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水元一直没有去找苏玉琼,一直过了两个月,苏玉琼突然来找她,脸色阴郁,上来也不说话,就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水元本来就已经做好了再也不理他的准备,然而突然看到他这个样子,却又忍不住怜悯,又去跟他道歉。

苏玉琼生气的甩开了她的手,并不接受她的道歉,过来瞪了她一通,给了她一顿脸色,便又一言不发的走了。水元追了他一公里,在背后劝他安慰他,苏玉琼却脸色发黑,表情冷冰冰,严肃道:“咱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我不会再来找你了,你也不要再来找我。”

水元心情本来就不好,被他这样热脸贴冷屁股的甩了一通脸色,心里也很烦,也不想再低头。哪知道苏玉琼接着又大发作,回家不久,又写了一封十分罗曼蒂克的信来责备她:“你太自私,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我把你当成是最在意的人,唯一的那个人,你却从来也不在意我,因为你有很多朋友,他们都喜欢你,你从来不会感到孤独,所以你也并不需要我,也不在意失去我。”

水元被他说的很惭愧,又去家里找他,给他道歉,不断表明,他在她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苏玉琼才原谅她。

苏玉琼这是老毛病了,也不是第一次这样闹别扭,每次都是水元这样把他哄回来。这是他们怄气最长的一次,足有两个多月,最终还是言归于好。不过和苏玉琼的和好也并没有让水元感到开心起来,她的情绪还是很低沉忧郁。

有时候夜里,她会忍不住的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单就只是难受胸闷,压抑,胸口堵着一块巨石,吐不出,说不出,甚至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她痛苦了就必须要哭,哭了发泄出来,她能够舒服几天,心里好受许多。

然而一看到李名秋,一看到张玲,看到他们在一起,吃饭,说话,做事,甚至什么都没有,他们只是普普通通说着家常事,她胸中那块无形的巨石就又开始慢慢团聚,越来越大越来越沉,一直把她压迫的喘不过气,想要发疯。

入冬,她生了一次病,发烧咳嗽。李名秋要带她去看病,她很固执,很冷漠的拒绝了他,并且用了很难看的脸色和冷淡的话语,把李名秋逼的无话说,一直沉默了半个小时,仿佛是极抑郁,极痛苦的样子,这让她感觉到了一点报复的快感,并且心情好了许多。

李名秋去医生那里买了药回来,又亲自拿盅子给她倒了水,把药包给她打开,分好。水元远远看见他在分药,就起身跑去找小霞玩了,不要吃他的药。

这些微薄的怜悯,跟他带给自己的痛苦相比,太微不足道了,丝毫也不能让她的痛苦更少一点,她厌恶。

她和苏玉琼玩,李名秋见了,让她少要跟苏玉琼来往,她终于像得了机会似的,跟他大吵了一架:“我就要跟他来往,关你什么事,苏玉琼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你少要多管闲事了。”

李名秋声音也高了起来:“除非你不在这家里住,不要靠我来养活,你只要在这家里住,我管你就不是管闲事。”

他激动之下拽住了她胳膊,脸涨的绯红,水元尖声道:“我爸爸妈妈把你养大的,你给我拿钱是应该的,你住的房子都是我爸爸的,你没资格管我。”

他们在厨房里大吵,张玲听见了,过来劝,拉了水元肩膀:“水元,怎么这么跟你哥哥说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水元道:“是他要来说我的!”

李名秋道:“你想说什么?所以我不是你哥哥,不该说你不该管你?”

水元气急败坏的抓头发了,疯子似的叫道:“我妈有病啊!当初为什么不嫁远一点!非要嫁在家门边上,搞得我舅舅家这么近,我都不想回家了还要天天看到你,还要天天听你说说说。”

李名秋听到这句,脸色都变了,张玲正要劝,水元又抱着脑袋乱揉,崩溃的大叫道:你们把家里都占了,我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自己屋子都没了,我都没有说话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这话一出,不光李名秋,连张玲都愣住了。她尴尬又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李名秋两只手捧了脸用力的揉搓,仿佛要将脸皮搓下来。张玲因为大晚上的,水元气冲冲跑出去了,怕出什么事,也不敢干看着,连忙出去追她。她走到院子后面,李名秋跟了出来,拉住她,道:“你在家里呆着吧,你又不方便,我去找她,你在家里等我。”

张玲没办法,只得扶着腰,看他出了院子。她回到屋里,她爸爸躺在床上,明亮的灯光里操作收音机放卡带,听见他们吵,问道:“又在闹什么呢?”

张玲道:“李名秋跟他妹妹呢。”

女儿是嫁出去了的,张佩林也知道住在别人家里不方便,其实他也不愿意在这里来长住,只不过因为张玲怀孕才不得不将就。他道:“等你们两个孩子生了,我就回家去了,也不给你们小两口添麻烦,还是你们两个好好过吧。”

张玲道:“爸,你说什么呢,名秋他不是那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张佩林道:“我晓得,只是你们两个要过日子,不是容易的事。他是娶了媳妇,又不是进了咱们家,只要他对你好就行了,我也不能给你增加负担。”【】网盘资源搜索,网盘搜索神器(小说,电影,电视剧)

张玲是张佩林在桥上捡回来收养的。一般人家,捡男孩还常见,谁会捡女孩呢,张佩林自己有亲生的儿子,却捡个女孩回来,还把她抚养长大,当做亲闺女疼,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女孩或者是捡来的偏心过。张佩林妻子死的早,张玲从小被父亲抚养大的,跟父亲感情很深厚。她坐在床边,抱着爸爸的肩膀道:“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咱们是一家人,李名秋读书都是你在管他,他敢没良心,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很关心爸爸。你看你自从来了家里,他每天工作,下班还亲自照顾你,一点怨言都没有。”

张佩林叹道:“他一个人不容易,又要挣钱养家,又要管家里这一堆事。”

张玲道:“这是他应该的。”

父女俩说了一会知心话。张玲又出去院子看,想看李名秋回来了没有。

水元像条疯狗似的横冲直撞,李名秋追上去拽住了她胳膊:“水元!”

水元使劲挣脱他。

李名秋攥着她,声音嘶哑:“你嫂子现在怀了身孕,姑父又生病,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你这样又吵又闹跑出来,你嫂子还有姑父看见了都要多心,我回去怎么面对人家,不要闹行不行。”

他口气几乎有点恳求的意味了。水元道:“我没有要闹,是你先说我的,谁让你不许我跟苏玉琼在一起。”

李名秋烦躁道:“你跟他在一起做什么,我跟你说了你们不合适,你才几岁,你先把你的书念完再想这种事成吗?”

水元骂道:“你有病啊,我只是跟他做朋友,我又没说现在要结婚,我还这么小谁要想那种事,都跟你一样。”

李名秋道:“那你在闹什么?”

水元心里充满了恨意。他为什么可以这么无动于衷,好像什么都没有做过,张口闭口都是张玲,他既然那么在乎张玲,为什么又要对自己做那种事呢?做完之后又像没事人一样,说她,跟她讲大道理,他凭什么这样对自己。她想到就厌恶他,厌恶的想要发疯。

她挣脱他的手,继续往前横冲直撞,一边冲撞一边哭了起来,李名秋一把拽住她,将她拉到怀里抱住:“我不说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只是随口说一说,谁知道你反应这么大呢,我以后不说你了,跟我回去吧。”

她是那样的幼稚,像个小孩子,一句不好让她发作了,暴躁了,一个怀抱又让她一下子投降了。她伤心,难过,感觉受到了伤害。要是在外面,受了外人的伤害,她可以回家,向他寻求保护和安慰,可是伤害她的那个人是他,她就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求保护和安慰了。因为除了她,也没有人能保护她安慰她,她最终还是只能回到他的怀抱。她趴在他胸口又无助的哭起来了。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强烈的歉疚,心脏好像被用力撕扯着,可是他说不出一句安慰或者道歉的话。他希望她可以忘记那天晚上的事情,因为他做错了,糊里糊涂,干了错事,对不起他的妻子,也对不起水元。他庆幸自己当时尚有理智,没有犯下真正的大错,还有挽回的余地。他只希望这事永远不要被提起,不要再去招惹她,不要再跟她接近,时间一久,她也就渐渐的忘了。

可是她显然是不肯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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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多,李名秋跟水元一前一后的回了家中。张玲正在院子外面焦急的等着,水元看到她,叫了一声嫂子,也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吃饭。她回屋里拿了睡衣,便去舅舅家找小霞睡觉了。

张玲跟李名秋询问水元是怎么回事,李名秋有些疲倦。他心情很糟糕,然而无法对任何人说,尤其是张玲。这种感觉很不好,但是他并不是第一次经历,他是个经常会有秘密的人,也喜欢了藏着心事,只要这样慢慢过去。

对于李名秋和杨芸的事,水元其实是不甚了解的。一个是因为她在上学,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回家,李名秋平时又在公社,她很少见到他。而且张玲也在家中,她觉得杨芸脸皮再厚,也不敢当着人家老婆面勾引人家丈夫的,所以自从张玲回到林江,她就几乎将杨芸这人忘却了。有时候在大队开会遇到,她也装作不认识,冷着脸,连招呼也不打。

寒假里,她见到杨芸的丈夫。

杨芸的丈夫叫张继德,这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听说好像是在乡上开车,反正水元好像从来也没见过。水元对杨芸的丈夫是没啥兴趣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自从张继德一回家,她就经常听到村上议论,说张继德两口子打架,议论中总提到李名秋,好像说这两口子打架是因为李名秋。水元觉得这谣言很荒唐,再仔细一听,好像又说的不是李名秋,而是张继成。张继成是张继德的同堂兄弟,张继德常年不在家,杨芸好像是跟这人有什么苟且,反正水元是听人说的,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十四号这天,李名秋正在大队,跟村干部们一起,给各生产队派发种子,农具。不知道怎么的就跟张继德起了冲突,张继德突然一拳头打在他脸上,将他打了个鼻青脸肿,鼻血横流。

水元当时也在大队,提着个黄漆小桶,拿着刷子,在墙上刷大字,帮大队写宣传口号,听到打谷场那边吵闹,连忙过去看,就见张继德跟李名秋在地上扭打成一团,滚的浑身都是灰。张继德一边朝李名秋脸上挥拳头,一边大骂李名秋勾引他老婆,旁边好几个人在拉也拉不开。水元血涌上脸,冲上去帮李名秋,推张继德,扯了男人头发拽,嘴里乱骂道:“你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网盘资源搜索,网盘搜索神器(小说,电影,电视剧)

张继德很快被几个下伙子拉开了,水元连忙把李名秋扶起来,看见他头发衣服上全是灰,脸上发红,鼻子下方流了很多血。她掏了手绢替李名秋擦脸擦血,气的脸红脖子粗,冲张继德叫道:“你挨疯狗咬了是吧?你自己老婆你自己不管好,跟别人喊打喊杀干什么。你老婆自己不要脸,非要纠缠我哥,我哥压根就没搭理过她,你发什么神经病。”

李名秋接过她的手帕,擦了鼻血,突然冲上去,照着张继德的脸又是一拳,众人都只管拉张继德,没人注意他,于是他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张继德脸上,也是打的鼻血横流。众人看见了忙又拉他,然而哪里拉的开,两人缠在一起,又在地上你一拳我一拳翻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