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1 / 1)

坊间其?余的府门都紧紧的关着?,生怕被太子牵扯。

之前这朝堂的风向还是二皇子党得势呢,谁料一转头,就成了太子得势了。

下面的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灾难来临的时候,尽量把自己的脖子缩回去?,免得太子的镰刀收割的时候,顺手?把他们的脑袋也砍下来。

当夜,太子坐镇大理寺官衙,将历年卷宗往案上一摆,阎王点卯似得挨个儿点过?去?。

他这边加班加点的祸害人,别的人都颤颤惊惊,唯独一个柳烟黛听了信儿,高兴地不?得了。

她也不?懂什么朝政,更不?知?道?抄家下狱的都是谁,她只知?道?,现?在太子得势了,她婆母是不?是该放出来了?

她盼啊盼,盼了一个下午,说是太子还在外面砍人呢,到现?在都没将婆母放出来!急的柳烟黛一整个下午都没吃东西。

为什么太子得势了不?先放婆母?

她等来等去?,等的心口都发焦。

这种乱遭事儿发生的时候,越是往后,越是着?急,她见不?到婆母,就总觉得婆母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吃苦,牢狱啊,那得是多吓人的地方?

这朝堂风云变幻,难不?成是又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故了?

人不?能乱想,越想越慌,可是不?想又不?行,她脑子里哪里装得下别的呢?

柳烟黛像是热锅蚂蚁一样团团转,等到了晚上,她实在是熬不?住了,遣人去?打听了太子的方位,加急加点叫人在小厨房弄了一笼糕点,坐上马车就往大理寺官衙而去?。

她这些时日一直跟太子厮混,身边的丫鬟也隐隐探知?到了一点儿,但是也不?敢多说,主子怎么吩咐,她们就怎么安排。

不?到半个时辰,柳烟黛的马车就停在了大理寺官衙的后门处。

官衙都是在一处的,大理寺旁边就挨着?鸿胪寺,上职的地方都离得很近,距离六部其?实也就几?个拐巷的距离。

为了防止被发现?,柳烟黛特意?换了一辆没有戴家徽的马车,免得被人发现?是谁家的,又让丫鬟们都换下府内一样的丫鬟衣裳,只穿一些朴素的寻常衣裳,叫人摸不?出来路,然后做贼一样摸去?了大理寺官衙后门,叫人去?通禀太子。

太子当时正在衙房里看卷宗呢。

他这人心眼小,特记仇,只要开罪过?他的,他都记得,这回落到了他手?里,全都被他清算一遍,有仇的重点打击,没仇的、但是也一直不?肯投靠太子党这边的顺手?抽一嘴巴子,自己手?底下的轻轻放下,想拉拢的再?塞点好处。

这样一趟走下来,外头的天儿都擦黑了。

衙房里的灯火融融的亮着?,太子端坐在公案后,顺手?圈出来几?个接下来要弄死?的二皇子党。

徽墨在云烟纸上划过?一道?道?痕迹,每写下一个名字,太子的心情都更舒畅几?分?。

恰在此时,衙房的门被人敲响。

太子道?了一声“进”,门外的人小心行进来后,在太子案前低声道?:“启禀殿下,方才外头来了信儿,说是那位来看您了,说是操心您晚上没用膳,特意?给您送来了些,眼下就在后门处等着?。”

太子旁边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柳烟黛,真要是个姑娘就算了,这位可是他人/妻,叫世子夫人也有些不?对?味儿,所以干脆含含糊糊的喊一声“那位”。

太子当时手?里正拿着?毛笔,琢磨着?下一个该怎么弄死?,突听了这么一句话?,人先怔了两息,随后忙站起身来,自大理寺衙门而出,一路行向后门。

大理寺的后门通后巷,算不?得多开阔,就是一个两扇后门而已,需绕过?两条长廊,行过?几?阶青石阶。

太子难以形容他跨过?这几?条长阶时候在想什么。

他母亲早亡,往后的半生一直跟这个打,跟那个打,打来打去?,也没有一个女性长辈告知?过?他女人该是什么样的,就算没亡之前,也不?曾体会到什么来自母亲的爱意?,天家情薄,爱也爱的权衡利弊,虽然贵为太子,但是一辈子都在被打压,狂妄中总掺杂着?几?分?冷酷,大概是没被爱过?,所以并不?能理解什么是爱。

他外表看起来贵不?可攀,其?实内里贫瘠,一片荒芜。

在柳烟黛之前,他没有过?什么女人,对?女人的想象和?渴望大概就停留在一个肉/欲的想象上,他一直觉得,女人的作用就是满足他自己,他粗暴的把“爱”和?“欲”划了一个等号,以为床上的恩宠就是他的爱。

但是当听旁人说,柳烟黛担心他没用过?膳过?来给他送糕点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涌上来一种奇怪的暖流,发烫的顶着?他的胸膛。

这是他没体会过?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没人教过?他怎么应对?一个深夜前来的女人送来的糕点。

他掠过?长廊,正走到后门处。

官不?修衙,大理寺的后门斑驳掉漆,门槛都被踩磨掉了一半,太子急躁的提膝跨过?这门槛,抬眼便瞧见了停在台阶下不?远处的马车。

马车驾车的车夫和?伺候的丫鬟早已经避退到很远处了,马车里的窗户开着?,帘子也拉的死?紧,唯有马车门还漏着?一丝缝隙。

里面跪坐着?一个白嫩嫩的姑娘,隔着?一条门缝偷偷地往外看,正好撞上太子从衙内进来。

她便赶忙推开马车门,远远地冲着?太子招手?。

太子怔怔的走近了。

马车里放了炭火,一走近,就能感受到一股暖烘烘的气流飘过?来,其?中还掺杂着?糕点的香气,他一走近,柳烟黛便伸出手?,抓起他的手?臂往里面拖。

他的手?宽而大,干燥,而她的手?肉而小,略有些潮湿,贴在一起的时候,他像是被某种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

马车下面也没摆脚凳,太子提膝向上一压,姿态不?算好看的跪着?爬上了马车。

柳烟黛“啪”的一下把马车门关上了,免得被外人瞧见。

马车门一关,四周便暗下来了,只有一油灯在马车案上静静的亮着?,昏黄的光线显得格外柔和?。

太子依旧怔怔的跪在她旁边。

他被她拖进了一个温暖的,香甜的,封闭空间里,这里没有别人,没有二皇子,没有党争,没有蔓延在靴子底下的血迹和?旁人的尖叫t?,只有一个白嫩嫩的姑娘,从一旁的案上拿过?来了一盒糕点,慢慢打开。

里面是一盘子简单的桂花糕,没什么它物,她将桂花糕捧过?来后,人也钻进了他的怀里,拿柔软的胸脯蹭着?他,与他娇滴滴的说:“殿下忙了一日辛苦了,要用些东西的。”

太子说不?出话?来。

他被她抱着?,手?掌划过?她柔软的背,像是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读过?的一首诗。

欢快在今夕,嬿婉及良时,潦倒丘园二十秋,亲炊葵藿慰余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