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无论怎么说，她在外喝酒夜不归宿，高肃大老远过去把她接回来，怎么着都不算她有理。

安静中，高肃蹭了蹭她的颈窝，有些委屈道：“我一晚上没睡……快难受死了。”

穆瑶一懵，紧接着脸颊烧灼一片，情不自禁捂住了脸道：“那……怎么弄？”

高肃更加委屈，把她提出的问题又抛回给她：“你说怎么弄？”

穆瑶哭笑不得，将眼睛一闭转过头道：“随你，反正我现在还乏得很，我睡我的，你忙你的。”

高肃哭笑不得：“什么叫我忙我的？管杀不管埋啊？”

穆瑶假装听不见，耳朵一捂，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当然，没睡成。

混球小子见她一副不想搭理任人摆布的样子，干脆也不委屈自己了，界限反正就在那里，他自己心里也有数，但界限之外的范围也算挺广的，加上穆瑶上回带他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经历，他现在已经会举一反三，知道怎么来了。

穆瑶也想睡，但被他磋磨得实在没了困意，最后干脆也不睡了，先把他给解决再说。

这一弄就是将近两个时辰过去，等太阳升起来了，穆瑶也终于能睡觉了，全身上下没点力气，虚软成了一摊春泥。

高肃一夜没睡，这会倒是神清气爽，更衣完毕，临走前不忘亲穆瑶一口，低声道：“今日到军营可能也要晚些回来，你可以出去，但不许再跟除了我以外的人一同喝酒了，我会多派些人跟着你，你安全，我也能放心。”

穆瑶皱着眉，一眼不想看他：“赶紧滚，我要睡觉。”

高肃哭笑不得，嘟囔一声：“好生绝情，缠在我身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穆瑶没动声色，刻意佯装淡定，但通红的耳朵还是出卖了她。

高肃越见她这样，心里反倒越爱，明明暗骂自己真是贱到没招了，但还是忍不住又去亲了亲她的耳朵，柔声说：“等我回来，我想我一回府就能看到你。”

走前

待高肃离去, 穆瑶又睡了一觉醒来，如此精神才算恢复许多。她想到高肃临走前对她说的话，决定今日哪里也不去了, 昨夜喝了酒，乏是一方面，她也确实反应过来, 在当今这个时空里，她最想待的地方, 还是他的身边。

抱着这么个想法，穆瑶慢悠悠吃完了饭，饭后抱着琵琶正准备再练练手, 那边婆子便着急忙慌地跑到她房外道：“娘子, 北宫那边来人了，说他们女君今早醒来喊叫无度, 谁都不让近身，只叫你的名字，你看今日还要过去一趟吗？若不去，老婆子立刻回话, 打发他们走便是。”

穆瑶心一惊, 刚将琵琶拿起便又放下去了，开门路上便问：“又喊叫？昨日不还好好的吗？”

婆子道：“这咱们就不知道了,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很是着急。”

穆瑶听到这里, 门已经打开了, 二话不说便向大门口走去。

待乘坐车马抵达北宫, 仅是到达元仲华院落的外面, 穆瑶便清楚听见里面的嘈杂，一进去更是傻眼, 只见大小丫鬟团团围住衣衫凌乱的当家主母，她往哪里跑，她们便往哪边移。

本意是怕她乱跑出去出了乱子，但这样做，也让她更加害怕，更加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对着她们便大喊：“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郑瑶呢！郑娘子哪里去了！”

连高敬柔这个亲生女儿想要拉住她，也被她一把推开，满面慌张道：“别碰我！我不认识你！”

穆瑶见此情形，一刻不敢犹豫，匆忙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丫鬟，走到她眼前说：“女君我回来了，我是郑瑶，你还认得我吗？”

元仲华一听她的声音，立马安静下来，抬头仔细看过她的脸，确定果真是她，竟如同孩童一般大哭出声：“你哪去了啊！我一觉醒来就找不到你了，这里好多人啊，她们都是谁呀？她们为什么要围着我？她们想杀了我吗？”

穆瑶连忙握住她的手好生安抚道：“这里没有人想杀你，她们都是平日里伺候你的下人，你只是最近记性变差了，所以都不认得他们，好了别哭了，你的衣裳都没穿好，跟我回屋吧，我给你穿衣服。”

一反先前的疯癫模样，此刻的元仲华如同正常人一般安静，手就放在穆瑶手里，由着她领着自己回房。

高敬柔耸了耸肩，抛给穆瑶一记无奈的眼神，似乎她已经尽力了，无计可施了。

穆瑶带着元仲华回到房中，给她将未系好的衣带系好，衣裳的皱褶理好，头发梳好，再带好发饰，她就如同穆瑶初次见她的那样，雍容华贵，清冷而高高在上。

“不要害怕她们。”穆瑶给她理着鬓边碎发，耐心道，“你是这里的女主人，是庇护她们的人，她们需要你，如果你不在了，她们可能会被派去伺候更加难以相处，更为残暴的人，不要再往外跑了，这整个邺城，对你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北宫。”

元仲华点点头，眼中有丝清明一闪而过，但目光又随即迷茫起来，忽然抓住穆瑶的袖子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三郎在哪？他去哪里了？我好想他的。”

穆瑶看她的样子，是将她之前与她说的话全忘了，便叹口气道：“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啊，三郎在国子寺，因学业繁忙，夜间便宿在那里了，鲜少回来。你想想看，是不是除了三郎，其余孩子近来也少见了？”

元仲华可能都没有去细思这话中意思，仅是木然点着头，嘴里喃喃说：“三郎在国子寺，在国子寺……”

一直到下午将人哄睡下，穆瑶才能喘口气，揉着酸痛的膀子走到外面。

高敬柔一直在等她。

“辛苦你了。”高敬柔扶着穆瑶的手与她一起往外走，无奈道，“怎么办呢，也真是奇怪，偏除了你，其余所有人都不认得了，连我到了她跟前，也成了陌生人，不知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穆瑶在房中说过的话太多，现在已经一个字不想说了，看着逐渐沉下的太阳，过了良久才道：“女君过往对我有过不小的帮助，如今这点小事，自是无足挂齿的。”

二人悠悠往外走着，高敬柔终究拿稳了主意，心一沉道：“瑶瑶，这些年间你可曾许配人家？”

穆瑶一愣，不懂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摇头道：“未曾。”

高敬柔呼出口气，神情舒展开了一些，拉着穆瑶的手，步伐顿了下来，正色道：“这天底下的男人横竖也没几个好东西，嫁了也不如不嫁，你要不就再回到北宫吧？专门照料我阿家，每个月的月例我给你按照宫中女官的算，也不必照顾她穿衣梳洗什么的，只需每日来见见她，同她说说话便好了。”

见穆瑶没有立即答应，高敬柔又道：“我知道你肯定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今日跟你开这个口，我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我夫家那边也不能不管，总不能时时待在这儿，北宫里伺候多年的老人又大多没了，除了你以外，换作旁的管她，我是一万个不放心。”

穆瑶思忖之后点点头：“我回去考虑一二吧。”

高敬柔一听有戏，心情立即松快起来：“好，你回去好好想想便是，总归这北宫里永远有你待的地方。”

说着，高敬柔想了起来，道：“对了，你现在是住在老四的南城王府吗？上次来我就看出来了，那小子一如既往地粘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心里也没点数，改日里我会说说他的。”

穆瑶也没办法开口说她和高肃的关系，有些苦笑着附和：“是挺没数，该说。”

回到王府之后的当晚，穆瑶在睡梦中感觉被子被掀起一个角，迷迷糊糊的，还没起什么反应，人便被欺身压住了。

“别闹，好好睡觉。”穆瑶闭眼嘟囔着，“你昨晚就没怎么睡。”

高肃瞎哼哼，挺不乐意，抓着穆瑶的手过了两下干瘾，觉得不尽兴，俯首又要去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