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男生诧异:“宁江?”

秦桑想到同宿舍女生的嘲讽,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力道,指腹被棱角膈得微微发白,她垂下眼睫,闷不做声。

只是下一秒,便听见男生扯着嗓子往后喊了一声:“诶,阿昀,上回你去写生采风那地儿叫什么来着?”

一中开学两个多月,谢昀臣的大名就几乎传遍了整个校园,所有师生都知道,高一实验班有位很了不起的学生,又冷又拽,偏偏他成绩好得出奇,似乎有点傲气也正常。

和他的行事风格一样,那张脸也长得很嚣张出众,就好像他生来就该如此张扬。

秦桑微微怔住,下意识地抬头,她从没注意天台上还有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在这儿待了多久。

她看着那躺在天台塔顶的人,腿长到无处安放,一只腿微曲着,踩着边沿向上弓起,而另一只腿则是搭着塔沿边缘自然垂落。

似乎是休息时被吵醒了,他随手扯下盖着脸的白色压舌帽,坐起身,风从身后吹来,蓝白色的校服短袖贴合着少年清瘦劲挺的腰线,头发应该是还没来得及修剪,松松散散的,像蓬松的一团绒毛,大概是被吵醒了有起床气,那双好看的眼睛漫不经心地觑了她一眼,眉头轻皱了一下,嗓音含混带着睡醒后的沙哑质感:“夷陵。”

夷陵是宁江的旅游景区,还是4A级的国家森林景区,有天然氧吧之称,每年从各个城市过来夷陵踏青赏玩的外地游客不少。

秦桑有点反应不过来,下一秒,就见他轻轻松松从塔屋顶上跳了下来,蓝色的校服裤子蹭了点墙灰,那只完好无损的左手握着帽子盖了下来,眼前倏地一黑。

帽檐压着额头,视线受到阻碍,她眼前一片黑暗,只听见少年嗓音懒懒地说:“戴上,挡挡。”

她后来回到宿舍照镜子,才知道他的用意,她哭得有点久,眼皮很肿,鼻子也红红的,看起来就像哭过了,要是被老师撞见,恐怕免不了要询问一番。

但是那个时候,她大脑混沌一片,也忘了应该要说一声“谢谢”。

她抬起帽檐时,只来得及看见少年离开的背影,夕阳西下,日暮低垂,橙黄的光线似鎏金,落在他身上,好像洒了一片细碎的金箔。

男生追上去,勾肩搭背地没个正形,戏谑道:“我说祖宗,够大方的啊,那可是詹姆斯签过名的帽子,平常我要碰一下你都不肯,现在说送人就送人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即使走远了,还能听见少年嗓音懒懒地回,“滚”

那天,晚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好像在奏响一支和鸣的颂歌。

落日余晖,霞光万丈,橙红色的天空就像一瓶冰镇过的橘子味汽水,水珠沿着玻璃瓶壁缓慢滑落,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气泡。

她摘下帽子,白色的压舌帽材质很柔软,帽身logo是刺绣的,侧边用黑色马克笔签了一个英文名,只有帽子内沿用黑线绣着一个小小的“昀”字。

她摸着那个小小的字,心口微微发烫。

17《奔月日记》

“他不会输。”

《奔月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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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 谢昀臣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真的没怎么变, 非要说有, 那大概是变得比过去更加成熟了,也更懂得收敛。

高中时,谢昀臣不太合群, 但偏偏他有本事, 能让人对他心服口服。

那年,他们班和七班的同学在篮球场上杠起来,吵得不可开交, 一度到了动手的地步。

七班是普通班, 成绩在中下水平,而一班是实验尖子班,在一中那就属于清北预备役。

两个班往来无交集, 毕竟差距很远, 一班教学楼在东边,七班在西边, 高中时期,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 下课十分钟, 午休半个小时,除了在食堂用餐和做课间操以外,两个班级根本不会有碰面的机会。

但是那天下大雨,体育课从室外挪到了室内场馆, 同时上课的除了一班以外,还有其他两个班级, 三班和七班,不过因为一班的体育老师身体不舒服请了假,所以一班的体育课和七班是一起上的。

一班学生虽然学习成绩位列前茅,可身体素质是真不行,稍微运动一下就气喘吁吁,做完仰卧起坐和蛙跳后,一班学生倒了大片,秦桑也不例外。

她向来运动能力低下,中考的八百米跑步都感觉是要了她半条命,进入一中后,因为课程紧张,正常的体育课都被各科老师占去考试、讲试卷,最长的活动时间也不过就是下课那十分钟,从三楼跑到小超市买点东西。

反观七班,身体素质好得出奇,运动能力更是强得没话说,同样是做了一百个蛙跳和仰卧起坐的人,七班的同学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精力充沛,还有闲心嘲笑:“学习成绩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一群弱鸡。”

说这话的是七中的刺儿头,滕文彪,对方是体育特招生,人高马大,打从心眼里瞧不上一班那弱不禁风的样儿。

十几岁的男生,血气方刚,一激就起来了,一班的同学忿忿不平,戴着眼镜的男同学站起身说:“同学,你这话说得太过分了吧?我们不过是各自擅长的领域不同,你也不能用你的特长来嘲讽别人,这样很没品。”

滕文彪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假装听不见似的,“你说什么?大点声,别跟娘们儿一样,跑不动,跳不动,连说话都这么虚啊”

滕文彪话一落,以他为首的几个男生就哈哈大笑起来。

“瞧他那德行,你们学霸都这么无能吗?说句话都说不清楚,我很好奇,你做题算得明白吗?”

“不行就不行,扯什么犊子”

……

戴着眼镜男生被羞辱得面色通红,气得攥紧了手,“滕文彪,你别太过分了!”

“这就过分了?你们一班不是自视甚高,眼高于顶,最喜欢从鼻孔里看人吗?”

滕文彪嘲讽,“你们喜欢用排名看强弱,我们也一样,竞技体育只看能力,有能耐你就跟我比,没这个能力就少在我面前逞能,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磨磨唧唧的四眼田鸡,这也就是在学校,要出了一中门……”

他不屑地嗤笑一声,握着拳头,大拇指贴着脖颈做了个划脖的动作,眉眼戾气极重。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也是明晃晃的威胁。

“哈哈四眼田鸡,禁不禁得住打?可别彪哥一拳头就给你撂倒在地翻不过身来,那可就丢人了”

“一班的人就是没用咯,一群书呆子,年年运动会垫底,还好意思来我们彪哥面前显摆,想出头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吧”

“四眼田鸡,赶紧滚啦”

七班和一班的恩怨由来已久,应该说一班的存在,对于其他班级来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各班班主任很喜欢用一班的学生来当例子,激励自己班的同学,奋发向上,可他们却忽略了,那个年纪的学生,年轻气盛,每个人胸口都攒着一股劲儿,他们不屑于和其他人比,也反感这种教育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