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停舟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异常的躁动，组员们围在茶几边上，正叽叽喳喳着些什么。柳明轩解释道：“组长请我们吃汉堡！你要吃吗？我看也有不辣的。”

莫停舟：“好，谢谢。”

他一点头，立刻有人给他拿过来一份单人套餐，他接过来道谢，为这些意料之外的殷勤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纸包的汉堡沉甸甸地坠在他手里，新鲜的，还正温热，但他却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胃口，看了半天，掰了一小块面包片，姑且算是叼在嘴里吃上了。

他继续飞速地敲着代码，心里却在想着硬盘里的一个几十G的名为“祁南风”的文件夹，心里破天荒地生出了一丝早退的念头。

当然，别的组员只当他是全心全意地在为组里工作，纷纷落下了感动的泪水。

大约一年前。

祁南风走进一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酒吧，径直走向吧台，向调酒师小声地说了一个隐藏的酒名：“斯德哥尔摩”。

调酒师暧昧地看了他一眼，娴熟地开始调酒，切冰，兑酒，摇匀。一款正常的鸡尾酒，很漂亮，但是度数偏高，祁南风不爱喝这种，他要的是随着酒杯被调酒师一并递来的那张小小卡片。

他不想太声张，刚接过卡片，就夹起屈腕，准备往手心里暂时藏一下。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祁南风，小祁？”

这声音来得猝不及防，让祁南风本来就心虚的手一抖，轻飘飘的卡片便从他的指间滑到吧台上。刚巧不巧，正面朝上，BDSM会所的联系方式就这么明晃晃地摊了开来。

祁南风来不及回头，立刻伸手去够，就在他要碰到的瞬间，另外一只宽大的手伸到他面前，把卡片按住了。

“喂，还我”祁南风低声道，边抬头看向手的主人，微微一愣，“……叶怀瑾？”

被称作叶怀瑾的男人微微欠身冲他打招呼，边用另一只手拉开祁南风隔壁的座位入座。他不顾祁南风小声的抗议，把卡片一寸一寸地移到自己面前，端详了片刻，竟是轻轻笑起来。

祁南风破罐子破摔道：“有什么好笑的？”

叶怀瑾边笑边摇头：“没，抱歉。”

大学时期，祁南风读的是戏剧影视文学，为了理论学习和实践研究，三天两头地往深中市剧院跑。他习惯买同一个位置，一连去了三次，忽然发现隔壁座位竟然都是同一个人。

祁南风向来喜欢结交不同的人，于是主动向他搭讪，两个人既然看剧的品味相似，自然聊得很是愉快，很快就成了朋友。这个人就是叶怀瑾。叶怀瑾比祁南风大7岁，自视长辈，因此习惯叫他小祁，不过祁南风一向不喜欢端着多余的礼节姿态，还是把他当平辈处，没大没小地直呼其名。

“好久不见呀，小祁，”叶怀瑾微微笑着把卡片推还给他，“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不是已经毕业了？”

祁南风接过卡片揣入口袋：“……嗯。”

看来是不能速战速决了，祁南风把斯德哥尔摩推到叶怀瑾面前，给自己重新点了一杯度数低一些的莫吉托，这才摘下口罩。

叶怀瑾笑道：“这是干什么？请我？”

祁南风“哼”了一声道：“封口酒。”

“你是指帮你瞒着你是某个大热乐队主唱的事情，”叶怀瑾微微偏头，引导祁南风去注意周围卡座里微微躁动的几个人，又收回目光，端起自己面前的斯德哥尔摩，“还是你打算去玩BDSM的事情？”

“Both，”调酒师把莫吉托端过来，祁南风接过，就着杯沿懒懒地抿了一口，“虽然你也没什么可以告密的对象？随便你了，我说着玩而已。”

“怎么突然想到来玩BDSM？”叶怀瑾问道。

“就是突然看到，有点感兴趣，”祁南风最烦和别人解释自己做事的理由，本来打算含糊过去，忽然后知后觉地捕捉到对方话语里的关键字，“来？”

叶怀瑾坦然地回答道：“对呀，我是圈内人。这家会所我也很熟，小祁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进去。”

12 天堂

“祁！南！风！你疯了？”

祁南风把手机拿远，长按周竹文发来的语音转文字，然后眯着眼睛去看结果。

只是周竹文的语气还是太过咬牙切齿，短短的六个字里跳出了四个愤怒的动画表情，中烧的怒火恨不得要烫穿屏幕，从屏幕里伸出来抽祁南风一巴掌才好。

祁南风在心里吐了吐舌，敲字回复道：“我这不是也有点担心，所以跟你报备一声了吗？经纪人大人。”

“你跟我报备算什么用？敢不敢跟你爸妈报备？”

“哇，虽然我爸妈很开放，但是这个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那你还去？！”周竹文气得牙痒痒，“你知不知道这种会所有多乱？”

“我有朋友带我去的嘛，人家来过好几次了。”祁南风发了一个可怜的表情过去。

“你这朋友也可以绝交了，”周竹文毫不客气地骂道，“你现在在哪？？”

叶怀瑾把车缓缓地停靠在地下停车场的车位里，拧亮了车内的灯，很有耐心地等祁南风回消息。祁南风一只手解安全带，一只手发语音回道：“我已经到了，先不说了，拜拜～”

叶怀瑾熄火，边收钥匙边不经意地问道：“对象？”

祁南风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一个朋友。”

说着，他正准备开车门，叶怀瑾忽然伸手拦他：“等等。”

他从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些东西，祁南风歪头看，是一只手环和一副墨镜。

“这个是通行证，我托人直接给你领了一个。”叶怀瑾把手环递过去，祁南风自然而然地伸手，叶怀瑾微微一怔，低头把手环细致地扣上了他的手腕。

祁南风抬起手，左转右转地欣赏了一下，手环是硅胶材质，大约一指宽，正面烫印着花体的英文字母：Paradise。

“很经典的名字。”祁南风评价道。

叶怀瑾笑了笑，又拿起刚刚被搁在一边的墨镜，这回祁南风倒是伸手来接了：“哎，其实我想说，有些时候全副武装才更惹眼呢。”

“没关系，这里有很多人都不愿意或者不能暴露身份，大家不会在意。”

“那你呢？”祁南风忽然起了坏心思，追问道。

叶怀瑾的笑意更浓：“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白领，没有人会在意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