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热闹不看王八蛋,演员们累一天了,若能赶上场撕逼,这趟就算赚了。在看客神眉鬼眼的注视下,刘献保撸起袖子,一副干架的姿势。
“哎呦,哎呦,抱歉,抱歉,刘总,我低血糖犯了,身子虚,手不稳,您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
刘献保的手原本起了架势,但看到态度良好的林不忘,秉承孬男不跟女斗的原则,手在空中画了不大的半圆,垂了下去,身后的小弟抽出餐巾纸给他擦拭。“你个狗日的耐球,拨弄我的牛牛干啥。”刘总拨开了小弟的手,周围窸窣的笑声灌入他的耳朵。
“实在抱歉,我先走一步。”林不忘拖着自己的衣箱,侧身从刘献保身边走过,小声说:“刘总,以后买大牌好歹去金花、中大,别去康复路批发市场了,金表上阿玛尼的英文都拼多了,你那是阿尼玛。”
刘献保又气又羞,摘下手表塞进裤兜,忘了拦人,嘀咕着,你等着,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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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现在娱乐活动越来越多,传统文化已经渐渐淡忘,大多只一些老年人还在热爱。希望更多人愿意去看看传统文化,手工作品
嘿嘿,来看我们大林姐的故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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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一天从调戏小帅哥开始。
我一个恍惚,大林子。
是啊,是啊!
太有那味了,配上最近的降温,一秒代入画面感,感觉是个可以配着红茶,边喝边品的故事~话说戏曲和传统文化一直是我盲区,今后就指着妮总这本书帮我补课了
终于上了,没抢上沙发……
业余选手瑟瑟发抖。
02:三根女光棍
林不忘开着一辆墨绿色的雨燕,绕过市中心的钟楼,撞开厚重的风,年味扑面而来,却未觉得欢喜。
在她成为林家女之前,姓刘,叫刘墨。刘墨记忆里的年总会飞进火药失控的鞭炮,把本该有的欢愉炸得面目全非。小小的她蹲在年味的废墟中,吃着落在地上的年夜饭。
六岁那年的除夕夜,她的父亲刘渭南涨红了一双眼,脚步轻飘飘地飘回了家。刘墨知道,这个年又要被炸碎了。她变聪明了,奋力爬上椅子,从餐桌上端下一碗大烩菜,躲进卧室吃。
刘渭南对媳妇胡兰芳说:“有个事要跟你商量,好事。”
胡兰芳抽了抽鼻子,看着他问:“啥事?”
她不信这个破碎的家里会有好事发生。刘渭南自从下岗之后,整天泡在麻将馆里做着一夜暴富的梦,家里能卖的东西都被他卖了,胡兰芳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卖的。桌子?椅子?床?那些都是旧的,卖不了几个钱。若要卖她唱戏的行头,那只能拼命了。
跟输急眼的人不能讲道理。胡兰芳走到餐桌旁,把装着酸辣白菜的盘子偷偷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刘渭南一屁股坐在餐椅上,饿急的他像只野兽,用手抓了块黄焖鸡往嘴里塞,吐了骨头,伸出三根油腻腻的手指:“我把你典给麻将馆的刘大江了,三年。过了年,你跟他去过吧,他家房子多,日子好,把小墨带过去。”
典妻,是旧时恶臭的买卖妇女的说法。典三年,就是给别的男人当三年契约老婆,若生了孩子则归那个男人,期间生死皆由命。旧社会里日子苦,唱戏的艺人更苦,颠沛流离,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会把家里的女人典出去给无后的男人生孩子换钱。
旧年月里,戏曲行关于典妻的故事很多。胡兰芳没想到,赌性成瘾的刘渭南竟丧心病狂地打起了她的主意。
“你疯了,这是新社会,这么干是犯法的。狗日的哈怂,算什么男人,要卖了自己媳妇。”
“不是卖,是典,对外就说咱俩离了,你跟刘大江过。他帮老刘家养老婆孩子,占便宜的是老刘家,三年后你再回来,咱们继续过日子。”
一盘酸辣白菜糊在了刘渭南的脸上,胡兰芳气晕倒地,最后还是刘墨去喊了林雅兰,把昏迷的她送进医院,住院的钱也是林雅兰垫付的。刘渭南来医院看胡兰芳,胡兰芳疯了似的咬他、打他,嘴里说着胡话,还学狗叫。
胡兰芳疯了,疯了的女人是典不出去的。
欠的债还不上,债主要卸刘渭南一条腿,吓得他连夜逃离唐城躲债,债主拿着刘渭南抵押的房产证,卖了刘家在京剧团的房子。
那一天下了雪,病房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个人,刘墨趴在病床上,半梦半醒时,有人跟她说话。
“小墨啊,妈妈没有疯,但有人要害我,再这么下去我只有死路一条。小墨,你愿意放妈妈走吗?”
她不知道妈妈说的是不是疯话,但记得自己点了点头。
刘墨是被人从医院病床上晃醒的,奶奶瞪着眼睛问她那个死女人去哪儿了。她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说,她也确实不知道。
那一年,她没了父亲也没了母亲。奶奶、姑姑说她是灾星,扫把星,不愿收养她。
林雅兰把她从刘老太家接了回来,对她说:“小墨,师傅给你改个名字,以后你跟我姓,姓林,叫不忘。你以后跟我过,管我叫妈,念念姐就是你亲姐,念念不忘,你俩日后有个照应。这戏,想唱就就唱,不想唱就不唱。”
初来林家,林念念对她这个占了自己母亲,又占了自己房间的女孩,并没有表现出厌恶。
姐妹俩也会争吵,但林念念从不背后告状,矛盾、不满都会当着林雅兰的面说。林不忘觉得,林念念该是个公主,被人宠着,爱着,一辈子住在她的粉红泡泡里。但事与愿违,她长成了林雅兰的一块心病。
当然,林雅兰的另一块心病,是她林不忘。
林不忘偶尔会去找所谓的大师算命,若算出来结果她满意,就信,若不满意,就是封建迷信,主打一个灵活信仰。但总觉得有些事,命里会有定数。
“我去八仙庵给你们姐俩求了签。上上签,咱家也该走走好运了。”林雅兰把求来的签放在丈夫林香斌的遗像前,摆了摆小桌上的水果和鸡蛋糕,还有一副扑克牌,“在阳间你混得没人样,到了阴间得混的有个鬼样吧,争取当个有权有势的小鬼,保佑你两个闺女。”
林念念点燃了香,双手合十拜了拜:“爸,我是你亲闺女,先保佑我。”
“爸,你最爱吃的铁家牛肉我给你买来了,排了好久的队,吃人家嘴短,你得先保佑我。”林不忘进了门,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往玄关柜上一放,从鞋柜里拿拖鞋换上。
“得了吧,爸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个闺女。”
“谁说的,他还给我吃过大白兔呢。”
“那会你还不是林家的人。”
“行了,多大了还斗嘴。”林雅兰的视线在两个闺女身上扫了一圈,“赶紧洗手,准备吃饭。”
唐城人很重视年夜饭,不管日子再苦,这顿也得想法子凑齐八个菜。整条的鱼、囫个的鸡、八宝甜饭、饺子是必不可少的。林家的年夜饭是林不忘在唐城饭庄定的,在秦春京剧团家属楼里绝对数一数二。
鱼是红烧黄河鲤,鸡是葫芦鸡,八宝饭的料比糯米多,饺子是韭黄牛肉馅的,此外还有带把肘子、福袋豆腐、糖醋丸子和两盘绿叶菜。燃气小卡炉上放着一口沸腾的砂锅,砂锅里炖着烩菜,里面的荤菜是雪花牛肉和上好的精排,还多了唐城市百姓餐桌上不常见的海参和大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