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缩紧脖子，哆哆嗦嗦地回道：“抱，抱歉，我真的没看到他去了哪里。”

罗华将手搭在蒋林熙肩头，不解地问道：“大林，怎么了？”

蒋林熙转过头，目眦欲裂道：“是穆霭！刚刚跑走的人，是穆霭！！！”他大脑一阵阵发晕，体内的酒精全部褪去，徒留让他心慌的空寂在流转。

蒋林熙不禁猜测是不是他在屋里与罗华他们说的话都让穆霭听到了？呼吸一滞，他竟产生了一种失重的坠落感。

蒋林熙向前后左右看去，却没有一个人的身形与穆霭重叠。慌乱中，他在走廊里开始大喊，“穆霭！你出来，穆霭！”

听到蒋林熙喊出自己的名字，趴在云景阳身前的穆霭明显瑟缩了下肩膀，掌心的血迹也染脏了云景阳的西装。

他小声哀求，“云景阳，带我走，求你了，快把我带走！”

云景阳抚摸穆霭的头发，收回瞪向蒋林熙的冰冷眼神，沉声道：“好。”

将穆霭搂在怀中，云景阳选择从另一条路悄悄离开。

走出会所前，云景阳安排张锋将穆霭刚刚不小心撞碎的酒钱都结清，也顺便为那个可怜的服务生解释了一番，免了无辜的责罚。

第152章 一百五十二、痕迹

【“我把那里的痕迹去掉了，那里也不是他的名字，所以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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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了数天的雨丝毫不见减弱的趋势，噼里啪啦的水滴不断敲打玻璃窗，让人听了心焦。

瀚海居的庄园别墅灯火通明，穆霭依然有些精神恍惚，似乎还没有从适才经历的会所闹剧中回神，云景阳去取包扎用的医药箱，他便坐在云景阳卧室的沙发上呆呆地等待对方。

穆霭双手握紧防止手臂因为躯体化抖动得厉害。

“轰隆！”

雷鸣猝不及防，穆霭睫毛微颤，下意识抬眼瞧向阳台上的风吹雨打，心脏忽然没由来地传来几下刺痛，让穆霭原本没有血色的脸更添了几分苍白。

慢慢地，他将目光移向屋内小茶几的水果盘上，几颗艳红的蛇果之间是一把被刀鞘藏了锋芒的水果刀。

穆霭盯着水果刀，眼珠空洞漆黑，随后他不受控制地要站起身，却被进了屋子的云景阳打断了动作。

“穆穆，抱歉，让你等了一会儿。”

穆霭马上回神重新坐回了原处，他随意答应一声，垂下头，用略长的头发挡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惶然无措。

刚刚，他想要做什么？

云景阳因为转身关门并没有注意到穆霭的异样，而他的神情中也不知为何带了层阴霾。

坐在穆霭身边，云景阳将穆霭受伤的手轻轻抬起来，看到掌心上凝固的血渍，他眉心皱起，旋即拿出碘伏棉签，声音沙哑道：“会有点儿疼，你忍一忍。”

“好……”

穆霭看着在低头为自己小心清理伤口的云景阳，目不转睛。对方额前深褐色的头发没有了发胶的打理自然垂落，透过发丝，穆霭的视线滑过男人浓密的睫毛，英挺的鼻梁，还有微抿的嘴巴……

棉签触碰伤口的痛意让穆霭肩膀瑟缩，云景阳放轻了力道，闷闷开口：“对不起，我该早点找到你的。”

穆霭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眸子，然后鬼使神差地抬起另一只手，将挡住云景阳面容的几缕头发向对方耳后拂过。

感受到脸侧的温度，云景阳正在擦药的手顿住，他很想看看穆霭，然而犹豫了几秒，仍是没有抬头，继续安静地为穆霭上药。

穆霭眼底闪过疑惑，接着他放下手也不再说话，乖乖地等待云景阳为自己处理好掌心的伤口。

不用于窗外的雷声大作，卧室内安静得仿佛进入了一个十分安全温暖的襁褓，灯光凝聚在穆霭眼中，映出云景阳专注的侧脸。

很快，云景阳为穆霭做好了消毒包扎，他收起医药箱，正要起身，却被穆霭拉住手腕。云景阳脚步停住，回头看去，发现穆霭并没有看向自己。

欲言又止几秒，云景阳叹口气坐了下来，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穆霭的胸口在听到云景阳的叹息后好像破开了一个不能愈合的洞，他攥住云景阳的手腕，将嘴唇咬得发紫，许久，小声问道：“云景阳，你怎么了？”

云景阳嘴角的笑僵住，“什么怎么了？”

穆霭撩起眼皮，泛红的眼尾缀着泪痕，眸间带着水光略显无辜，“你不要和我装傻，也别骗我，你心里有事，对吗？”

云景阳表情愕然，他以为自己在穆霭面前不会有什么破绽，却还是被发现了异样。

究竟是穆霭太了解他，还是自己伪装的能力下降了？

苦涩地扯起笑，云景阳眼珠向下，掠过穆霭炽热的目光，“我怎么会骗你，穆穆……”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

穆霭不甘示弱地继续发问，“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云景阳突然陷入语塞。

是啊，他为什么不敢看穆霭？因为他查到穆家当年被陷害的事情与自己的父亲有关吗？还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其实与蒋林熙是一样可恨的人？

到了如今，云景阳忽然后悔在年少时鼓励穆霭去追查过去的真相，是不是如果穆霭不执着于找到真相，他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他也不会因为得知自己的父亲参与了当年的犯罪而感到愤怒，不会对穆霭感到愧疚，更不会在面对穆霭时觉得羞愧？

怎么偏偏这么巧呢？怎么父亲当年经营的“阳空建材”偏偏参与了当年景源酒店偷换材料的计划呢？

无数的巧合绘制成了一张命运的大网，将他、穆霭、蒋林熙还有欧阳霖像鱼一样困在网中，他们彼此互相折磨，最后都不得善终。

第一次，云景阳在面对命运时感觉到无力与愤懑。

云景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穆霭解释当年的事情，于是他选择缄口不言。

轻推开穆霭握住他的手，云景阳眼睛弯起笑着望向穆霭，随口编了段谎言：“是公司里最近遇到了些麻烦，不过不用担心，已经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