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要是陆西北还要那么几分脸皮,就该放下药碗乖乖滚蛋,可是陆西北明显不怎么要脸,而且还期待着在不要脸的方面实现纵深发展,所以他拿汤勺搅搅碗里的药,又尝了一勺试温度,觉得还可以后就把人直接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顾长安下意识就伸手去推他,却被陆西北轻松地按住了手,单臂压在顾长安胸口,按住了乱动的两只手后,陆西北顺势便半跪在了顾长安身上:“少爷是打算自己喝药,还是我喂你喝呢?”

陆西北说这话时,也不过是觉着欺负顾长安好玩。毕竟在他前十八年的人生里,接触的都是些铁血肮脏到让人心生寒意的东西,好不容易逮到顾长安这种傻的过分的人,任谁都忍不住要在这张白纸上画上几笔,看他到底能好脾气到什么地步。

瓷碗被放在榻边的暗格上,陆西北将汤勺送到顾长安嘴边,作势要强送。

“我不喝!”顾长安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生平第一次觉得莫大的冒犯,“僭越”这个词在脑海中冒出后就再没被压下去过,他仰着头想呼吸一口气,压在胸口的手却箍得愈发紧,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

缺氧和恐惧吓到了顾长安,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他竟然推开了陆西北压在自己身上的桎梏,药勺里的药全洒在了他身上。顾长安扯着幕帘的垂坠想站起来,却又被一把扯了回来抵在墙上,陆西北对他笑的一脸痞气,眼底隐隐有恶意浮现。

“看来少爷想要我喂你。”陆西北另一只空闲的手端了药碗,自己含了半口,低头便去找顾长安的唇。

陆西北靠近的时候,顾长安几乎是怔愣地看着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疑惑中还有三分恐惧,那几分疑惑在陆西北的嘴唇印上来后褪了个干干净净,陆西北感觉到怀里的人在抑制不住地发抖。

嗯,是不错的眼神。

说不出这是怎样的*屏蔽的关键字*心理,明明知道顾长安在害怕,明明知道是这少年心善自己才被救了回来,明明知道自己是在趁人之危,那瞬间却还是想要顾长安所有的恐惧都成真。

亲就亲了。

充满了侵略意味的一个吻,半丝试探也无,直接强硬地撬开了顾长安的牙关,中药涩苦的味道瞬间被推到了喉咙里,顾长安下意识就开始咳嗽,却被吻得更紧,陆西北几乎是死死逼着他将药尽数吞了进去。

顾长安受了惊,下意识就咬上去,陆子染却比他还狠,更大力气地亲上去,在吻的尽头便成了不轻不重的啮咬,两人嘴巴里都是一股血腥味,过分亲密的距离连带着空气都变得稀薄,在缺氧造成的脱力感下顾长安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一阵一阵痉挛地颤抖着。

陆西北终于放开他,还有兴趣同他打趣:“满嘴的药味,一点也不好吃。”

顾长安久久不出声,陆子染觉着奇怪,低头便将顾长安失魂落魄的样子尽收眼底。

他一身白绸单衣上全是棕褐色的药渍,顺着凌乱的领口一直落到胸前,手足无措地扶着墙角站定,脸上满是泪痕,水红的眼角微微垂着,两睫间盈盈蓄满了眼泪。唇角破了,一滴血珠挂在唇角,他下意识去抹,于是苍白的面上便又多了一抹凌虐的红痕,实在是被欺负惨了的可怜样子。

陆西北莫名觉得不忍心,低头想安慰他一下,顾长安下意识又开始发抖。陆西北叹口气,心说老子又不吃人你怕什么怕。伸出舌头卷了那血珠,又在顾长安的唇角微微啄了一口,将一块透明的东西送到了顾长安的嘴角,压了进去。

清甜的蔗糖味道将血腥气和苦味尽数化去,留下单调的甜味。

“骗你的,怎么可能不给少爷吃糖?”陆西北揉揉他的头发,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葫芦递给他,那葫芦是透明的颜色,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颜色各异的糖果:“原想着拿糖来骗少爷一声道谢,现在算了,就当是我赔礼道歉的吧。”

“可是你打我~~”顾长安接过糖果,嘴巴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委屈的好像虽是都能哭出来。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陆西北吸了一口凉气,这傻少爷莫不是想碰瓷儿?

这下顾长安的嘴角真的撇了下来,带着哭腔指指自己的嘴巴,话都说不顺溜,结结巴巴地愤愤不平道:“岂~~岂有此理!有辱斯~~斯文!混蛋~~”

陆西北愣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啧,你莫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长这么大,不会还没碰过女人吧?”

“啊?”顾长安的脸再一次腾地红了:“什~~什么女人?”

陆西北讳莫如深地对他摇摇头,笑的极其不怀好意:“这次是哥不对,下次带你出去开开荤,也好教教咱们小少爷怎么做个男人。”

4. 第4 章:一寸山河一寸血

春雨落了几层,北平的风雪便尽数化了桃树枝上的新粉,一派生机盎然好时节。

许是被沾着暖意的春风一吹,人心便容易跟着荡漾,陆西北在顾家待了足有两个月,前府后院的人几乎已经混了个熟悉,天天一群小伙子跟在他身后喊大哥,更为过分的是,顾家上至六十老妇下到豆蔻少女,无不对他青眼有加,受欢迎程度甚至比顾长安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西北每日插科打诨,吃着小丫鬟们的嫩豆腐,找顾长安麻烦的次数也愈发少了下去,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古水无波的往昔。

顾长安闲来无事,也不搭理陆西北,只一个人默默临着书房里的字画,就好像自己从没有捡回来那么个麻烦。

奈何两人住的又过分近了,只隔着一墙影壁,影影绰绰便能将对方的境况看个清楚。陆西北不知是没想到还是想到了也不在意,大马金刀地朝院子里的太师椅上一躺,身边围着一群少女,装作若无其事地扯扯他的袖子,有意无意地来个肢体接触。

这日,少女们仍旧为获得陆西北的青睐而争奇斗艳,一口一个陆哥哥叫的无比顺口,陆西北被簇拥惯了,倒也不恼,眯着眼睛晒太阳,一张刀削斧凿的脸在阳光下棱角愈发分明,小侍女们红着脸说悄悄话,陆西北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唇角笑意带了邪气。

十足的不怀好意。

顾长安来的不合时宜,小侍女们怀春的心还没来得及收拾,就被自家小少爷带着凉意的眼神吓得齐齐闭了嘴,小侍女们还抱着三分妄念,自家小公子脾气一向极好,应该不会说她们什么吧?

“刷拉拉!”书页翻开的声音划开空气,将刻薄的孩子气表达地淋漓尽致。

顾长安直接把书砸在了陆西北脸上,不偏不倚,正正好将那张脸上闹心的笑容遮了个干干净净,陆西北吃痛地吸了一口凉气。

侍女们目瞪狗呆。

“都退下。”顾长安捏着衣袍的一角,攥紧的手骨节分明发白。

侍女们愣在了原地,完全难以将这个炸毛的少年同她们平日里文文弱弱对谁都是轻声细语的小少爷联系起来。

顾长安发现自己的气势明显不够有威慑力,又深吸一口气,超凶地瞪了一眼手还愣在陆西北身边不动的侍女们,加大了声音:“再不走,扣你们工钱的!”

“~~”侍女们轰然作鸟兽散。

终于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陆西北啧啧地叹两声,将覆在脸上的书扒拉下来,笑着打趣顾长安:“少爷一副正妻的气派找过来,知道的说是我在这边吵了少爷清静,不知道的还以为少爷同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呢,我说~~”

陆西北嘴上还贫着,将手中的书翻了几页,却愈发觉得不对劲,这书里的内容也过分火辣了吧?饶是他再不学无术,但是这书上热辣高难度的动作也实在太过直白了吧?这这这就是活脱脱一本春宫图啊!

“我的小少爷,你跟谁学的?甩手就是一本春宫图?”陆西北眉头一皱,笑的很是探究。

对面那白衣少年却一言不发,只睁着一双丹凤眼可怜兮兮地盯着他看,眼角红红的,像是被欺负了的兔子。

在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前,顾长安终于撇着嘴道:“我看书了,书上说那是接吻。”

陆西北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顾长安说的接吻是哪件事情,原来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还真的傻乎乎地去自学了“男女之事”,事到如今,陆西北只觉哭笑不得。刚想辩白几声,又听顾长安沾了些怒意地问他:“我又不是女人,你为何欺我至此?”

“既然欺我如此,为什么又去撩拨别人?”眼泪收住了,怒意将亮晶晶的眼角烧的通红,顾长安走上前想夺回自己的书,却被陆西北反手一扯,一个回扣抱在了怀里。

陆西北就着他的姿势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呼吸擦着耳廓,十足调笑模样:“原来如此,少爷在吃醋吗?”

一个养在高堂涉世未深的小少爷,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自己拉上了贼船?有趣,着实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