姜夷斜了他一眼：“咋，你想搞人兽？”

“兽你大爷。”束文杰骂了一句。

“你大爷。”姜夷十分幼稚地怼了一句。

“你是这位美女的……”

“邻居。”

“哦！”束文杰拉了个意味深长的尾音。

“特别纯洁的邻居关系。”姜夷有些心虚，因为确实不算太纯洁。

“纯洁？”束文杰幽幽地往姜夷裤裆那儿看了一眼，阴笑着说：“小夷子，你那玩意是不是多少年没用过了，好好的一个男人整得跟和尚似的，不然我送你一截丝带，帮你绑个蝴蝶结，供起来。”

姜夷脑海中竟浮起了“遥控器”上扎着蝴蝶结的画面，莫名打了一个冷战，看了一眼林不忘，悻悻地说：“谁说没用，我和我的手，还是好朋友。倒是你，别纵欲过度，英年早逝。”

“好了，好了，谈正事呢，正经点。”

“谁先不正经的？”

“好吧，我赔罪，这顿算我的。”

熟人之间好谈事，等张静怡唱完两首歌，也坐了过来，束文杰说了自己的初步想法。京剧要创新，大剧院不能丢了传统，他想邀请秦春的演员和大剧院的交响乐团，共同完成一次京剧交响乐演唱会。

“人家大剧院需要咱团出十个演员，老中青三代都出代表，这叫传承，每个演员唱两段，一段挂彩唱，一段穿礼服唱，几十人的交响乐团给咱伴奏……”田壮在大会议室，告诉了众人这个好消息。

秦春的人一听，兴奋不已，因为这回不仅有戏唱，还整那么大阵仗。京剧院的戏园子不过两百来个座位，唐城大剧院可是有两千个座位，票就算卖一半也有一千人，且音响是专业水准，能去那里唱一遭，往后吹牛也有了资本。

张静怡与林不忘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束文杰是个利索人，那天跟他们碰完想法后，立刻写了方案提报，院里觉得想法不错，很快就通过了，让他跟进。

那之后，跟秦春所有的谈判，都是束文杰跟秦春的领导再谈，张静怡不想邀功，林不忘也不想出风头。因为事是好事，但做成不容易。

“这十个人怎么选啊？”在座的一位叫郭子谦的老演员说。

张静怡扭头看他，假装道：“怎么，老郭想去唱了？”

“你难道不想，那挺好，少个竞争的。”

“谁说我不想了。”

……

田壮皱了皱眉：“先别瞎吵吵，事是好事，但是……”他的音拉得很长，却突然停住，又呷了几口茶，看气氛烘托到位了，才慢悠悠地说：“人家大剧院说了，京剧进了大剧院，票价就得按照他们的规矩来，分为几个档次，180，280，380，480，580……而且，剧院没有送票的传统，这次演唱会的票得一张一张卖出去，给了我们五百张票的份额……”

一听价格，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往年他们在戏园子唱戏，一张票十几块钱，场子坐得稀稀拉拉，这好家伙，几百块钱的票，怎么可能卖得出去！

脸上的兴奋枯萎了，蔫了。

田壮扫了一眼霜打茄子的演员们，继续说：“什么是角儿，能卖票的才叫角儿，谁要能拍着胸脯说他包五十张票，那他就上。”顿了顿，又道，“所有参与演唱会的人，每人得三百块钱的报酬，另外礼服有人赞助，其余的大事小事，大剧院全包。若连五百张票都卖不完，咱秦春的脸往哪儿搁？”

若靠卖票算脸面，秦春的脸早没了。

演员们掏出手机开始算账。一人五十张票，按最便宜的 180 一张算，五十张那就是 9000 块钱。

若是十张，他们努努力，呼朋唤友找人捧个场不难，可这五十张确实太难了。自己掏钱买票送人，为挣三百块钱再挣个面子，搭进去大几千，怎么算都不划算。

看没人说话，田壮嘴角一抹讽刺：“怎么，不狂啦？一听卖票就怂了？就这还敢说自己是角儿？”

有人心中腹诽，有本事你自己卖一个试试。

田壮看向林不忘：“小林啊，你可是跟卢司彦合唱过的人。你敢不敢包一百张的任务，若都卖完了，这次演唱会，让你压轴。”

压轴不压轴的众人都不在乎了，听到一百张，皆倒吸一口凉气。田壮这哈怂，明显是打算让林家小寡妇自讨腰包，给秦春一个打底的脸面。

“凭什么让小林包一百张。”张静怡的嘴跟炮仗似的，噼里啪啦一通炸，“这算盘打的，都崩我脸上了。”

“凭她本事大，凭她能力强。”夏晓洁说，“谁不知道，林角儿那是咱团的头号大能能。”

“年轻的演员是团里的希望，出一份力是应该的……”田壮还在游说。要说团里谁能让他薅羊毛，也就林不忘这只羊了。秦春能卖完五百张票，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若不上百，会丢面子。

林不忘拍了拍桌子，声音一扬：“那我放句话，我若把票卖了，这个轴必须得让我压，到时候可别再整论资排辈那一套！”

“当然，当然！”田壮举手，做发誓状。

牛吹出去了，林不忘却犯了愁，她总不能真自己贴钱，凭白让别人看笑话。在院子遇见小鲁都没了调戏的心思，反倒是小鲁主动问：“小林姐，吃了吗？”

林不忘嘴一绷：“吃了，吃的砒霜，过几天记得给姐坟头烧纸。”

听了她的话，小鲁打了个寒颤。

因着卖票的事，林不忘愁得头疼。姜夷见她，拍着胸脯说，也就万把块钱的事，这事包在他身上。林不忘拒绝了，钱对她来说不算大事，这次合作，是好事。

但最近这些日子的遭遇，让她渐渐心凉。

以前对这一行的前景，她心也凉，但此刻的凉，像加了冰块。

那么多人打秦春戏园子的主意，田壮前前后后地找人，就算暂时留住了戏园子，往后呢？要么没有戏，要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唱一场，戏园子还是荒着。但凡荒着，就会被惦记，被人占了也就是早晚的事。

秦春跟大剧院的合作是新的模式，他们从未尝试过，林不忘想，若这次成了，说不定能长期合作。大剧院的运营企划，比那个只会满嘴放炮的夏晓洁不知道强出多少，他们难得有机会去学习、借鉴。

但若票卖得不好，怕是一锤子买卖。

林不忘爱戏，因而想得久远，她想借这次合作，弄出些动静，砸出一条路，若走过一遭，证明此路不通，也就没了遗憾，那就认命。

林念念知道了林不忘的这个机遇，以媒体人的身份给她提点了一二，若要闹出动静，先得把脸皮这个东西藏一藏。

姜夷约了林不忘好多次，她终于肯赏脸去他家吃饭。姜夷做的都是林不忘爱吃的菜，其实林不忘不挑嘴，大多数人爱吃的她也爱，但更爱大麻大辣的荤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