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打探不出来的吧。其实我也有些奇怪，有许公子这么一个恩爱出众的夫君，年儿姐姐你怎么会出去打野食呢。”

顾锦年噗嗤一笑：“以后不许再混说了，这可是有伤风化的事情，若是传错到了外边，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岂会放过这个搅浑水的机会？我一个清白妇人，没得要被浸猪笼。”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有点心虚，可转念想到许家人的可恶，便坦然起来。

他们做初一，她做十五。

人家孩子都两个了，她这边都不曾挨着身子，有什么好虚的。

没在和离前和楚家表哥生四个儿女，给他许衍之带个碧玉大帽子，都算她有良心。

萧霓月连忙道：“年儿姐姐你放心，这件事我一个人藏在心里，连我爹娘姐姐们都没说起过。”

说完，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不是年儿姐姐你呢，要是你就好了。”

顾锦年觉得她这话有些奇怪：“这话怎么说？”

萧霓月道：“如果那个男人是姐姐的情人，等哪天姐姐不要他了，我就可以出手了。咱们这么要好，肥水自然不能流外人田，可偏偏是个身份不明的人，我都不知道上哪找他去。”

顾锦年有些哭笑不得，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这话可胡说不得！你一个侯府未嫁之女，说这样的话少不得要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说你一辈子的坏话，这还是轻的呢。”

萧霓月哼了一声：“我可没胡说，凭什么他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们女人就非要从一而终？大家都是一样的人，都有血有肉有脾气，要守大家一起守，要玩大家一起玩！”

顾锦年点头：“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你别看我家夫君有好些小老婆，可实际上我也醋缸得紧，轻易不让他到后头去，像我这样的不贤惠儿媳在婆婆面前讨不着好，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我。”

萧霓月皱眉：“你要那老虔婆喜欢你做什么？这等人做了婆婆，便忘了自己做媳妇时的苦，加倍欺负人。倘若让这种婆婆喜欢就是让自己添堵，不如直接气死她得了，往后日子便是一片清朗，谁也管不着你做醋缸还是酱油缸！”

顾锦年问：“若你往后做了婆婆呢？”

萧霓月坚定道：“自然是和儿媳一条心，一起去外头找男人！”

顾锦年笑得险些把茶碗盖合在萧霓月的裙子上。

两人说了一些话，又一起喝茶吃了点心，顾锦年就回府里去了。

坐进车里后，顾锦年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化作一片冰冷。

第九十八章 共赢

顾锦年不知道萧霓月是否相信了自己方才的那套说辞，也不知道萧霓月告诉她的，是不是全部的实情。

唯一庆幸并确定的，就是这段时间她没有再去找楚君澜，也没有给他送信。

虽说黄掌班那边是极为稳妥的，可若是咬死了这条线盯着，说不定真的会摸到楚家那边去，那样事情就糟了。

这段时间就先不联系楚家表哥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往后和侯府那边也尽量少接触一些，慢慢地把关系不动声色地淡下来，避免麻烦。

别看萧霓月这个人年纪小，不按常理出牌，还有些惊世骇俗的观念。

可她无疑是一个心思很深且有手段的人，表面上看起来疯疯癫癫，实际上做事总是在自己的把握内，并不会踩到真正致命的红线。

被这样的人盯上，着实有些可怕。

但话又说回来，不知为何，明明受到了萧霓月这样的威胁，顾锦年却并不讨厌她。

这个人坏也好，离经叛道也好，都坦坦荡荡放在明面上，不屑于去撒谎掩饰。

而且她说的那些话，似乎是出于真心的。

这样的人，远比口蜜腹剑的所谓“好人”要爽利得多。这次萧霓月把态度早早挑明了也是好事，不然等黏黏糊糊真的成了要好的朋友，那才是麻烦。

不多久，顾宅派人来请，顾锦年正好无事，就坐了车儿回娘家那边去。

才一进宅内，她便感受到了这次船队经营的成功。

来来往往的奴仆大多换了崭新的衣裳，红光满面，笑意从眼角流到嘴角。

一看这个情形顾锦年就心里有数，这是老太爷大肆封赏了，才会有这么喜气洋洋的气氛。

顾家向来不亏待下人，吃住的地方标准都很高。即便是最低等的粗使婆子和老门房，住的也是干净敞亮的大通铺，穿得是结实棉布，吃的是干净新鲜饭菜，偶尔还有点心肉食打牙祭。

若是遇上生意大获成功，绝对会上下都赏赐吃喝或穿戴，还有额外的银钱，那都是毫不含糊的。

这也是为什么余氏对下人的要求比较严格，可每个人都是死心塌地在顾家做事，且大部分奴仆都忠心耿耿的缘故。

要想别人卖力掏心，自然也要有什么好处给大家都沾一沾，这样其他人才有归属感。

只顾着自家吃得脑满肠肥，对出力的人克扣吝啬，岂能长久？

迎接顾锦年的媳妇见她打量来往之人的身上，笑着道：“这次咱们府里的船队赚了不少，老太爷高兴，所有人都领了一方肉和一瓶酒，还有一盘点心和两套新衣裳，月钱也多发了两个月的。”

顾锦年抿嘴笑。看来是真的赚了不少，不然不会发下这样重赏。海商暴利，由此可见一斑。

她没想到的是，这其中还有楚君澜的影响。

关口那边的大人们在东厂的授意下，对顾家的船队格外宽容，不但没有索要任何好处，甚至还主动帮忙划掉了一些不必要的支出，提点了一些新船队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这次才这么顺利。

不然，赚当然还是会赚的，但不会有这么多。

媳妇领着顾锦年到了内厅。大哥顾云松去点卯了，二哥顾云柏也在外头处理商行的事情，家里只有爹娘和两个嫂子在，看到她来都笑着起身。

“年儿，来，这些都是你三堂叔带回来的，你看看有哪些可心的？我和你两个嫂子都上了年纪，用不太着花儿粉儿的，你尽情挑就是了。”余氏拉着顾锦年的手，把她带到长几旁。

长几上整整齐齐放着一排香木做成的大盒子，里头全是些闪闪发光的东西，人还没走近，就被这璀璨的彩光给迷了眼睛。

顾锦年定睛一看，只见是西洋那边王公贵族女子所用的珠宝与脂粉，香水，各种装饰杂物玩具等。

比起喜欢内敛留白的大盛，西洋那边的东西全都讲究一个精致闪烁，宝石珍珠如不要钱般往上累赘装饰，金银也被雕刻成细致繁复的花纹，叫人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