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1 / 1)

男人继续说:“你别急,这样吧,你找官府是?要做什么?我看?看?哪个衙门管你这方面的事。”

“哦哦。”王老伯吞了下口水:“我们是?来?申冤的。”

“申冤?”对方带笑的面容变得凝重,“那得去大理寺。”

王老伯记下这个地?方,又问:“这个大理寺,怎么走哇?”

男人说:“我有马车,送你们过?去吧。”

“这,这得多麻烦你啊?”王老伯犹豫。孙女抱着他的大腿,仰视这个过?分好心的陌生人:“谢谢你,但你给我们指路就行,我和爷爷自己能走。”

“小姑娘还挺警惕,但你知道,从这里到顺天?府有多远吗?你俩腿着去,到中午也不一定能走到。”男人低头,微笑着解释:“我姓齐,叫齐子回,曾在稷州的西山书院当教书先生。小西山你们应该知道吧?”

孙女不是?稷州人,听乡亲说过?两回这个书院,但还是?不信:“爷爷,不能随便跟着陌生人走。”

齐子回失笑,侧身指向不远处停在一起的两辆马车,“我到城门来?,是?为了接小西山的李学监和几?个学生。你们要是?不信我的身份,不妨去问问他们。”

那边车上?师生一共六人,在入夏时去宁西路游学,结果遭逢暴乱,经历了不少挫折才?从朔州逃出来?,进入京畿。因盘缠行李被抢,不得不就近投奔昔日的同僚。

“可?是?李兰开李先生?”王老伯连忙伸头张望。那年重明湖水患,李先生代表西山书院来?接济乡亲们,他是?见过?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齐子回终于说动这对祖孙,跟着他去见李兰开。

异地?逢老乡,各有辛酸泪。

李兰开衣衫褴褛,疲惫消瘦,仍先行询问老人:“敢问老伯遭遇了何等冤屈,不惜从稷州上?京来?申冤?”

王老伯说:“不是?我自己,是?我们小贺大人,他被大大地?冤枉了。”

“小贺大人?可?是?贺今行?”李兰开勉励这一届学生时,总是?说起上?一届的并蒂双元。得了肯定的回答后,也跟着担忧道:“他怎么了?”

齐子回近来?一直在京城,便将来?龙去脉都与他说了,最后看?向王老伯:“如果是?为了贺今行的话,那我们不能去大理寺,大理寺管不了他这件事。”

“那谁能管呢?”王老伯乍喜又落,急道:“难道这么大的京城,还比不上?我们稷州,没有个击鼓鸣冤的地?方吗?”

“有自然是?有的,应天?门就有座登闻鼓。但我不建议您去。”齐子回迟疑道,“此事从长计议为好。”

“不行,不行……”王老伯飞快地?摇头,坐牢是?有可?能被砍头的啊,怎么能慢慢来??他心里焦急,手上?发抖,手里撑的伞也摇摇欲坠。随即,他不顾齐先生劝挽,牵着孙女,毅然决然离开城门。

“老伯”齐子回劝不住人,问李兰开,“怎么办?我去追,你先带学生们去荟芳馆?”

李兰开有些放心不下,但他身为学监不能放任学生们不管,只得嘱咐他小心。

雨砸下来?,噼里啪啦,在冥冥中溅起灿烂的水花。

晨钟悠鸣,穿过?沉沉的雨幕,仿佛被黏上?了一层无形的负担一般,使人惴惴不安。

朝官们收了伞,从内侍抬来?的筐子里取条热帕子擦过?头脸,理净形容,有序地?进入崇和殿。

排班列队,恭迎圣驾,同往常任何一个朝会都没有区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罢。”明德帝展臂叫起,而后才?落座于龙椅。他身着明黄朝服,头戴冕旒,气色不见丝毫不妥之处。

和前些日子相比,似乎又有些明显的不同。

文武百官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屏息凝神,等着盛环颂与大理寺卿出列,上?奏舞弊案的案情。

谁知这两位一动不动,叫人忍不住偷瞄他俩是?不是?还没睡醒。

猜测四?起之时,明德帝开口:“宣旨罢。”

“遵命。”崔连壁应声出列,走到大殿中央,面朝齐齐跪下的百官,展开一卷盖了大印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设科举,为察贤举能,遴选英才?;三?年一届,中者敕官赋职,无不寄望其为民谋福。今岁一科,副考晏永贞,受阮成庸之胁迫,连通贺鸿锦之流,泄露买卖考题,提供亲笔答卷,帮助考生作弊,视律法如无物、朕之命令如戏言,令朕失望透顶,百姓亦不能再信之。今亲审其案,判决如下:主谋阮成庸,收回朝廷对其赠衔和抚恤,处戮尸之刑,夷三?族,抄没家?产。从犯贺鸿锦,择日处斩,其妻、妾、七岁以上?子女皆流徙宁西军马场。从犯晏永贞,择日处斩,念其自首,供罪不讳,揭发有功,罪不及亲眷。其余一应案犯,皆按律论罪,及时行刑……”

崔相爷声如洪钟,气场威严,最后一句“钦此”落下,一众官员久久不能回神。

阮成庸早已?暴毙不提,贺鸿锦和晏永贞竟然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被下令砍头自四?月以来?,这两位是?第几?个?

一位又一位高官大员的人头接连落地?,让很多官员纵有疑问,却万万不敢开口上?奏。

好在明德帝了解他们的心思,待崔连壁宣完旨意,便点?大理寺卿向大家?宣告更多的案情细节。

宋大人的讲述虽然平铺直叙,但也算详实细致,对同僚们的好奇心有个交代。

舞弊案的处置结果宣告完毕,王正玄进奏北黎使团即将到达的消息,将一应接待事宜议定。

这时,刑部李侍郎站出来?说:“陛下,既然外邦使节将至,为了展现我朝上?下一心、欣欣向荣的风貌,民间?疯传的流言都要肃清,产生流言的源头大案也最好都要处理掉,所以贺今行蓄奴一案……”

他还未说完,斜刺里插出一句话将他打断,“臣对此案也有要事上?奏。”

李侍郎一看?,站出来?在中道和他并列的,乃是?昨晚才?在刑部狱见过?面的王玡天?。加之他又想到上?朝前得到的消息说,会有人与他打配合,便以为王玡天?也得到了指示。

“那就由王大人来?说吧。”他习惯性?奉承,让出位置退回班列。

王玡天?向御座拱手道:“陛下,这宗案子确立,有赖于一名被贺今行‘赎买’的妇人举证。贺今行下狱之时,曾言那妇人生存不易,托臣照拂对方,臣答应他并照做了。昨日,有位老者带着那名妇人找到臣,想要翻供。妇人说她是?受人胁迫,逼不得已?才?诬陷小贺大人,小贺大人除了解救她那一回,于她再无任何干系。”

“王大人你说什么?”李侍郎傻眼?,疾声道:“那消息上?可?不是?说这么的啊!”

王玡天?嘴角微微升起一点?弧度,不紧不慢道:“那李大人说说,是?什么消息、怎么说的?”

“你,你”李侍郎“你”啊“我”的说不明白,几?步跳出来?向皇帝说:“陛下,王大人说的这些我都不知情啊!”

王玡天?笑了:“那妇人私下找的我,李大人当然不可?能知道了,你要是?知情才?奇怪吧?”

李侍郎一噎,引得明德帝皱眉:“你脑子是?不是?还没清醒?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