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知道内情的柳阙丹等人暗自皱眉, 他们只以为陈婴齐是外院侍卫, 哪里斗得过贺剑霜这个龙泉司正使,不愿将他牵扯进来, 故而都缄默不言。
赵玉嶂闻言更是成了哑巴,再不见刚才的刺头?模样, 陈婴齐上次还给了他一只烤鸡呢,就算看在鸡的份上,他也不能把对方?抖搂出来啊。
贺剑霜见无一人回?答,毫无预兆拔剑对准了柳阙丹,饶有兴趣道:“东郦太子,听闻上次万辟疆便是与你比剑被那陈婴齐从中?搅和,不如咱们这次试试,看他还会?不会?出来救你?”
柳阙丹闻言拳头?一紧,但又想起自从上次打架过后,陈婴齐便再未出现,对方?说五日一值,想来今天应该不在质子府中?,拳头?又慢慢松懈了下来:“贺正使说笑了,我与那人素不相?识,上次只不过凑巧罢了。”
贺剑霜冷冷眯眼:“这么说陈婴齐确有其人了?”
柳阙丹丝毫不惧,语气平静:“贺正使若找得到,那便是有,若找不到,那便是无。”
“哗!”
柳阙丹话音刚落,贺剑霜手中?长剑忽而一斜,直接划伤了他的右臂,整个人踉跄着退了几步,被公孙无忧扶住。
赵玉嶂怒而出声:“贺剑霜,你大胆!我们虽是质子,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谁给你的胆子拔剑伤人?!”
“伤人?”
贺剑霜忽然笑了一声:“就是因为诸位的质子身份,贺某才手下留情的,否则贺某就不是伤人了,而是杀人。”
他语罢威严环视四周一圈,意有所指道:“这个陈婴齐再不露面?,只怕在场诸位人人都要挨上贺某一剑!”
公孙无忧一向?是他们几个人里胆子最?小的,闻言怯怯出声道:“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叫陈婴齐的人,许是前?几天下雪不小心冻死了也未可知,贺正使不如去乱葬岗找找。”
贺剑霜没?那么好?糊弄,他闻言看向?公孙无忧,一字一句好?奇问道:“听闻他曾赤手空拳赢了万辟疆,想来也算一流高手,如此高手,竟也会?冻毙于风雪之中?吗?”
公孙无忧下意识躲开?他比鹰还要锐利的视线,谁曾想却露了怯意,贺剑霜发现他是里面?的软柿子,一个眼神过去,便有侍卫快步上前?直接将公孙无忧从人群里拽了出来。
公孙无忧年?纪小,见状吓得脸都白了:“你们做什么!”
赵玉嶂欲上前?阻拦:“贺剑霜,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贺剑霜压根不搭理他,转而将沾血的长剑架在公孙无忧脖颈上:“无忧太子,末将这柄剑可不长眼,方?才划的是手臂,这次划的可就不一定是什么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语罢剑刃一翻,忽然朝着他的右腿狠狠刺去,公孙无忧吓得惊叫一声闭上双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痛意,然而一根箭矢不知从何处裹挟着劲风飞来,直接击开?了贺剑霜的剑刃,发出“铿”的一声金玉鸣音。
贺剑霜大惊失色:“谁?!”
公孙无忧也诧异睁开?了双眼,心想难道是陈婴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玉嶂和柳阙丹明显也是这样想的,他们闻言下意识看向?门口?,又是高兴又担忧,陈婴齐来了固然救他们于水火,但又怕他把自己也搭了进来。
然而让他们失望了,来的另有其人。
只见数名金乌卫忽然从府门外间鱼贯而入,将龙泉司的人马全部围了起来,一抹修长的身影在他们的簇拥下走进庭院,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来者?是一名年?轻男子,发束玉冠,身穿浅绯色绣金线王袍,外披一件白色的狐狸毛披风,笑吟吟的,堪称风流绝色。
他手中?握着一张革金牛角弓,刚才的那支箭显然是从他手中?发出的,男子随手拨了一下嗡嗡作响的弓弦,懒懒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带着几分问责之意:“贺剑霜,你好?大的威风,天水献上质子只是为了向?仙灵以表臣意,谁许你在此处肆意伤人的?”
府中?众人见状面?色齐齐一变,霎时跪倒大片:“参见风陵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贺剑霜回?过神,单膝跪地:“微臣叩见王爷!”
陆延将手中?长弓扔给随从拿着,负手步下台阶,慢悠悠道:“贺正使是大忙人,多少朝堂要事等着您去处置,何必来这个鸟不拉屎的质子府,天寒地冻的,还是尽早回?去吧。”
贺剑霜是孤臣,并不分属朝堂上的任何一个派系,仅仅忠于帝君,但并不妨碍他看不起陆延这个不学无术的皇子,不轻不重刺了一句:“末将有皇命在身,不便离去,倒是王爷千金贵体,怎么也踏足此处?”
万辟疆上次败于陈婴齐之手,回?到龙泉司后就禀明了贺剑霜,称质子府内有一剑术高手,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将他挫败,而且用的是万家剑法,根本套不出私招。
贺剑霜是个十足十的武痴,万辟疆的实力他再清楚不过,虽不能跻身一流,却也算二流巅境,质子府何时出了这么个厉害人物?
贺剑霜当时就存了比试切磋的心思,他今天带兵围府,为的就是把陈婴齐找出来。
可惜他的算盘被陆延给打翻了:“本王为何来此?当然是府内空虚,过来找几个美人回?去玩玩。”
陆延都不用装,他唇角微勾,便是满身风流气,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公孙无忧面?前?,微微俯身心情颇好?的问道:“怎么样,小美人,要不要和本王一起回?府玩,上次一别,许久不见,本王倒是想念得紧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在这些质子眼里是比贺剑霜还要可怕的存在,贺剑霜最?多杀人,陆延却可以让人生不如死。
公孙无忧闻言脸色苍白,连话都不敢说,呲溜一声躲到了柳阙丹身后,柳阙丹则是冷冷看着陆延,目光中?满是毫不遮掩的厌恶与鄙夷,让人丝毫不怀疑他下一秒会?呸在陆延脸上。
唯有赵玉嶂上前?一步焦急问道:“风陵王!你到底将君年?带到了何处?他人呢?!”
自从那晚商君年?被带走,赵玉嶂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既担心他受辱,又担心他惹怒了陆延被杀,活生生将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陆延直起身形看向?他,故意道:“商国相?好?好?的呢,玉嶂太子急什么?你若不信,也和本王一同回?府就是了。”
他语罢对着身后的金乌卫摆了摆手,直接道:“这三个美人都给本王带到府里去。”
此言一出,赵玉嶂他们尚未来得及惊惶,贺剑霜就已经率先上前?拦住了陆延,沉声道:“风陵王,末将有皇命在身,质子府如今归龙泉司看管,您轻易带人离去只怕不妥!”
陆延掏了掏耳朵:“本王知道你有皇命在身,贺正使不用说这么多遍,你若有什么不满意,直接去父皇面?前?参本王一本就是了。”
他语罢转身离开?,示意护卫将三质子带走,龙泉司的人正欲阻拦,却被金乌卫团团围住。艳阳之下,他们身上的黑底锦服纹路微微反光,左肩绣着三足金乌,展翅而飞,并不属于仙灵的任何一个兵府。
金乌卫乃帝君亲赐给陆延的死士,只听命陆延一人,换句话说,就算陆延让他们造反他们也会?去,龙泉司显然不敢和这群疯子起冲突,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延把人带走。
陆延离开?质子府,直接上了马车,帘子掀起又落下,隔绝了外间的寒气,只有精致的炭炉里火焰跳动。
陆延伸手烤火,似笑非笑道:“看来本王上次易容入府还是引起了注意,这个贺剑霜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对了,让你暗中?盯住姑胥王府,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鹤公公鬼魅般出现在马车里:“回?王爷,姑胥王虽捉了一部分天玑宫的人打算捆到圣上面?前?交差,私下却放走了大批刺客,天不亮就用腰牌把他们送出了王城。”
陆延丝毫不讶异:“捉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