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西言瑟缩了一下,没逃开。
刑墨雷放心了,起身去洗饭盒,说:“好好考虑考虑吧。”
日常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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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佟西言是被允许主动的。
他毕竟年轻健康,血气方刚,一旦开了荤,尝到了甜头,被个人崇拜冲昏头脑的时候,便要热情洋溢地找老师亲热。初生牛犊,胆子还不小,下了手术,就在人来人往的更衣室里便敢讨要亲吻,弄得刑墨雷行政会议已经迟到了,一边换衣服一边还得慌着亲他。老家伙往前三十几年亲过的嘴加一块儿都没有那一两年亲得多。只要见面,没有哪一回是不挨着亲几下的。
什么情况?怎么就能这么喜欢?他搞不明白这小家伙,是不是小辰光摘奶摘得太早了?!
我没吃过我妈奶,佟西言把他的玩笑戏谑当真了解释,我妈那时候忙职称评定,压力太大,没奶了,我是吃牛奶的。
刑墨雷一下就想起了梁宰平的儿子。因为大人溺爱,使梁悦对奶嘴有很不健康的依赖,上小学还没戒掉,有一回放学路上奶嘴掉了,跟阿姨两个人沿路好一通找,一边找一边凄惨地哭,奶/奶/头,呜,我奶/奶/头不见了……
他倒是不介意佟西言像梁悦当年依赖安抚奶嘴一样依赖他的亲吻。亲谁不是亲,练练技术也好,省得往后亲人家小姑娘的时候磕人家嘴巴。
老家伙无耻无赖,不愿承担责任的事情,惯会在别人身上找借口,完全不敢承认其实自己更加贪婪。行政会议已经迟到了,亲也亲过了,人都走到更衣室门口了,还要不甘心地折回去握着人后脑勺狠狠嘬上两口,仿佛被勾起了馋虫,少那两口都压不下去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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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达成“互帮互助”的口头协议,那么在执行这一协议的当时,他跟刑墨雷之间就暂时脱离师生关系了。佟西言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作为学生,尤其是一个临床轮转生,他不能挑剔、不能顶撞指责、不能要求老师,甚至可能一星期也见不着老师几面。但在执行这一协议的当时,他几乎什么都可以做。可以拥抱、可以亲吻、可以把手伸进老师毛衣里随便摸他身上的肌肉,可以随便撸他的大脑袋,可以往他嘴里塞东西,任何东西,包括坐在主任办公室桌上,解开大白褂扣子,往他嘴里塞自己兴奋起来的阴/茎。
不晓得有多少个疲惫的深夜他们都在一起度过,耳鬓厮磨缱绻缠绵,舒适地抚慰,隐秘而快乐。他像是志怪小说里某种天真无知的精怪,从山中奔来,懵懵懂懂的吞食掉了情郎所有的残暴戾气。科室里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的,虽然原因不明,但大主任确实在收敛他的坏脾气,烟都好像抽得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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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知道内情的,只有市中心宝丽金夜总会的老板陈若。
很简单,一个从不委屈自己禁欲却又没有固定性伙伴的成年男人、一个精力旺盛到往日可以在他那里夜夜笙歌的老怪物,突然变得清心寡欲,来了也是只赌不找人,那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别处有发泄对象了。
极有可能是他前段时间见过的那个小歪。
刑墨雷也没否认。
看不出那清纯的小模样竟有这般能耐,陈若吊儿郎当,别是个老江湖啊。
“放屁!”刑墨雷趴着叫人按背,骂了他一句。
水疗中心换了男技师,手劲儿大,他挺满意。
陈若笑嘻嘻:“白天要上班,夜里还要给你玩儿,小处男刚开得荤,吃得消吗?”
“胡说八道什么,我又没动他,”刑墨雷懒洋洋说,“上次是意外。”
“那这几个月你就光看着呀,”陈若好生稀奇,“我咋这么不信呢,没给口一管儿?”
刑墨雷翻了个身:“他不会。”
“怕是你自己没舍得往里捅吧,”陈若调笑,“不会可以教,我这儿不都是教出来的,谁还天生会这个了。”
“我教他这个做什么,”刑墨雷怒道,“伺候男人的活儿一个男小歪要学去做什么?!他不用会!”
陈若叫他喝得久不言语,等技师走了,才忧虑地自言自语:“有这么喜欢呀。”
刑墨雷没理他。
“哥哥哎,”陈若说,“算我多个嘴吧,痴男怨女呢我也见得多了,咱先不说你,咱先说他。你要么从此以后一下也不要去动他,否则你没有那么如意的事情。你拿他当什么,对象?同事?下属?学生?一样都不是,你指望三言两句的他就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好,就算他识趣,他明白了,可是感情这个东西是要日积月累日久生情的呀,你现在不要他学的这些东西,长此下去,早晚他都会学会,你以为他现在看不出来你喜欢他,以后也永远看不出来?到时候他别的路都不要走了,死都得吊死在你门口!”
“换一个人嘛,找个有夫之妇夹姘头都比这样的人省心好伐啦。”
他说得口干舌燥,刑墨雷一点反应没有,探头一看,老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陈若好生无语,他这是瞎操得什么心,他起身走人:“我看你呀就是想玩儿嫩的干净的,损死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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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手术室的空调机组又坏了,叫后勤来修,后勤说设备老旧,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了。
室外才二十几度,室内温度却飙到了三十好几度,大主任忍了两台手术,下了台,衣服都能绞出水了,到第三台他发飙了,钳子一扔下台走了。
大主任这几天脾气格外暴躁。刚刚划皮呢,一屋子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巡回护士年资最高,便叫佟西言下台去把人叫回来。女人一向更敏锐,她直觉只有他才能把大主任叫回来。
佟西言在休息室里找到了老师。刑墨雷坐沙发上抽烟,他乖巧地走到他跟前叫他,想着怎么把他哄回去。
刑墨雷阴沉沉看他撩起衣摆擦下巴上的汗,一尺八的腰身若隐若现露出了一小截,又很快被绿色的洗手服盖住了。
“梁院长已经知道了,他让人把他办公室那台空调先搬过来咱们房间用,”佟西言柔声细语哄,“马上就搬新医院了,您再忍一忍,好不好呀?”
刑墨雷没作声。
佟西言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犹豫要不要亲亲这老家伙,可他一靠近,刑墨雷却突然站起来了。
他这几天似乎一直在回避他的主动,佟西言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太敏感。
刑墨雷先往外走,边走边命令:“晚上你跟我一道去吃个饭。”
佟西言应了一声,连忙跟上去。
他通常不会问老师饭局是什么性质,但这一次,刑墨雷却一定要他提前知道。
他搭着门把手,没有立即拧开:“我一个同学的外甥女,前几天带一个亲戚来病房找我……小姑娘看见你了,对你很有好感。”
佟西言猛地定住了脚步,他没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