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其实有点儿影响。”罗童摩挲着她的手,痒痒的,他说,“节目停播两个礼拜,给栏目组一个处理的时间。”

“就停两个礼拜吗?”林念念问。

“就两个礼拜,毕竟我是最能给台里赚广告费的主持人了。”罗童轻笑,挪了挪屁股,两个人的身子几乎挨在了一起,“其实也不单因为这件事,还有实习生跳楼,最近糟心事攒一起了,让栏目组调查,整改,刚好我也休息一下,太累了。”他看着她手里的酒杯,“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林念念一仰头,把剩余的一口闷了,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罗童将她揽在怀里,摸了摸她带着伤口的脸,给她体贴入微的温柔,突然,他哭了。

“别安慰我,这样就好,让我抱抱你。”他似有无尽的委屈与悲苦,都在眼泪里了。罗童给她展示了一个体面的中年男人最糟糕的时刻。尽管这样,却不说一句恶语,只是给了她一双含着泪的双眼,和一颗柔软的,百孔千疮的心。

自然而然地,罗童用沾染了泪水的唇去吻她,有了前面那么长的铺垫,这个吻似乎发生得理所应当。他知道,这个时候,女人不会拒绝他的需求。

是需求,不是要求。

果然,她没有躲,但她的吻很生涩。罗童左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放在她的腹部,一点一点往上,到了胸部,隔着内衣的布料,他张开五指拢在她的胸上,察觉到女人颤了一下。

想起大学寝室的夜话时间,男生们会大方分享各自女友的身材、手感、是不是处女,以及“使用”体验,综合起来给她们打分。还会交换着彼此电脑里的小黄片,嬉笑着说下次也可以试试难一些的动作。

很多漂亮的女生不属于他们,但也在讨论和打分范围内,比如新闻学系的系花林念念。罗童想,当时自己如果能摸到她的乳房,一定会被很多男生羡慕。如今他摸到了,但生过孩子的胸部,失了营养和水分,不会有当年那么饱满。

尽管如此,他的欲望还是在幽静暧昧的空气里逐渐隆起。

空气仿佛有了重量,坠在他的手上,摩擦着她的皮肤,林念念似突然清醒了,把他的手从她的衣服里拽了出去。

他能摸出她内衣的质感,很普通的纯棉质地,还起了球,没有蕾丝、花边的性感装饰。想来她真的是很突然地从家里跑了出来,并非精心装扮准备献身,他猜测,她的内裤和内衣应该不是一套,女人很介意这个。

又或者是女人固有的伎俩,欲擒故纵,想要更多的筹码,钱,名分,甚至一个虚无缥缈的许诺,然后就会宽衣解带,主动献上自己的身体。

和得到一具失去水分的肉体相比,罗童更享受这样的过程。他停下了放肆的举动,向她道歉,任自己的欲望在她眼前渐渐平息。

罗童开始说一些工作上的事:“三八节,台里有个晚会,会请不少大腕。我会是主持人,对了,我给台里说了,给你们报社弄个协办,回头有什么群采的活,你们也跟着蹭一蹭。”

“谢谢。”林念念试图解释,“刚才我。”

“是我的问题。”罗童打断了她的话,“我没有整理好自己的生活,也没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他的话模棱两可,至于怎么理解,都在对方,“好了,你和你妈的关系搞成这样,我也有责任,这段日子你就安心住这里吧,浴室的毛巾,卧室的床品都换了新的。”

罗童起身告别,显得那么慌乱。

他走了,林念念躺倒在沙发上,大口地喘着气。

几分钟后,她起身,重新打量这间房子。曲江南湖畔,上下复式,近两百平米,推开窗可以看到南湖。以罗童的工资,应该买不起这样的房。

但林念念知晓,朴素或许只是他展示给外人看的。若一位替百姓说话的主持人穿金戴银,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他将失去所有的公信力。但以罗童的知名度,仅仅收获了名,是不够的。台里有头有脸的主持人都会想法子捞钱,开公司、或是做一些项目。

罗童不会只有一面。

林念念躺在沙发上,给林不忘发了条微信:我很安全,请给我一点时间和空间,我想冷静一下,好好整理自己的生活,别去报社找我。

“妈,妈,妈,你心里还有妈,妈都能被你气死。”收到姐姐的微信,林不忘骂骂咧咧,但也只回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在陌生的黑暗里醒来,林念念头痛欲裂,这张床比她的床要大要软得多,但一整晚,各色灰色的人影在她的脑子里奔跑,夹杂着粗喘的气息。在梦里,她似乎也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这一步究竟对不对,值不值得。

睡不着,胡思乱想,一会数羊、一会默心经。快天亮的时候,反而睡着了,再睁眼,已到了晌午,她惊地坐了起来,第一反应是上班迟到了,却又想起今天是周日,不用上班。

半躺在床上翻着手机,罗童发来了好几条微信,说厨房里什么都有,让她给自己做点儿吃的,还极为暧昧地发了条语音,我抽空就去看你。

林念念不饿,倒了杯白开水喝,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主编的名字。

摁了接听键,中年男人殷勤的声音传了过来:“功臣,报社的功臣啊,小林,感谢感谢,感谢你给报社促成这么大一次合作。罗老师专门给社长打了电话,把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你受委屈了,但委屈不会白受。”

林念念被罗童老婆打的事,主编第一时间就知晓了,但没想到罗童亲自给他和社长打去电话,说明情况。罗童在电话里说,林念念找他,是想把《罗童说事》做成文字内容,在报纸上发表。

这事,报社早就想做了。直接拿栏目组的策划、文案、字幕稿组稿,省时省力,还能借罗童的影响力增加报纸的关注度,这事要谈成了,对报社只有好处。

报社领导和栏目组的领导从去年谈到今年,栏目组当然不希望对方白嫖,开了个价,双方因着价格拉锯了好久。结果罗童一出面,找了冠名商冠名栏目,钱台里和报社分。不仅白嫖了人家的劳动成果,还从天而降一个大馅饼,主编的嘴都要乐歪了,功劳自然记在了林念念身上。

主编用尽了毕生的赞美之词:“下周有两件大事,你多跑跑台里,把《罗童说事》文字版的合作合同尽快签了,罗老师说每期一个整版就行,但我们可以再送半个版或整版。毕竟是带广告的,广告还是人家罗老师谈成的。”他压低了声音,“你放心,咱报社的算你头上,给你提成。”

“什么广告?”林念念问了一句。

“养老理财。”主编说。

林念念懂了,这类广告属于灰色地带,电视台是不能播的,广告印在报社的版面上,一部分非法的钱就合法了。

“我们能登吗?”她问。

“能,怎么不能,我们报纸才几个人看,骗不了人。”主编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这些你不用管了,当地的很多媒体都这么干,若不是罗老师,人家还看不上我们呢。这事你别跟罗老师说,拿你的提成就行。”

林念念垂眸,在电话的另一边继续沉默。

主编又喜滋滋地说:“市台有一台晚会,前期有个小选秀,让我们出个评委。我一看地址在秦春京剧团,那不是你家吗,你代表咱报社去就行了。”

林念念反反复复地琢磨着主编话里的意思。耳边又传来一句意味深长,“罗老师对你可真好,你可别辜负了人家。社里有人嚼舌根你告诉我,我收拾他们。”

竟然不知道,自己会被如此“重视”。挂了电话的林念念拖着迷迷糊糊的身子,去陌生的浴室里洗了个澡,洗了很久很久,让舒服的水流经过她的身体。

擦干身子的时候,顺便用浴巾抹开镜子上的水汽,眼神突然与镜子里的另一个她对视。一具女人发福且胸部下垂的身体,落在她真实的眼光里,毫无美感和吸引力。像一块腌肉,被生活和世俗的调味料生腌。

她盯着看了一会,直到镜子上再次布满薄薄的水汽。

她想,罗童应该不会迷恋这样一具身体,但她却要走进他的生活,试图看看他的其他面。

男人都图新鲜,如果他被一个容貌不再,身材走样的女人给迷倒了,走不出来要死要活的,这样……会不会太有趣了?再说念念,其实我觉得文艺的搞艺术的都有一点,那就是偏执。从之前的板块上刊登的男性广告觉得自己的神圣被冒犯,恶心。到现在神圣地带可以被容忍种下不符的东西,已经有了漫长的改变。她的偏执劲儿还在,不过已经变了。

既然知道他的钱有可能来路不正,就不要去蹚浑水了,免得自己栽进去。

34:见过捡钱的没见过捡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