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两天,许源实在想不到合适的,索性去找顾秋兰拿主意。
顾秋兰道:“亏你还是她儿子,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出来。九姑如今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只缺出去透气。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剪纸鸢线?”
许源恍然大悟,又有些沉重:“若是这个,二舅他们也想不到什么法子了。叔父不点头,别说二舅,再来一个大舅也没用。”
顾秋兰道:“这有何难,城外街上去不得,没见识过的府邸园林逛逛也是一样。包个干净去处,请个眼生的新戏班子,或是唱曲姐儿说书女先儿,好歹多见些新面孔,也算是出府一趟。”
许源笑着拱手作揖:“多谢兰儿,改日我也这么来一遭,请你散散心。”
顾秋兰道:“不如给我钱,我带你去我花楼里坐坐,酒菜乐子都有了,肥水还不流外人田。”
许源吓了一跳:“不行,要是让母亲知道,腿都要打断我的。况且我也不是那种人。”
顾秋兰笑:“我说的乐子只是喝酒听曲,你想哪里去了?即便你肯,我还怕日后九姑追究我把你带坏了呢。到时候小心些,不会被人看到的。”
许源想了想,同意了。他托人把话带到了顾府二房,顾云柏和邓氏连忙开始筹办,去外头看地方了。
这事才了结,又有新事来。周岁宴定的是办三天,那些身份贵重或关系极为亲密的客人,管事送请柬略差些儿身份,便由他这个大少爷亲自去送。
到许府时,恰好遇到许衍之才从外面回来,许源连忙上前问候请安。
许衍之受过礼,带着他往里头走,二人边走边随意聊着。
许源问:“父亲如今可还忙?戒了酒,应酬或是不便。”
许衍之道:“比以前要忙些。戒酒倒是不妨碍应酬,事情谈得顺利喝什么都一样,本来也只是敷衍大夫的借口罢了。”
许源道:“多亏了那坛子彩云酒,父亲如今虽比以前忙,气色却是好了许多。”
许衍之笑:“你母亲最近如何?”
许源道:“好也不好。虽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有说有笑的,却喜欢上了剪纸鸢线,看着纸鸢飞走取乐。我怕她长久这样下去憋出病来,可也知道没什么更好的法子。”
原先的他或许会埋怨指责楚君澜,觉得他把自己母亲守得太死。
可现在他成长了许多,隐隐意识到了一点楚君澜的不得已,换做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怀璧其罪,又是这等天下不安稳的时节,女人的美貌不能太过,小有姿色尚且波折颇多,太过更是灾祸。
母亲如今能有这么一个金玉雕砌的牢笼已是幸运,至少身边人是疼爱她入骨的,把她照顾得也好。若是运气不好,落入那等贪色残虐之辈手中,恐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先前晏华菁那件事让他心惊肉跳,许久没缓过来。要不是父亲没有选择站在对方那边,被运出去的或许就是真的母亲了。下场如何,他不敢想象。
许衍之若有所思。
次日,尤倪儿正在梳妆,外头报,随安来了。
她连忙收拾好迎出去,笑盈盈道辛苦,问他这回带了什么来。
随安笑嘻嘻道:“倒没什么东西,只是老爷怕姑娘钱不够使,派我送些过来。”
说着拿出一个小匣子,恭恭敬敬捧上。
尤倪儿面上浮起红晕:“老爷不久前才留了好些银票在我这,平时又是各种东西的送,哪里会不够使?”
虽心中好奇,却不好意思当随安的面打开来看,只笑嘻嘻地让荷花儿拿了三两银子过来给他。
随安看出来她是要拉拢自己,正愁没什么可向老爷表功的,假意推辞了几句后就收下了。
趁着荷花儿带随安去厨下吃东西,尤倪儿偷偷打开匣子。
这一看一数,把她很是吓了一跳,面上红晕更重。
随安走后,尤倪儿迫不及待地对荷花儿与高福道:“老爷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了?无缘无故的,又给送来三千银票。要不是知道他暂时不会打发我,我还以为这是遣散的钱呢,怪吓人的。”
荷花儿和高福自然是百般奉承。
“姑娘别乱想,老爷遣散谁都不会遣散你呀!”
“对,一定是姑娘最近伺候得好了,老爷高兴才会给的。”
第五百一十三章 齐云社
殊不料,后一句马屁拍在了马蹄上,把个尤倪儿的脸色说得沉下来。
虽说老爷后头也来坐了几次,可没有一次是留下来过夜的,她怎么伺候?
原先病着可以理解,可现在老爷都戒酒了,气色眼见着好了许多,不像是不能行事的。
难不成是厌弃了她?
可也不对,若厌弃她直接丢到一旁就是了,有什么必要送钱送东西的呢?
一时间尤倪儿心情极为复杂,幽幽叹息一声。
高福看出她脸色不对,问为何叹气。
尤倪儿如今也不拿他当外人,如实说了。
高福其实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但先前没往细里想,现在听姑娘这么一说,的确有些棘手。
他沉吟了一会儿,道:“要不,小的去替姑娘弄些不按君臣的药来,下在老爷喝的茶中?”
尤倪儿吓了一跳:“老爷身子不好,给他下药会不会出什么事?”
高福笑:“姑娘放心,说到底不过是补药罢了,七十岁老员外都吃得,更何况老爷如今健朗了这么些。总是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姑娘又不是来和老爷做空谈知己的,不多在床上叙叙情如何留住老爷的心?先前不是说过舅老爷那边送的一味药且是管用,大夫也说姑娘气血回来好些。若是怀上,咱们往后可就一步登天了。”
尤倪儿心中活动,却依旧故作为难,扭扭捏捏许久才答应了。
随安回府后,报告了尤倪儿宅子那边的事,又把尤倪儿给他的银子拿给许衍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