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墨雷心疼,低头吻他,佟西言顺从地同他接吻,予取予求。他喜欢他的亲吻,闲适在家时也爱撒娇,亲吻的次数有时甚至比对话还多。
开放式的大阳台正对着沙滩,相邻几个阳台之间的设计注重私密性,涨潮的海浪沙沙响,掩盖住了许多声音。刑墨雷把人抱在身上亲,越吻越深,某种侵略性的意图开始明显。
他总是很容易起兴,生气的时候、烦躁的时候、难得高兴的时候,只要伸手能捞到人,他便很少克制自己。佟西言叫他隔着门板在主任办公室里弄过,在值班室里弄过,甚至叫他抱着顶在示教室的墙上弄过。
潮水掩盖不住大动静,刑墨雷也没想叫左邻右舍听现场,自下而上多少费点腰力,重力使得他进得很深,没一会儿佟西言便有些头昏,小声求他进房间去。
“太深了。”他怕自己会胡乱叫喊。
“这才到哪儿。”刑墨雷不以为然。
他兴致正高的时候,说什么都没有,越求他越来劲。
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刑墨雷能从爱人身体细微末节的反应中轻易分辨,害怕是表象,他对这场情事能带给他的快乐有不自觉的期待。
上了年纪,又是难得度假,他不想把人弄哭,慢条斯理享受了片刻,便扎扎实实的一下一下蛮横地弄他,用吻吞掉他的尖叫。
佟西言最后是被围在两个人身体衔接处的浴巾擦射的,他热汗淋漓,四肢百骸都舒服的松懈下来,脸枕着爱人的胸膛,望着远处的小岛,情热褪去,渐渐有些迷糊。
刑墨雷点了根烟,唱一首老歌哄他,烟嗓像试音碟里的低音炮,唱到“怕自己不能负担对你的深情所以不敢靠你太近”,佟西言反倒不高兴了。年轻的时候,无论开会还是疗养,刑墨雷想把他带在身边都是很容易操作的事,但他并不常带他,甚至还会带别的人。
“宁愿带别人也不带我。”他嘟囔埋怨。
刑墨雷立刻便听懂了他在说什么,聪明地选择了不解释,等人睡踏实了,才敢揪人鼻子暗骂:磨人精,记仇能记一辈子。
那时不带他出门无非就只有一个原因他对自己没把握。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把持不住自己,当初不比现在福利好,夜深人静,身边躺着自己日夜垂涎的小徒弟,叫他什么都不做,总归太折磨。
日常79
一个三十岁的阑尾腺癌病人,阑尾切除术后一年半复发,今次入院,拟手术:右半结肠切除+双侧卵巢切除。术前心电图窦率五十六,阿托品试验八十八,麻醉术前会诊建议安装临时心脏起搏器,肿瘤科请心内科会诊,心内科的会诊意见是术中注意监护,不予特殊处理。
手术开始之后,麻醉科主任曾志刚巡房,见病人心率持续不升,颇有微词,立即喊停手术,要求主刀马上叫心内科医生过来床旁紧急安装临时起搏器。
不管谁对谁错,术中病人的安全管理是麻醉医生承担的风险。如果是平时,这种曾志刚执意坚持的事情,刑墨雷都不会跟他争,但这个病人他赶时间。
他楼上有个临出院的贲门癌术后病人突然哮喘大发作了,此前病人从未提起有哮喘病史。他在手术,副主任于鹏门诊,周子阳夜休,楼上办公室里年资最高的是主治医师佟西言。在明确是哮喘发作之后佟西言立即请了呼吸科会诊,病人从呼吸异常到气道梗阻到呼之不应心脏骤停仅二十分钟,他镇定地指挥底下几个小家伙进行抢救工作,包括心肺复苏、气管插管、机械通气,“弹丸”式肾上腺素静推给药……打电话给刑墨雷,是在一切措施都没有明显效果下的唯一选择。
“大剂量激素静推,”刑墨雷几乎不动声色,只是手上动作更快,“联系ICU,马上转运。”
“甲强龙推了一百,气道高压,呼吸机压不进气,持续报警,不好转运。”
“皮球捏过去。”
“心率不稳,房颤。”
佟西言的回答句句镇定,但刑墨雷仍然听出了一丝惊慌,他能够想象病房的现状。
“激素再推。”
“再推吗?”
“嗯,推到极量。地塞米松气管内给药。我上来了。”
他偏了一下头,示意巡回把电话拿开,站在病人头侧的曾志刚还在喋喋不休:“……术前需不需要装起搏器是我们麻醉医生说了算的,否则术前会诊失去意义了嘛,好了你不要动了,等心内科来了装了起搏器再做。”
刑墨雷置若罔闻,他正在下标本。
“刑墨雷我叫你不要动了你听到伐?!”曾志刚恼火。
“哪条文献指南支持阿托品试验小于等于九十次就必须放临时起搏?”刑墨雷低着头,手没停,口吻已经在压抑,“你现在拿过来给我看。”
曾志刚气坏了:“迷走迷走反射会进一步导致心率下降!这个适应症怎么把握由我们麻醉医生来甄别!刑墨雷你停不停手?!你不停手我停麻醉了!”
刑墨雷瞬时暴怒,抄起器械台上一个血管钳冲他身上就砸了过去。
“他真砸了?”梁宰平坐办公司皱着眉头听下属告状,“你没还手?”
“我想还手!他跑了。”曾志刚好生憋屈。
梁宰平骂道:“这个混账东西!”
“上上个月那个眼科病人,窦缓,您记得伐,眼心反射心跳骤停!局麻的病人跟麻醉有什么关系!结果呢,非要怪我们抢救不及时!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您说是伐,为了病人安全,谨慎一点是好的呀,你刑墨雷能不能保证病人术中心率一直平稳!你不能保证的呀!”
梁宰平听得很认真:“嗯,嗯嗯,那这个病人后来心率怎么样?”
“后来么,关腹了喽。”曾志刚悻悻。
“他走掉的时候已经好关腹了是伐?”梁宰平仰起头算,“九点划皮,九点三刻关腹,那做倒是做得蛮快的哦。”
曾志刚急道:“院长!不好存侥幸心理的!”
梁宰平立刻道:“那是当然了!任何时候都不能存侥幸心理,这我老早讲过的。不过那天他确实着急,他病区里一个病人哮喘大发作,心跳停掉了,上班人没有,只有一个主治管屋里。”
“我晓得,佟西言嘛。”
“是哎,那你晓得他心急了伐,你还要跟他讲临时起搏器适应症,没有明确标准的东西他会听你啊?他那个脾气你不晓得的?你还威胁他,你点炮仗呢?”
曾志刚尽管还不服气,一时倒也没有再抗议。
梁宰平给刑墨雷打电话,一接通就骂:“你给我死过来。”
没一会儿刑墨雷就过来了,嘴里咬着烟,手里拎着几只大青蟹。进门一看见曾志刚,他立刻就嚷嚷起来:“到处寻你!看见伐,正宗膏蟹,只只爆油!刚送上来的,我都不敢放你科室,怕人顺走了!你拿去给丫丫吃。”
“她不爱吃螃蟹。”曾志刚讲话仍然硬邦邦。
“拉到吧,”刑墨雷说,“上次吃饭一盘葱油蟹不都她吃的,蟹脚钳都是我给她剥的,你跟我还讲客气。”
“这俩大的给丫丫,”他把螃蟹往他怀里一塞,“这个小的给梁悦,反正他吃了也是拉,糟蹋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