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想直接叫许衍之过来问他谈的怎么样了,可终究是有些拉不下脸,像是迫不及待要换.夫君。
虽然,也的确迫不及待就是了。
春棠去了许久才回来。
“太太,老爷送完人后就带人坐车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只说晚些回来。”
顾锦年皱眉,心下忐忑不安。
主仆仨都想不到,许衍之去了顾宅。
他说有事要单独与岳父岳母商量,面色凝重严肃。
顾老太爷和余氏一看他这模样,顿时有些紧张,连忙遣散众人,请到内房里。
“贤婿,这是怎么了?为何年儿没有跟你一块来。”
顾老太爷大气也不敢出。
他非常害怕是女儿在外头和俏公子眉来眼去,被女婿抓个正着,上门来问罪了。
余氏则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继续想,只能盯着许衍之。
许衍之跪在地上给两位磕了个头:“岳丈,岳母,我打算与年儿和离。”
这话一出,房中鸦雀无声,空气稀薄。
顾老太爷张大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声音颤抖:“你,你说什么……”
许衍之垂首:“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二老想怎么打我骂我都好,千万不要迁怒年儿,她是无辜的。”
余氏还没来得及说话,顾老太爷就跳起来几丈高,又哭着滚到了地上去。
岳父反应如此之大,许衍之被吓了一跳,慌忙和岳母一起去扶。
顾老太爷不肯起来,在地上捶胸又踢腿:“我家年儿哪里配不上你了,你要休她?原先我们家做生意你瞧不起也就罢了,现在我好歹是个什么伯爷,伯爷的女儿哪里就辱没了你这个公子哥儿?”
“年儿她年轻貌美又能干,你为什么不要她?若是嫌她生不出孩子,我这就花几万两银子给你买十个好生养的妾侍,你想生多少生多少!”
许衍之红了眼圈,可也只能劝解:“不是休妻,是和离,好聚好散。况且孩子一事不是年儿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哪来的脸嫌她?要嫌也是她嫌我。真不是年儿的错,她是个良善的人,是我不好。”
顾老太爷哭着不依:“我不信,我不听。你平时那么疼爱年儿,处处惯着容忍她,好好儿的为什么忽然要和离?说,是不是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在外头勾搭男人被你捉到了,你别急,我这就去一耳巴子打醒她!”
余氏在一旁看着这情形,也是不住落泪。
她此时的心情,极为矛盾挣扎。
她理解女儿被这个女婿伤了心,以及女儿想要和离的理由。
可这个女婿绝大部分时候是真的挑不出错,对他们顾家很好,也看得出来对女儿有感情,比起外头那些吃喝嫖赌宠妾灭妻的,不要好太多。他和女儿之间,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隐情?
不是她飘忽不定立场不坚,而是世事不简单。
人都是复杂多面的,天底下哪有能一棒子打死的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退路
或许是太过于震惊伤心,顾老太爷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许衍之和余氏大惊失色,余氏慌忙去叫大夫,许衍之则扶起顾老太爷到旁边卧室躺下,又把窗子打开通风,叫丫鬟们拿参汤来。
好容易把顾老太爷弄醒了,他有气无力挥挥手让别的人都出去,只让余氏和许衍之留下来。
“我不同意和离的事!除非我死了,你们爱怎样怎样。但凡我活一天,这个事谁要是再提那就是存心气死我,哪怕是年儿亲自来说我也绝不答应!”
许衍之无奈,只能对余氏道:“岳母大人,可否请您老人家暂时回避?有些事不便当着面提起。”
余氏隐隐猜到了是什么事,忙避开去了。
许衍之在顾老太爷面前跪了下来,道:“有件事年儿委屈已久,我亦是难以启齿。因身上隐疾,自打成亲后就未与年儿圆房,让她至今守活寡。因心爱年儿,才忍痛放她走。老太爷爱女心切,怎可眼睁睁看着她煎熬一辈子?”
顾老太爷目瞪口呆:“你……你说什么?”
许衍之道:“二房子嗣的事,想必老太爷心中有数,正是这个隐疾闹的。年儿贤惠持家,样样出色,是我见她青春苦熬于心不忍主动提起,切莫错怪了人。”
顾老太爷如五雷轰顶,半天言语不得。
回过神后,他又落下泪来:“你……你这么个百般伶俐的好孩子,怎么偏偏得了这么个要命的病……”
许衍之苦笑:“是我与年儿有缘无分,只能做几年面子上的夫妻。老太爷放心,即便和离了,这边府里也是我至亲的人。还请老太爷收我为义子,往后做个亲戚来往,若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吩咐。”说着又磕下头去。
事已至此,顾老太爷也只能含泪答应了。
他再怎么喜欢许衍之这个女婿,也不可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再嫁这个事虽不太好听,总强过将来熬不住做出什么丑事来。
两人商议好了和离的事情,许衍之便告辞回去。顾老太爷难受了一整天。夜里,他把老伴儿子儿媳都叫进来,说了顾锦年要和离的事情,但隐瞒了许衍之的隐疾,给他留了脸面。
除了余氏,其他人都震惊无比,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氏问:“莫不是姑爷他在外头有了什么心甜的?”
顾老太爷摇头:“你们别多想了,横竖是个无可奈何的事情。再过半个来月便是和离的日子,他们府里老太太不在京中,便请族长和许家的老大出面,咱们这边也要去几个人。姑爷的意思是,和离完了后就着场子再办一道认干亲的礼,我收他做个义子,往后大家还是亲戚。”
顾云松叹息:“这是怎么说的?好好的妹夫,变成兄弟了。”
顾云柏笑:“不错了,总比做仇家或者陌路强。”
事既已定,便只能去张罗筹备。上报官府,定香案桌几,禀告亲友…百般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