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张鸢叹了口气起身“宁儿即将要远行,我有些放心不下,要去看看,晚点再来陪你”张鸢给他掖了被角又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去,靖王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越走越远,颤声开口“这么多年你可曾对本王有过一丝真心?”
声音里不自觉的期待和卑微听的张鸢心里一阵酸涩,脚步顿下,余光往后看了一眼强撑着的靖王,头也不回的说“王爷这样的人也会相信真心吗?”说罢就快步离开了。她走后,下人们进去伺候,一进屋慌乱地惊叫出声“来人啊,王爷吐血了,快来人啊”
靖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直到撑不下去才无力的闭上,意识昏沉之际似乎看到了那单薄脆弱的身影在向自己走来。因着靖王吐血昏迷,张鸢和两个孩子都守在了天章院,太医一脸为难的说“王爷这是气急攻心才引发的呕血昏迷,日后不能再刺激他了”
张鸢一脸担心的点头应下,自责的说,是自己没照顾好靖王,看的太医不忍再次苛责,谁不知道,靖王府这摊子事情。看着靖王还在昏睡,张鸢去给林钰宁收拾行囊了,林想想不放心哥哥一个人回去,想要和林钰宁一起走。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世子妃徐燕珠坟前的青草黄了又绿已经十几个春秋
林钰宁想想家里这一摊子乱事,怎么能让他跟着走。他一走,靖王发起火来,张鸢真的就求救无门了。想想当今的形式,林钰宁说“你要不要去今年的秋闱试试?”林想想不解“你不是说?”
林钰宁叹了口气,自己无妻无子,能留在都城的只有双亲弟弟,林想想那跟着商队去闯荡的梦想,怕是要被他连累的无法实现了。他总不能任由弟弟蹉跎光阴,大好年华天天理这府中的俗物,还是得给他找点事干。
林想想是个听劝的,反正他也有空闲,回了都城耽误的功课也能捡起来,去秋闱试试就试试。旁边的张鸢听着心里有些难过,都说小儿子被靖王纵容,宠爱,可实际呢,万事都要以哥哥为先。若不是林想想自小被林钰宁带大,兄弟两个感情好,早晚得兄弟反目。
林钰宁还想对张鸢交代几句,送张鸢回天章院的路上,几次张口要说,却不知如何提起。张鸢叹了口气,到了天章院的偏门处,拍拍他的手说“娘亲知道你的担心,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父王的,这府里如今也就剩我们了,不会再生事端了”林钰宁心里有些羞愧,还是谢过她愿意留靖王一命,不叫他这个做孩子的难办。张鸢摸摸他的鬓发,怎能不懂他的想法,催他回去,自己进了天章院。
此时夜色已深,问了侍女靖王一直没醒,张鸢叹了口气去洗漱,要人把窗前的软榻收拾了。靖王半夜醒来,迷糊的呻吟了一声,睡得不安稳的张鸢就惊醒了。张鸢披衣起身倒了温水送到他跟前“王爷醒了?喝点水吧”
一边喂给靖王温水,另一边朗声吩咐守夜的下人将靖王的晚膳和药端来。靖王看着她周到细致一如往昔的对待自己,心里不是滋味。不明白她究竟是何意,看靖王扭着头不愿喝药,张鸢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外间,找了个顺眼的侍女去服侍靖王。
本想如此靖王总该满意了吧,谁曾想靖王更气了,张鸢刚在偏房坐下,就听侍女前来禀告,说伺候的侍女被靖王赶出来了,汤药也都撒了。张鸢皱着眉头实在不想再去哄阴晴不定的靖王“再换,换到王爷满意为止”
张鸢吩咐完就不再理会了,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自己找个院子住出去,如今和靖王彻底撕破了脸,天天再四目相对,被他变着法的折磨的日子,她是真的不想再过了,张鸢心里想府里离天章院远点的院子都哪些。
这时候靖王那边伺候的侍女又来禀告了,瑟瑟发抖的说,靖王大发雷霆,进去伺候的人都哭着被轰了出来,求侧妃娘娘赶紧去看看。张鸢狠狠地闭了闭眼睛,靖王可真会折腾人,知道自己不过去,今晚整个天章院怕是都不能消停,张鸢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回去了。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地上狼藉一片,破碎的茶盏,药碗碎了一地,靖王眼中带恨得死死的盯着她。看到她进来,跪了一地的侍女小厮如释大负,一个个的眼带感激。张鸢被靖王的眼神吓到,脚步顿了一下,还是往床边走去。
边走边吩咐“都起来吧,王爷的晚膳和药再去准备一份送来,地上赶紧收拾了”看着靖王白色里衣上的药渍,张鸢接着吩咐“打盆温水”看着靖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鸢,没有继续发火,下面的人赶紧按照张鸢的吩咐去办了。
张鸢坐到靖王身边,顶着他恶狠狠的目光去解他的里衣,靖王一把挥开她“你来做什么,出去,本王不想见你”脑袋偏过去不看张鸢,张鸢气的笑了一声“你折腾了大半夜,折腾的整个天章院不消停,不就想让我过来”
看着靖王浑身的别扭,浑疲倦的张鸢实在是有些累了,不愿再和他争执下去了,手上的动作不停,脱了靖王的沾了污迹的里衣。接过侍女递来的软帕给他擦身,嘴上不饶人的靖王身子倒是诚实,没有强撑着躲避,张鸢顺利的给他擦了身,换了干净的里衣。
一番折腾下来,外面的侍女捧着靖王的晚膳瑟瑟发抖的立在旁边,生怕靖王再次发火,张鸢让人将晚膳放下,示意他们都下去。
看了一眼偏着头不愿看自己靖王,张鸢端起旁边的药膳搅了搅,有些无奈地开口“王爷这是闹什么呢?身子是你自己的,这般再闹下去,难受的也是你自己,王爷若是不愿见我,我明日就找了院子搬出去,省的耽搁王爷养病”
一直扭着头不愿看她的靖王满脸怒气的转头怒瞪她“你敢!”张鸢实在是有些无奈了,不明白他究竟要如何,难道要和自己相看两生厌。汤匙喂到靖王嘴边,一脸怒气险些昏厥的靖王正要说话,措不及防的就被她灌了进去。
热乎乎的汤水顺着食道流到胃里,靖王冰冷的僵硬的身子终于有活过来的感觉了,靖王一手按住张鸢的欲要再喂上来的手,偏执的说“你将本王害至如此地步,竟想抛下本王独自去快活?想都不要想!”
张鸢心里有些遗憾,好脾气的抽出手继续喂他“妾知道了”,靖王看着她一脸平和,心里堵得慌。想要一把挥开她的手,又害怕人这次真的走了,只能气急败坏地说“徐燕珠,本王跟你说真的,你休想摆脱本王”
张鸢叹了口气手里的汤匙放下,看着靖王有些无奈地说“王爷,世子妃徐燕珠坟前的草已经黄了又绿十几个春秋了,妾身是张鸢,只能是张鸢,这都是您说过的,您都忘了吗?”靖王气的脸色胀红“你,你在怨本王?”
张鸢低垂着眼睑去搅手里的药膳“我说过的,我不怨你,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我和两个孩子,你我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就如您所说,你我皆有过错。宁儿即将要远行,一直都在担心您,就算是为了他,您也得好好的养好身子,别再闹了”
这话何曾相熟,张鸢恢复记忆的时候,靖王就是拿着两个孩子与他说道,如今张鸢是大差不差的全都还了回去。靖王再也忍不下去,面带绝望的质问“那你呢?你是如何想的?你对我当真就一点情意都没有?”
张鸢温柔的笑了出来“妾对您的情意,您感受不到吗?”这是靖王以往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如今被堵得浑身满是怨气,只能气急败坏地说“你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给本王滚出去”张鸢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汤碗,起身往外走。看她真往外走,一点也像平日那样对他低头,哄他,靖王心里一阵悲凉,闭上眼睛有水液渗下,虚弱的说“站住”
张鸢回神,面色无波的看着他,靖王自嘲地笑了一声“你可真是狠心,竟连哄都不愿哄本王”张鸢转身走回去“说起狠心,谁能比得上王爷,被人哄骗的滋味,我这辈子已经受够了,不愿旁人再踏入我曾踏入的深渊”
靖王一脸难过的看着她“深渊?你竟是这样想本王的?哈哈哈”张鸢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坐在了靖王的身边,拿起了汤碗喂他“您既然不想我走,那就好好用膳,好好吃药吧”靖王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安静沉默的用完了晚膳,喝了药。
张鸢服侍着他漱了口,将他安顿好自己去了窗边的床榻,靖王猛然的咳出声来,张鸢只能折返,轻拍他的胸口,又喂他喝了温水。动作轻柔细致,让靖王心里难受的更厉害了,伸手紧握住她的手哑声逼问“你要去哪?”
张鸢挣扎不开只能由着他,轻柔的说“我就在窗边的软榻上,您有什么吩咐叫一声就好”靖王更不理解她了,眼神晦暗地看着她“不许走,你别以为激怒了本王,你就能一走了之,去逍遥自在”
张鸢有些困倦的打了哈欠,敷衍到“嗯,我不走,您睡吧”说完还给他重新盖了盖被子。靖王一手握着她的手不放,想要让上来陪自己睡,又拉不下脸面,只能烦躁地闭上双眼,闹了大半个晚上,他早就撑不住了。
听着他呼吸深沉下来的张鸢,抬头复杂的看了一眼他病弱苍白的脸庞,心里很不是滋味,伸手想要去摸摸那消瘦了不少的脸庞,伸至跟前又猛然收回。她知道靖王没有追究自己下毒一事,大部分的原因是他已经不再年轻,两个孩子又已经长大,还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或是因为对自己始终下不去手。长﹐腿佬阿﹒姨?整理
可那有如何呢,太晚了,但凡他有那么一次是护着自己的,他们也走不到这一步,这药本就是步花影给她护身用的,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张鸢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靖王看不到的娇艳面庞上全是伤心,眼圈红红的久久缓不过来。
张鸢看靖王彻底睡熟后,才起身去了软榻躺着,背对着靖王的她,不知道睡熟的靖王睁开了双眼,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才又再次睡去。靖王晚间折腾完,第二日看张鸢就守在他身边,手里拿着针线做个不停,也不知是做给哪个孩子的,难得没有再闹,安静的在张鸢的服侍下用膳,喝药。
第一百七十七章 侧妃张氏晋封为靖王正妃
眯着眼睛躺在床上养神的靖王,看着手里忙个不停地张鸢,心里堵得很,没事找事“去,给本王念书”屋子里就张鸢和他两个人,这话自然是对张鸢说的。张鸢好脾气的应是,拿着手里的布料在靖王身上比了比,靖王最近瘦了太多,衣服宽松了许多。
靖王这才知道是做给自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张鸢比完自己做了记号,搬了软凳坐在床前,拿了靖王丢在一旁的兵书,轻声细语的念了起来,娇软的声音响在耳侧,靖王烦躁的闭上了双眼。
张鸢晚上本就没休息好,手里的兵书又枯燥的不行,念了一会儿她的意识就昏沉了,出去洗了把脸,吹了吹风,感觉精神好点后,继续回去给靖王念。可惜并没有坚持多久,她的声音再次低了下来,软软的靠在床柱上沉睡了过去。
闭目养神什么都没听进去的靖王睁开了双眼,不顾身上的伤口,撑着坐了起来,疼的眉头紧皱,消瘦了不少的手伸向张鸢脆弱的脖子,昏睡过去的张鸢动了动没有醒来。
靖王眼神莫测的看着她憔悴了不少的脸庞,心想只要自己稍稍用力,这小妇人怕是就要命丧于此,再也不能欺骗践踏自己。他林鸿修此生从未如此憋屈过,想弄死一个人,又不想她离开自己半步,恨不得两人一起共赴黄泉以解心中愤恨。
靖王盯着张鸢的睡颜看了许久,久到手臂僵硬颤抖浑身疼的冒汗,才一脸不甘的重新躺了下去。张鸢垂落在床上的小手,半响后被拉进被褥间,浑身都不舒服的靖王闭上了双眼,两人一坐一趟沉进了梦中。
张鸢对此一无所觉,她只觉得靖王最近晚间不再折腾人了,她终于能睡个好觉,不再读着书就困倦的昏睡过去,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这让林想想和林钰宁放心不少,两个孩子在心里还是希望双亲能好好的。
张鸢那日做的里衣,靖王最近也穿上了,面无表情地仿佛不知道是张鸢做的,张鸢也不在意,设身处地地想想,若是她和靖王身份互换,要是靖王给她下毒,让她缠绵病榻,她可能还不如靖王此时。毕竟她当时看到白王妃的下场,是真的担惊受怕,夜不能寐,如今只是看靖王的脸色,并未牵连家人,她已经很满足了。
这日张鸢刚给靖王换了衣衫,要给他喂饭,底下就有人来请她去前院,说是宫里来人了,张鸢有些为难,靖王的闷气一直不消,穿衣喂饭梳洗一概不许旁人插手,就把张鸢当个侍女使唤。张鸢有些为难的说“请人稍等片刻,待王爷用了早膳,我就过去”
最近宫里时常来人,或是皇帝身边的,或是太后身边的,张鸢都习惯了。说完张鸢就继续吩咐摆膳,此时张鸢还不知道那人是来宣旨的。靖王看了一眼一无所觉得张鸢,心想这妇人可真是分不清轻重,糊涂的很。
靖王一脸不耐烦的挥开她,瓮声瓮气地说“去更衣,赶紧去”张鸢有些为难“那您的早膳”靖王更烦了,难道靖王妃的位置在她眼里真就不值一提,连顿早膳都比不上。看着他一大早的就生闷气,张鸢不解,但还是前去梳洗了。
见张鸢一身常服头上插了两根簪子就准备出去了,靖王闭了闭眼睛再次喊住她“去穿你的侧妃礼服”语气尽是恨铁不成钢。张鸢唯恐宫里的人久等,不敢磨蹭,虽说不解为何要穿礼服但还是赶紧换了衣服。
紧赶慢赶的赶去前院,面带不安的向来人道歉,皇帝身边的王公公一脸笑眯眯的并未生气“既然娘娘来了,那奴才就宣旨了”张鸢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院里恭敬地跪下听旨,心里还在想原来是有圣旨,怪不得靖王看自己一身常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张鸢想着怪得了自己吗,传话的人可没说有旨意,只跟她说宫中来人了,她哪想到是皇帝特意交代了,一切从简,莫要惊扰靖王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