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视线下,他控制不住地?要?说上更多。
然而?在他还没开口前,沉默地?站在穗波凉子身边看他们对峙而?不发一言的五条悟却打断了他。
“我说,你也差不多可以了吧,杰。”
他没什?么表情,也许对在感情上什?么都不太懂的他来说,置身于这漩涡一般的感情纠葛里是件很苦恼的事情。
但夏油杰却又很清楚,他大概什?么都懂的,不然也不会在刚刚的对话里沉默了。
“难道我说得很过分?吗?我只是在告诉她?真相而?已,说到底,也是悟在刚刚没让她?完全清醒的错吧?”
和对穗波凉子的态度不同,对五条悟,夏油杰似乎还保留着旧时?期的感受,用很松快地?语气这么和他抱怨,他说完,顿了一下,将视线从自己曾经挚友的身上复又挪回穗波凉子的脸上,今天天气很冷,冷风吹过来,将她?未扎的发吹得很乱,在触及到那双眼睛后,他很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
“算了,既然悟来了,就把她?带走吧,她?早已经不再重要?,我也已经不需要?她?了,只是看在春日笼还有点用,看在过去?的情谊,看在她?救了灰原和七海的份上,没像处理?那些猴子一样处理?她?而?已。”
他这么说着,像是觉得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似的,挥挥手,转过身就想走了。
然而?大费周章来了这里,气势汹汹把结界,院墙,看护穗波凉子的咒灵一齐打碎的五条悟这一回显然不会像上次见面那样轻飘飘地?放他走了。
那四个多月,对他来说算是很极端的愚弄了,他今天势必是要?和他好好打一场的。
“杰,你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轻松地?结束吗?”他这么问。
以一种保护地?姿态站在穗波凉子的侧前方。
“虽然打起?来也没关系,我知道悟绝不会在乎教中的普通人,我也知道,你迟了这两天来估计也已经做好了和我打起?来的准备……”
夏油杰顿了一下,这即将发生?的战斗显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视线很快很轻的划过黑发少女仍望着他的,却没有表情的那张苍白的,被冻红的脸,而?后收回目光,很无情地?,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似的,云淡风轻地?询问他曾经的挚友,“但是穗波凉子,你也不在乎吗?”
“也许她?在什?么时?候,和我立下了契阔也说不定……不过就算没有契阔,在打起?来的时?候杀死她?,我还是能很轻松地?做到的。”他说着,威胁似的召唤出了几只咒灵,其中一只还是春日笼帮助收服的。
不过穗波凉子看不见就是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出来的匆忙,自然没有拿春日笼,现在想回去?拿更是天方夜谭了。
她?总是这样。
夏油杰垂眸,又一次看过她?空荡荡的手掌,而?后,再没什?么眷恋地?重新投向做出了发出「苍」的手势却迟迟没有凝聚咒力的五条悟,知道其实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决绝。
“你也一点不在乎吗?悟?”他这么问。
“我不在乎。”
在在场二人的目光都投向她?的这刻,用那样平静语调对自己下了判决的穗波凉子用那双浅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回望夏油杰,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在乎。”
第 40 章
最后, 他们还是没能打得起来。
想?也知道?,虽然穗波凉子这么说了,但五条悟必定是不能冒着她会死的风险去逞一时意气的。
他是本来应该是有和夏油杰打起来的, 或者借着打起来把这实打实应该算坑害了他两?次的盘星教毁掉的打算的, 然而这战斗一旦搭上穗波凉子的命,那就不仅仅是如同高专之时玩笑?似的打架这么简单了,他大概也并不想在此时和杰有关?乎性命的战斗, 于是最终, 他只?是把她抱起来, 像来的时候那样, 浮上高空, 用他不知何时起学会的长距离瞬移将她带走了。
穗波凉子在说完那两句话后就闭上了嘴, 继续沉默, 把打不打的选择权全交给了他,没逼他什么, 即便他把她这样带走,她一路上也只?是很沉默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没流眼泪,有无下限,风也吹不进来, 但与其?说是不怎么感觉冷,不如说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像是沉进了水里,从水里在看所有人, 听他们说话, 因为总隔着东西, 所以听不清楚也看不清楚,所以直到?五条悟把她抱到?一个屋子里让她落地后, 穗波凉子才注意到?这里的陈设并非她熟悉的任何一处。
她往前走了两?步,身上没拉的羽绒服散开了,所幸屋子里本来就有暖气,那羽绒服上盘星教的标志实?在碍眼,所以五条悟索性帮她全脱下来了。
“我想?,你现在应该不想?回你家。”他说着,挠挠脸颊,没帮她把外套挂在架子上,而是拿在手里,看上去会把它不知道?带到?哪里去毁尸灭迹,但却不脱自己的,站在玄关?处看她,解释。
穗波凉子盯着那挂在他臂弯里的羽绒服一会儿,反应有点慢地点点头,说:“的确。”
她说完,开始看屋子里的陈设,很新,五条悟住的地方总是很好,哪里都好,所以她本来不该打量这些东西,但现在她除了这么做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于是四处看,五条悟一定不常在这里住,但估计有人打理,所以茶几上的瓶子里这时候还插着鲜花。
是比起正常时节要开得早的茶花。
甫一看到?那几枝花,穗波凉子就仿佛被人从水里猛地拽出来似的,被迫去见那些不想?见不想?知道?的事实?了,她表情都没变,只?眨动?一下眼睛,五条悟甚至没看清她的眼泪是怎么积蓄的,就已?经滚落下来了。
滚滚而下,汹涌地淌下来,滑过她被风吹冷被暖气吹热的脸颊,凝在下巴上,又从下颌滴落下去,打在她的手上,小部分滴落在地板上,发出一点比呼吸声还轻的声音。
他不再去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走过去把那花瓶拿走了,拿在手里,藏在身后,然后继续他本该说的话:
“这房子有结界,只?要不去开门,别人就很难进来,如果他强闯,我会立刻知道?。卧室都在二楼,你想?住哪个都可以,换洗的衣服是你之前留在高专的,冰箱里有速食,桌子上有负责这片的我家下人的联系方式,你想?要吃东西可以打她的电话。”
穗波凉子没再去追逐那个被他拿走的花瓶里的花,她的视线仍然停留在那现在已?经空无一物的茶几上,似乎在回念什么,又或者只?是在发呆,谁都知道?这时候她的眼泪一旦落下来了就不是短时间能止息的了,她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好。”
“……”
五条悟不知道?这时候他该说什么,但他大概也知道?其?实?自己当作看不见会更好,于是,他盯着她不断被泪水冲刷的侧脸,只?问?:“你想?让我陪着你,还是想?让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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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之前哭了吗?”
她没正面回应他的话,但却因为她的话看向了他,她泪眼朦胧,眼泪落下的速度甚至都比不上她蓄出眼泪的速度,因此五条悟很怀疑在那一堆眼泪里她能否看清自己的脸。
但这不是很重?要。
因为这时候他肯定也没办法摆出什么好表情来,所以看不见就看不见吧。
“没有,我当然不会哭。”他实?话实?说,也做不出为了安慰她扯这种谎的行为来,他扯了一下嘴角,“但我那时候的确很痛苦。”
他顿了一下,并不打算在这样的穗波凉子面前剖析自己的痛苦,痛苦和痛苦相叠加只?会生?出更多的痛苦,于是他只?扯开话题,用还算轻快的语调来和她开玩笑?:“不过这样也好,你,我,硝子,哦,再加个夜蛾吧,这样我们四个人里面至少有一个人能哭了。你代?替我们四个,把我们四个人的眼泪全哭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