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祁玉转身走到她面前：“是我不好，就不该生病。”

黛玉被他逗的扑哧一笑：“这岂能是由着你的。”

贾祁玉叹道：“我心里惦念着你，哪里都住不下去，只一心想回来。”

黛玉连忙问：“现在可好全了？”

“已经没事了，我本来就身体好，热气退了就全好了。”

“好端端的为何就病了？”黛玉还是不解，又说起那日的事情：“好在太太没敢给自己下毒，否则你便是长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贾祁玉笑了笑没说话，王夫人什么性子他比谁都清楚，只要贾府还没败落，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大意当真去给她下毒？不过是一些令人精神萎靡的药，果然她就上了当。

他当初就说过，有很多罪活着可比死了难受，报复也不是只有下毒这一条路，有的是让她痛苦的法子，真正的报复现在才刚刚开始。

如今天气冷，尸体能放置的时间也比较长，可接连过了好几天依旧无人认领那些孕妇，尸体也开始慢慢有味了，京兆府尹着急起来，贾祁玉趁机让人将自己之前收集的一些证据悄悄递上去，京兆府尹终于有了一些线索，挨个开始在那些孕妇丢失的家里询问，可那些人依旧咬紧嘴巴就是不说，朝廷已经关注到此案，连皇上都过问了。

京兆府尹压力也很大，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收了好处或是遇到威胁，只能骗他们说如果不招认就将他们当做凶手处置，普通百姓大多未受教化，对很多律法都不清楚，闻言都有些害怕，有几个便扛不住招了。

“我们也不清楚是哪里来的人，只是有几个打扮像是管事模样的，穿金戴银，我们也不敢多看，他们来了只问我们家是不是有怀孕的媳妇，又问了月份等等，然后就给了我们一些银子说要把人接走，说的是好像要给哪些贵人做伴，然后不由分说就拉着人上了马车，还警告我们不能说出去，否则全家都有难。”

“就是，前几日还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问我们是不是上过山，我们都说不知道，他们又警告了我们一番，听说有几家不听话的已经被带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我们也不敢说啊。”

京兆府尹办案多年，在京城什么邪门的事情没见过？只轻轻一嗅便闻出这件案子非同寻常，又联想到最近要生孩子的贵人，便立刻将真相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心里不由更苦，只觉得他最近真是霉神附体，怎么好死不死的又撞在了这种事情里。

世家阴私弄不好都是要命的，更何况还牵扯到皇宫，又是皇上如今最盛宠的一个贵妃，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往下查啊！

只能糊弄着先回去，想着把怎样把事情移交给刑部，然而王子腾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前脚才离开，后脚那些孕妇失踪的家里就全部连夜搬走了，连尸体都没认领，依旧摆在京兆府衙里。

但京兆府尹得知消息后却是松了口气，也不怕那些尸体有味了，直接给上面递了折子，说尸体无人认领，无从查起，又把那些偷偷搬走的农户说了一遍，顺便再请了一番罪就说要移交案子。

皇上狠狠斥责了京兆府尹一顿，但也知道他这个位置出力不讨好，确实难办，又悄悄把他叫去御书房问了问调查结果，京兆府尹没敢隐瞒，一一据实相告。

皇上也不傻，挥了挥手打发走京兆府尹，招手叫来刑部，让他们接手彻查。

如今八皇子一脉只剩下甄家，南安王府的调查结果虽说还没出来，但是根据程大人不断传送回来的消息来看，南安王府也在劫难逃。如此一来甄家势弱而贾府的势力则有些猖獗，王子腾是什么人皇上比谁都了解，这种人一旦有机会什么事都做的出，也是时候该收收贾府这边的权势了！

有了决断，皇上对刑部下的令自然不一样，刑部办案多年经验丰富，自然明白接下来该怎么查案，有了皇上的暗示，能查到哪一步、哪些人能动哪些人暂时还要摘出去，刑部尚书心里也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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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王家败落

因为王夫人的大闹, 皇上下旨斥责，着实让贾府跟贾元春丢尽颜面，尤其贾元春损失更大, 不但被禁了足，甚至小皇子也暂时被移交给贤妃看管, 此前一直支持贾府一派的很多家族见状, 都被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气的开始慢慢转投其他阵营, 实在觉得贾府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宫里其他妃嫔的态度也开始有所变化，贾元春在宫中立足多年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她心里这才真的慌了起来, 尤其府里也开始传来消息说很多家族态度大变, 就连四王八公也开始纷纷回避与贾府往来, 贾元春就立刻明白这次大家是真的对他们失望了，比之上次她落胎的后果更加严重。

贾府也对王夫人这次竟然不惜下毒陷害贾祁玉的事情感到非常恼怒，当天晚上王夫人就被贾老太太以病重糊涂为由给软禁在她的院子里, 只是后果已经造成，贾府只能着急的紧着灭火, 而一直向着王夫人的贾元春在这次被狠狠坑了之后，对于王夫人被软禁也再没有什么意见。

王熙凤最近忙着保胎也没时间照看贾府，而李纨跟贾探春在管家期间出了那么大的纰漏, 导致贾元春流产，再让她们管着也不合适, 一时之间，贾府内务乱成一团, 养尊处优多年的贾老太太不得不重新捡起家事, 每日硬打起精神管理庶物。

王子腾也是焦头烂额, 王夫人刚惹了大乱子还没来得及收拾, 他埋在山上的那些孕妇又被人给翻了出来，尽管那些家属已经被他远远的打发了，然而事情还是跟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显然皇上并不打算轻轻揭过。

事情需要一样一样解决，贾老太太管了两天家事就有些不耐烦，已经在暗中筹划着以王夫人重病无法照顾家事为由，准备给贾政重新物色一个平妻，并且已经跟贾祁玉商议过得到了他的支持，娶平妻在本朝可是大事，平民百姓是没有资格娶平妻的，而官宦世家除非正妻有了重大过错，需得向朝廷汇报，得到同意后才可以娶平妻，不过有了贾祁玉的点头，这些自然不是问题。

为了不失去对贾府的控制，王子腾赶紧叫上王太太赶到贾府，趁着贾府尚未对他们提及这件事前，先发制人的表示出诚意，主动提出王夫人如今脑子糊涂，为了弥补王家心里的愧疚，所以重新给贾政物色了一个平妻。

王子腾这个庶妹贾老太太也知道，性情模样确实都不错，只是命不好被配给一个病秧子，成亲不足半年丈夫病亡，但婆家人却不是好相与的，非说是媳妇克死了自己儿子，到处败坏了她的名声，甚至想逼着她殉葬，但这姑娘也是个倔强的，别人越是逼她反而越要活着，但因着是庶女，王家对她也没感情，她手里又没什么嫁妆，最后实在无家可归，王家怕丢人干脆就置了一个庄子把她打发过去，十几年来不闻不问。

贾老太太心里也有顾虑，她并不希望找个门第高的，怕影响到贾宝玉将来的地位，但又不能太低，不然贾府也没面子，正愁着呢，王家就送来了这个庶妹，刚好门第身份也合适，毕竟是平妻不可能要求人家是嫡女，况且同是王家女儿，打的又是照顾姐姐的旗号，外人也不会骂贾府薄情寡义，再说娘娘在宫里还要靠着王子腾，算了算的确算是不错的选择了。

这边点头一应允，那边贾王两府就联合上奏了朝廷，朝中也没为难，很痛快就同意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两家就快快的定了日子，赶在年前把新媳妇抬进了门，正好年下忙碌，她进门贾老太太也能撒手。

说是平妻，其实就是为了接管贾府的家事以及照顾贾政来的，说直白点就是为了取代王夫人来的，王夫人自然感受到了威胁，又是哭哭啼啼又是撒泼的不愿意，然而她的后台无非是宫里的娘娘、王子腾、以及被贾老太太宠爱的贾宝玉。

可如今娘娘被她折腾的禁了足、夺了皇子；王子腾现在对她失望透顶，况且自己都麻烦不断；而贾宝玉懦弱没有担当，被贾老太太一番分析也有些左右摇摆，自然护不住她，失去了所有靠山，王夫人一人孤立无援，只能眼睁睁看着以前被她踩在脚下看不起的庶妹风风光光进了门，不仅夺走了她的丈夫，还接管了属于她的权利。

贾政虽说是个正人君子，然而王夫人已经消耗完了他所有的耐心跟情谊，再加上新媳妇温柔小意，因此贾政倒也十分满意。

这个小王氏也是个会做人的，嫁进来之前特意把贾府一切打听清楚了，她不比王夫人那样糊涂，知道贾府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贾祁玉，因此一进门就先对黛玉示好，趁着第二日早上敬茶以及给小辈送礼的功夫，小王氏特意拿出了两套她自己亲手绣的披风，一蓝一红分别送给贾祁玉跟黛玉：“我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唯有这身女红尚不算丢人，多少是我一片心意，你们不要嫌弃。”

贾祁玉倒是对她很满意，尤其看她对黛玉释放出善意，因此也很给面子的跟她和气了一番，小王氏又转向其他人，同样是面面俱到，尤其居然能笼络住凤姐，可见不简单，贾老太太看着不由更加满意，当下就决定将管家之权移交出去。

贾府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的人，看到府里最有决策力的三个人皆对这个新夫人很满意，其他人自然也立刻巴结了上去，至于至今尚在被禁足思过中的王夫人，谁还记得她是谁，连同一直以王夫人马首是瞻的贾探春，也立刻送出了自己做的针线来向小王氏表达善意。

小王氏过门没多久就到年下了，朝廷忙着封笔，但年前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比如山上的孕妇被杀案，虽然都猜出是谁动的手，可没有确凿证据一时也无可奈何；还有南安王府贪墨军饷一事，程大人他们陆陆续续送来了不少证据，然而据说问题越查越多，等到了海外才发现南安王还牵扯了其他事情，程大人自然要一一查明才能回来。

朝廷下令封了笔，未完的案子年后再继续查探，然而这个年很多人家却是过不好了，贾府倒是其乐融融，趁着过年，贾元春一派趁机求情，总算是将贾元春从禁足中释放了出来。

今年是小王氏进贾府第一个年，自然要好好表现，她本身就聪慧，再加上放得下面子向凤姐请教，因此倒没什么错漏，反而置办的比往年王夫人在时更加让人满意。

贾府养了一大群戏子，最近诸事渐渐顺了起来，贾老太太也有了兴致，整个过年期间每日都能听到戏子咿咿呀呀的不停歇唱着。

年三十晚上要守夜，大家无聊便又起了击鼓传花的游戏玩乐，小王氏跟凤姐两个一左一右的逗着贾老太太说笑，哄的她开心不已，其他人也都笑呵呵的看着几个小辈大闹，丝毫没人惦记王夫人今晚并未出现。

黛玉扛不住，玩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去休息，贾老太太体谅她身子弱，让贾祁玉送她回去，两人经过正堂那边时，刚好看到王夫人身边的彩霞捂着脸哭着跑出院子，黛玉忙定住脚步：“这是怎么了？”

彩霞哭着摇摇头：“老太太体谅太太身子不适无法出门，就让我拿了几样菜给太太送来，但太太非说我要害她，把菜砸了我一身，还揪着我的头发要杀了我。”

黛玉皱起眉头看向贾祁玉：“太太如今像是越发的有些糊涂了。”

贾祁玉摇摇头，对彩霞道：“你回去收拾一下吧，回头我给新太太说一声，让她给你多发一些赏钱，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