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见她说要紧,左右自己没什么事,便过去了。

丫鬟们领着她进房时,萧霓月在里头似乎坐了很久的模样,一看到她来就喜笑颜开。

“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对我说?”顾锦年问。

萧霓月谴退了所有下人,拉起顾锦年的手,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我们两个,算是朋友了吧?”

顾锦年点点头。虽然不到过命的交情,也说不上彼此多么信任熟悉,但来往了这么一段时间,聊天也聊得来,玩也玩得到一块去。

不敢说知己至交,也不敢说是闺中密友,普通的朋友还是可以算的。

萧霓月叹了一口气:“既然是朋友,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那么大的事情呢?”

顾锦年有些茫然:“什么事?”

萧霓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面具,带在了脸上。

“年儿姐姐,你看这个面具,熟悉吗?”

顾锦年越看这个面具越眼熟,当她意识到上一次是从哪里见到这个面具的时候,心中轰的一下险些漏了马脚!!

这,是河灯会那天,那个拿飞镖差点砸到她的那位小公子的面具!

难怪一开始看到萧霓月的时候,会觉得如此熟悉,原来竟是他!怎么会这么巧??

不对,问题不在这。那天她自己带着面具,并未露出真颜,还换了装,萧霓月是怎么认出她的?

很有可能并不确定,只是听着声音相像,才试探她。毕竟再怎么压低了声音,耳朵灵敏的人还是能一下子听出来的。

对,应该是这样。不能慌,一旦慌乱就中了对方的计了。

顾锦年心中惊涛飓浪,面上却是一片茫然:“不过是个普通的面具,说不上熟悉,街上到处都有卖的,眼熟倒是真。”

萧霓月似笑非笑看着顾锦年,一双桃花眼弯弯的:“不愧是年儿姐姐,明明事情败露,却如此镇定,是打算不承认吗?”

顾锦年咦了一声,越发迷惑了:“你在说什么?不要和我打哑谜,这面具到底怎么了?”

无论对方是否确定是她,此刻都绝对不能自己先交代,那是最得不偿失的事情。

就算要认,也得对方扔出铁证来再考虑,不能别人什么都还没说,自己这边就先放弃角逐,全盘认输。

萧霓月眯起眼,对顾锦年的欣赏越发增加了几分。

她感觉得到,这个女人一定认出了这个面具,却能如此镇定自若,不走错一步棋。

第九十七章 试探

想到这,萧霓月索性直接摊了牌。

和聪明人打交道反而越是要直接真诚,绕弯子设陷阱只适合那些半桶水。

“年儿姐姐,我就都和你交代了吧。”

“那天我在街上和你相遇后,用了点小手段在你身上留下印记,一路跟到了玉皇观,只不过一问就得知了你的身份,毕竟在那里做法事的只有你们一家。虽未曾看到你的脸,然而听声音,瞧身段,一对便知。”

“你也别慌,我跟着你一事本就不光彩,再者也没什么证据,你大可不认,谁也拿你没办法。我今天找你说这个,只是好奇一件事那天夜里,陪在你身边的男人,是谁?”

萧霓月诚恳地对顾锦年行了一个道歉的礼。

楚君澜面具跌落的那一瞬,她恰好隔着人群看到了,顿时魂魄皆失。

萧霓月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和他一比,先前那些所谓翩翩公子都成了猪狗不如的人物,给他提鞋都不配。

回到家里后,好几个梦里她都梦到了他,醒来后怅然所失,无法再入眠。

因此,她即便冒着名声败裂的危险也要试一试,看能不能得到那个男人的一点消息。

听完对方的话后,顾锦年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可她并没有放松警惕,面上依旧带着无辜的微笑。

虽然就像萧霓月所说的,她没有证据,拿自己没有办法。

可现在是侯府的地盘,又是她自己的院子,谁知道哪个地方藏着什么人,隔墙是否有耳,这一切是不是一个故意的圈套?

在这样充满了不确定性的前提下,她是绝不会轻易松口,露出什么风声的。

顾锦年沉吟一会儿,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前些时河灯会的时候我的确带着源儿去玉皇观做法事。”

萧霓月眼睛一亮,期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不料,顾锦年却坦然道:“那天我陪着源儿到了观里后,便寻了个清净厢房休息,直到法事完毕才出来。那厢房只有一门一窗,外头围着我们许府一道跟去的奴仆,还有观里的道士在附近来回走动,即便我生出双翼,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道观,到其他地方去。”

萧霓月愣住了,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顾锦年紧接着摇头笑道:“然而,跟着我一并前去的女人不少,其中和我声音身段相仿的更是不在少数。或许是哪个丫鬟或媳妇偷懒,趁我一时不察,私自与男人跑到街上游玩了吧。”

“这个倒也情有可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河灯会本来也是个相约的日子,只要不闹出什么乱子来,咱们做主子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你若是想知道那男子是谁,我回去问问跟去的下人,替你打探打探。”

这番话情理满满,毫无破绽。

其中有不少水分,却都被顾锦年巧妙地掩盖了过去,不是当事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到漏洞在哪里。

奴仆们和道士们的确是在附近,可人总有走神开小差的时候,并不是每时每刻都盯着。

再加上夜色黑,那楚君澜的功夫又是高深无比,带着一个活人飞出去都没有半点大动静,听着就像是簌簌的风声一般。看守久了的人本就跑了不少,还有打瞌睡看热闹的,这叫他们如何发现。

这般情形,又有几个人能料到呢?

萧霓月被顾锦年这一番话回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勉强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