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1)

陆延笑着给他递了杯热茶:“你?不怕有?毒?”

商君年抿了一口茶,垂眸时雾气袅袅,将视线熏得模糊微暖:“殿下?若要?杀我?,不必用毒这么麻烦。”

陆延饶有?兴趣:“那本王该如何杀?”

商君年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响起,又如涟漪般逐渐消弭于无痕:“无根无蒂者最是好?杀,殿下?只需弃我?不顾,自生?自灭即可。”

他的态度实在过于平静,陆延一度产生?了错觉,商君年仿佛早就预料到自己将来?的下?场,三年后质子归国,巫云绝不会?换他回去,而帝君亦不肯放虎归山,他的结局唯有?一死而已。

是了,他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自己的结局。

商君年身后忽然贴上一具灼热的身躯,被人?猝不及防抱在了怀里,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却险些亲到男子白?皙的脸颊,空气中的温度急剧升高,薄薄的衣衫什么也挡不住。

商君年声音诧异:“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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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延避开他的伤处,用指尖勾了勾他的下?巴,温热的余息喷洒在颈间,道不尽的暧昧情意:“国相,你?舍命救本王,本王怎么会?不要?你?,方才那颗药能治好?你?的暗伤,莫要?忧心将来?的事,本王一定会?护好?你?。”

不知?是不是血蟾丸的药力发作,商君年只觉浑身滚烫,丹田处有?暖流涌动。他原本苍白?的皮肤就像水中逐渐晕开的胭脂,染上一层薄红,下?意识攥紧了陆延的手,怔怔开口:“殿下?……”

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生?从未遇到过如此?尊他敬他的人?,竟是连半分算计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商君年此?刻莫名想起昔年在巫云之时,赵玉嶂遭到刺杀,他也用同样的酷刑手段处理了一批刺客,对?方于心不忍,还与他闹了好?一顿不痛快。

虽然后来?赵玉嶂见识到皇宫波谲云诡,不似从前心慈手软,但商君年知?道,对?方骨子里依旧不赞成他的法子,只不过因为他们是挚友,所以不会?拿到明面?上反对?。

同样是扶持,赵玉嶂与陆延相似,却又不似。

赵玉嶂不会?像陆延一样,替他暖手喂药,也不会?像陆延一样,记住他的饭食喜好?,更不会?像陆延一样抱着自己,说一辈子也不会?丢弃他、护着他。

这并不是说赵玉嶂不好?,而是这么多年,他不懂商君年到底缺什么,想要?什么。

“殿下?待我?,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商君年缓缓攥紧陆延的手腕,又问出了如当日一般的话,区别在于上次是迫于形势的无奈抉择,这次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真心,自然是真心,国相,你?若不信,把本王的心挖出来?看看?”

陆延握住他冰凉的手,直接放在了心口处,掌下?是一片温热细腻的皮肤,心脏在里面?有?力跳动。商君年有?那么瞬间真的想剖开面?前这人?的胸膛,摸一摸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温度是如何滚烫。

心底有?只猛兽在疯狂撞击牢笼,枷锁摇摇欲坠。

商君年控制不住攥紧指尖,陆延疼得下?意识倒吸了口凉气,他见状眼眸微垂,嗓子沙哑暗沉:“殿下?连这么点痛都受不住,就敢叫我?剜你?的心吗?”

心中却想,幸亏昨夜刺客的那一剑让他挡了,否则这身娇肉贵的小王爷岂不是要?活生?生?疼死。

陆延心道美人?果然是带刺的,越漂亮的越扎手,他握住商君年的手递到唇边吻了一下?,笑得满室生?辉:“国相大人?真舍得挖了本王的心吗?”

商君年:“……”

商君年不过来?这里几天,府中上下?都在传闻风陵王被一个狐狸精迷惑了心智,商君年却觉得自己真是冤,狐狸精不一定是谁呢。

夜间就寝的时候,陆延并没有?离开,他吹灭灯烛,顺势躺上床钻进被子,话说得格外贴心动听:“夜寒雪冷,床榻难温,本王替国相大人?暖暖床。”

商君年住在质子府的时候,一堆人?大被同眠也不见得如何,现如今陆延和他躺在一起,说不出的敏感怪异,他微微抿唇:“我?伤势未好?,怕是不能侍奉殿下?。”

陆延在被子里伸手搂住他的腰,下?巴虚抵着肩头,声音懒懒:“别瞎想,本殿下?没那么禽兽,睡吧,我?什么都不做。”

他只是喜欢和商君年挨着而已。

商君年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闭着眼睡觉。他天生?体寒,刚才吃了那半颗不知?名的丹药,又有?陆延在被窝里抱着,倒是浑身发暖,难得睡了个安稳觉,连梦都没做。

翌日清晨,阳光照入菱花窗内,半透的床帐轻轻晃动,落下?一片游移的光影。

商君年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下?意识伸手摸向身侧,却只剩一片空荡的余温,早就不见了陆延的踪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眉头一皱,倏地掀开被子坐起了身:“殿下??!”

外间的婢女听见动静,连忙掀起帘子走了进来?,恭敬行礼道:“公子,您醒了,可要?奴婢服侍您梳洗?”

商君年没想到是一群婢女,沉声问道:“风陵王呢?”

婢女低头道:“王爷今早有?事外出,嘱咐奴婢们伺候公子梳洗,早膳也都提前备好?了,在灶上温着呢,都是利于伤势恢复的清淡菜。”

商君年皱眉看向她,并没有?那么好?忽悠:“外出?去哪儿了?”

婢女原不敢说,但想起陆延临走前曾经嘱咐过,以后商君年也是府里的半个主子,不得怠慢,胆战心惊道:

“王爷他去了质子府。”

商君年动作一顿:“去质子府做什么?”

婢女吞吞吐吐:“说……说要?将另外三名质子都接回来?……”

婢女语罢重重叩地,连头都不敢抬,她紧张闭眼,空气中只余一片骇人?的死寂。

自投罗网

下雪的时候往往不是最冷的, 化雪的时候才是最?冷的,今天难得出了日头?,积雪消融, 正适合晒一晒太阳,然而龙泉司包围门口的一队黑骑却破坏了这样好?的艳阳天。

“贺正使,我等待在质子府中足不出户, 竟不知如何惊动你的大驾,清早天不亮就来寻晦气?”

质子府内的人都被赶出来聚在了院内, 神色惊惶不安, 唯独赵玉嶂的脖颈上架着一柄寒剑,他冷冷看着贺剑霜,俨然是这堆人里面的刺头。

贺剑霜并不理他,而是穿着一身漆黑的盔甲, 在院中?来回?走动, 声音缓慢的问道:“本使听闻质子府中?来了位剑术高手, 乃乌月国太子陈婴齐,不知是哪位?”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这堆活着的人里哪儿有什么乌月国太子, 去年?冬日炭火稀缺,质子府冻死了一堆病弱的, 谁知道是不是拖出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