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1 / 1)

陆延一顿。

商君年盯着他,心?想有些人天生就是得神佛眷顾的,高贵的出身,旁人的宠爱,绝色的容貌,陆延无?疑占尽了全部,可对方身上仿佛还有一些别的、更蛊惑人心?的东西。

“若我将这?幅身子给了你,你会替我爱惜吗?”

商君年靠近陆延耳畔,鬼使神差吐出了这?句话,他脑海中醉意翻涌,死灰般的心?燃起了一点微弱的星火,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期待复燃。

陆延没有说话,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你早就是本王的了……”

从地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如此?笃定。

直到很多年后,商君年依旧还能回忆起在风陵王府的那个夜晚,陆延搂着他在床榻间辗转深吻,体温烫得仿佛要将他融化,一如外间滴滴答答落下?的雪水,二人间的最后一层阻隔唯有伤口?上缠绕着的纱布。

对方顾及着他的伤势,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只是在锦被里互相取暖,抱得很紧很紧,商君年却觉自己的魂魄都在震颤。

久闻烟霞景,又是一岁春。

仙灵是个太过?极致的地方,冬日极寒,春日极暖,最近不?过?稍稍见了些太阳,园子里的花便争先?恐后吐出了枝芽,一片春意盎然。

止风院外时常有侍卫巡视,清早交班过?后,公孙无?忧便眼?巴巴站在院墙下?面等着,不?多时就见墙头?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虽是侍卫,却不?爱穿甲胄,扎着一个利落的马尾,面容鲜活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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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无?忧瞧见他,眼?睛顿时一亮,兴奋朝他招了招手?:“我在这?里!”

陈婴齐跃下?墙头?,身形比燕子还要灵活,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公孙无?忧,笑着道:“喏,我今早当值去?买的糯米糕,还热乎呢,赶紧吃吧。”

公孙无?忧有两颗虎牙,笑起来?的时候像小兽一样,他接过?米糕囫囵塞了两口?,眉眼?弯弯,格外容易知足:“真好吃,和我母妃做的一样好吃,陈婴齐,幸亏你被调来?这?里值守了,不?然我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吃到呢。”

陈婴齐笑他傻:“你在皇宫里吃的糕点必然精细,这?不?过?是在街边十几文就能买一包的糯米糕,哪里就和你母妃做的一样了,只怕是你太久没吃,已经忘了味道。”

公孙无?忧懵懂挠头?:“是吗?可能吧。”

赵玉嶂坐在廊下?晒太阳,见状遥遥喊道:“陈婴齐,你怎么光给他带糕点,没有我们的份吗?”

柳阙丹原本在看书,闻言微微摇头?,笑着合上了书页。

陈婴齐从怀里拿出另外一个油纸包丢给赵玉嶂,里面是四个大肉包子:“幸亏我五日才轮值一回,否则天天给你们带零嘴儿,那么点月俸都不?够用的。”

赵玉嶂站在台阶下?,伸手?准确无?误接住油纸包,他一边吃包子,一边在身上摸索,似乎想找些值钱的东西来?还对方的人情,奈何空无?一物,最后只得讪讪收回手?。

“瞧你,都是朋友,怎么还计较两个肉包子的事,再说了我吃的可没有公孙无?忧多,他还没给你钱呢。”

公孙无?忧闻言舔了舔指尖的糕点残渣,他思考片刻,忽然从脖颈上扯下?一条血玉色的坠子递给陈婴齐道:“这?条玉坠送给你。”

赵玉嶂见状一噎,脸都被打肿了:“你不?是说那玉坠是你母妃送的吗,之前在质子府让你卖了换钱你都不?肯,怎么现在又送出去?了?!”

公孙无?忧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反正等我以后回天水了,我母妃还会送我的,我不?白?吃东西。”

言外之意,赵玉嶂就是那个白?吃的。

陈婴齐没接,他从地上捡了一根长树枝,在指尖灵活绕了几圈,随意比划着剑招:“几块糕点不?值什么钱,我同你开玩笑的,既是你母妃送的便收好,不?要弄丢了。”

公孙无?忧看着胆子小,却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他把玉坠塞到陈婴齐手?里,皱起眉来?倒也有些一板一眼?的认真:“那怎么行,我说了送你就是送你,这?块血魂玉是在天水神庙前供奉了许久的,母妃说能保平安。”

他语罢似乎是怕陈婴齐拒绝,又道:“你如果不?收的话,我下?次不?敢找你带糕点了。”

陈婴齐闻言推拒的动作一顿,只好收下?:“那行,这?玉坠便借我赏玩几日,等你回天水的时候我再还你。”

公孙无?忧这?才笑眯眯点头?:“你以后记得来?天水找我玩啊。”

陈婴齐每次轮值的时候都会在院子旁边的空地练剑,反正据他所说,自从上次比武赢了万辟疆之后,就被龙泉司正使贺剑霜盯上了,他恐被报复,便托关系来?了风陵王府当侍卫,反正他拜把子兄弟多,换个位置小事一桩,偷懒都没人管。

但那只是陈婴齐的故事,并非陆延的心?思。

他在庭院中的那棵桃树下?练剑,招式轻灵,与东郦的丹青剑法颇为相似,却故意露了几个破绽,看得叫人难受。

柳阙丹见状终于放下?手?中摩挲得翻卷泛黄的家书,忍不?住出言指点了几句,将剑招与剑招之间不?连贯的地方一一指出,加以修正,许是念及陈婴齐的救命之恩,他指点得颇为细致,一点儿也不?藏私,连破法都告诉了他。

陈婴齐按照他的指点又重新练了一遍,故作惊喜道:“经你这?么一指点,果然连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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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阙丹微微摇头?:“你本就剑法不?俗,就算我不?说,过?些日子你也会参透的。”

陈婴齐见赵玉嶂在旁边看得入神,笑着道:“玉嶂太子,听闻你们巫云的神女剑法亦是精妙,怎么也不?指点我两招?”

赵玉嶂双手?抱臂,靠着廊下?的柱子道:“你也说了是神女剑法,我一名男子怎么练,不?过?你若真想要指点,我可找一剑术高手?教?你。”

陈婴齐隐隐猜到了是谁,却还是故意问道:“剑术高手?,谁?”

赵玉嶂下?巴微抬,示意他身后:“喏,说曹操曹操到,他来?了。”

赵玉嶂语罢利落跃下?台阶,朝着院门口?的那道身影跑了过?去?:“君年!”

商君年过?来?原本是为了瞧瞧赵玉嶂,却不?曾想一进院子就看见了那名经常和他们混在一起的小侍卫,说不?出为什么,他总觉得此?人不?怀好意。

商君年皱了皱眉,随即收回视线,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今天得了空,我给你带了些糕点,趁热吃。”

赵玉嶂每到这?个时候都格外高兴,毕竟他不?像柳阙丹一样有家书怀念,也不?像公孙无?忧有父母记挂,唯有商君年过?来?探望的时候,才能证明他也不?是没人惦记的。

赵玉嶂往嘴里胡乱塞了一块糕点,指了指不?远处的陈婴齐:“君年,他的剑招近日到了瓶颈,你曾为剑宗,能不?能指点他一下?。”

商君年从食盒里拿出一壶温好的酒,淡淡吐出了两个字:“不?能。”

他答得平静,连思考也无?,甚至都不?曾往陈婴齐那边看一眼?,幸亏声音不?大,否则场面多少有些尴尬。

赵玉嶂掀起衣袍在石桌旁落座,嘘了一声:“罢了罢了,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你就不?能委婉些吗?他人不?错,时常关照我们几个,否则我也不?会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