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渐狠:“人没了还怎么成婚?而温成在听说爱女被卖了之后,那口气上不来,两腿一蹬也该进棺材了。” 温三叔思索了这个可能性,但想到了云震,露出了几分怯然,“可……那山贼头子并不是好惹的。” 温二叔冷哼了一声:“所谓富贵险中求,我们已经走了九步了,难不成还要在最后一步退缩了?那山贼头子就是再凶狠,只要没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又能耐我何?”
**** 且说第二日天亮,温玉棠就去了普安寺。所以等云震提着食盒来寻她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婢女道:“小姐天一亮就去普安寺上香了。” 听闻人已经去了普安寺,云震默了一许,然后才抬眸看向婢女:“普安寺很灵验?” 婢女点头:“普安寺很是灵验,而寺中的无求大师更是得道高僧。先前小姐去求神拜佛之时,询问了老爷的病,而大师似乎说这事可能有转机,如今老爷的病情渐好,所以小姐才去还愿的。” 听到“得道高僧”这几个字时,向来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说的云震还是微微思索了一许。 或许他也应该去问问这几年为什么会做的同一个梦,而且和现实差距如此大又是几个意思。 云震让荣旺备了马,再让管家安排了个知道普安寺在何处的护院带路,三人一同去了普安寺。 从温府到普安寺,马车的话约莫是一个多时辰,而快马加鞭也用不着一个时辰。 大概巳时末才到寺庙的山脚下。寺庙在半山腰,云震只好下马与荣旺上山。 下马的时候看了温家的马车,还有下人。 荣旺积极的去留了话,说是大小姐从寺庙下来了,就等他们一等,一块回去也有个照应。 二人上山上到一半的时候,隐约听到有马儿的嘶叫声从一旁的林子中传出。荣旺疑惑的来了句:“怎么还有人把马骑到上边来?” 云震循着声音望去,一片密林,看不到马的影子。 云震听力向来很好。所以听得出约莫有三匹马,还有一辆马车停在半里外的密林中。 大概是山贼当久了,所以习惯性的观察所在之处的环境。 云震看了眼这地方的山势。
这一块山势陡峭,寻常人怎会把马车架上来? 虽有所疑虑,但还是往上走。 差不多到寺庙之时,迎面石阶上下来了个身形较为高大,样貌也极为粗犷的男子。那男子看了眼云震和荣旺,但视线又飞快的转开。 云震目光仅从他身上扫了一眼,随而面色平淡的走过。略过男人后,云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云震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 市井恶霸与山贼的区别在与眼神,前者巴不得让人知道自己是恶霸,眼神嚣张。后者混迹在人群之中,避免被发现,会收敛眼神,避免与人相视。 待到了寺庙口,云震脚步停了下来,吩咐荣旺:“方才来那人像是盯梢的,你从林子中抄近道到方有马嘶叫声的地方盯着。” 荣旺也察觉到了可疑之处,也觉得对方很有可能是山贼。应了声后立即转身下了阶梯,趁着没有什么人,立即隐入了一旁的林子中。 看着荣旺没入林子中,云震转身入了寺庙。 这个时候寺庙中也没有什么香客。云震询问了个小沙弥,问那无求大师在何处。 小沙弥说还有几人在等见大师,让他稍等。 大概一炷香时间后,小沙弥才领着云震往后院走去。 后院清静,除了和尚外,也只有两三个香客,安静得很。所以脸色慌张,像是四处寻找什么的初夏在院中格外的突出。 云震脚步一顿,眉头紧蹙。和小沙弥说了句稍等,随即往初夏走去。 初夏见到了云震,快速跑了过来,几乎快哭了出来:“姑爷,小姐、小姐不知道去哪了!” 云震瞳孔蓦地一缩,随即脸色深深沉沉。怒问:“到底怎么回事?” 初夏焦急的道:“奴婢也不知道,方才在厢房休憩片刻,可不知怎地奴婢就昏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小姐不见了。” 听到初夏的话,云震瞬间想到了方才的那个男人,还有山腰上的马车,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脸色更加阴沉。 语调快速的吩咐初夏:“你不要声张,在山下等候,我半时辰内把人带回来。” 话一落就猛的转身,疾走如风出了寺庙的后院。下到了方才停放马车地方,不出所料,马车早已经不在了。 云震快速的在四周看了一圈,在树干上发现了荣旺留下的暗号,暗号指了一个下山的方向。 云震到了山下,护卫告诉他荣旺留下的方向后,立即翻身上马。同时吩咐护卫,他若是半个时辰内回不来,就立刻回城,带他的手下往他离开的方向而去,途中有荣旺留下的暗号。 马车没有骑马快,且云震的坐骑比寻常马要跑得快,所以只要方向没错,小半个时辰就能追上去。
*** 温玉棠是被颠醒的。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处马车之中,手脚被绑了,还被塞了一嘴的棉布。 ――她被人绑架了! 意识到这点,瞬间白了脸,露出了惊惶之色。 开始使劲的挣扎被束缚身后的绳子,手腕都磨红了,却是徒劳无功。见挣扎无用,宛如如同瞬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 ――不能慌,不能慌,慌是没用的,得先稳住,想想怎么逃跑…… 不断安慰着自己,尽量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可还是难以抑制的惊惶惧怕。 就在她思索着砸碎手腕上的玉镯,用碎玉镯来磨断绳子的可能性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马车外传进一道粗犷的男人声:“这温家大小姐长得白白嫩嫩的,老子这辈子都没碰过这么貌美的小娘子,反正这小娘子也是要卖掉的,不然哥们几个先快活快活?” “想啥呢,都说了不能碰的!” “就是碰了,谁知道?”
三道不同的声音,外边有三个男人。 听到他们的话,玉棠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但随即反应过来了那些关键的字眼。
他们知道她的身份,却不是用她来换赎金,而是要把她卖了!? 想到这,温玉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她那丧心病狂的二叔三叔寻人绑的她! 马车外边安静了一会后,几人似乎达成了一直,有人提议:“这里林子茂密,要不就在这快活?” 话一落,另外两人都露出了邪I淫的笑声。 接着驾马车的人转身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可在对上一双甚是镇定的眼眸之时,脸上的□□一滞,顿时一愣。 绑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见知晓被绑架了,却不哭不闹,还镇定如常的女人。 不仅镇定,眼神也透露几分寒意。 “老七咋啦?还不快把人扛出来。” 被喊的人,看了眼马车中的美人,然后愣愣的转头看向其他两人:“这女人有点不对劲。” 另外两人听到不对劲,也翻身下马凑过来,伸过脑袋望进马车之中。 三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只有玉棠自个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害怕。背后被绑着的手紧紧撰成了拳头,指甲陷入了手心之中。因用力,手都白得像是没了血色,手背更是连青脉都清晰可见。 方才就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云震。不是想起云震的身份,而是想起了他那些唬人的气场。 哭喊求饶定然不能让自己逃过一劫,不如来赌一把。 目光中完全没有一丝害怕,直直的望着面前几人,镇定得不似一个普通姑娘该有的。 她想,她大概掌握了云震唬人的精髓,就是没有十分像,也应当有五分像。
24. 救下 入v公告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几个贼人绑架过不少的女子,个个都是又哭又喊的。就是先前也绑过温成看中的那几个入赘人选,四个男人尚且都被吓得变了脸色,她这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却是如此镇定,让贼人觉得匪夷所思。 “看着倒像个识趣的,老七你去把她脚下的绳子解开,让她自己下来。” 叫老七的贼人拿出匕首,上前把温玉棠脚上的绳子割断了。 几人退后,让她自个出来。 温玉棠心底如同一张紧绷着的弓,但面上依旧镇定如常,就是下马车的动作也不显一点慌乱。 几个男人表情纳闷地看着那镇定得不似被绑架的人女子。以前那些被绑的女子叫得越欢,他们就越起劲,但现在看着,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你怎么一点也不怕?”老七问。 温玉棠瞥了眼他,视线往下瞧了眼。 身旁的一个贼人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是不是虎,嘴巴塞了布团,咋回你话?” 另外一个贼人道:“管她的,赶紧爽完了完事。” 话才说完,面前不过几步距离的女子朝着他微微挑眉。眼底还带了几分讥讽的笑意,看得人心里发毛。 想了想,还是让身旁的老七把她嘴里的布团给拿了:“看看她能说什么,她还能说服我们放了她不成?!” 老七上前,把温玉棠口中的棉布给拿了。 棉布一拿开,温玉棠目光淡淡的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然后语气似乎半点也不意外:“抓我的人是我二叔三叔吧?” 几个人的面色都微微一变。 “他们让你们来抓我,明说了不能碰我,只找个偏僻的地方把我给卖出去了,是不是?” 温玉棠根据方才他们的几句话,再想到她二叔三叔对他们大房家产的觊觎,她不过片刻就揣测出了那兄弟俩的计划。 三个人面色又是一变,老七嘴一快就问了出来:“你怎么都知道?!” 身旁的人又是一巴掌落在他的脑袋上,骂道:“就数你嘴巴最快,就两句话你什么都说了,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温玉棠这时嗤笑了一声:“我都能猜得到,你们说我父亲,还有我未婚夫婿能不能猜得到?” 目光紧盯着几人。在他们看不到的背后,指甲插入了柔嫩的掌心中生出丝丝辣辣的疼,这疼提醒她得保持理智。 几人默了默,一人大声道:“怕啥,老子做了山贼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怕过!” 听说他们是山贼,再看他们那丑陋且粗暴的样。温玉棠就忽然无比想念府中的那山贼头子。
比起他们,那山贼头子不仅样貌顺眼,且比他们善良得太多了! 说话的男人看着温玉棠那貌美娇艳的脸蛋。面露垂涎。 朝她走了过去,停在她的身前,温玉棠背后的手蓦地一抖。但还是维持着镇定,冷眼看着面前的贼人伸出手,摸上了她的脸颊。 贼人:“老子还没碰过这么貌美的。” 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恶心的摸脸,身子再也受不了控制的微微一僵。
一股反胃的酸水涌上了喉咙。可还是强忍下了恐惧且恶心得想要避开的冲动。 她斜睨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得真的让人莫名觉得发慌,不紧不慢地道:“正巧,我未婚夫婿也是山贼。” 抚摸着脸的手一顿。他们虽然不在扬州城晃悠,但也有所耳闻温家大小姐要嫁给一个当过山贼的。 当山贼的,哪怕晋州和扬州城相隔千里,但对这牧云寨的名号还是如雷贯耳。 “你们但凡今日碰了我,你们就不会再有一天安生日子过。”说着,温玉棠脸色一沉,目光阴冷地看向摸了她脸的贼人。 贼人冷笑:“你觉得你有机会逃跑吗?” “就算我没机会,我未婚夫婿总有办法从我那二叔三叔口中知道你们的身份,你们当山贼的,应当也知道山贼是怎么报仇的。” 山贼报仇,不留一个活口 玉棠微微后退一步,避开那让人恶心的手,继而道:“你们依附我二叔三叔,是因为他能给你们钱财,且还有知府这个靠山。但我二叔三叔既然能让你们绑了我,就说明已经到了绝路。再者扬州知府尚且得给我未婚夫婿三分薄面,他不会保我二叔三叔,更不会保你们,届时你们能得到什么?” “不出三日,我父亲和夫婿都会知晓是谁绑走了我,到时候莫说是银子了,你等估计连一日的安生日子都觉得难能可贵。” 话到最后,面沉如水。掷地有声:“若是你们以我为要挟要个十万两银子,拿得银子后让我平安回去,你们尚且还有退路。但若今日你们若碰了我,不仅是我,还有整个温家,乃至晋州牧云寨皆与你等不死不休,直至你等断子绝孙!” 也不知是温玉棠太过强势的气势震慑到了他们,还是因为那些话真的说道了点上,他们都沉思了下来。 不聪明但不代表没有脑子。 他们以前没少被威胁,可都是那些人在穷极末路之时的无用威胁,可这些话都实实在在的。 这丫头都能知道是谁让绑的他,很难确保温家和牧云寨的人不知道。 他们虽然也是山贼,但和那牧云寨比起来,就不是在同一个等级上的。 那牧云寨实力雄厚,更别说后边还有朝廷撑腰。若是那牧云寨一狠,求了朝廷,而后兵贼一并合起来对付他们,哪怕在几千里之外,都能把他们的山寨给灭了。 他们当山贼无非就是为了钱,为了钱而把命给豁出去且还说得过去。可因为美色而把自己的性命乃至整个山寨都放到刀口上边,那就说不过去了。 将他们有所动容的神色收入眼中,温玉棠再徐徐利诱:“温家与牧云寨联姻,无非用来对付自家二叔三叔,不出几个月他们必定倒台。他们且朝不保夕了,还能给你们多少银子?不如一次性让温家拿出十万两,可不比他们……”
话语因忽然见到他们三人后边树上的人一顿。 待看到树上的人做出了噤声的动作后,她立即收回目光,把那丝惊诧掩盖下去,继续道:“不对,十万两少了,那就二十万两。这二十万两难道不比他们给的一丁点好处好许多了?” 听到二十万两的时候,两个贼人眼神都变了,也真的是心动了,眼地都有几分说。 思索这个可行性。 而叫做老七的山贼,大概脑子最为不灵光,开口道:“我们别再听她罗里吧嗦的,赶紧完事走人。”说着摩擦着手掌,看着娇艳的小娘子,目露垂涎。 可这时他身旁的人又立马给了他脑袋一巴掌:“说你傻还真傻,暂时先别碰,带回去给寨主定夺。” 老七一听愣了:“可不是说哥们几个快活快活吗?怎的她说几句话就真给她说服了,我们当山贼的还怕什么……” 温玉棠没有听他们的话,她的心思都挂在了树上的人身上。 正在几人讨论该如何处理温玉棠之时。她瞥到了树上的人张口说了一个“跑”。 她心神领会,豪不假思索,蓦地转身就跑。 她一跑就被发现,贼人大喊:“操他娘的,这丫头逃跑!” 反应过来立马去追,可还没追出几步,就有人从背后朝他们的膝盖窝处各扔了一块石头。那石头的劲道很大,大到他们吃痛得腿脚一拐,差些扑倒在地。 站稳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身穿黑衣,气息凛冽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大家都愣了一下,但其中一个贼人最先反应过来,安排:“老七,赶紧去追人。” 老七闻言,转身正想追去,但前边也出现了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穿着温家护院的衣服。 糟,是温家的人! 云震目光覆着一层凛冽的寒光,微眯眼眸看向那个摸了温玉棠脸颊的贼人:“哪只手碰的?”
嗓音透露着一股阴沉寒意。 那个摸了温玉棠脸的男人啐了一口:“三对三,指不定谁赢呢!” 云震握上刀柄,嗓音冰冷:“错了,一对三。” 话落,朝荣旺喊了声“护好你未来的寨主夫人”,随即便拔了刀疾步上前。 那两人听到一声寨主夫人,握着刀的手蓦然一颤。 别是那牧云寨的寨主吧?! 温玉棠被荣旺和护院护在了身后,胸口不停的起伏喘息,脸上的镇定早已经维持不住,崩裂出了几分惊惶。 她目光往云震望去,白着脸看着他把其中一人一脚踢翻在地,而这时他的身后有贼人提着大砍刀砍下,吓得她心蓦地一楸紧,差些晕厥。 但云震似乎背后长了眼似的,翻动手中腰刀到身后,直接挡住了砍来的大砍刀,还瞥了眼玉棠,与她喊了声“闭眼”。 听到他的声音,玉棠也没有迟疑,立马闭上了眼睛。 才闭上眼睛不过片刻,她就听到了一声剧烈的痛叫声,声音惊恐万分大喊“我的手!” 这声音是那个摸了她脸的贼人。 温玉棠这辈子做得最胆大的决定就是选择和一个山贼头子成亲。除此之外,她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哪里遇上过这种事情,所以又惊又怕,就连双腿都在发软发颤。 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惨叫声与刀子碰撞的声响,在她闭上眼睛后却听得更加真切,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没了。 不到半刻,打斗的声音就停了,余下是那些贼人求饶的声音。 云震一脚踩在其中一个人的背上,一把刀架在另外一个人的脖子上。凌厉肃杀的气息环绕在他的身上,让那被刀子架在脖子上的贼人白了脸,身上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一动不敢动。 “云、云寨主,是那温家二爷三爷吩咐绑了温大小姐的,你要找就找他们,我等只是拿钱替人办……” 云震低眸,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贼人立即闭紧了嘴巴。 那一记眼神扫下来,直接叫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他毫不怀疑只要多说一个字,那刀子就会直接朝他的脖子砍下。 云震看向荣旺二人,冷声吩咐:“把他们俩给绑了,带回去。” 原本共有三人,现下只绑两人,另外一人如何了,不用做他想。 荣旺在马车上找到了一捆绳子,随之与同他一块来的护卫上前去绑人。 云震收了刀,看了眼刀上的血迹,然后直接在脚上贼人的衣服上擦了擦,这才插I入刀鞘之中。 收了脚,往那紧紧闭着眼的姑娘走去,走到她身前,道:“先别睁眼,我给你松绑。” 说着拿出匕首把她手上的绳子给割断。看到她手腕上被勒出的红痕时,眼神蓦地一寒。
但担忧她怕他,所以还是收敛了冷意。 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劲带她转了个身,让她背对身后的血腥。 “无事了,可以睁开眼睛了。”声音低缓了许多,还有几分温厚,声调与方才天差地别。 听到没事了,闭紧的一双眼眸颤了颤,随即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云震的那张脸落入眼中,那股支撑着她冷静的气息瞬间泄了。腿一软,眼看要瘫下,云震扶住了她两边的手臂。 没了那股气的玉棠,顿时崩溃了。红了眼,眼底浮现了雾气。 不知怎的忽然抡起拳头就打在了云震的胸口上边。边打边哭,同时哭骂道:“你们当山贼的,没一个好人!” 云震一噎,都来救她了,怎么不能算好人? 可看她哭得凄惨,只能点头应:“对,确实是没有一个好人。” 正在绑人的荣旺和护卫:……
成吧,寨主/未来姑爷高兴就好,自个骂自个可也还行。
25. 第 25 章 一更 温玉棠在对峙贼人的时候, 大概总觉得最终还是难逃魔爪,心里满满的恐惧却不敢露出分毫。如今觉得安全了,所以完全崩溃了。 骂了几声后, 浑身一阵虚脱,连站都站不稳了,靠在云震的胸膛中哭得凄惨。 难能投怀送抱,却是现在这种情况, 着实让人开怀不起来。 那张小嘴叭叭叭地震慑山贼的时候, 云震还以为她是不会怕的。 可低下头看向怀中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子, 还是默默地伸出手轻拍她的背。 “无事了, 我们现在就回去。” 话一落, 云震蓦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玉棠的哭声倏然一止, 怕摔下, 吓得双手直接搂上了他的肩膀。 反应过来了此时不合规矩的举动, 她眼尾挂着眼泪急问:“你做什么, 我自己可以走!” 哭得狠了,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鼻音。 这声音听着别有一番趣味,但现下的情况却不是什么打情骂俏的好氛围。 云震抱着她, 解释:“我们要在半个时辰内回去。我已吩咐,若半个时辰回不去,就让人回城里喊人。” “可我能走。”急着回去, 与她自己走有什么冲突的吗? 云震低头默默的看了眼她。默了小半晌,很是确定的开口:“不, 你不能。” …… 见他不肯放自己下来,带着哭腔的嗓音压低了下来,急道:“有人看着,你快点放我下来!” 谁知荣旺却是个耳尖的, 忙大声回道:“小的在绑贼人,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旁的护卫也忙符合:“小的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玉棠:…… 云震勾了勾嘴角。以身体遮挡住她的视线,朝身后的人吩咐:“我先行带大小姐回去,你们把这里的痕迹掩盖,再找个隐蔽的地方把人先藏起来。” 这两个人证尚不足将那人面兽心的兄弟俩弄进大牢。且温家兄弟俩既然能与山贼勾结,那么知府也有很大的可能参与到了这其中,如此只会帮那兄弟二人开脱。 现下该计划的,应是把那山贼窝子一举踹了才是正事。 这种事情在早七八年前,云震没少干过。如今不过是准备重拾老本行而已。 待荣旺应声后,云震便抱着怀中的人往前走去。尽管怀中抱了一个人,但步履依旧沉稳,没有一丝吃力。 温玉棠抿了抿唇,大抵也知道自己如今腿软乏力走不动,况且也要快些回去,免得她失踪的消息传回扬州城。 名声是其次,她最怕的还是父亲听到这消息。 且……
目光瞥了眼云震。
且他也不肯放她下来。他方才还救了她,既然他想抱,那就让他抱一会罢。 目光依旧不自觉地望向云震,心底思绪有些乱。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她怕他怕得绕路走,可现在他却又莫名地让她觉得安心。 越发相处,玉棠就越发觉得云震这人可靠。但说实在的,从见面到现在也有二十来天了,可她再看他,她觉得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顺眼过。 果然,有了对比才知道这男人其实也挺好的了。 他虽做过山贼。
可并不像刚刚放才的几个山贼那般丑陋难看。 方才那几个贼人不仅长得丑,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汗臭味,而云震身上的气息则是清冷却又阳刚的,一点都不难闻。 就是他那些手下,她如今再想起来都觉得顺眼了不少。他们多憨的一群汉子呀,每日都安安分分的待在北院中,也不怎么窜去其他地方吓唬府里边的婢女。 而且也就对外人冷着一张脸装模作样,对府里边的人却是笑脸相迎。 如此对比,这些牧云寨来的人的确是太好了! 怀里边的人太过安静,以至于云震低头看了眼。 四目相对。 原本心安的玉堂瞬间红了脸,很是不自在的道:“你放了下来,我真能走了。” 云震:“还有几步路。” 也不把人放下,大步往前走去。 虽看着她如今像是没事人一样,情绪也比云震想象中的要好,但总归还是不放心。 片刻后,到了栓马的地方,云震才把她放了到了地上。 情绪大概缓和了许多的玉棠,看着眼前的马,整整愣愣地转回头看向云震:“可我不大会骑马……” 嗓音因哭过而软糯。 云震细细回味了一息这嗓音后,才说:“可没让你自己一个人骑。” 温玉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两人共骑一骑。 两人共骑一骑免不得肢体接触,这像什么样子?! 可到底心系父亲,而且她也不想再回头去坐那辆散发着臭味的马车,那么现下只有这么一个选择了。 用袖子抹了抹眼尾上半干的眼泪,也不再矫情。 转了身,正想上马时看到眼前这匹黑马比旁边的都要高大强壮了许多,动作一顿,惴惴不安的转回身看向云震。 眼神还红着,忐忑的问:“这马……温顺吧?” “有我在,他温顺。”云震答。 玉棠略以一默。所以说他若不共骑,这马就不温顺了? 但到底他是马的主人,玉棠也稍稍安心。转回声看向眼前高大的黑马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上马。 但因只骑过小马驹,所以爬上马的动作显得笨拙。 这时踩上脚蹬正要跨过马背的时候,黑马蹄子动了几下,吓得玉棠身体蓦地一僵。但随后有一只厚实温热的手掌托住了她的后背,把她往上一托。 背后传来云震沉厚的声音:“小心。” 云震手臂结实有力,只是轻轻地一托。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到了马背上。 才坐稳,下一刻解开了绳索的云震也利落的翻身上了马,跨坐到了她身后。 比方才被抱还要紧密的接触,让温玉棠心底骤然一缩。 随之身体也绷紧得更加的厉害了。秋夏天气炎热,衣衫单薄,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的缝隙。 她依稀可以感觉到他胸膛的肌肉纹理。还有他胸膛的热度,烧得她背部发烫。 而属于云震特有的阳刚气息更是从她身上的每个毛孔渗入,让她的毛孔下意识的紧缩。 紧张得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且还在悄然的加快跳动着。 虽然不自在,还紧张。但她好似也不讨厌也不抗拒与他太过接近了。 女儿家的体香窜入鼻息,云震喉结滚了滚,背脊蓦地一挺,把身体上的燥热压了下去,随即抓着缰绳策马而驰。 …… 接近小半个时辰的颠簸,终于到了普安寺的山脚下。 在远处云震就下了马,让玉棠在马背上坐着,他牵着。 除却初夏和春桃,其他人并不知道自家大小姐失踪。以为都在山上,可看到二人从其他地方回来,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 初夏和春桃两个丫头见到自家小姐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到了近处,云震扶着她下马,低声道:“你的事,我已让你的婢女瞒了下来。” 云震当了那么多年的山贼,礼义廉耻早就忘光了。但现下娶的又不是什么山贼婆子,而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只好又重新把礼义廉耻给重新拾了回来。 听到云震为她考虑的安排,玉棠想起了方才说他们山贼没有一个好人的话。
想起这话,脸红了红。 她忽然低声道了声“谢谢”。 云震也不知她这声谢,谢的是他把事情瞒下来事情?还是谢他扶她下马? 玉棠道了谢的一瞬间,想到他向来喜欢事后“讨赏”,思索了一息。
因这次凶险,真真切切是因他而得救,所以她脚步微顿,先开了口:“你想要什么?” 略有几分的不自在。 云震略微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这么大方? 思索了一晌,云震微微弯下腰,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落在了耳朵边上的温热气息,让她耳朵一烫。再听他低声说的话,脸红得很。 像是煮熟了的虾。 这人真的是……太会趁火打劫了! 云震直起腰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如何?” 玉棠一抬眸就看到初夏和春桃跑了过来,赶紧正色应道:“我答应你便是。” 云震嘴角一勾:“回去后,我等你。” 刚压下去的羞赧,又瞬间上了脸。 初夏和春桃二人原本只是红了眼眶。可在急急跑近,看到平安无事的主子后,眼眶中顿时盛满了眼泪。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初夏哽咽道。 温玉棠微微笑了笑:“我没事。” 谁能想到来个烧香还个神,在这佛祖的地盘竟还会遇上这些龌龊事? 到底还是自己低估了自家二叔三叔的丑恶而已,不能太怨别人。 初夏和春桃怕别人看出端倪,忙擦了眼眶里边的眼泪。 猜得出是云震救了自家主子。所以再看向云震的时候,二人由一开始只有畏惧之意的眼神,到现在被感激尊敬所沾满。 “奴婢二人谢过姑爷。”说着,二人都朝着云震福了福身子。 云震脸色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点头“嗯”了一声。
吩咐:“扶你们小姐上马车,回去后,煮一副安神汤给你们小姐喝。” 玉棠不知怎地,听他这么一安排,心底有些诧异。
明明就不像是细心的人,但安排的时候却是事无巨细,细心得很。 待初夏和春桃一人一边搀扶着她棠走向马车的时候。云震在她身后说道:“你的事,先莫要着急,我自会先给你出一口气。” 闻言,温玉棠脚步微顿。想起方才在林子中他对付贼人的手段,脸色微微一变。 虽然闭着眼,但依旧可以想象得出是如何血腥的一个场面。 那贼人先绑的她,又是山贼,云震杀了他也是正当的。
贼人死有余辜,死了就是死了。可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二叔三叔他们,若是贸然的要了人命,云震这肯定是要被牵连的。 思至此,她急忙转回身提醒:“别闹出人命。” 云震点头:“我有分寸。” 温玉棠一噎。
她最不信的就是他说“我有分寸”这话。但想尽管如此,并没有多言。
26. 第 26 章 二更 云震骑马随着马车一同回了扬州城。 二房三房那边正翘首以望的等着山贼窝那边传来消息。
可谁知道山贼窝那边没有传来消息, 倒是传来了温玉棠与云震一同回到大房府中的消息。 二人脸色皆变。 温二叔怔怔愣愣地坐在位上,神色滞然。 温三叔则是一脸的慌然:“二哥,这……如何是好?不说只有玉棠那丫头和一众下人去的普安寺吗?那为何山贼头子随着玉棠那丫头一块回来了, 而那些人呢?” 温二叔忽然朝着他讥讽一笑:“你问我,我去问谁?” “那、那些人到底有没有绑上那丫头?是没绑上,还是说已经绑了,但又被那山贼头子救了?而那些人则被……”话到这, 温三叔神色虚虚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温二叔深呼吸了一口气, 脸色蓦地一坚定, 眼神凶狠地看着温三叔, 语气更是坚定:“那丫头有没有被绑, 与我们何干?又不是我们做的。” 温三叔眼珠子转了转, 顿时明白了温二叔的意思。 “对!这事与我们无关, 谁往我们身上泼脏水都是诬陷!” 温二叔咬牙冷笑。半晌后, 他喊来了管家, 让他去账房支了五万两银子的银票。 听到五万两,温三叔瞳孔一缩:“二哥!” 他们在大房的十来个店铺还有庄子敛财了几个月都没有五万两的,结果现在一出手就要拿五万两出来, 这不是要割肉吗!? 温二叔呼了一口气:“如今只能花钱消灾了,希望知府看在这五万两的份上,保下我们兄弟二人, 莫要因云震三言两语就弃我们而不顾。” “可我们不也有知府的把柄吗,要不然……” 话还没说完, 温二叔怒斥他一声:“你懂什么!民不与官斗,商亦然,不到最后决不能走这一步。”
*** 温府这边,温玉棠回到了府中, 便先回了院子。 梳洗换了一身衣服。 方才回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放松下来,浑身乏力,整个人都似虚脱了一般。等喝了安神汤后,更是浑浑噩噩的睡了大半日。 原本睡得还酸安稳,但忽然梦到自己身处在茫茫的一片黑暗中。而这时有一只指甲缝中全是黑泥且泛着死灰色的手蓦地在黑暗之中出现,朝着她窜了过来。 她浑身僵硬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恶心的手摸向自己的脸颊。 恶心,恐慌的情绪瞬间从头蔓延到脚,让她窒息。 就在那只手在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时候,玉棠蓦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双眸猛得一睁,如同在水中溺水了许久,忽然浮出水面,急急喘息。 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一会后,她才惊魂未定的从床上坐起,看了眼空荡荡且静得可怕的屋子。 即便醒过来了,但梦魇的可怖气氛依旧笼罩着她,在这种空荡静悄悄的环境下更是让她在心底生出了恐慌。 “初夏,初夏!”她忙撩开帐幔,急急喊人。 在屋外守着的初夏闻声,匆忙推门而进。见自家主子不仅脸色苍白,还出了一层薄汗,她猜测主子是做了噩梦。 忙走上前,拿过一旁的帕子,擦拭主子额头上的薄汗,“小姐,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温玉棠摇了摇头:“你去给我倒杯茶水。” 初夏放下帕子去倒了茶水过来。 喝了口凉茶压惊后,随即把杯盏递还给初夏。在初夏把杯盏放回去的时候,下意识的用力的擦着左边的脸颊。 “小姐,你、你的脸……”初夏放好了杯盏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主子脸颊都红了,一惊。 玉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用手背蹭脸。压下了蹭脸的手,随之下了床。 踩在便鞋上,走到了水盆边上,拧干了柔软的面巾洗脸。 洗了一遍又一遍。 初夏担忧看着主子一直不停地洗脸,着急的劝说:“小姐你脸够干净了,不要再洗了,再洗就破皮了。” 玉棠却是不听。 无论怎么洗,可还是觉得脸脏得很。而且梦中的那个画面总是如影随形。 脸上的肌肤本就嫩,被她又洗了许久,很快就红了一大片,还隐隐有些起皮了。 这时约莫知道主子醒了的春桃,在外边敲了敲房门,传话:“小姐,云寨主在外边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要不要见?” 听到云震的名字,洗脸的动作顿时停了。 初夏这时连忙抢过她手中的面巾,藏到了背后。 玉棠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到底没有呵斥她。 暗暗呼吸了一口气,吩咐:“替我更衣梳头。”
…… 等她出房已经是一刻之后的事了。
脸上虽然上了粉,但还是没有完全遮住左脸颊的红痕,反倒因上了一层粉而显得欲盖弥彰。 出了庭院,就见背对着她的云震,一身黑衣,身形挺拔站在院中之中。 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云震在转身的同时也收敛了身上那惯有的冷然气息。 看到温玉棠,眼底浮现几分笑意。 对上云震那淡淡的笑意,玉棠心底怔了一下。 还真别说,长得好看的人,就是笑一笑都和旁人与众不同。 收起了心底那点惊艳,随而走了过去,停在了他面前。 “你找我什么事?” 云震正要开口,可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她那微红的脸颊上。只一息就想到缘由,随即眸色蓦地一敛,多了几分深沉。 但很快就把这深沉隐了下去,伸出手露出掌心中的一个小瓷盅。 温玉棠看到他手中的东西,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云震:“回来后,找赵太医拿来的祛瘀药。赵太医说这药祛瘀活血最为管用。” 温玉棠有些没反应过来:“我要这个……有什么用?” 云震垂眸瞥了眼她的手。 玉棠顺着他的视线望下,目光落在了自己腹前的一双手上。 衣袖未遮住的小半截手腕上露出了些被绑来的青紫色的痕迹,手腕白皙,这青紫色的痕迹看得更为明显。 因怕旁人看到,胡乱揣测,所以她就是连初夏也没有告诉。 她不动声色拉了拉袖子,遮住了手腕上的痕迹。 她的动作落入云震的眼中。思索了一下,也没说什么,而是把小瓷盅转了个方向,递给初夏:“拿回去给大小姐敷上。” 初夏不知道小姐什么地方伤了,但也没敢多问。 见玉棠心神似乎不宁,目光从她的脸颊上扫过,随即提醒:“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莫忘了答应过我的。” 听他说的话,温玉棠顿时想起在普安寺的山下答应过他的,那没有几分血色的脸多了几分羞赧。 原本还因梦境的事难受得紧,但现下因他三言两语,让她难受的却变成了另外的事情了。 “我没忘。”她觉得她就是真忘了,他也肯定不会忘! 云震脸上又恢复了几丝笑意:“没忘自是最好,若是忘了,我也会有办法讨要回来。 看看,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玉棠也没有问他要去哪,可隐约也猜得出来他是出处理那两个贼人。 她不是心狠的人,但对那些贼人,她没有半点心软。 看着云震离开,她才回了屋子。 初夏担心的问:“小姐,你伤到哪了?” 温玉棠想了想,还是露出了手腕。 初夏看到手腕上的勒痕,倒抽了一口气,眼眶顿时红了。 “就你和我,还有云震知晓,别告诉别人。” 初夏连连点头,略微哽咽的应:“奴婢谁都不告诉。” 玉棠露出手腕,放在桌面上,让她上药。 初夏一打开云震送来的药膏,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散出来,很是好闻。 小心翼翼的沾了药膏涂抹在那被绳索勒出来的瘀痕上边,慢慢地揉开。 药膏抹到淤痕上原本还有些丝丝疼痛,但疼的那劲道一过去了,药膏清清凉凉的很是舒服。 初夏看到小姐掌心中有指甲掐出的印记,久而不消,可见当时掐得有多狠。 心里暗暗抹泪,为小姐的遭遇而心疼。 若不是未来姑爷,小姐这该如何是好呀…… 想到这,初夏边揉边说道:“云寨主对小姐是真的很在意的,也是打心眼里边喜欢小姐的。” 听到初夏的话,温玉棠微怔。 第二次听到这话,除了有些意外,倒也没有第一回听到时那么样惊恐了。 近来云震的举动她也看在眼里,所以像是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他对自己有几分喜欢,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再慢慢相处看看吧。若是可以,应当也还是能凑合着和他过一辈子的。 手腕和掌心上完药膏后,静晾了半晌后,像按照往常一样去父亲的院子,陪父亲说了一会话,半字不提今天发生的事情。 从父亲房中出来后,管家告诉她,关于牧云寨的其他人会在后日到达,大概有四十人左右。 听闻有四十人,温玉棠微微一惊。她以为最多也还是来二十人左右,却不想竟然比先前多了两倍。 她吩咐:“那多收拾两个院子出来,来了后就立即安排入住。” 管家点头,“这是应当的,只是……”话到最后露出了为难之色。 “只是什么?” “也不是其他的,就是府中的人有些不了解云寨主他们,所以难免会心生惧意,这些天来都避开了北院走,长久之后只怕会让北院的贵客们心生不悦。且人一多,下人也会惶惶不安,小姐若不然寻云寨主商量商量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管家虽然不怕云震,但在与云震谈话的时候总是敬畏,有些话就是斟酌再三也不敢说出来。 管家担忧的并非没有道理。现在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长此以往下去,府中下人和牧云寨二者间难免不会心生怨念。 玉棠想了想,记起今日与云震的约定,随后点头应下:“好,我今日会与他谈一下的。”
27. 第 27 章 三更 待玉棠吃完晚膳, 再沐完浴后,天色也全暗了下来。 回了房后,管家就派人送来了宾客单子, 还有宴席的单子。 看了一半单子后,透过窗户看了眼天色。收回目光,第三次问初夏:“什么时辰了?” 初夏虽然诧异主子一直在问时辰,但还是回:“刚过酉时, 才戌时初。” 听到就要快约好的时辰, 温玉棠紧紧抿唇, 非常希望这时辰能再过得慢点。 初夏还以为自家主子赶时辰, 好意道:“小姐你若是等时辰的话, 你告诉奴婢, 到点的时候奴婢提醒小姐你。” 玉棠也不想一直在意这时, 就点了点头, “那差不多戌时三刻的时候你提醒我一下。” 吩咐后继续看手上的单子, 但发现怎么都看不进去。 强迫自己继续看,才稍稍开始看进去的时候,一旁做着绣活的初夏提醒:“小姐, 戌时三刻了。” 玉棠:……这时辰过得可真快。 暗暗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放下手中的单子起了身,吩咐初夏:“你给我备个灯笼, 我出去走走。” “奴婢这就去准……”话语一顿,有些诧异:“小姐你要自己一个出去?” 温玉棠“嗯”了一声, “我想一个人去荷院走走。” 初夏心思微转。
小姐一直在问时辰,且还是在规定的时辰出去,更是自己一个人出去……
眼神蓦地一亮,莫不是已经和那未来姑爷约好了?! 想到这, 对未来姑爷越来越崇拜的初夏忽然亮声的“诶”了一声,欢快道:“奴婢现在这就去给小姐提灯笼过来。” 说着就带着那股兴奋劲的出了屋子,玉棠懵懵然的看着她的背影,疑惑得很。
怎觉得这丫头兴奋过头了??? 初夏很快就拿来了灯笼,还从闺中拿了件薄衫出来披在自家主子的肩上,“白日热,但夜里还是有些寒凉的,小姐披着衣服去也莫要太着急回来。” 温玉棠唇角微微抽了抽。这丫头肯定是猜到她是去见谁的,但也没必要解释,因为
――云震今日的条件就是让她晚上戌时正独身一人去荷院等他! 若是平时,她定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再词严义正的与他说这不合礼数,有损她的名声。 今日她被贼人劫去的事情倘若传了出去,虽是清清白白的,但在旁人眼里也不清白了,更别说还被绑回山贼窝子了。 而云震救了她,她再与他说什么礼数,那就矫情了。 更别说还是她主动提起问他想要提什么条件…… 提着灯笼,有些心虚的出了自个的院子。 只有她知道自个此刻的心情。明明是在自己的家中,但却像是溜进了别人家的做贼一样。 去往荷院的路上。一路避开下人,实在避不了的,就外强内干的维持着端庄。 面上有多端庄,心底就有多惶惶不安。 第一次和男子幽会,着实考验她的心底承受能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这么配合的做这种出格的事情。 果然,与那山贼头子相处久了,且被他一影响,她这根正苗红的好姑娘都变得不正经了。 都怪那山贼头子! 把错都推到了云震身上,接着才心安理得的入了荷院。 荷院清净幽暗,只有亭子和小道上边有几盏灯。烛光昏暗,但也不至于暗得让人摔倒。 望进昏暗的亭子中,哪里有云震的影子? 她莫不是被耍了吧?或者是还没来? 思索了一下,玉棠还是朝着亭子走了过去。 荷院无人,昏暗幽静,有几分渗人。
今日做了噩梦,到底还是有些害怕的,只放轻的步子紧绷着身子走过去。 但经过一个几个大树旁之时,忽然从树干后边窜出一只手臂。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瞬间握住了她提着灯笼的手,灯笼倏然落地一熄,那手臂猛地将她扯入了几棵树之间。 她惊骇的想要惊叫的时候,大掌捂住了她的嘴巴。 “是我,别喊。” 熟悉的嗓音落入耳中,被吓了一跳的玉棠瞬间瞪大了眼睛。双手用力地把男人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拉了下去,蓦地转身抬眼瞪向他。 “你!”声音一顿,意识到声音太大声了,压低声音咬牙骂道:“我今日都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了,你还吓我!” 话到最后,愤不过得再次抡起拳头用力打了他一记。 她的拳头在云震这就似挠痒痒似的,根本看不在眼里,但却还是拉住了她的手,反身一转,把她禁锢在树干与他之间。 她的双手被他压在了树干之上。 姿势的转变,让玉棠瞬间咬了舌头:“你、你做什么?!” 随而云震那磁性的笑声似从胸腔传出一样。低低如沉厚的流水一样流入了她的耳中。 “你这胆子,比起我刚到温府时要大了许多,现在还敢打我了?” 玉棠被他的话一噎。他怎么还有脸说以前的事! 但听了他话,她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这大胆的确大了不少。 何止会打人了,且都会和男人幽会了呢! “你放开,有话好好说。”她用力挣扎几下,可没挣扎开。 云震低下头,几乎鼻尖对鼻尖。 彼此呼吸落在对方的脸上,不自在得让她脸颊发烫,微惶的转开脸。 “你说过,我得问准你,才能亲你,我现在问了,你可同意?”低哑沉厚的嗓音就在她的耳边。
因他这嗓音还有他那落在耳廓上的气息,让玉棠的尾椎骨一颤一麻。 在这昏暗的树底下,双手用力收紧,脸烫得似被开水烫过一样,臊得慌。 “可以?”
不知什么时候他从两只手变成了一只手来压制住了她的一双手。另外一只手悄然的抚上了她左边滑腻的脸颊。 细细摩挲,像是在抚摸,但又似乎在把什么痕迹擦掉一样。 温玉棠惊颤。最终,还是扛不住他这种给人……就,很奇怪的复杂感觉,所以妥协了。 “……成亲后,成亲后你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她其实隐约的猜出了应了他的邀来这里,他会做些什么。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他救了她。 可如果他直接亲下,她也不能做什么,偏生他还问了。 竟然还这么直白的问了! 有哪个好姑娘在没成亲之前会应允男人亲自己的?! 听到她的答案,云震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早知你一点都不念救命之恩,我就应当不问的,直接亲下的。” 玉棠:……
那她是不是还该把自己呈上去,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 什么也不敢说,紧绷着心底的那根弦。注意力全被他那放在自己脸颊上轻缓滑动的手而牵引着。
和今日白天那贼人的摸上她的脸是不一样的感觉,今日白日只让她觉得恶心反胃,但现在就那还句话――就很奇怪,很莫名的感觉,让她绷紧身子,又羞又臊。 至少她知道那感觉并不是厌恶。 “你到底摸够了没……?!”语声中羞赧带着几分恼怒。 有些凶。 云震的手一顿,开口:“今晚做个好梦,忘了今日的事。”然后手掌覆盖在她的脸颊上,掌温熨得她脸更热。 温玉棠顿时一怔。顿时从他的动作明白了过来――他知道。 她做了噩梦,这应该是初夏透露的。 而他所知道她在意的不是被绑的事情,而是脸的事情。 摸脸的动作维持了许久,直到他说“你照镜子看到你自己的时候,你只会想起我。”这话后,他松开了她的双手,拿开了放在她脸颊上的手。 若是如今在灯火通明的灯下,定然会看到她一脸绯红。 这人……真的忒不正经了! 谁要想他! 云震笑了笑:“今日说过给你报仇出气,定然不会食言。” 暗暗调整了呼吸与情绪,尽可能让自己镇定。 但结果不尽如人意,整张脸还是烫着的。 她现在倒是庆幸这个地方昏暗,他看不清她的脸色。所以她才能佯装镇定:“你是说我二叔三叔那边?” 云震“嗯”了一声。 “怎么报仇出气?”她好奇。 云震勾了勾嘴角,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以彼人之道还之彼人之身。” 温玉棠当下并不怎么明白他的意思,但第二天听到温家老宅那边传来的消息,她忽然就明白了他那句“以彼人之道还之彼人之身。”是什么意思了。 并非找人把他们给绑一次,而是在夜半的时候潜入老宅。 云震曾身为狼牙山九寨十八沟的匪首,身手了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一个宅子根本不在话下。 云震潜入拿着荣旺在温府厨房收集来的鸡血,处理过的继续并不会凝固。 云震先后入了二人的屋子。在兄弟二人熟睡时,云震在他们的床上分别洒了一大滩的鸡血。 再而把几个死鸡头扔在了他们的枕头旁。 伎俩虽然低劣幼稚,可效果却是显著的。 温玉棠第二日就听闻温三叔和他的小妾一觉醒来,看到那满床的鲜血和鸡头,吓得惊声大叫救命,更是再次吓昏死了过去。 而且紧接着温二叔就花了大价钱聘请了许多的能人来守着二人的院子,这显然是极怕的。 他们就算知道是云震恐吓的他们,那又能如何? 云震这样悄声无息的恐吓他们,顺便也暗中告知了他们――他能轻而易举地要了他们的命。 比起打他们一顿,这样才更能让他们从内而外的发怵。夜夜睡不安稳,食不下咽,以精神摧残他们的方式比打他们更能出气。 听到他们如此害怕,温玉棠的确有了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心情同时也畅快了许多。 暂时压制住那兄弟俩不敢作妖,这云震的二妹也带着一拨人浩浩荡荡的入了扬州城。 比起云震上月入城时的议论纷纷,一个年轻姑娘领着四十个骑着大马且带着马刀的汉子入城,在这扬州城引起了一阵小轰动。
28. 第 28 章 四更 温玉棠正在屋中试喜服时, 就听到外边下人通传说晋州牧云寨另外的客人已经入城了。 听到云震的妹妹到了,温玉棠怔了怔。 她让初夏向荣旺打听后得知,云震的这个妹妹性格直爽, 好相处,名叫云蕾。 蕾与雷相近。
大哥叫云震,妹妹叫云蕾,这云家起名还真有意思。 换上一身平时的衣服, 打算一会出门去迎。 因曾是山贼, 所以玉棠一想到云震的妹妹, 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个性格豪爽, 肩披兽皮, 扛着一把大砍刀, 身形和男人一样高大的姑娘。 身形和男人一样的姑娘…… 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女人化了的云震, 只是一瞬, 玉棠打了个激灵。 这画面有些可怕。 但事实还是出乎意料的。 云震的妹妹约莫十八、九的年纪。没有云震那样高大的身材, 更没有肩披兽皮和大砍刀。 五官较为深邃,有几分异域感,因这几分异域感, 显得她漂亮的同时又带着三分英气。 漂亮得出乎意料。 未来小姑子的样貌让她意外,但不意外的则是他们来时的架势。 云震初来的时候的情景,她没有见识到, 只听小厮说像是一群强盗来打劫的。 如今看到浩浩荡荡骑马而来,个个面容冷峻, 带着刀的四十个汉子骑马在府外时。若是不知道的话,她以为强盗来打劫的。 但好在他们或许在进城时就?意亮艘幌滤?们自己的形象,所以并没有像云震他们当初那般的磕碜吓人。 除了人外,队伍后边还拉了好几大车的东西, 也不知是什么。 除了四十个汉子,就只有两个女子,一个面貌带有几分异域感,面上有着笑意,而另一个面貌在女子相衬下就显得普通了,顶多有几分青秀,面色清冷,没有半点的表情 而领在队伍前边的则是那个面上带笑的女子,应当就是云震的妹妹了。 一身黑色的劲衣从马上翻身落下,很是英姿飒爽。 没有玉棠想的虎背熊腰,身姿纤细,且也比她还要高许多。 云蕾下了马后,目光落在温府外的人上,微微扫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了玉棠的身上。 随即面露极灿烂的笑容朝着玉棠大步走去。 那笑容灿烂得和冷脸的云震不是一家人似的。 温玉棠也是没想到,顿了一下后忙收敛心神走过去,朝自己那未来小姑子温和一笑。 “想必你就是我的小嫂子了……”云蕾上下看了面前的女子一遍,然后夸赞:“比我想的还要好看。” 温玉棠落落大方的笑了笑,随而道:“云姑娘和各位一路奔波,应当也累了,我让人准备了院子,也准备好了吃食,先进去休息休息。” 听到云姑娘这个称呼,云蕾笑道:“小嫂子如我大哥一样喊我阿蕾就好。” “那好,我便喊你阿蕾。”大抵是云蕾的笑容灿烂,干净而纯粹,且还是个美人,所以玉棠在见的第一面就心生了几分心喜。 “我来时,山寨的人都知道大哥要成亲了,所以都给我大哥和小嫂子准备了一份贺礼,我爹也让我带了许多山寨土货过来。”随即半侧身子,指了指那几大车东西。 温玉棠看了眼那几大车的东西后,吩咐管家:“你安排些人去搬一下。” 云蕾却是爽快道:“不用,他们多的是力气,他们不是吃白饭来的,还是得干活的。” 这话一说完,云蕾忽然觉得一冷,随即朝着源头望去。 “大哥!”她亮声的喊了一声走了过来的云震。 云震即便对上自己的妹妹,也只是淡漠的点了点头。 云蕾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半点都没有不适。 玉棠却是有些不解的看了眼他。他明明对自个还是会笑的呀…… 云震知道她在看自己,脸色温和了些,微侧头看向她:“怎么?” 玉棠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看向未来小姑子时顿时又露出了温温和和的笑容。 云震目光落在她的笑容上,眉头微蹙。 玉棠与云蕾相携入了府中后,云震也正想回去,但这时身后的荣旺忽然摇头感叹道:“都是从牧云寨来的,怎么相对比起来,对待的差别就这么大呢?寨主你说是不是咱们来的时候没带礼物,模样寒碜,态度凶才会……” 话语在前边的云震转头看了他一眼后,默默咽了回去。 成吧,寨主不喜听实话。 云震收回目光,抬脚进了府中。 云震现如今也不用去寻得什么得道高僧解梦了,就是他自己也能想得明白。 或许是因他那年险些去了阎王那处报道,在离死亡最接近的时候不知道有了什么机遇,便看到了未来发生的事情。 若不是没看到这未来发生的事情,他定然不会在意这将来到底会娶谁。为了报温家这个恩情,云震会毫不考虑应下这婚事,也不管是五年还是一辈子。 应下后,自然会谨慎,不会特意做了那些事。 届时循序渐进,一切都会水到渠成,也不至于造成今日这副局面。 人们向来都说天机不可泄露,大概就是如此吧。
*** 温玉棠安排新来的人住到了云震他们对面的院子,还有另一个院落。 加上他们,温府多了六十三人。温府虽大,但住人的屋子却不多。 办了婚事后,看看是不是应该让一部分人先住到别的宅子去,不然人多也容易起口角。 玉棠前两日本想和云震商量一下这事的,但去了荷院后他就没给她机会说出来。 别过了云蕾,去了对面的院子。 因山寨的弟兄来了,许久未见面的大家伙都聚在了对面院子,所以云震的这边院子倒是冷清了不少。 云震好似知道她要过来似的,在庭院中等着。所以她一进院子就看到了他。 走近后,问:“你们应当都会一直留在扬州城的,是不是?” 云震点头:“云蕾他们也会留一段时日,后边估计只会带二十人离开,再留下二十人给我差遣。” “若是长期的话,这么些人你可有什么打算?” 云震微怔:“什么打算?” 玉棠略显无奈。
也是,他们这要是有打算的话,就不会把山寨弄得穷得叮当响了。 初夏时不时在荣旺那套话,初夏了解后又告诉了玉棠,所以她也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呼了一口气后,她说:“我想在这扬州城开一间镖局。” 云震朝着想要过对面院子凑热闹的荣旺招了招手,吩咐:“去小厨房把云蕾带来的吃食端过来。” 随即向玉棠询问:“进厅中说?” 玉棠点了点头,可随即反应过来他让荣旺把吃食端过来,不正是给她吃的吗? 这一天天的投喂,还真当她是那嘴馋的猫儿了? 无言的随他一块进了厅子。 坐下后,她解释道:“你们总是呆在府中也不是办法,如此长期下去,就是锋利的刀刃也会变成钝柴刀的。” 云震认同的点了点头。
底下的那些兄弟都是一群坐不住的。刚开始到扬州的时候还好,但这些天就待得略显不耐了。 “你继续说。”云震原想着逗趣她一番,但听了她的话后觉得有道理,便也正经了起来。 “你们是有本事的,且当了这么久的山中大王,自然也懂许多这押镖运镖的事情。开个镖局的话,你的人走短距离的镖,再招些外人一同走远镖,这样也算物尽其用了,既能让他们有收入,也更是能找到事情做,不用终日窝在府中生草。” 听到她话中那句窝在府中生草,云震笑了笑。 用那些汉子的浑话说的话,那不就是生草了,而是“屁事不做的废物,尽裹在被窝和婆娘造娃了。” “你笑什么?”她看着他忽然露出了几分笑,让她匪夷。 “没什么。”云震敛去笑意,正经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待我与你成婚后,我与他们说说,听听他们怎么说。” 玉棠点头:“银子温府来出,到时候除却酬劳剩下的盈利,温府只拿五成利,另外五成当做分红年年底给他们。” 云震:“也成。” 荣旺这时端着吃食进了厅中。云震把玉棠没有见过的几碟吃食推到了她面前。 云震:“试试?” 玉棠看了眼桌面上新奇的吃食,食欲顿时来了。抬眸看向云震,有些不好意思:“那、那就试试吧。” 吃了个酱酿果子,眼神顿时着亮了。味道酸酸甜甜甚是可口,且还是脆的。 味道出乎意料的好,随后接连吃了许多个。 这时已经换了一身轻便衣裳的云蕾,手中拿着个木匣子进了厅子,喊了声“大哥”后,看向温玉棠。 “我听说小嫂子你还在这便,所以我特意拿了这东西过来给你。” 玉棠放下筷子,好奇的望向她,问:“什么东西?” 自来熟的云蕾扬了扬手中的木匣子,笑得神秘:“是我们寨子中一个叫婉娘的大娘送的,我看过了,都是好东西,你什么时候回去,我给你拿过去,顺便也给你说说。” 是什么东西,还要让她给她说说? 玉棠虽然疑惑,但还是起了身,随而恋恋不舍的多看了眼桌面的吃食。 云震道:“我让人多送些到你的院子。” 闻言,玉棠笑意多了几分,忙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说着,便与云蕾一块出了厅子。 看着二人离开后,云震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微蹙起眉头,看向一旁的荣旺:“那婉娘先前是做什么的?” 牧云寨是大寨。寨中几千人,女人小孩也多,云震自是不可能一一都记得清楚,但对这个婉娘好似有几分印象。 他隐隐记得早些年的时候,好似有一个也叫婉娘的想要爬上他父亲的床…… 一旁的荣旺脸色极其复杂,小声提醒:“那婉娘先前是晋州城的花娘。”
虽然做花娘前也是官家小姐,但做了花娘后懂的自然也就多了。 花娘…… 云震怔了怔,随即脸色蓦地一沉。 若是花娘的话,那云蕾口中的好东西岂不就是…… 就是一旁的荣旺似乎也想到了些什么。 云震与荣旺两人面面相觑,相继沉默了许久。
29. 好东西 玉棠:呵呵 走在小道上, 云蕾解释:“婉娘念叨说你家中关系复杂,你那些亲戚女眷中的长辈定然不会告诉关于成亲之后的事情,所以让我把这些东西拿给你。” 温玉棠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事情还得家中长辈来告诉她? 虽有疑惑但也没有问出来, 一块进了海棠院。想了想,还是请她进了自己的闺房。 云蕾把那大概有小半截手臂长,巴掌宽的木匣子放到了桌面上,朝着玉棠身后的婢女摆了摆手:“你们且出去, 我与你们小姐单独说些话。” 玉棠身后的初夏和春桃面面相觑, 都不大放心的看向自家主子。 虽说她们现在对未来姑爷已经改观了, 可并不代表也信任未来姑爷的妹妹呀。 这人有好人与坏人, 更别说是当过山贼的。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她们哪敢放任小姐单独和她一块相处? 见她们不走, 云蕾索性道:“我们这些从小在山寨上边长大的女子, 女人的脸皮和男人也没多大区别。我就是怕你们这扬州姑娘面子薄, 接受不了才让你们避开的, 既然你们不避开,我也不遮掩了。” 说着就打开了木匣子,把里边的册子都拿了出来。 边拿边解释:“婉娘以前是官家小姐, 但因父亲被陷害,所以被抄了家沦落了风尘,后来才被解救了出来。虽沦落了风尘, 但她人还是很好的,而这些都是她以前的私藏, 她拍胸脯保证说御夫绝对有用。” 玉棠:……啥? 三双疑惑的眼睛盯着她拿出来的册子。实在想不明白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这么厉害,竟然还能御夫? 温玉棠自小就没了母亲,旁人也不敢在她面前乱说,身旁的婢女也是单纯的。所以平时看着温柔端庄聪慧的姑娘, 却在□□方面一窍不通。 当云蕾看到她们那单纯的神情之时,竟生出了些罪恶感。但同时也觉得自己拿这些东西来是正确的。 不然就她那比和尚还清心寡欲的大哥。若是没些本事,她的小嫂子怎能拿捏得住? 云蕾一人递了一本册子给她们三人:“其实无需太过害羞,男人能看得,我们自然也是能看的。”递给初夏和春桃,说:“你们以后也是要成亲的,先看了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话,玉棠忽然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当翻开册子的时候,不好的预感就应验了。 主仆三人面红耳赤的阖上了册子。就算她们什么都不懂,但也隐约能从让人目瞪口呆的画像中猜测得出来――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牧云寨的姑娘可真彪悍呀…… 她被貌美的样貌和灿烂的笑容戒心骗了! 她早该想到的,兄妹二人都做了十几年的山贼了,礼义廉耻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累赘,不要也罢。更别说他们是亲兄妹了,性子不一样,但观念是一样的呀! 看着她们三人脸红的模样,云蕾笑了笑:“也是,未嫁人的比嫁了人的脸皮是薄了些。” 听到这,脸上带着热意的玉棠佯装淡定地把册子放入木匣子中。随而抬眸看向云蕾:“你嫁人了?” 梳着像是姑娘家的发髻,而且也没有听人提起过她已经成亲了,但十九的年纪,算是比较大了。 云蕾笑容淡了些:“我成过亲,但只一个月就和离了。” 玉棠的脸色微变,道歉:“我不该问的。” 云蕾却是笑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合则成,不合则散,总归比成了仇人相互折磨对方要好。”说到这里,她又说:“你们慢慢看,我大哥尚有事情与我商议,就先走了。” 也不拿走木匣子,转身就出了屋子。 待云蕾走了,初夏和春桃偷摸的册子放回了木匣子中,声音微颤:“奴婢二人就先退下了……” 说着,二人红着脸退出了屋子。玉棠原本还有些愧疚提起别人的伤心事,可一看到桌面上的东西,立马阖上了盖子,随即用有几分凉意的手掌拍了拍微烫的脸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 云蕾从海棠院出来,回了北院寻云震。 在厅中,察觉到自个的大哥紧蹙眉头,而荣旺更是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摸到什么东西,随而纳闷地问:“你们这是怎了?” 荣旺呼了口气。心说还能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二当家你呀! “二当家……你莫不是拿了婉娘那些小书送给未来寨主夫人了吧?” 云蕾闻言,顿时一笑:“原来是因为这事呀。这也没有什么呀,寨子里边的姑娘和大小伙子成亲前不都是去向婉娘讨要小册子么。” 沉默许久的云震开口:“你小嫂子是大家闺秀,没有寨里边那些女人虎猛,你莫要吓了她。” 云震也从不看那些东西。就梦里边的场景都让他把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了解得透彻。 玉棠本就对他有所抗拒。而现今难得让她对他的成见放下了不少,可如今她要是清楚了男人和女人是怎么回事后,这以后难免会对他的情景多了戒心。 听到自家大哥为未来嫂子着想,云蕾微微一愣。
“大哥你不是不满意这婚事的吗可为何从方才进府的时候开始,再到方才我过来寻小嫂子的时候,你对小嫂子的态度都不像是不满意的模样,莫不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笑意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莫不是对小嫂子一见钟情了?” 云震面色依旧一派淡漠,也不回答,沉静的端起茶水饮了一口。 云蕾看向他一旁的荣旺,只见荣旺趁着云震没注意的时候朝着她暗中点头。 云蕾会意,笑意更是明显。因大哥先前不近女色,更是连旁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她父亲都尤为担忧。 每次说要给他说一门亲事,他都是以忙为借口遁了。父亲都担心他会自己一个人过这么一辈子,现在看来只是没遇到对的人而已。 云震把杯盏放下,淡淡道:“谈正事。” 本还有些放松的云蕾在听闻他说正事,立马正襟危坐了起来,似乎正事与她来说才是最主要的。 云震:“这次你来了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的人办。” 云蕾想了一圈自己的人后,问:“沐莲吗?” 沐莲,今日跟随在云蕾身旁的女子,也是这几十个汉子中唯一的一个女人。 云震点头:“温家二叔三叔勾结了山贼觊觎温家家产,做了些我容不下的龌蹉事,现在得先行解决山贼,抓到那山贼头子,寻得证据才能指证与他。” 云蕾问:“那需要沐莲做什么?” “她易容较好,且够镇定聪明,所以我想让她易容成男子,潜入那山寨做探子,过些日子得空了,再把他们的窝子一网打尽。” 听到是去踹别人的老窝,许久未动筋骨的云蕾顿时来了兴趣,问:“成呀,但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我抓了两个山贼,到时候让荣旺带她过去询问些有用的信息,或者也可借他们来进入山寨,这事你们自己看着安排。” 云蕾一拍桌子,应道:“行,我回去就安排。沐莲在这方面有经验,定然不会有问题的。” 这事就这么敲定后,云蕾觉得正事说完了,又开始说起了私事。 “对了,婉娘还说大哥你连姑娘家都不曾看一眼,担心大哥你……”顿了一下,但谁都明白没说的话是什么,她也就接着说:“所以也让我带了几本册子给大哥,我一会回院子给大哥拿来。” 闻言,云震沉默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