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安的世子之位在白氏被废那日就一并被废了,靖王并未再次提起册封世子之事,皇帝只当弟弟心里不愉快,也就暂压下了此事,只加封了林钰宁为骠骑大将军代父回北境御敌。
没想到在林钰宁临行前,靖王上了折子,为林钰宁请封世子,府里现在并无王妃,张鸢作为世子的生母,也一并被靖王请封了靖王妃。张鸢不知道靖王是何种心情去上这封折子的,她听到那句“晋封侧妃张氏为靖王正妃”一时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机械麻木的叩首谢恩,久久回不过神来,宣完旨的王公公笑眯眯的对着张鸢母子三人说吉祥话“恭喜王妃娘娘,恭喜世子”林钰宁塞了荷包给王公公。王公公看了一眼还在晃神眼睛红通通的张鸢笑着说“王妃,靖王殿下可还好?陛下和太后娘娘都挂念着殿下呢”
张鸢猛然回神,牵强的笑笑连忙说“王爷已经起了,王公公不如随我,随本宫一同去看看”张鸢说了一半感觉不妥,赶紧改口。王公公笑着说好,张鸢与两个孩子陪着他去了天章院,看张鸢一回去就先问靖王可用了早膳,药用了没之类的琐事,王公公心想,靖王可真是好福气。
张鸢收敛了脸上的神色,佯装无事的带着人去了靖王养病的卧房,坐在靖王的身侧看两人寒暄,不由自主的神情就恍惚了。看着张鸢的神色,靖王笑了笑,破天荒地主动拉了张鸢的手与王公公说“王妃日夜不假他人之手照料本王,难免有怠慢之处,还请公公见谅”
王公公看着他维护张鸢自然不会说什么,不仅如此,怕是还要将张鸢贴身伺候照顾靖王一事,禀明皇帝与太后。张鸢听到靖王说的话,眼神猛然收缩,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靖王看着她喜形于色气从心来,用力的握了她的手一下。
张鸢赶紧低下了头,落入王公公等人眼里就是新任的靖王妃柔情似水的和靖王对视,明明两人孩子都那么大了,还会被看的羞涩的低垂下头。看的王公公在心里想,怪不得这张氏能上位,是有几分收手段的。
看靖王面带疲倦,王公公并未久留,寒暄几句,将皇帝和太后的问候关切带到就起身告辞了。张鸢和两个孩子赶紧去送人,王公公拦下欲出天章院的张鸢“王爷身边离不得人,王妃还请留步吧”张鸢心里乱的很,又推辞了一番才目送林钰宁送人出去。
看人走远没了影子,张鸢揉了揉额头,抬步往里走,刚走至廊下,下人就来禀告,说靖王早起滴水未进,张鸢只能压下心里的想法,吩咐人先备膳送药。心里有些嘲讽的想,正妃侧妃如今又有什么区别,不还是靖王的贴身侍女。
张鸢回来时面色已经平静了不少,洗了双手服侍靖王用膳,倒是靖王在吃完喝完药后,一脸刻薄相的说“既以做了王妃,就莫要给本王丢人,那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别再让本王看到”正在给他擦嘴的张鸢顿了一下说“您若是提前与我说一声,我也不会如此失礼”
张鸢也知道自己今日不算得体,又听靖王在哪尖酸刻薄的挑刺,忍不住的出口埋怨他,靖王倒是没想到逆来顺受任他折腾的张鸢竟然敢顶嘴了,皱着眉头怒瞪着她“你真以为这王妃是让你在本王跟前摆架子的?本王告诉你”
张鸢不想听他叽叽歪歪,自己出口说“我知道,不管是侧夫人,侧妃,还是王妃,我在您这儿都是一样的,也都只是伺候您的”靖王被她抢了白不甘心的说“你还委屈上了?伺候本王不是你的本分吗?”
张鸢眼看他急眼了,也不想去探究他为何给自己请封王妃的事了,有些无奈地说“不委屈,都是妾身该做的”伸手给靖王理了理凌乱了不少的衣衫继续说“王爷,您是聪明人,我猜不到您的想法,您既然让我做了这靖王妃,想来是愿意同我好好过下去的,我与王爷一体,荣辱与共,日后若有事还请王爷提前告知妾身一声,免得妾身损了王府的颜面”
一番话说的真情实意,靖王就算是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冷哼一声闭上了双眼,张鸢勾唇轻轻笑了一下,她还是有些开心的。张鸢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林钰宁要走了,张鸢泪眼婆娑的送走了大儿子,靖王倒是面色平静,只是嘱咐了一句不要堕了他的一时英明。
林钰宁走后府里当下就寂静了不少,林想想专心备考要去试试今年的秋闱。管家依着靖王的意思给他找了夫子,府里的诸事也都悉数交给了张鸢。
张鸢忙的不可开交,既要照顾靖王又要管理府中中馈,见各个管事,天章院的灯往往要亮到很晚。张鸢的脸色再次差了起来,看着她放下床账,靖王就知道她又要熬夜了,脸色一沉,拉着她的手臂说“太亮了,本王睡不好”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不好了,小公子骑着马提着刀离府了
张鸢有些为难的说“那我去外间,啊”靖王一把将她扯得伏在自己身上,不耐烦地冲着外面说“将夜明珠盖上”细小的脚步声响起,屋子里昏暗了下来。张鸢知道拗不过他,轻轻的挣扎着说“我,我不看了,这就去睡了,您放开我”
黑暗里的靖王沙哑的问“你要去哪?你跟本王说,你要去哪?”不知道是哪里又惹了他不愉快,张鸢有些害怕地说“您的伤?不行的,你放开我,我去软榻上睡”靖王也知道自己此次伤势严重实在不适合同床,只能很恨的说“把床账挂起来”
张鸢摸索着跪立起起身,又摸索着将床账挂了起来,微弱的光亮透了出来,看着靖王已经闭上了双眼,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给靖王掖了掖被子,去了软榻上睡。临睡前,张鸢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想了一圈没想起来,就又想了想离家的林钰宁。
想到林钰宁她才想起自己忘记的事情,林钰宁毕竟年纪不大,靖王此次没有跟着同去,皇帝放心不下,派了监军。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张鸢知道的吴玮之,张鸢也是送林钰宁那日才知道和林钰宁一同去北境的不是旁人,正是她知道的那位威远将军。
张鸢放心不下远在北境的步花影,赶紧写了信要人快马加鞭送去北境。步花影一前一后收到了两封来自都城的书信,一封是张鸢写的,一封是徐潇沐想让人送去的,徐潇沐的亲信还说了,若是步花影想的话,他们可以护送她回故乡。
步花影已经多年不曾想起家乡了,她是个孤儿,自小被跛脚郎中收养,学了这一身本事养活自己。如今她已经在北境待了十几年,早已对这个地方生了感情,又怎会在即将开战的关头离去呢。
步花影并未将即将到来的吴玮之当一回事儿,如今已经过了十几年,她早已放下那桩往事,吴玮之儿女双全,该是也放下了才是。步花影给张鸢写了信,谢了她的好意,张鸢收到信心里发愁,只能庆幸自己对着林钰宁交代了此事,若是那吴玮之真的要仗势欺人,定不要饶了他。
张鸢压下心里的担心,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梦中,明日她还要见管事,账本也没看完,真是一堆的事情。清闲惯了的张鸢,有些不太适应如今的忙碌,睡梦里都是那一摞摞的账本。这就不得不说王府的那些管事下人了,以往白王妃不是个好糊弄的,后来的林想想更是管账的一把好手。
下人们看张鸢初接手府务个个都坐壁上观,想看看这位新王妃到底是个何秉性的,若是个软和好糊弄的,那自然少不得他们的好处。可惜他们都忽略了靖王,次日管事来拜见张鸢,还未见到人,就被靖王的人狠狠训斥了一顿,那糊弄张鸢的账本悉数摔到了他跟前。
管家更是苦口婆心的说“老赵,你怎么人老了就糊涂了”吓得那人慌忙跪地求饶,从此歇了心思,枪打了出头鸟,剩下的自然就老老实实了。这些张鸢都不知道,她洗漱完,服侍靖王用早膳时,才听下人禀告说管事今日不来了,账本会理好再送来给王妃赔罪。
张鸢有些诧异地看了靖王一眼,但看他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心里也有些摸不准,就未再出口。张鸢何尝不知是有人故意为难自己,可就算是错的账本,她也得一一看清,找好了证据,才好去治人的罪。
她那点心思靖王一清二楚,并不以为然,不过是有异心的奴才,张鸢就是挨个的把人都罚上一顿,也不敢有人有怨言。心里不是滋味的想这小妇人也就对着他心狠,还不清楚她根本不需要像旁的夫人一样需要在府里立下威信才能站稳脚跟,更是没反应过来,这府里的人都是需要依附她生存的。
靖王这一番的折腾虽说张鸢不知情,但她手里的事情倒是顺了不少,张鸢也不是个性子真的软和任人拿捏得,有错就罚,刁钻的恶奴该发卖的发卖。这让不少轻看她的下人,都老实了不少,知道了这位也不是个好糊弄的。
张鸢理顺了府里的杂事后就放松了不少,除了担心在外的儿子,她自觉如今的生活竟是难得的清闲自在,靖王的伤还未见起色,继续休养,林想想在全力备考。偶尔张鸢也会出门应酬,现在都城的人不管在心里是怎么编排她的,见了面都得恭敬行礼,道一声王妃安。
这日张鸢在家里看她的嫁妆单子,就是之前徐潇沐送来了的那份,说都给她放在了温泉庄子里了。庄子的管事张鸢前几天也见过了。张鸢并不打算把那么多的东西拉进王府,只准备挑上几件合心的让人送来。
张鸢看着看着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大哥该是真的心疼她,这嫁妆单子远远超出了徐家嫁女的用度,她大哥和爹娘应该又往里添了不少。说起徐家张鸢心里就有些难过,靖王府如今和徐府面上并无干系。
张鸢和家里人见面就只能在几位王妃的宴上,皇家的人个个跟人精一样,知道张鸢的难处,每家办宴,不管张鸢去不去,徐家的人是一定会相邀的。被人如此惦记着张鸢心里有些复杂,知道都是看在靖王和林钰宁的面上,那些人才如此殷勤的。
张鸢并不愿欠人人情,看靖王近日已经能够起身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出来走动,就在心里想着她是不是去城外别庄住一阵,好好陪陪父母,只是张鸢还未说出口,就出了旁的事情。
张鸢听到侍女的禀告小公子和王爷吵起来的,赶紧回了天章院,父子俩面红耳赤的吵个不停"父王的身子怎么能此时赶路,我是和林钰宁一起长大的,比他差不了多少,我去定能把人安全的带回来”
“你和他都一样,去了能顶什么用”靖王语气里满是不赞同,林想想嗓门更高了“你都不让我去,怎么知道我不顶用?”靖王看到张鸢进来,欲要说出口的话咽下,不耐烦的说“行了,本王主意已定,你别管这些了,好好去温习你的功课”
林想想气的胸前上下起伏了几下,看到张鸢进来赶紧告状“娘亲,你看他,你看他!”手指大逆不道的指着靖王。张鸢一把拉下他的手,不知道两人是闹哪样,拉着林想想坐在靖王对面关切地问“怎么了?你父王怎么惹你了”?
林想想看了一眼靖王没好气地开口“林钰”旁边的靖王怒喝出声“林钰熙,你给我住嘴,赶紧下去”林想想一点都不怕他,猛的站起身来,握着张鸢的肩膀说“娘亲,林钰宁带兵出城失踪了,已经没有消息十日了,再加上消息递回来的时间,他已经半个月没有音信了,他只带了两千人,娘亲你劝劝父王就让我去北境吧,父王如今连起身都做不到,府里只剩下儿子了,儿子会把哥哥好好带回来的”
林想想和林钰宁从小一起长大,知道他失踪,如何坐得住,脸带恳求的看着靖王扑通一声跪下“爹爹,你就让我去吧”靖王脸色铁青愤怒的说“你以为你哥哥是如何失踪的?这是你去就能解决的事情?”
靖王看着双眼含泪地林想想和旁边失魂落魄地张鸢深叹了一口气“你哥哥如今生死不明,我就剩下你一个儿子了,你不能再出事了,你从未进过军营,去了也只是送死,老实去参加今年的春闱,若”
靖王顿了一下狠下心说“若我和你哥哥没有回来,这府里可全靠你撑着了”“爹爹!”靖王有些头疼的挥挥手对他说“下去更衣吧,一会儿陪为父进宫”林想想不甘心还要与他争辩,靖王一脸疲惫的说“你先下去吧,我与你娘亲有话说”
林想想倔强的看了一眼靖王,面带不甘地下去了,靖王看着久久回不过神的张鸢,有些苦涩的问“如今你可后悔?”可后悔给本王下药,将你我的儿子陷入如今生死不明的境地。若是靖王无碍,柔然不会轻易集结兵力逼近,若是靖王无碍,此战有他坐镇,不会让林钰宁带兵突进。
这些张鸢如何不知道呢,她知道林钰宁如今生死不明是被她所累可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没错。张鸢看着靖王满脸泪水一字一顿坚定的说“我不后悔,我不后悔”满脸的悲痛和泪水伴随着倔强的话语,让靖王心里一阵的难过,强忍着浑身的难受点头说“好,好,好的很”
张鸢擦了擦眼泪起身往屋里走去靖王叫住她“站住,本王还有话没说完”张鸢并未回头“王爷不是要回北境吗?如今时间紧急,我便先去收拾行囊了,有什么话王爷还是路上说吧”靖王眉头紧皱,他可算是知道林想想那个倔脾气随了谁了。
靖王深提上来的气还未下去,更让他特头疼的消息就来了,管家慌乱地来禀告“王爷,王爷,不好了,小公子骑着马提着刀离府了。”靖王一脸震怒的问“他走了?走哪去了?”管家看着他愤怒的脸色还是将林想想临行前交代的话复述了一遍“小公子,小公子说,您知道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赤红色军旗上貔貅昂首怒吼
靖王气的狠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闭了闭眼睛说“备车,本王要进宫!” 张鸢心里一片慌乱,但还是强撑着镇定吩咐侍女将靖王的药带上,想来觉得不保险,还准备把大夫一起带上。倒是她自己的衣服没拿两件,此时的她不知道小儿子已经走了,她必定要留在府中,不能前去北境。
靖王是午后进的宫,直到夜幕低垂才回了府里,张鸢已经都准备好了,知道此行要赶路,她带的东西不多,只想早点赶去北境。靖王进天章院时,张鸢还在看单子,靖王如今身子不行了,越往北走越冷,张鸢想了想,让人去把柜子里的黑狐披风拿上。
侍女们忙的不可开交,靖王看到敞口的箱笼,那里面一看就是张鸢的衣物,靖王深叹了口气说“行了别忙活了,都退下吧”张鸢看到他放下手里的单子,一脸急切的问“如何?陛下可是答应了我们去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