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半晌后,微微眯眸看向她,漠然提醒:“以后别去寻你小嫂子。”  云蕾一愣,“这说着册子,怎么又说到小嫂子了?且为什么我不能去寻小嫂子?”  荣旺小机灵在一旁幽幽地回答:“寨主担心你教坏了寨主夫人。”  云蕾:……

默默看向自己的大哥,心说最坏的可不就是大哥你吗?  别人不知道,但云蕾却是知道他这大哥是个心黑的。面上看着沉稳可靠,颇有几分好人的模样,但做起坏事来,可从来不手软。  安静了许久才感慨道:“大哥,你变了。”再也不是那个时常带着她上山打猎,下山打劫的大哥了。

***  临近婚期,玉棠更加忙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有些事情一开了头,就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自云蕾送来了小册之后,陆陆续续的也有其他人也送了过来。  玉棠有一些亲戚,以前大房风光时巴结得厉害,后来二房三房得势,他们又离得远远的。  如今大房似乎重新得势了,一个个亲戚现实得很,在她成亲的这几日频频上门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那些身为长辈的堂婶堂伯母,或者是堂姑姑为了拉拢关系,关切地说她自小没了母亲,老宅子那边的长辈定然不会在意她的,所以有些事情她不懂。  之后都给她送来了小人图,只是尺度比云蕾送过来的要小了些。  还有老宅子那边的人,也不知抽了什么风。不仅二婶三婶端着一副好婶婶的模样塞给了她好几本小人图,就是老太太那嫁了人的女儿也来了,人手一本小人图。  玉棠从面红耳赤难以启齿,到了现在变得麻木了。  面无表情看着堆在桌面上的一堆小人图,吩咐初夏和春桃:“除了亲家小姐送来的外,其余的都私下拿去烧了。”  初夏和春桃俩丫头红着脸上前收拾。  收拾着小人图的初夏啐道:“呸,这些个人真不要脸,在温家不好时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现今看到小姐和姑爷成亲,有利可图了,又一个个都黏了上来演好人了。”  温玉棠叹了口气:“经过这次,至少看清楚了他们面目不是?往后少些来往就是了。”  至于二婶三神她们,不过是二叔三叔他们派来打探消息的。  就是想打探一下她到底有没有被绑过罢了。大概想要查出些端倪来,所以还说这几日会常常过来帮忙打点婚宴。  反正这打点婚宴的活也不轻松。既然她们爱折腾,就让她们折腾去。  过了许久,偷偷烧了小人书的初夏回来了。   玉棠这会想起了还有事情没办,便顺口吩咐:“你明日去我们买家具的铺子看看,帮我挑一张约莫……”想了想云震的身形后,她说:“大概和床差不多长,且宽一些的软榻。”  初夏一愣,“小姐要这软榻做什么?”  玉棠一笑:“管家送来的太小,不大合我的心意。”  不,不是合不合心意的问题,而是她担心云震身形较为高大――躺-不-下!

30. 体贴 睡榻? 没有这个可能!  温玉棠在海棠院住习惯了, 所以也没打算在成亲后挪院子,就只让云震从北院搬过来。  只是让她在意的不是院子的问题。而是即将面临着要和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不适的问题。  左思右想, 云震既已经答应她履行十个月之约了,那让他先睡榻应当也合情合理吧?  但想想又有些不厚道,所以除了换了一张榻外,还另外让人准备软度适中的垫子。  等成亲那日人都走后, 再在放上枕头和被子。  毕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有什么十个月之约, 其他人并不知道。若是知道了, 指不定会笑话云震, 又或者是怀疑他们只是做戏假成亲。  分床睡的事情还是低调些的好。  在成亲前的两日, 玉棠好似才有了要成亲的真实感。  不仅旁人见了她都要道一声恭喜外, 就是父亲也因她将要成婚, 从而气色好了许多。  以前她不大信冲喜这一说, 但现在隐约也信了些。  清早, 温成让管家把这准备成婚的小两口喊到了自己的屋子。  温成由管家搀扶下了床,坐到了外间的软榻上。看向面前的二人,带着病气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你们二人过两日就要成婚了, 今日玉棠还要去她那外祖母家中住两晚,所以我今早才把你们喊来说些话。”  虽然是招婿入赘,但若是讲究些, 也是按照出嫁的形式来办婚事的。  新嫁娘可到亲戚家,或者是外祖母家住几日, 等出嫁那日再由女婿去迎娶,在城中逛一圈再回来。  温玉棠的外祖母家有些远,相对比外祖母家,老宅子那边却是很近。  但谁都不是傻子, 那是狼窝,玉棠自然不可能把自个搭入狼窝中。  “岳父是有什么话交代?”云震敛去了许多清冷,但也不是热拢的,这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可他忽然一声岳父,叫得屋中的几人都顿时怔住了。  温成虽然一直都挺看好云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声岳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刺耳。  虽然是招赘,女儿也还是在自家。可一想到自己精心呵护养大的女儿,两天后就要变成别人家的妻子了,心里边就有那么一些不得劲,甚至有些堵。  竟然心里堵得慌,但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的,笑道:“好好好,都快成一家人了,称呼提前改一下也是可以的。”  温玉棠也回过了神来,从而看了眼身旁的云震。=

心中腹诽道――还未成婚呢,这声“岳父”叫得真顺口,他脸呢?  温成看向管家,吩咐:“把我准备的东西拿来。”  管家转身去拿了个锦盒回来,温成接到手中,打开了盒子。  锦盒里边是两个金锁,一大一小。

小小的两个金锁皆镂空雕刻着精美而丰富的比翼鸟和并蒂莲,以及鸳鸯。  几者一同出现小金锁上边,不仅不突兀,却融得极好,可见工艺之巧。  而且一个金锁刻有“天作”二字,另外一个金锁刻有“之合”二字。  温成缅怀的目光落在金锁上,徐徐地说道:“玉棠母亲去世前最为想看到的就是她出嫁时的模样,可也知看不到了,所以特意让人做了这两块金锁。希望玉棠出嫁之日,夫妻二人都能佩戴上,这是作为她留给女儿的祝福。”  说着,他从锦盒中拿出了“天作”金锁递给云震,而有“之合”二字的金锁则递给了自己的女儿。  温玉棠四五岁的时候母亲就不在了,对母亲的记忆少之又少,但却是知道父亲是极爱母亲的。  看了眼手上的金锁,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随即戴到了颈上。  见她戴上,云震自然也不会落下。  看着他们戴上了金锁之后,温成松了一口气:“你娘最大的遗愿也快了了,往后你们二人定要相互扶持,互相信任,莫要被外边的琐事与烦心事所影响了。”  玉棠想都不想,应得快:“爹你放心,我们肯定会相互扶持,相互信任的,你说是不是,云震?”  应了之后,看向一旁盯着她把话说完的人。看到他那有几分耐人询味的眼神,玉棠立刻心虚了。  话说她这平日里也还是有点不信任她的。而他自然也不信任她会全信他……  云震随即露出了一分笑意,与她一样,撒谎:“自然会相互扶持,相互信任。”  二人扯起谎来,连温成都瞧不出来端倪,还当他们两个在这一个月中处出了些感情来,殊不知这两人心里都各有算计。  因温玉棠要早些出发去外祖母哪,所以温成送了金锁和嘱咐了些话后,就让她先回去了,但却留下了云震。  温玉棠离开后,管家也自觉的出去了。  温成看向屋中的云震,语重心长的说道:“在我还未病倒前,玉棠还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但从我病倒后,她学会了坚强,且一点怯都不敢往外露,就怕露了怯后我会担心,外人也更欺我们温家,但其实她只是看起来坚强罢了,内里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往后成亲了,你多心疼心疼她,这是作为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的请求。”  云震知道温成的担心,承诺道:“往后我必然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你的话我相信。我这个女儿,便托付给你了,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前几日那样的事情了。”温成带着病气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肃意。  知道这事的人都闭紧了嘴巴,也都瞒着温成。但温成既能把温家的家业经营得有今日的成就,那么有些事情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他,即便他现在房门不出,基本上就躺在床上了。  温成会知道玉棠被掳走过的事情,云震也不意外,只垂眸保证:“若再有危险,我必以性命相护。”  温成闻言,脸色才好了些。    云震这人自是靠谱的,虽然嫁女的事让温成心酸,但想到女儿能嫁得良人,心里也宽慰了不少。  “老二老三他们,也不用太顾及我,在不沾染上麻烦的前提下,下手能狠则狠。”以前便是太过念情,所以才会让他们的胃口大了,心也大了。  云震抬起眼眸,眸色深沉:“岳父放心,不会要了他们的命,但也能让他们一辈子都待在牢狱之中出不来。”  “有你这话,我也就放心了。”温成叹了一口气:“我也老了,就算能活也没几年的活头了,希望余下的这些日子能不再看到这俩糟心玩意。”  说了这些后,温成也就让他回去了。  云震没有回北院,而是去了海棠院。  才到院外,温玉棠就从院中出来,准备离府。  看到云震的时候怔愣了一下。  方才在父亲的房中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这会见到他,她就想到这几天收到的小人书,表情略微一僵。  虽说那些书没怎么看,但仅是看到几张图都能叫她觉得不舒服。再想到他脑子里边也可能都是小人书上的这些想法,她就心生出了几分不自在的戒心。  “你寻我有事吗?马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云震看得出她这疏离,但也不着急。反正再过两日也是要成亲了,着急也没有用。不如还是等成亲同住一室后,再慢慢攻陷她的戒心就是了。  想是这样想的,但看她这一点都没有会想念自己的意思在,到底还是有些心堵。  “来送你出门。”幽幽的说道。  温玉棠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他好似看出了点什么,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也不好再拒绝,只好让他送自己,但路上也没说什么话。  到了门外,云震目送她的马车离开后,正想回去,却有牛车送来了一张较大的木榻。  候在门口的海棠院下人见到东西送来了,忙跑了过去。  对送货过来的伙计说:“小姐离开前说了,若是送来的话,就直接放进新房中,把旧的给换了。”  云震闻言,茶眸微转,把正要跨进门槛的脚收了回来,半转身望回身后。  牛车上边有一张大而厚实的木榻,六七个人一块去抬都费力得很。  云震微微抬眉,大概只是思索了一息后,就知道她让人送这榻来的用意。  这时又有一辆马牵着的木板车,车上没有什么,就只是用布精细包着的一卷东西。  海棠院的下人走到后边,朝身旁的人吩咐:“这是铺在榻上的软垫,金贵着呢,小心些拿回去,别弄脏了。”  云震:……

感谢体贴。竟担心木榻硬得咯人,还特意吩咐人送来了一张软垫。  眸色深深沉沉地看了眼木榻,没说什么,冷着脸转身便跨进了府中。  之前不让碰,现在还不让一块睡?  睡榻?  没有这个可能!

****  刚刚离开家中,去往外家的温玉棠丝毫不知道自己目的完全被看穿了。心里头还琢磨着过两日成婚夜的时候该怎么和云震说分床睡的话。  其实若是云震没有说什么一年之期,就只给她个把月时间来适应,最后她定然也会接受现实,与他做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但他既然都说了,那她也没道理委屈了自己,就答应了。    如今非要分床睡,也不说旁的。就说她自小就是一个人睡的,她着实不习惯身旁睡了个不过才认识一个月的男人。  若是和他睡同一张床,那她还不得整宿都紧绷得睡不着,失眠到天明?  但该怎么说才能让他接受呢?  思索许久都想不到正当的理由。最后还是觉得到时候说些好听些的话哄哄他。  哄得他晕头转向之时,再趁机把这话说出来让他答应。等他反应过来也已经答应了,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如此一想,觉得也可行,就立马拍了手打定了注意。

――对,就这么来办!

31. 夜寻 一更  温玉棠是下午到的外家。  温玉棠的外家姓柳, 在扬州城外的小镇,算是镇上的大户。  母亲以前家境一般,因是家中排行中间的女儿, 上有长女长兄下有两个小妹,所以在娘家的时候并不受宠。  后来母亲嫁给父亲,娘家靠着父亲的帮助,做了些能挣钱的生意, 也是赚了些银子的。只是父亲生意出现困难时, 他们并没有伸出援手, 只哭诉到家中没有更多的银钱了, 老太太更是把夫妻二人给骂走了。  有银子没有银子, 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以后来除了过年的大节日, 两家都不怎么走动了。

虽是如此, 柳家比起老宅子的人又好了些, 起码没有谋财害命。  两家这些年少了走动,所以她到的时候,有人冷漠对待, 有人热络相待。  热络中中含有几分真情,大家都明白。  老太太年事已高,有些不记事了, 见到了玉棠,拉着她便喊着说“是三娘回来了吗?”  玉棠闻言, 心底到底有些酸涩。母亲在世时,怎么不见对她好些,偏等到人不在了才念叨着,但这又有什么用?  玉棠愣了下:“祖母, 我是玉棠,你外孙女。”  大舅母在一旁解释:“从年后开始,娘就不大记事了,不记得你娘不在了,常念叨着三娘什么时候回来看她。”  即便三女儿不怎么起眼,但到底是自己亲女儿,上了年纪后,始终记挂着这个已经不在了的女儿。  老太太愣了下,随即很确定的道:“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就是三娘,你是不是怨娘在你丈夫困难的时候没有帮忙,还骂走了你们,所以不认娘了?”  说起往事,屋中年纪大些,知道当年那些事情的人表情都有些尴尬。  后日就办喜事了,玉棠自然也不会不知分寸的摆起脸色。  温笑道:“外祖母,我真是玉棠,后日成亲,所以过来住两日。”  大舅母适时的出来化解尴尬,说道:“娘,玉棠后日要出嫁了,得好好休息,就不能陪你说话了。”  玉棠也就顺势告了退,一出门,大舅母就亲昵地挽上她的手,笑道:“两年没见,玉棠都出落得这么标志了,还要嫁人了呢。”  一旁与大舅母向来不对付,从婆家回来打秋风地大姑嗤笑了一声:“叫得可真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嫁女儿了。”  大舅母的脸色一僵,随即冷讽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酸什么呢。”  看着这二位要吵起来的架势,玉棠打圆场:“我给两位舅母,还有姨母们,以及表姐表妹表弟们都准备了礼物,不如先过去看看?”  听到礼物,两人脸?X拾光上亮了亮,随即没有再拌嘴。  一群人送温玉棠到柳家安排的小院中。一个小院子顿时挤满了人。  温玉棠所说的礼物,都是让管家看着安排的,拿了礼物的还想留下来,但都被大舅母驱赶,说影响到她休息。  到最后人都离开了,但没过一会那大姨母又返了回来,似乎是特意等旁人走了再回来的。  温玉棠不喜欢这大姨母。以前常来温家串门,每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一来就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以前玉棠年纪小的时候,她便常问她想不想要一个娘亲。  那会也隐约知道她想给自己塞一个继母进温府,她就没有进她的套。但尽管如此,大舅母还是让那些貌美姑娘在父亲的面前转悠。  后来父亲发了脾气,她才没来得那么勤快了。  这去而复返,即便不知道她的目的,也知道她定然是不怀好意。  一进厅子,她就态度亲昵地与温玉棠笑道:“姨母有些私密话想与你说,所以特地等她们走了才来寻你的。”  玉棠心里边却是戒备了起来,面上温笑:“不知姨母想说什么”  大姨母亲昵的拉起她的手,玉棠忍着才没有把手给抽出来。  方才还笑着,现在却是一副心疼的模样,“你这般花容月貌,又是那温家的千金大小姐,本该有一门好姻缘的,但现今却要委身嫁给一个粗俗的泥腿子,姨母着实心疼你。”  温玉棠脑海里边浮现云震那样貌,还有他平时的谈吐。暗道若他这都算得上粗俗的话,那这世上基本都是粗俗的了。  “大姨母不必心疼,他挺好的。”  玉棠说的是实话,相对比很多人,云震已经很好了。  但大姨母却觉得她是好面子而说谎,山贼哪里能有好的?  “你呀,就别和姨母硬撑了,姨母知道你的难处,但也没办法帮你解决这个难处,只能让你少受一些罪了。”  温玉棠一默,倒是有点好奇这大姨母口中的受罪和少受些罪是什么意思。  “姨母这什么意思?”  大姨母又是心疼地说:“那山贼自然粗俗又野蛮,在房事上边肯定也多是折腾人的……”话语顿了一下,她忙说道:“你还未成亲,也不怎么懂,但姨母是为你好才说的。山贼在那些事上重欲粗蛮,定然是个贪的,你年纪小肯定吃不消,得让人分担分担。”  成,她算是知道这大姨母的来意了。  “姨母家中刚好有一个刚及笄的庶女,模样也还行,等你成亲了,不如……”  “姨母!”不等她话说完,玉棠就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笑意沉了下来,冷脸道:“姨母莫要操心,我的未婚夫婿对我敬重有加,不是姨母口中粗俗的人,至于姨母刚刚说的,我当做没听到。”  大姨母脸色一沉:“玉棠,姨母这是为你好,你莫要为了脸面而苦了自己。”  温玉棠把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起了身,朝着门口看去,道:“我累了,要休息了,姨母请回吧。”  大姨母面色更是难看,语气也不好了起来:“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我好好为你着想,你怎么一点好脸都不给。”  温玉棠也不搭理她,连装也不装了,沉着脸径自出了厅子。  出了厅子外后,初夏怒道:“小姐过两日就要成亲了,她安的什么心,竟敢提给未来姑爷塞小妾!”  温玉棠虽然也有些怒,可同时也有些心虚。  虽她先前确有给云震寻通房的想法,但现在都还未成亲呢,旁人也这么积极,还挺让人不高兴的。  她似乎有些明白云震当时为什么要生气了,都瞎操的什么心。  要是她真敢答应这大姨母。等那云震知道她婚前就答应了旁人给他纳妾,没准他就气得当晚就要毁约了!  柳家亲戚多,看今日院子里边的女眷,指不定这两日都会过来套近乎。  要在柳家住两个晚上,想想都觉得累人。  脸上多了些的漠然。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有利可图才靠近她,若是温家真落败了,估计也没几个有好脸色的。  想来想去,倒也想回到了云震身上。  这人倒是与众不同些,不爱名不爱利,也不爱财,就有点好她这人……

*  晚上因为有些认床,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  正在这时,一声“啪嗒”声传来,像是有小石头扔到了窗扇上边的声音。  她以为是听错了,可接着又是一声。  她坐了起来,隔着一层纱幔,紧紧地盯着床尾那边的窗户。  莫不是外家的小孩调皮?  可这时辰了,是哪家的孩子?  因这几日着实忙,近身伺候的婢女也累了几日,所以今晚她也没留人守夜。  第三次小石头扔窗户的时候,温玉棠朝着窗口那边喊了声:“是谁?”  声音不小,但也不大,也吵不醒隔壁间的人。  屋外扔石头的人许是听到了她的声音,也没再扔石头。  玉棠正想躺下的时候,却见窗户纸上多了个高大的身影。她一惊,脸色一白,正要喊人的时候,窗外传来一道熟悉的男人声:“是我,云震。”声音压得低,但屋中的人也听得很是清楚。  温玉棠:“……”

有一瞬间,她希望是在做梦。  温家到柳家,坐马车都尚且要一个半时辰,他竟然大晚上跑来了?!  要是被柳家人发现他跑来了,不知道的以为她私会外男,就是知道他身份了,也道她早已与他暗通曲款!  想到这,惊得玉棠忙下床穿衣。穿得极快,是生平第一次最快的速度。  穿好外衣后,忙到外间开了房门。  她左右看了眼,见没有人。朝屋外廊下那看得不大清的人招手,压低声音急道:“你快进来!”  云震一听她的邀请,乐了,便走进了屋中。  他一进屋子,玉棠做贼心虚的左右看了眼,见没人才把门关上。  屋中留有小灯,她一回头便看到穿着黑色衣裳的云震正在把脸上的黑面巾取下。  ……

他竟还知道他现在干的这档子见不得人!  她立即沉了脸:“你做什么,你这么晚来这里,你就不怕被别人发现了?!”  解开了脸上黑巾的云震勾了勾唇:“你倒是小瞧了我,我以前做什么的?我若是进个宅子都能被人发现,我早就死上千百回了。”  温玉棠瞪了他一眼,但随即才反应过来她竟然大意的把他给放进来了!  原本挺生气的,但顿时眼神中露出了戒备,还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你、你深夜来这,想做什么?”  因她给自己开了门,心情还有些愉悦的云震,看到她现在这么一副戒备的模样,顿时沉默了。  半晌他才开口:“探路。”  玉棠愣了愣:“探路,探什么路?”  云震解释:“狼牙山寨子多,有的寨子婚前有个习俗,成婚前,男方会去女方家探探路。”  “那寨子与你们寨有什么关系?而且,就算是认路,你怎来寻我……且等等,你怎知道我住在这院子这屋子的?”  说到这,玉棠微微眯眸。  云震轻咳了两声,面上却是半点心虚都不露:“以前若是要去一处办事时,必定先勘察过地形还有环境,再根据蛛丝马迹来推敲重要之物放在何处。”  明明是打家劫舍,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好像是去行军打仗建业立功一样!

32. 迎亲 二更  屋中静默了一会, 她道:“你都来探过路了,你快点回去吧。”  说着让了门。  云震默了默,面色上似乎不开心:“我花了一个时辰赶路来这里, 你连一杯茶水都不让我喝?”  温玉棠朝桌面努了努:“要和茶水你自己倒,喝完了快些走,不能让别人发现你在这,会被笑话说闲话的。”  云震转了身, 走了几步, 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起茶水看了眼, 随即才放到唇边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烛火昏暗, 让她花了眼。她竟觉得穿着一身修身夜行衣的云震其实也还行……  就, 挺好看的。  云震喝了水, 把杯子放下, 转过身来的时候她猛的回过神来, 脸色微凛:“你快些回去, 别让旁人见了。”  云震脸上也无甚表情的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看向她,忽然道:“我发现了件比较有趣的事情, 你想不想知道?”  “等以后再说。”玉棠哪里管有趣没趣,她只想赶紧让他回去,别被人发现就好。  云震点了点头, 高深莫测的道:“成,等成亲那日再说。”  说罢, 打开了房门,从屋中出去。  玉棠探出头去,叮嘱:“千万别让人看见了。”  他的名声就不好听了,再被人发现他们深夜见面的话, 第二日他们准会成为茶楼的谈资。  云震回头看向她。因头发放下,未整理有些凌乱,衣服估计穿得急没有整理好,也有些许的凌乱。

再有月色的衬托,多了凌乱朦胧的美感,看得云震多了几分燥热,嗓音略哑:“我知道的,夜深了,早点回去睡。”  玉棠不觉他的变化,只点了头。看了眼四下无人,忙把门给关上了。  云震从方才进来的墙头再翻了出去。  荣旺和上一回一块去普安寺的护卫都在外边接应。  护卫自个也不知怎么回事,从那日普安寺回来后,就被荣旺归于自己人了。  有好吃好喝的都把他喊到了北院去。还真别说,北院伙食还真的挺好的,大家伙也都挺豪爽的。  这些都挺好的,就是今晚还得瞒着管家和护卫长带着他们来这柳家……  不知道还好,偏偏他还真的知道柳家在什么地方。就感觉自己有种叛变了的罪恶感。  不过这姑爷和小姐这才分开半日,却赶了一个时辰来这柳家,就为见小姐这一面,这未来姑爷果然够生猛。  云震出来后,荣旺避开护卫问:“寨主你放心,我已经听你的吩咐安排人盯着柳家了。”  云震点头,转回头看了眼柳家的方向。倒不是说柳家有什么危险,只是一日未解决温家兄弟俩,就得谨慎。  云震在去敲温玉棠窗户之前,就大概地把这柳府勘察了一遍,以确定没有人在暗中监视。  勘察了一遍,并无危险。只是准备走的时候,就没忍住去瞧了瞧她。  只打算扔三颗小石头,若没有回应就转身离开,但没想还真没睡着。

只是她这害怕的态度让她心堵。

不过是怕名声传出去不好么。那成,再过两日,他们这就是名正言顺的共处一屋了,她也没理由赶他了!

*  云震离开后,温玉棠还是翻来覆去没睡着。  始终不怎么相信他就只是过来探路的。可又不像是特意过来看她的,若是特意来看她的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就走了。  那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想不明白,也因认床而睡不着,着实是种折磨。  天蒙蒙亮才睡了一会,随后又是各个表姐表妹,姑姑婶婶串门,根本没有时间来好好休息。  面上的憔悴脂粉都盖不住,这大家伙都看在眼里,比她小几个月的柳依表妹面上心疼道:“表姐你定然是难受的吧?毕竟山贼……我不是说表姐夫怎么样,只是表姐夫他和表姐的身份悬殊,还有样貌与我们扬州城的人可能不一样,习惯也不一样,这成亲后定然会有诸多矛盾,表姐会难受也是正常的,表姐你就想开些吧。”  玉棠:……

如此明显的挖苦,当她看不出来?  她们好似都对云震有了什么误解,不过回头想想,她以前似乎比她们误解得更厉害。  “我不难受,你未来表姐夫待也挺好的。”玉棠说得也是实话。  云震确实待她挺好的,这一点也无法否认。  谁知她这话一出,大家都看向了她那有些憔悴的面容,沉默了一许。  都心暗道就这憔悴的脸色都还挺好的,蒙谁呢?!  “表姐你莫要硬撑了,若是不舒服,与我们说说许就会舒服些了。”

柳依只比温玉棠小几个月,五六岁的时候常被比较,记忆深刻到现在都忘不了。更别说她现在不仅家境比自己好,样貌也比自己好,她心里那口气始终梗着。  如今知晓她要下嫁给一个面目可憎的山贼,她这心里全都是满满的痛快!  见她们一个个都一副同情的模样,温玉棠也不想再过多的解释,只道她累了,需要休息了。  昨晚没睡好,现在还困呢。后日成亲,一辈子就是那么一回,她无论如何都想美美地出嫁。  厅中的五个女眷也就都出来了。  有三人脸上的同情在一出了院子后就被幸灾乐祸所替代。  “看她那样,必然是一宿没睡,想也知道是因为过两日要成亲了,所以没睡着。”  听闻姑姑家的表妹这么说,柳依轻笑了一声:“谁让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还不是嫁给一个泥腿子的命。”  柳家的另一个姑娘柳茹露出几分几分疑惑:“山贼会不会不全都是野蛮粗俗,长相粗犷的,也有例外的?”  一旁的大姨母冷哼一声:“你听说过那个山头的山大王是文质彬彬,风流倜傥的?”  几人想了想,都一致地摇了摇头。  等出了院子,几个人分了道走,柳家二舅母立即拉住了自个的女儿刘茹,训道:“他们爱说闲话就说闲话,你二姐向来就嫉妒心强,你一个十二三岁地小姑娘瞎搀和什么?就算你那表姐嫁给了山贼头子,但人家也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你也知道对方是山贼了,定然是不讲道理的,要是知道你们这么编排他妻子,指不定会传到他的耳中,若是得罪了他,可不是三两句道歉就能完事的了。”  大家都当温家闺女下嫁了一个泥腿子,但却也不想想看,人家虽然曾经是泥腿子,但可是正经的帮过皇帝打江山的!  是大功臣,她们攀都攀不上,还想看别人笑话,她们自个就是笑话!  整个柳家估计也没有几个清醒的人,所以二舅母才会让自己的女儿离那些爱说闲话看不起人的人远一些,明哲保身为重。  听闻母亲的话,柳茹脸色一白,后怕的应道:“女儿以后再也与她们说表姐的闲话而来!”

*  人一走,玉棠便立刻回屋睡了觉,一醒来,两个嬷嬷便给她绞面,接着泡浴,随后又是给她敷脸又是全身涂抹精油推拿舒缓。  这一□□下来,晚上睡得极好。  第二日倒是没有人再来烦她,又是继续敷脸,泡澡和推拿,舒爽了一整日。  舒爽是舒爽了,可还是因明日要成亲,紧张得失眠了大半宿。  她与云震相识不过一个月,不大了解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也不知往后与云震处不处得来。  更不知往后他们这段婚姻到底是能一直走下去,还是中途散伙。  有着种种未知,她失眠了。  与前日一样,只睡了不过两个时辰不到,天色还未亮就被初夏和两个嬷嬷给拖了起来。  又是梳妆,又是沐浴,等全部弄完等迎亲的队伍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因只是在柳家出门,所以柳家并未宴请亲朋好友,只亲戚走近来送嫁,晚上再到温家喝一杯喜酒。  年轻一辈的都早早侯在门口了,就想看看那山贼新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不多时就有小厮边跑边喊:“迎亲队伍快到街头了!”  街头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唢呐、鼓、锣的欢庆乐声。  顿时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街头望去。  很快就看到一群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转过了街头。  当看到新郎倌的时候,一个个不可置信得瞪大了双眸。  不是都说山贼野蛮粗鲁,长相丑陋的吗?  这丰神俊朗,身形挺拔,丝毫没有粗鲁之相,这又哪里丑陋了?!  先前他们倒是听到一些风声说那温家女婿样貌不俗,但他们都没有把这话当真,可谁知竟然都是真的……  一时间,大家的表情各异。那大舅母和柳依脸都黑了。  她们竟还都在那温玉棠的面前说同情她!当时她心里指不定是怎么看她们笑话的!  其他人一方面意外新郎的模样,一方面又被那迎亲队伍给吓了一跳。  迎亲的队伍,就连那吹乐器打鼓的都是身形高大的壮汉!  这是来迎亲的还是抢亲的?!  不一会,迎亲队伍停在了柳家门前。云震勒马停了下来,往柳家门口扫了一眼过去。  迎亲有年轻人拦门讨要红利的风俗在。但仅云震这一眼,门前瞬间清了,人都站到了两旁。  门前顿时冷冷清清的。  云震微微挑眉,心道倒是识相的。若是换做牧云寨的兄弟,不把衣服扒掉还真的进不去。  虽然大家伙都很识相,云震还是让人把管家备好的碎银子发给了大家伙。  一个个都双手捧着捧着银子,不敢露出半丁点的不欢喜。  春桃兴冲冲地跑回府中,进了喜房便欢喜道:“小姐,姑爷和迎亲队伍来了!”  温玉棠呼了一口气,随即又想到他定然不会低调的,便问她:“外边是不是一个个都不敢拦门?”  春桃连连点头:“一个两个都战战兢兢地站在门两旁,还是那些迎亲的人把银子塞到他们手中的。”  一旁的初夏拿来红盖头,笑道:“还是小姐最了解姑爷。”  说着便把盖头盖到了主子的头上。  温玉棠心道,她可不了他。只是他带着他手下的那些弟兄们出行,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有几个敢不让路的?  今日这场面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

33. 第一宿 。  迎亲队浩浩荡荡的来, 接了新嫁娘出了门,上了花轿后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这一日,整个小镇乃至整个扬州城都津津乐道温家招婿入赘的事情, 就单单看着迎亲队伍都觉得有派头。  许是习惯了,温玉棠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了。  回到家中,与云震拜堂的时候,她隐约透过红盖头看到了云震, 可看得不清楚, 但她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身上。  现下宾客满堂, 她自然也不能出声提醒他注意些, 只好随他瞧, 当做不知道。  礼成回新房后, 因云震也在一旁, 所以即便人少了却还是紧张了起来。  心知今晚什么都不会发生, 但毕竟是自己的成亲日, 怎能不紧张。  第一回进这屋子,云震瞧了眼,目光最后落在了外间的软榻上。  只一眼就收起了目光, 目光落在刚落座床上的新嫁娘的身上。  屋中有喜婆在,云震虽然不讲什么礼义廉耻,但他这娶的娘子讲, 所以也没有视若无人的与她说话。  外边的人催促赶紧出去招待宾客了。  屋中的人听到这话,都暗暗地道, 没招待前都吃酒吃得挺欢的,这要是招待了,还能好好的吃酒吗?  自然,这话大家都憋在肚子里, 一点都没敢表露出来。  云震看向盖着红盖头的玉棠,说了声去去就来后就出了屋子。  人走了,玉棠也就呼了一口气,心道你还是晚些时候再回来吧。  屋中的人,除却初夏和春桃,旁的都出去吃些东西垫肚子了。  今日起得早,也就吃了些甜汤圆,到现在都已经下午了,怎能不饿?随即暗暗的把初夏喊了过来,小声地让她去厨房弄些吃的过来。  因是自家,初夏轻车熟路的去了厨房,厨房忙忙碌碌,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她端了些肉丸子和小姐爱吃的点心就悄悄的离开了厨房。  端着吃食从吃宴席的院子经过,恰巧看到了姑爷在二房那一桌的席上敬酒。  姑爷向来冷漠,但现在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笑意。  但还不如冷着脸呢,这样一笑,让人害怕得紧,那一桌子的人,脸上的笑脸都是僵着的,就是向来伪装得极好的温二叔,脸上表情都有着几分不自然。  初夏端着吃食回去把这些事告诉了自家主子。  盖着红盖头吃着东西的温玉棠一点也不意外。  她也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的怕。大房二房的人怕的是云震的身份,二叔三叔估摸着是被那一大滩鸡血和鸡头给吓的。  填饱了肚子后,只盖着盖头在屋子坐着,因睡得晚,起得早,所以没一会就开始犯困了。  频频点头的时候,初夏让她靠着床头睡一会儿,等姑爷回来了再喊她。  实在也扛不住了,她就头靠着床头眯了会眼。  感觉就睡了一小会就被吵醒了,她问初夏:“什么时辰了。”  “已经晚上了,姑爷快进来,小姐你赶紧清醒清醒。”  那还用得着清醒,听到云震要回屋了,她顿时就清醒了。  立马正襟危坐了起来。  新房外传来吵闹的起哄声:“寨主,让我们看看夫人呗!”  “对呀!看看夫人!”  “去去去,寨主才不会给你们这群糙老爷们看呢。”  云震酒量极好,被牧云寨的灌了许多的酒,但依旧很清明。  娶的又不是什么山贼婆子,让他们进去,岂不把人给吓了?

所以他们胡闹的时候,云震就是凉飕飕的看眼他们。  眼神的意思明显就是你们继续闹,等日后再秋后算账。  好吧,大家伙都看明白,也不敢再闹了,便勾着肩膀去继续喝酒了。  人走了,云震才推门进来。  屋内的人都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姑爷。  玉棠听到开门声,背脊绷得更直。  红盖头被掀开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略浓的酒味,抬起头与云震顿时那双比常人浅了些色的眼眸对上了视线。  云震许是酒喝多了,有些上脸,脸上有几分暗红。  玉棠怔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

其实只是紧张,并无羞涩,但有旁人在,还是得装得羞涩一点的。  玉棠那上了妆,娇艳的脸出现在云震的眼前。  美则美矣,但很难看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所以云震还是喜欢她平日不上妆的模样,肌肤透着水润,更如透着光亮的白玉。  二人都没有说话,喜娘开口提醒该喝合卺酒了。  喝了合卺酒后,喜婆走了,只剩下两个婢女在屋中伺候。玉棠也就没有了方才那样装模作样,微堵着鼻子看向他:“你身上的酒味很重。”  云震毕竟是糙惯了,常年和一大群糙爷们在一块,倒没觉得有什么味,但知道她这人讲究,便道:“我去洗一洗,一会回来。”  说着,便转身出了新房。  人一走,玉棠也忙让初夏和春桃给她卸妆,继而抓紧时间去梳洗。  急急的擦洗了身子,回了屋子后就让初夏和春桃出去了。  初夏和春桃二人都觉得有些纳闷,以前都是男人猴急,怎到了她们家小姐的身上……变成新娘猴急了?  二人一出去,玉棠就立马把门给关上了。  软榻早已经送来了,软垫也铺在了上边,但并无枕席。  前几日出门去柳家前,她让人多收拾了一床被褥和凉席放在了柜子中。  打开了柜子,把里边的枕席还有单薄的被子都拿了出来。  铺了凉席,再把枕头和被子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榻上。  在云震洗漱回来,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铺得整齐的软榻。  眼角抽了一抽,沉默了许久。

半晌后转头看向他那新婚妻子。只见她站在里间和外间的门下朝他笑得温婉。  温婉是假,揣着坏主意才是真。  云震当不知她的用意,只道:“累了一天了,该休息了,我答应过你,肯定会做得到,不然就不得好死。”  玉棠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温笑道:“我自然是信你的,你向来信守承诺,只是你我既然都不……”话语微微停顿,意思不言而喻,继而道:“那不如先行分床睡,我睡觉动静大,怕吵着你。”  云震朝她走过去:“我睡觉的动静也大,正好扯平。”  这算什么鬼扯平?!  玉棠后退两步,继续温言相劝:“你是不怕,但我怕你吵到我。我睡相不好,眠浅也浅,你若睡相不好,恐会吵到我的,你也不想看到我睡得不好,不是吗?”  “以后总该得习惯的,不如现在就适应。”云震没有听进去,只又走进两步,她又跟着后退了两步。  他一直进她一直退。  她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但还是谈着筹码:“若是在圆房上边再减少两个月,你看如何?”  云震摇头:“不如何。”  不一会就退到了床边,无路可退。  他又说:“夫妻哪有分床睡的道理,还是成婚第一晚。圆房和一块睡二者你选一个?”  玉棠一愣,尾音微颤:“你刚刚说了违背诺言不得好死的……”  云震忽然嘴角一勾:“那你是想让我不得好死,还是安享晚年呢?”  玉棠:……

算了吧,反正一块睡是迟早的事情,看他这架势,根本不可能妥协的!  想通后,玉棠也不再和他谈判,直接坐到了床上,蹭掉了鞋直接缩到了床的最里边。  用手在床中间虚画了一条线:“你外边,我里边,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后立马把被子给裹了起来。秋季依旧闷热,被子单薄,裹也像是没有裹一样。  云震深深看了眼她,随即才坐在床上脱靴子,瞥了眼那软榻,略一嗤笑,躺了下来。  身旁躺了个人,玉棠身体顿时僵硬,一动不敢动。  即便中间还有一块很大的地方,但她好似还是感觉了身旁传来的热度。  安静了许久,身旁的云震忽然说话:“你可还记得在你被绑那日,在荷院答应过我什么?”  话音才落,她还没回想起来说了什么呢,一阵虚影,他就伏在了她的上边。

震撼力十足,让人忽视不得他的存在感。  玉棠脸色一变,但随即回想起来了她答应过了他什么。  她为了不让他亲她,所以拖延说成亲时,再让他亲。  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咽了咽口水:“我们好好谈……”正想要再拖延再拖延,可云震却是一声“不谈”便猛的低下了头。  属于他的气息蓦地席卷而来,让她的声音都淹没在唇齿之中。  又惊又恐的伸出手用力的推搡着他的厚实的胸膛。  但推不开,最后也没了力气。  唇齿相交,云震似火,热烈。由不熟练,到逐渐掌控。  玉棠哪里试过这样的激烈,脑子里边顿时空白了。  差些快窒息的时候,身上的人才放开了她。  但却傻了,眼尾有几分湿润,脸色憋得通红。  伏在上边的云震一愣,立即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脸颊:“呼吸!”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她才开始猛地呼吸。  待看清云震时,她蓦地把身上的被子扯了上来,把整个头都盖了起来。  云震:……  默默的躺回了原来的位置。随即嘴角微勾,露出了几分笑意。  “多几次,你就会适应。”声音轻松而愉悦。  “你别说话……”被子底下传来闷闷弱弱的声音。

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好在,接下来他再也没有说话。  温玉棠紧紧拽着被子,愣是不敢放下。  夜色渐深,那红烛是一夜不灭的。她也就一夜没有把自己从被子里边放出来。  清晨第一声鸡啼声响起,一宿没睡的温玉棠想比他先前起来,便偷摸的掀开被子,慢慢的坐了起来。  看到躺在身侧闭着双眼的云震,脸色先是红了红,但随即眼神露出幽怨。  别说睡了,她一宿都没换过姿势!  现在不仅困,全身更是酸痛不已。若是胆子再大些,她真想踹他一脚!  想要偷摸下床,结果真想摸下床的时候,身侧的人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隐约可见对方眼底下的淡青色。  两人皆是一默。  她连忙低下了头来,昨晚太羞人,还是不敢与他相视。  云震清咳了两声坐了起来。声音因一宿未眠而带着沙哑:“我先起,让人进来伺候你。”  她低低的“嗯”了一声。  云震起身穿了挂在夹子上边的新衣,然后出了门。  外边早已经有下人候着了。  看他出来,年长的嬷嬷心里怪异道,新婚第一天怎起得这么早,昨晚也没有要水,这洞房到底成没成?  “小姐醒了,进去伺候吧。”  其他人闻声,便进了屋子。  玉棠正从床上起来,因身上的酸痛而“嘶”了一声,两个嬷嬷闻声,再见到她眼底下的淡青色,那半点怀疑瞬间没了。  若是没洞房,怎能把人折腾成这样?  看姑爷那身形,就是身子强壮的女人吃不消了,更别说是她们这娇滴滴的小姐了。  只怕她们这小姐昨晚被折腾得够呛。  玉棠吩咐道:“快准备热水让我泡泡。”浑身酸痛,就想泡一个暖水澡。  嬷嬷闻言,立马喜笑道:“小姐稍等,热水早就准备好了,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

顺道再去告诉管家,这事成了!

34. 外出 一更  玉棠起身去泡澡后, 初夏和婢女则整理床铺时,在床上仔细找嬷嬷说的沾了血的白帕子,但怎么都找不到。  也不敢问小姐, 就直接与嬷嬷说了。  嬷嬷闻言,一拍脑袋,懊恼道:“早知道该多提醒小姐几次才对的,小姐定然是忘记这回事了!”  玉棠不是忘记了, 而是压根没听进去。  她和云震成亲了就好, 至于圆房这事, 温家不会有人指责她, 所以也就没有费心思去?意琳庵侄?西。  泡了澡后, 身子也舒缓了不少, 但却是止不住的犯困。  可一想到一会要与云震去父亲的屋中敬茶, 更要装装样子去一趟老宅子, 便拍着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 没敢再犯困顿。  换了一声喜庆的红衣,婢女给她正梳着妇人发髻的时候,云震回来了。  他发上有些水雾, 面色神清气爽,应当是也去泡了个澡。  看他这样,再看看自己这样。玉棠心说既然都没觉好睡, 何必互相折磨呢?  云震见她在梳妆,便想起了荣旺给他的话本中夫妻恩爱的戏码。

因以往和女子相处少, 那玉棠对他尚有几分成见,云震便暗中让荣旺去寻了些说些春花雪月的话本,都是女子比较爱看的。  这话本中就有新人第二日举案齐眉的恩爱戏码,一时心动, 便走到了她的身后:“我来给你描眉?”  正给自家主子画眉的初夏闻言,手头停了下来,看向小姐,问她的意思。  玉棠表情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你知道怎么描眉?”  云震没有说话,朝着初夏伸了手。  初夏踌躇了一下,在看到小姐点头的时候,也就把眉笔递给了姑爷。  玉棠忐忑地把脸对向云震,心中暗道描就描吧,最多不过就是等会洗了脸再上一次装罢了。  成了亲,除了他答应过她的事外,玉棠还是希望夫妻和睦的,像这等举案齐眉,他不嫌烦躁就随他了。  云震手上拿了画笔,看了眼她的眉形思索了半晌,问:“你想要那种眉形?小山眉,柳叶眉,双燕眉?”  听到他把这几种眉形说出来的时候,婢女几人和玉棠都面露诧异。  “你怎么会知道的?”她问了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目露复杂:“你给谁画过?”  不是说他不近女色吗?她都信了的!  云震看了眼她身旁给她梳妆的几个婢女,几个婢女愣了下。但下一刻后便会意的放下手中的东西,福了福身子后退到了外间的屏风后。  云震解释:“就你去柳家的那两日,拿荣旺来练手了。”  话到最后,轻捏住她的下颚,拿着眉笔弯下腰,低声问:“要描什么眉?”  温温热热的气息落到脸上,有些麻麻的,再看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着实是搅乱人的心绪。  “小、小山眉吧。”  闻言,云震开始下笔,认真描眉。  玉棠忙敛了敛心神,为了忽略他那张脸长得如何,她选择去想荣旺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说真的,她记不得荣旺的眉原来是什么样了,但大抵也知道应该是浓眉。  “你怎么给他画的眉?他的眉似乎……不怎么好下手。”  云震细心的画眉,淡淡的道:“他与云蕾打赌输了,剃了两边的眉,我就顺便拿他来练手。”  这几日荣旺脸上的浓眉也是云震给他画出来的,算是拿他练手后的奖励。  玉棠“啊”一声,“他怎么会和阿蕾打赌?”  云震自然不会说他先前拿云蕾来练手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拿刀的砍人的,所以拿起眉笔描眉这种精细活,着实不顺手。最后描出来的眉,都如同是狗爬的,再好看的女子到了他这手里,也成了别具一格的丑女。  云蕾最后忍无可忍,便给荣旺下了套,刺激他和她打了赌。  荣旺哪里知道自家寨主再练习描眉,所以再机灵也进了套。谁叫赢后的赌资诱人呢。  后来被剃了眉后只能带着给帽子,等寨主喊他进房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被二当家给坑了。  “以前在山寨的时候他们也这么打赌,有一次打赌剃头发,也还是荣旺输了。”  云震描好了一边的眉,又认真仔细的描另一边。  认真的模样看着似乎多了几分魅力。本就长得俊,现下还多了几分魅力,这不是要人命么?  近在咫尺的云震让玉棠想起昨晚脸红心跳的亲吻,脸上有些许的发烫。心跳不由自主的快了许多,口也干燥得很。  为了不露出端倪便微微屏息,目光也游移了起来。  好一会后,云震收了笔,放开了她的下巴:“好了。”  可算是画好了,玉棠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把转向梳妆台,看向镜子。  “画得还行?”  “很好。”玉棠仔细地看着镜中的双眉。  左右的看了一眼,眉形好得出乎意料。这手艺大概只比初夏的差了些,但也可以就这样出门了。  “那明日,还让我来给你描眉,如何?”  “好……”话忽然一收,看向他:“这描眉是女人家的事情,太过无聊了,男人不合适。”  每天像方才那么盯着他看,实在叫人受不住。  云震略一挑眉:“我觉得挺合适的。”  玉棠略一撇嘴,看向镜子,拿起簪子别入发髻中,小声嘀咕:“怎就这么霸道……”  一旁的云震挑眉回道:“若不霸道点,那我岂不是被你赶出房去了?”  没有特意的收敛声音,屏风后的婢女闻言,即便憋住了笑,但都还有隐约有憋笑的声音传了进来。  玉棠:……

她怀疑他是在含沙射影昨天晚上让他睡榻的事情!  玉棠没有继续搭理他,而是继续整理发髻和口脂。  正弄着时,发现他还在一旁等着,只好提醒他:“你事都做完了?一会去了父亲那处,还得去一趟老宅子,可是得中午才能回来的。”  至温家二叔三叔他们是如何霸占家产的,旁人都看在眼里的,不搭理他们也不会落人诟病。   但那老太太毕竟是父亲名义上的母亲,她名义上是祖母。且以后温家还得继续做生意呢,所以还是得装装样子,维持一下好名声的。  只是以前玉棠也不大乐意去老宅子,但现在有云震这镇宅的在了,一想到那一个个在云震的面前连大启都不敢喘一下,便觉得痛快。  想到这,她脸上多了两分笑意。  云震也不知她因什么忽然心情好了,只道:“我没有什么可准备的。”  闻言,玉棠也不赶他了,把初夏喊进来把余下的弄完。  二人一块吃的早膳,每一份早点都是成双成对的。玉棠胃口本来就小,且昨晚没休息好,所以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一些就已经吃不下去了。  云震胃口大且好,桌面上都几乎没有剩下。  看着干净的桌面,玉棠有些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习惯身旁睡了一个人。  他起来不过是小半个时辰就缓了过来。神清气爽且还吃了这么多。而她则是用了脂粉才遮住了脸上眼底的淡青色,更是连胃口也不好。  若是长此以往,以现在来看,她肯定是熬不过他的。  吃完早膳后,去给温成敬茶。  温成一早看到他们,脸色更好了,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是赵太医的功劳。  “看到玉棠成了婚,我心头的那块大石头也算落下了。要是你们明年再给我生个外孙,我这大病小病全都好了。”  原本脸上带有笑意的温玉棠被她爹说得僵了一下表情。要是明年生的话,那不就等年底就该圆房了……  虽然不一定得拖到八个月后才与云震圆房,但短时间内她连与他躺一块都睡不着,这事暂时不考虑。  假意娇羞的喊了一声“爹”后,便羞得低下了头,留云震自己应对。  云震看了眼她,心知她这是把自己撇干净,嘴角勾了勾。他哪能让她置身事外?

她想撇出去,那他也得把她拖回来。  随即从容的应道:“只要等让岳父的病,明年便让岳父抱上外孙。”  温成听到这话,笑意更深,脸上都有了褶子:“那我就等着抱外孙了。”  云震笑问:“不过也不知岳父是喜欢外孙多一些,还是外孙女多一些?”  温成愣了一下,没想到随口一说他倒是认真地对待了,但想抱抱上软糯可爱的外孙,他便满心欢喜。回道:“不管是外孙还是外孙女,我都欢喜。”  “我倒是比较喜欢像玉棠一样的乖巧女儿……”说着,云震看向了一旁似乎有些装不下了的人。  见他们越扯越离谱,微微皱起了眉的温玉棠忙打断了他们:“爹,我们要回一趟老宅子,就先去准备了。”  说着她看向云震,眼神中催促的意思很是明显。  云震对上了她的目光,眼中多了两分笑意。

看,这就不站不住了?  温成看到他们之间的眉来眼去,笑道:“去吧去吧,记得小心些别吃了亏,还有便是早点回来。”  有云震在,再加上自个女儿的性子,温成也不觉得他们能吃什么亏。  出了屋子后,玉棠恼他:“你说那么多做什么。”他脸皮厚,但她在一旁都听得臊得慌。  云震提醒她:“可不是我先开口的,是你爹先提的。”  温玉棠顿时一噎,还真的是她爹先提的。

“那也不用回答得那么仔细,随便因两句就好了。”  他不仅应得认真,竟还扯到了生儿子还女儿,他怎就这么能?  云震笑而不语。  去老宅子的马车早已经准备好了,既然已经是夫妻了也不必再避讳,自然是同坐一辆马车。  到老宅子起码得半个时辰。而马车狭小,原本就不怎么凉快的天气,现在这狭小马车中更是闷热了。  小团扇转折,一直没有停下,再看云震,明明他才是热源,但他却像是一点都感觉不到闷热似的。  云震看向她,四目相对,他问:“若不然我来给你扇一会?”  正好手也有些酸了,玉棠也不与他客气,径自把小团扇递给了他。  云震接过团扇,朝她扇了起来。动作也不大,但力道大,所以风也跟着大了许多。  许是凉风舒服,玉棠没一会就泛起了困意。  眼睛微微闭了起来。不一会也撑不住身子了,眼看头就要往车窗撞去,云震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脑袋。  用手定定的托了一会后,再放轻动作的坐到了她的身侧,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放轻了力道扇着团扇。  低眸看了眼睡得安稳的人,云震脸上多了些温和的笑意。

她许是自己也不清楚,她已经不怎么在意他山贼的身份了,但云震却是感觉到了。

35. 被打了 二更  玉棠睡得舒服, 若不是听到身旁的人说已经到地方了,她估摸着还能继续睡下去。  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茫茫然的。睡眼惺忪,眼神内还覆着一层水雾, 完全还没清楚现在的是什么情况。  这种眼神云震在山寨中刚一两个月的小奶狗那儿看见过。  那会云震不过是个十六七岁少年郎,因十二三时的遭遇,且将来要接管牧云寨这个大寨子,所以皆是以冷若冰霜的面目示人。  那年冬天寨子里的狗生了四只小狗崽, 母狗难产死了, 几只小狗崽靠着寨子里边的人救助也活了下来。  那会每回云震路过他们的窝, 它们就会像毛球一样滚到云震脚边, 抬起毛绒绒的脑袋, 睁着一双茫然且湿漉漉的朝着云震望去。  云震冷着脸走开, 可晚上下了雪, 他趁着夜色暗中着把那四只小狗崽抱回了自个的房中。  大抵是因为那狗崽可怜又可爱, 让他心软了。但为了维持形象, 也只能偷摸着来救助。  如今看到玉棠这双茫然的眼眸,没忍住伸出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隐约有些回过神来的玉棠被揉了一下脑袋,瞬间又是一怔, 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因眼前的云震的脸上的笑隐隐透着温和,眼眸中有些柔光。她的心跳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但随即蓦然的回过神来不是梦。  身子一僵, 随即立即弹开。  缓了缓神后,摸了摸了发髻, 故作淡定的恼了他一眼:“你把我梳好的发髻给弄乱了。”  云震看了眼,伸手出去想要帮忙整理的时候被她躲了一下。他手顿了顿,解释:“确实有些乱了,别动。”  听他说发髻有些乱了, 向来注意样貌的玉棠顿时不动了,便微微僵着身子让他帮忙整理。  云震伸出手去拨了拨被他方才弄乱的头发,没忍住又抚了一下她的头发。  “整理好了没有?”她略微局促。  玉棠就小时后被父亲等长辈外摸过头外,到现在这年纪,还是第一回让男子抚摸头,脸颊一时有些发烫。  云震回:“快了。”  再度摸了下柔声的头发后,云震才把手拿开。  玉棠下意识的说了声“谢谢”,但说完后才意识到可不正是他弄乱的吗,她道的是那门子谢?!  云震也意识到了这点,可也知道她丢不起脸,就佯装什么都没发现,率先下了马车。  等她平复后,撩开马车就见他伸出手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也没了第一回的矫情。伸出手就放在了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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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昨晚喜宴的时候,云震在老宅这边的宴席上特意说了。他说今日他会随着妻子一块来好好给各位敬茶,让他们可千万不要缺席。  当时云震面上难能带着几分笑意,可愣是把人吓得头皮发麻。  昨日宴席,大房的人一觉得丢人,二是怵那山贼头子,所以早早就想走了。  可奈何却是被隔壁一桌,也就云震妹妹的那一桌亲戚给按了下来,一个个轮流给他们几个男人灌酒。灌完之后又轮到云震来灌,回去后,男人们都吐了好几回。  今日一早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说那大房的新婚夫妻二人来了,顿时觉得更加难受了。  厅堂中,老太太冷着一张脸,愣是一句话都不说。  其他人更是脸色沉沉的,没有笑脸。有笑脸就是那山贼头子和刚成为山贼头子夫人的温玉棠。  二人脸上的笑意招惹恨得牙痒痒。知道他们要来,老宅子这边的人昨晚一宿都没有睡好。  云震和玉棠二人端茶给老太太,玉棠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祖母喝茶。”  老太太向来不喜欢这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孙女。冷着脸单手接过茶水就是碰了碰杯缘就放下了,半点好脸色都不给。  玉棠身旁的云震看在眼中。顿时脸一冷,沉声道:“喝茶。”  一声喝茶,掷地有声,让老太太身体一颤。想起前不久在两个儿子的屋中发现的鸡血好鸡头,她当时就猜测是这山贼头子干的。  如今听到这一声厉声,顿时怕了。伸出一双颤抖手的接茶。茶盏到了手中,因手抖而发出瓷器清脆的碰撞声。  大家都被那声“喝茶”而吓得胆颤心惊。不仅是老太太,就是大家伙都猜得到那鸡头和鸡血是谁留的。  悄无声息的进入屋子,更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留下了东西就走。

若是他们得罪了他,让他记恨,那岂不是说明睡了一觉后再也醒不过来了?  想到这,寒意便从脚底一路满意到头顶,头皮都跟着发麻。  看着老太太把整杯茶都喝完了,云震视线扫了扫桌面上的另一杯茶水。  老太太哆嗦着放下空杯,再而用双手捧起了玉棠方才敬的茶水,硬着头皮给喝完了。  看到老太太喝完茶,云震牵起玉棠的手到一旁的位置坐下,朝着温家二叔三叔笑了笑:“两位叔叔应当受不起我这一杯茶,我便不敬了。”  也不知是昨晚喝酒喝得太伤了,还是因为那云震的气场太足,震慑得温三叔的脸色有些发白,放在扶手上边的手心更是冒出了冷汗。  而整个厅堂中显得最为镇定的则是温二叔,脸上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自然不用,都是一家人,不用在意这些虚礼。”  温玉棠心底因他们的反应而开怀的。

面上带着笑意:“既然二叔都这么说了,我们这些小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省得二叔三叔喝了这杯茶后晚上睡不着觉。”  她这话让温家二叔三叔不由的想起了那天清早起来时看到的血和鸡头。头皮顿时一阵发麻,就是温二叔的脸上都有了一丝僵硬。  这个丫头可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让人恨得牙痒痒!  尽管心底有怒,但温二叔却只能赔笑。  昨日去参加婚宴前,就有那猛虎寨的山贼乔装打扮进了城,到了府外寻他。  那人告知他,七日前派去普安寺绑架温家大小姐的那几个人至今未归,或许已经出了事。  听到这,温二叔心中有了数。那云震早已经确定是他们兄弟二人让人绑走的温玉棠。  那晚的吓唬,只不过是开胃小菜,他要耍狠的还在后边。  他们兄弟二人如今确实是狠不过他,但若是想要保命和保住荣华富贵,就一定要与这山山贼头子斗,更要与温家斗到底!  必须比他更狠!  想到此,温二叔脸上的笑意顿时没有任何的破绽,好似就是个和蔼的长辈。  云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四目相对,似乎有寒光交汇。  最终云震收回目光,与座上的老太太说:“时辰也不早了,就不必留饭了,我们先回去了。”  老太太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留他们下来吃饭,听到他们说要走,忙让人送客。  起身时,云震的视线从温二叔身上一扫而过。  待背对了厅中的人,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云震坐稳九寨十八沟的匪首之位,手段和见识自然不是虚的。  若是方才没有察觉到温二叔那周遭的微妙变化,那只能说这匪首白当了。  出了门,上了马车后,玉棠才问他:“方才你出了厅子后,你笑什么?”

笑得让她都觉得背脊一凉。  云震面上已无凛冽,面色如常如常的问她:“你二叔估摸着要与温家拼到底了,你可怕?”  原来是这事呀。  温玉棠无奈的笑了笑:“他岂是那么轻易就收手的人?他要与温家拼到底,我早就料到了,况且现在不是有你吗,我怕什么?”  这话,温玉棠下意识就说了出来。等反应过来,云震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就不担心我走了?”  玉棠回神,反问:“那你会走?”她可不信。  “你若是再不主动些讨好我,我说不定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就走了。”   听到这话,玉棠脸颊一烫,立马剐了他一眼,把声音压得极低:“出门在外,别提这事。”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云震也不继续逗她了。敛了笑,认真道:“往后出门,皆带上我,我护着你。”  闻言,温玉棠心中颤了颤,不知怎地就觉得有些暖。  小半晌后,低声的应了声“嗯”。  马车上,有短暂的温馨。

*  回到家中,温玉棠困得不行。所以一回来就回了房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直接就睡了过去。  睡得极沉,就是身边什么时候躺了个人也不知道。  云震就是两日两夜没合眼也试过,所以就昨晚一夜未眠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但若是能补觉,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虽然知晓今晚二人还有可能都会失眠,但云震并没有挪地的打算。  就先互相折磨着吧,总好过睡了一次榻后,往后都是睡榻的命了。  云震没睡着,并未是因为认床,而只是因为身旁的人没有睡着罢了。  看了眼身旁的人,动作轻缓的把人揽入怀中。  淡淡的暖香萦绕在鼻息之间,怀中温香软玉,云震暗暗的喟叹了一声。  多年来他执着的那个梦,终于算是完成了一半。  抱着怀中的人,也渐渐的陷入了美梦之中。  梦中姑娘含羞带怯的望着他。他不由自主的受其吸引,低下头落在那朱红的唇上,细细品味。  触感香软,半分都不像是在做梦。  还有隐隐清甜的甘液落入喉中,让云震不免想要索求得更多。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巴掌,睡梦中的云震蓦地睁开了双眼,只一瞬间双眼凛冽可怕。  ――那个王八犊子暗算他。  这是云震在醒来的第一个想法,但接着看到了新婚妻子那含泪且恼怒的眼神。  云震明了,没人暗算他,而他刚刚还真的不是做梦。  他说他方才在做梦,不知她会不会信?

36. 第二宿 想通  温玉棠瞪着云震, 眼底覆上了一层薄雾。  方才睡得正香,脸颊就有些痒痒的,甚至还有些许的湿润。起初困得厉害, 便没有在意,只是扬手拂开了。  可没一会,那不是何物更是得寸进尺,竟亲到了她的嘴唇!  还不知放了什么湿湿软软的东西进入了她口中, 吓得她惊醒了过来。  一醒过来就看见了双眼紧闭的云震捧着她的脸, 在、在亲她!  这才成婚第一天, 离十个月还远着呢, 他这是想做什么?!  她挣扎不开, 胡乱地就一巴掌招呼在了他的脸颊上。  醒来的云震回过神来, 已然意识到了自己方才都做了什么事情, 脸色略微僵了僵。  伸出手要抹一抹她眼尾的眼泪, 却被她凶悍地拍开了:“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样趁人之危!你承诺过会尊重我的!”  云震目光落在她那红肿的双唇上, 随即被她用手挡住,极为戒备地看着他:“你还想干什么!”  云震到底是没有把那句“我方才只是在做梦”的话说出来,若是说出来了, 她大抵更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  梦中都如此了,那现实中还得了?  玉棠抽噎了一下,抱着被子伸手指向外边:“你出去, 不然今晚你就去睡榻,没得商量!”  云震一噎。虽说这错的确实是他, 但她这把他的山贼身份也忘得太过了,现在这模样哪里还有半点惧怕他?  下回要亲近,估计她也不会同意,真打算让他半点荤腥都不沾憋十个月?!  见云震并没有出去, 而且还沉了沉了脸。她却是半点都不怵,反倒怒极用脚暗踹了一下他的小腿。谁知他的腿就像是那石头一样硬!  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惨巴巴地怒道:“明明是你错了,你竟还摆起一张黑脸给我瞧,出去!”  这才新婚第一天,夫纲便全没了。若是传到牧云寨的弟兄们耳中去,云震想他在他们面前应当也没了威严可言。  可又想想,的确是他错了。现如今还是不能把人给逼急了。  叹了口气后,还是起了身下了床,站在床外看了眼转身背对他的玉棠,“那你好好休息。”  话落便出了房外。  云震离开后,玉棠立马捂住了自己疼痛不已的脚。  痛得有了怨念:“吃石头长大的吗,怎连腿都这么硬!”  痛劲缓过后,她下了床,净了手后,胡乱的擦了擦嘴巴。  擦了半晌后,坐到了梳妆台前。镜中的自己双唇红肿,眉眼有些湿意,可却像是眉目含春。  不知不觉脸颊开始发烫。  烫得她忙用沾了凉水后有些冰凉的手心敷在脸颊上,希望能降温。  云震亲她三回。似乎这三回都没有那种厌恶的感觉,就是羞得慌。  对云震她也不厌恶就是了,只是有些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喜欢吧,也谈不上多喜欢,就介于一种正常与亲密二者之间,没有一个准确的感觉。  暗暗叹了一口气,也不多想了,爬回床上想再补眠,可却是睡不着了。

*  云震从房中出来,约莫是因为觉得被赶出来没脸面,脸色低沉。因他脸色向来如此,倒也没有下人怀疑。  初夏恭敬地唤了声姑爷,云震冷着脸嗯了一声,自她面前走过,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转回头喊了声等等。  初夏:“姑爷还有事吩咐?”  云震想了想,“你家小姐晚上有些不习惯身旁多了个人,所以晚膳时你让厨房准备一碗安神汤送过来……”顿了一下:“就说是养神的补汤。”  吩咐完后,便直接走了,留下微愣的初夏。  这安神汤和养神补汤,有区别吗?  初夏自然不知这其中的区别在何处。前者只会让她家小姐胡思乱想,怀疑他是不是想要趁着他熟睡的对自个做些什么。  到时候别说是喝了,估摸着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云震出到院子外便与云蕾迎面遇上。  云蕾看到自个大哥脸上似乎有些沉的脸色,察觉不对,微微怔了一下,问:“大哥你去哪,小嫂子呢?”  云震收敛神色:“在屋中午睡,你莫吵她。”说着便离开了海棠院,去了北院。  云蕾看了眼他的背影,喃喃自语:“总觉得大哥这有些不对劲?”  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想了想也跟着他一块回了北院。  云震回了北院,而这会昨夜宿醉的弟兄们才醒不久。寨主才新婚第一日,现在肯定是和寨主夫人浓情蜜意,没时间回北院来的,所以他们就喊上了隔壁院子的兄弟们,一起赌赌骰子玩玩牌。  骰子和牌都寻了出来,也都坐好了位置,结果寨主却回来了!  看到他们的骰子和牌,二话不说就让他们到太阳底下扎一个时辰马步!  成,他们算是明白了――寨主这是欲求不满,来找他们出气呢!  大家伙都不敢怒也不敢言,乖乖的去扎马步。  看到外边扎马步的人,云蕾确认了,她这兄长还真的是有事。  也知道从大哥这肯定是套不出话来的,思索后,云蕾还是返回了海棠院。  刚巧玉棠睡不着也起来了,才整理好仪容,初夏就说是亲家姑娘来了。  虽然恼云震,但玉棠分得清与云蕾无关,所以洗了脸后就出屋子了。  厅中,云蕾的目光落在玉棠的唇上,眼神中多了几分揣摩。  玉棠被她瞧了几眼,顿时臊了起来。云蕾的婚事只维持了几个月,但毕竟是成过亲的人了,该懂的都懂了。  她方才虽然用冰块消了肿,但隐约还是看得出来微肿。可现下也明白若是遮掩的话,那无疑是掩耳盗铃,所以也只能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今日还想着去寻你来喝茶说说话的,没想到你先来了。”玉棠坐立不安的笑道。  云蕾知晓她不自在,便收回了目光:“我方才看见我大哥出去了,见他面色有些不对,所以便过来问问小嫂子。”  说起云震,玉棠脸上的镇定难以维持,露出了一丝的不自在。  云蕾敏锐,似乎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什么,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云蕾想了想后,压低声音替云震说话:“我大哥就是个糙汉子,以前从来就没见他与哪个女子亲近过,所以不懂女子心思。他要是粗鲁了,小嫂子莫要怪罪。”  玉棠起先听到他不懂女子心思,随之就想起早上他给她描眉那画面,可半点都不像是不懂的模样。听到后边的话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叫粗鲁了,让她不要怪罪?  云蕾声音压得更低:“我估摸着大哥好面子,没看我给他的小册,所以有些不得其所。不若等晚上就寝时,小嫂子再把我送的拿出来与我大哥再琢磨琢磨?”  玉棠:……

当过山贼的女子,可真彪悍,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  玉棠到底皮子薄,脸色微红的随意敷衍的应了声:“以后再说。”  云蕾笑了笑,随即道:“小嫂子,说句实在的,我羡慕你能嫁给大哥这样的男人。”  玉棠抬眸看她:“为何?”  云蕾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大哥自小就有担当,认定了一件事,便会执拗到底,谁若是嫁给了他,他这辈子就只会认一个妻子。且他护短,若只是欺负了他,尚有道理可讲,但若是欺负了他所在意的人,莫说是道理了,就是一点活路都不留。”  听闻云蕾所言,玉棠脑海中浮现自云震来温府后,护过她的次数。  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去老宅子,他真的是半点委屈都不让她受。再有遇上土匪那回,他从天而降,给了她满满当当的安全感,更为她出了一口恶气。  仔细的把云震与父亲先前安排的那几个人做了对比,她才意识到那些人都不及云震的一半。  “他的确很可靠。”玉棠如实的说出了这句评价。  云蕾:“大哥确是可靠,至少他能豁出命来保护最爱的人。这天下有多少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有些男人满口爱你的话,但若是让他在妻子和抱负之间弃一个,多少男人都会选择弃了妻子,但我大哥决然不会,宁可不要抱负,也不可能不要至亲之人。”  话到最后,云蕾脸上没了笑意。玉棠隐约听出了云蕾会和离的原因,但也不好过问,只能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声的安慰。  云蕾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莫要担心我,我只是不小心又说了些没用的,总之小嫂子你与我大哥必然是能恩恩爱爱,白头偕老的。”  云蕾以为自家大哥是新婚夜粗鲁蛮横被小嫂子嫌弃了,所以今日才会从里到外都黑着一张脸。  以为知道了缘由,也就不再说这件事了。  闲聊了一会,温玉棠想起要开镖局的事情,因眼前的云蕾也是女子,有些想法可能是一样的,便与她提起了这事。  云蕾:“我倒是听大哥提了提,但我也不大懂这些,该怎么做?”  温玉棠想了想:“现下得先寻一个合适的大宅子,但也不是我来做决定,毕竟以后都是那些弟兄们长期待的地方,所以我想让管家安排人寻几处宅子。等寻好后阿蕾你再带几个人去瞧瞧,若是瞧好了便敲定了。”  云蕾疑惑:“这事其实小嫂子也可让大哥去忙活的。”  玉棠:“等找好后,再让他去安排。”主要是他这人随便,不如女子心细。谁知道他来定的话,最后定下的是个什么样的宅子。  云蕾也没推托:“那这事我就揽下了。”

*  云震一下午都待在北院,等到了晚膳又回来了。  自温成病了,大夫就建议说他得自己一个人用饭,不能与旁一块用饭。所以自那后,玉棠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的,饭桌上皆是冷冷清清的。  现在多了个云震,虽然还是安静,可却多了些人气。  云震看了几眼对面低着头吃饭的温玉棠,几番欲言又止,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玉棠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眼眸对了个正着。  对上了片刻,云震夹了个丸子进了她的碗中:“多吃些,你早膳和午膳都没怎么吃。”  中午回来后,她没吃多少就回房睡觉了。  玉棠看了眼碗中的丸子,知晓他这是在服软了。  下午的事,只是那一会又气又恼,但现在也清醒过来了。他们是夫妻,才成婚第一天就闹起来了,像什么话呢?  且再回想他这一个多月来都是说得少做得多,心里边也明白自己到底是欠了他许多。  想到这便什么气都没了。  先前她是怕他,所以才会一直坚持一年之期,十个月之期。可现在又不是先前了,所以她得正一正自个的心态了。  该好好琢磨琢磨怎么维持这夫妻和睦了,那十个月之期,也不一定真得坚持。  他若是想亲近,那她就偶尔迁就一下他。等他哪天扛不住毁约的话,那她也就顺了他的意,但前提是她不会主动提起,毕竟她可没那么厚的脸皮。  想通后,玉棠表情温和了许多。也礼尚往来的夹了块肉放进他的碗中。  云震略一怔愣,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她。  这是气消了?  怎消得这么快?  还是说想通了,不再拒绝他的亲近了?又或者说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云震略有所思,食不知味。  差不多吃完的时候,初夏端来了一碗汤:“这是厨房特意为小姐做的养神汤。”  玉棠听闻是养神汤,想到昨晚一宿没休息好,精神确实有些差,便也就喝了大半。  饭后玉棠去了一趟父亲那,云震等得无聊,也去北院练了一套拳消食。  天色也黑了,云震却迟迟未回房。  成婚前他承诺过,若她不同意,就不会亲近她,如今这才第一日就失言了。若是她继续生闷气,他尚且觉得心里舒服些,可现在这……忽然好转了,倒是让人揣测不清了。  天色也不早了,云震收了拳去沐浴。想着回去后,她定然是把自己往那软榻上赶的,心中也暗暗的开始想着对策。  等沐浴后回来,人已经躺在床上了。纱幔垂下,远远看去也不知她睡着了没有。  但一会后,纱幔中传来轻声:“你上来的时候,顺便把灯熄了。”  云震一怔。这是让他上床的意思?  真不生气了?  心中虽有满腹疑惑,但还是去熄了灯,然后上了床。  静默片刻,他开了口:“今日下午,着实是我不对。”  身旁的玉棠轻骂了声:“自然是你不对,若有下次偷摸着干这种荒唐事,我定不理会你了。”  云震一噎,真想解释他还真不是那等乘人之危的人。但这事不好解释,一解释了没准比下午做了那事还要严重,所以也就只能默认了。  “决然不会如此了。”  身旁的人低低应了一声“嗯”之后屋中又开始静悄悄的了。  身旁有个娇滴滴的女子躺在一旁,若有若无的馨香飘入鼻息之间,让云震喉头一紧。  许是晚上那晚安神汤起了作用,不一会身侧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没半晌,身旁的人转了个身,面向云震。一会后,她的手乱抓了几下,抓到了云震的手,便当成了被子抱入了怀中。  触及温软,云震身体一僵,一动不敢动,喉头更是滚了又滚,一身的火气全部往下涌去。  云震只觉得身上似乎着了火。  方才就应该多练几套拳,等精力都耍完了,现下肯定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想其他事。  深呼吸了几下,云震又暗暗的恼起了自个嘴快。  当初怎就脱口而出一年时间?怎就不是一个月或者是两个月?  瞪着昏暗的帐顶。一想到十个月才过了第一日,心情就极其复杂,半点睡意都没有。

37. 来客 冷落  新婚过后, 玉棠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边是店铺的事情,一边是镖局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以至于冷落了新婚的丈夫。  因先前胭脂铺子的事情,也因前些日子听说有贼人三更半夜神不知鬼不觉的戏弄了一番温家兄弟二人,他们许是都猜到了是云震这边的人做的,所以等二人成亲后, 便也就光明正大的来温家了。  最重要的还是温玉棠承诺过他们, 若是温家兄弟俩找他们麻烦, 温家必定庇护他们。  掌柜们在新婚三日都没有来打扰, 过了三日后, 才陆续的找上门来。  相对比起玉棠来, 云震估摸着成了最闲的人。  每日回院子时, 都不见玉棠的人影, 就是见着了人, 她都是在书房看账本。  现下更是一心扎在账本上边,愣是一眼都没瞧边上坐着的云震。  云震眉头紧锁的看着桌前的人。面上毫无表情,让人不知他在想什么, 就这么坐了半个时辰。  初夏端茶进来就普通看到了望妻石。恭敬的给姑爷换了一盏茶,接着把新茶添到小姐的杯中。  想了想,初夏还是附在小姐耳边提醒了一声。  玉棠听到她说云震已经在书房中坐了半个时辰后, 愣了愣。  抬起头就与他云震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初夏欠了欠身,然后退了出去, 把书房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玉棠想了想,试探的问:“你等我这么久,有事要与我说?”  这话把云震给气笑了。  他面无表情的道:“我们成婚才几日,我来寻你说说话, 还需要有事才能来?”  玉棠摇头:“自然是不需要。”可他这分明是一副她冷落了他的表情……  她还是阖上了账册,边起身边解释:“最近掌柜和镖局的事情都堆在一块了,我对这些事情本就不太熟练,等过些时日就会好了。”  现在才成婚不过四五日,自己就以事情忙碌冷落的新婚丈夫,这怎么看着都和那等负心男是一样的。  觉得心虚,便问:“天气凉爽,若不然我们去荷院走走?”  听到她说要陪自己了,云震的脸色才好了些。  站了起来:“那现在就去。”  二人才到荷院,那边就有下人来说布庄的掌柜来了。  玉棠默默了瞧了眼云震,底气不足:“让人家一直等着也不大好,你觉得是不是?”  云震:……  沉默了半晌,他低下头在她耳侧低声说:“那晚上你该如何补偿?”  玉棠:……  脸色微红,佯装淡定看他:“你想怎么样?”  云震挑眉。  这几日身旁都睡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姑娘还爱乱动,不是把脚搭在他的身上,就是箍着他的手臂,他的腰。  云震算是信了她先前说自己睡相不好的话了。并非是为了搪塞他,而是真的。  这些动作,愣是把云震这些年来做梦的火气都勾了起来。  这几日即使也喝了安神汤,但依旧是没有一觉好睡。  想到了这几日的折磨,云震脸上露出思索。沉吟半晌,抬眸瞥了眼她,随即勾了勾嘴唇:“不过分的。”  温玉棠有些不信,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红着耳根子转了身去前厅见布庄掌柜。  温玉棠前脚才走,荣旺就过来寻云震,低声道:“是猛虎寨那边的事情。”  云震闻言,便沉着脸一块出了温府。  从那两个山贼口中逼问得知他们是从猛虎寨来的。早在七八年前猛虎寨就和温家兄弟二人有所勾结了。  他们兄弟二人这些年来提供一些扬州城商户运货的消息,这其中也有温家往外或者往内运货的消息,然后猛虎寨的山贼去劫。所劫财物,温家兄弟二人又会托关系送到其他地方出售,所得钱财四五分账,山贼五,他们四。  山贼有利可图,且得利多,自然会一直合作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人知道温家兄弟俩到底和那山贼到底牟利了多少。  而这山贼猖狂了这么多年,扬州城不知多少个县都被这山贼祸害过,但知府这些年来都没有有效剿匪的法子。  若是那猛虎寨本身就是个强悍的也说得过去,但云震派去调查的人得知五年前还没有这个猛虎寨。  五年前还没有这个山寨,但温家兄弟俩在七八年前就已经合作了,这便说明刚开始时那些人不过是一群不起眼且居无定所的匪徒。  若是在还没有壮大的时候就他们一网打尽,绝非难事。这知府没有参与其中的话,那猛虎寨很难能壮大到现今的扬州一霸。  荣旺来寻,主要说的是被关押那二人的供词。  他们二人只招供了这些年来抢劫过的村子,与关于寨中的人物,最后便是与温家兄弟二人勾结的事情,至于知府那边一个字都没有涉及。  而那两个人今日想要逃跑,门都还没跑出来就被抓了回来。  云震去了关押着二人的地方。  那地方是温家的地盘,原本是放粮食的,后来建了新粮仓,那旧粮仓就用来放杂物,平时也没有人凑近,也算清净。  那二人被关了十日,瘦得脱了相,眼神更是浑浊。  云震当山贼那些年,明文严令不准残害百姓,更不准掠夺平民百姓之财。他们虽如此,但其他山贼可没有良心可言。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那猛虎寨就是其中之一,这五年来不知奸.淫了多少的良家妇人,又杀了多少的无辜百姓。因此云震对待这些俘虏,可没有什么怀柔政策,便是杀了他们,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云震到了之后,那二人见到了他,神色都极其恐慌。  他们那日亲眼看到同伙被砍了手,再被活生生的抹了脖子,因此让他们对这个男人由内而外的生出了恐惧。  二人被绑在柱子上,背靠着背坐在地上。云震屈膝半蹲下来,面色冷冽,眼神锐利。  冷声问:“你们的寨主和扬州知府到底有没有勾结?”  “我、我们真不知道……”其中一个山贼白着脸,声音颤抖。  云震拿出了匕首,放在他的脖子上边划了两下,透露出丝丝血丝,声音透着杀意:“真不知道?”  山贼的表情惊恐得扭曲了起来:“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我们只知道寨主和温家的二爷三爷有联系。”  一旁的山贼也慌急的附和:“爷,我们真的不知道,若是我们为了活命谎称知道的话,爷你要是问我们细节,我们答不出所以然,那下场岂不是更惨,我们都到了这个地步,真的不敢说谎呀!”  看他们这样子 ,确实是不知道。官匪勾结是诛九族的大罪,知府若是勾结的话,自然不会亲自出面。  也有可能是由温家兄弟二人出面,所得的牟利从他们的手中给知府送去。  想到这里,云震起了身,冷睨了一眼他们二人:“你们二人若是再次逃跑,断脚。”  被云震冷冰冰的看了一眼,吓得他冷汗直流。他们可是半点也不怀疑他会砍断他们的脚。  云震自小房中出来,吩咐看守的人:“他们要是再逃,把他们的脚给折了,人活着就好。”  声音传到窄小的屋子中,两人瑟瑟发抖。  离得远了,云震把荣旺和云蕾,还有沐莲喊来。  云震看了眼荣旺,荣旺会意,便道:“他们二人招供说他们的二当家会每隔两个月去一趟陈家村,届时寨主会安排人去埋伏,只会要那二当家半条命,待差不多的时候,沐莲出来把那二当家救走。”  沐莲点头:“我明白了。”  云震看向云蕾:“你带人去,适度让沐莲受些伤。”  云蕾和沐莲对视一眼,一笑:“这事我在行。”  安排妥当,云震便回了温府。  下了马,才到温府门前,就迎面来了一行人。  见回府的云震,前面的一个中年妇人顿时面露喜意,笑意讨好的快步走到了云震的面前:“侄女婿你可算回来了!”  云震对她并无印象。脚步一顿,看向她身旁的温家下人。  温家下人忙道:“这是外家亲家大姨母。”  这大姨母小半个时辰前来的,玉棠直接让他们等着。在等着的时候,大姨母打探到姑爷不在,便也没了耐心继续等下去。  也不见玉棠,带着人就离开。没曾想到府门前就遇上了回府的云震。  对于温家的这些亲戚,云震也是了解过的,心里对这个大姨母也了然,她也不是什么省事的。  云震神色冷漠,“何事?”  大姨母似乎不知道对方的冷漠似的,忙把她身后畏畏缩缩的姑娘拉到前边来,介绍:“这是我府中的庶女,名叫慧珠,才十五岁,从小就乖巧懂事,人人都夸好性子。”  大姨母催促身旁的女子:“快喊表姐夫!”  女子怯怯的喊了声“表姐夫”,然后就一直低着头。  云震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而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逐渐冷却了下来。  冷冽的目光落在大姨母的身上,声音深沉:“谁让你们来的?”  大姨母原想这山贼头子长了这么一幅好皮囊,那应当也会讲些道理,可他这冷厉的态度却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一回事。  就是一旁的女子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大姨母咽了咽口水,想起她先前也和玉棠那丫头打过招呼了,她便道:“是玉棠让我们过来的,就亲戚间窜窜门。”  她可没傻到第一回过来就把来意说清楚。  听到是温玉棠让她们来的,云震想起先前玉棠说要给她寻通房的话。面色顿时一黑,冷声低缓:“你再说说看,是谁让你们来的?”  大姨母硬着头皮说:“就先前玉棠在柳家时,我与她打过招呼了,我们亲戚会过来窜……”  话还没说完,云震就大步略过了她们,面色森然阴沉得可怕。  见人一走,大姨母吓得快步走出温府,生怕那人转身追来。

38. 小闹 和好  温玉棠其实早就与布庄的掌柜谈完了, 但听说自己的大姨母过府了,她不想见,就故意让下人说她在待客。  等大姨母离开了, 婢女才来通报。  招待大姨母的婢女如实把方才的情况说了出来:“刚刚亲家大姨母还带了一个年轻的姑娘过来,有几分姿色,那姑娘喊她主母,想是府中的庶女。对了, 亲家大姨母还一直打听姑爷的事。”  玉棠闻言, 明白了大姨母的意思, 随即眉头紧蹙, 脸色极为不悦:“吩咐下去, 下次我大姨母再来, 就直接说我和姑爷都不在。”  婢女应下。  玉棠原本心情便被商行和要开镖局的事情烦得不行, 如今又来了个大姨母, 心情便更差了。  这大姨母到底几个意思, 玉棠一清二楚。只是着实不明白她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以前想给她父亲塞填房塞小妾,说是想生个一儿半女来抢家产也说得通。可如今她又想给云震塞小妾,到底是想要抢家产, 还是想让他们家鸡犬不宁?  母亲在世时,与大姨母的关系如何,她也没听父亲提起过。但从父亲以前对待大姨母的态度来看, 姐妹二人的关系应当不大好。  思索之后,玉棠去了父亲的院子中。向父亲打听关于大姨母的事情。  毕竟得知道有什么问题, 才能知道她到底是什么目的。  向父亲打听后,便一路琢磨的回了海棠院。  回到海棠院中,才听到下人说姑爷已经回来了,但神色似乎比平时还要冷若冰霜, 黑着一张脸直接去了北院。  云震平日里面对旁人时皆是一副冷漠之色,但却是不会让人看出他的心思。可现在下人都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那就是真的非常的不好了。  可他这忽然是怎么了?是因为她没陪他继续逛荷园生气了?  可离开前不是已经商量过了吗?那他现在又是闹哪门子的心情不好?  玉棠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近来太冷落人了,又不与他亲近,他定时在外边听到了些什么话,所以才会这么的不高兴。  琢磨了半晌,还是先吩咐厨房做了好些吃的送去北院,服个软。  北院那边的两个院子毕竟住了将近六十个男人,她也不方便多过去。  她顺道让送吃食过去的下人传话给云震,说她现在得空了。  余下的意思没有明说,但玉棠心想她意思也够明显了,云震应该是能明白的。  可是吃食送过去后又过了许久,也不见云震回来。  温玉棠把送吃食过去的小厮喊来问话:“你送吃食到北院的时候,可有见到姑爷?”  小厮回道:“见是见到了,但姑爷一直在和旁人切磋,奴才想要传话,一直没有插上嘴,等插上嘴后,姑爷却只说知道了。”  玉棠愣了愣:“没说别的了吗?”  小厮摇头:“没说别的了。”  温玉棠“嗯”了声,随后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下去。  人离开后,玉棠坐在座上,思索了好一会还是不明所以云震是怎么回事。  云震无疑是真的生气了。  到了晚膳,他都是让荣旺过来传话,说是寨主在北院将就着用饭了,让她不用等了。  饭桌上了冷冷清清的,玉棠就是看着桌子上的一大桌子佳肴,也顿时没了胃口。  “撤了。”吩咐后也起了身,出了膳厅。  她都如此服软了,他看都不看一眼,让人气闷。  什么都没吃,沐浴后径自地回了屋子。  也不知云震到底在做些什么,还是打算今晚都不回房了。现在已是亥时了,他竟还未回房。  躺在床上的温玉棠翻来覆去愣是睡不着。最后坐起身,往门口看去。  云震这举动,似乎不像是因为这几日她的冷落,因他不是这种小气的人。会不会是他今日出去的时候,真的听到了旁人说了些什么?  有了这个疑惑,温玉棠打算让初夏拍个人去把荣旺喊来,看看今日都有些什么人在云震的面前嚼了舌根。  撩开帐子正要下床的时候,忽然听到屋外守夜的婢女恭敬喊了声姑爷。她忙的把帐幔放下躺回了床上,双眼紧闭,装出一副已然熟睡的模样,但一双耳朵却是竖着听着屋中的动静。  云震走路几乎无声,所以她只能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旁的也听不到,更不知晓他现在什么地方。  但过了一会,即便不知道云震站在什么地方,她还是感觉到了有一道炙热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她。  是云震在盯着她。  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便是呼吸都缓慢了起来。  玉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得要这样,就只是有种一危机的意识。今日的云震不大对劲,有些危险,她选择静观其变或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半晌后,感觉到了帐幔被掀开,随之身旁的位置微微一塌陷。  是云震躺到床上了。  她想,像现在这种情况,今晚他应该不会做什么了。  这个念头才落,她的手臂蓦地被抓住,一拉一扯她竟就到了那结实厚实的胸膛之中。  惊愕地睁开了双眼,看到的是他沉暗的脸色,还有那他那双带了几分红意的眼眸。  “不装睡了?”云震粗沉地问。  说话的时候还有几分酒气窜入玉棠的鼻息之间。  ――他喝酒了。  温玉棠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但前些天成亲的时候,他似乎还是清明的,但现在他似乎有几分的失控,那定然比先前喝得还多。  他那手紧紧地拉住她的手臂,另一只铁臂还紧紧地压住了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温玉棠心底一慌,有些怕了,但也不敢刺激他,只能声音温和的劝:“云震你怎么了,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好好说。”  心里因这紧紧贴着的身子而生出了惊慌。  云震却是不放,他声沉气重的问:“你还是嫌弃我,不是吗?”  带着些许酒气的气息落在她的脸颊上,不难闻,但也冲得玉棠发晕。  强迫自己稳定下来,问:“你是不是听到谁说了些什么?”  “谁说了什么重要?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还嫌弃我是当过山贼?”云震问这话的时候,眼睛更是发红。  “我、我没有嫌弃。”  “没有嫌弃?没有嫌弃你会在没成亲之前就想着给我塞通房小妾?!”他声音更重,似乎气得不轻。  云震先前气过一回了,但远没有今日气得狠。成亲后她态度越发冷漠,今日又出了个什么大姨母,那殷勤的态度俨然是想让把那个庶女塞他这来!  还说是和玉棠打过招呼的?  因先前玉棠有过给云震塞通房小妾的心思,所以今日云震虽然有些不信那大姨母的话,但也生出了怀疑。  就心情无比的烦躁,  去了北院后与手下切磋了一整日,入了夜更是让人送了一坛又一坛的烈酒过来。  喝酒上劲后便又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得给她些颜色瞧瞧,让她知道什么是说一不二!  他云震这辈子说不纳妾就是不纳!  玉棠怔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他这是因为纳妾的事情闹的。  可为什么?  想起今日大姨母带了她的那个庶女过来,玉棠也隐约猜出了些苗头,忙问他:“是不是我那大姨母说了什么?”  云震脸色一黑。  她知道是什么事情,那岂不说明那大姨母是真的和她事先打过招呼了?  玉棠动了动身子让自己舒服些,然后忙解释:“你莫要听我那大姨母乱说话,我承认我先前是比较怕你的,也想过要后来给你弄两个通房,但我现在……”  现在之后的话没有说出来,便全被云震堵了回去。  那带着酒气的唇舌蛮横的掠取,比以往两回都要凶猛,急迫,就好似要把她吞入腹中似的。  温玉棠被他这发狂的模样给吓到了。  先前两回害怕中却又有些沉沦,可现在全是害怕。  使劲的用脚踹他,他却猛的翻了身,位置天翻地覆的变了。小小的身子被他那如山峰一样重实的身板压制得动弹不得。  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乱了,粉色的小衣更是露了出来。  玉棠被乱啃一通,又羞又怕,吓得她直接在他的肩膀上边狠狠用力地咬了一口。  可云震的肩膀厚实紧绷,咬得用力,酸了的只有她自己的牙口。  “你疯够了没有!”玉棠松开了口,并未怕得惊慌哭喊,声音带着颤抖的怒斥他。  云震的动作蓦然而止。  抬起头,就看见她红着眼瞪着自己。  意识回笼,那几分醉的酒意瞬间清醒了过来。  云震拉过那薄被盖到了她的身上,翻身在一旁躺下,粗喘着气。  “抱歉,酒喝多了。”他粗哑着嗓子,而后用手臂遮住了双眸。  玉棠害怕,也委屈。但明白这里边有一半是自己的错,他其实也委屈……  沉默了半晌,在云震说了声“我去睡榻”准备起身的时候,她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指。  他的手掌宽大,她的手比起他的要小许多,所以只能抓住了他的两根手指。  云震的身体一僵,随即惊诧地转头看向她。  只见她把一大半张脸都遮了起来,只露出了一双微红中带着些湿意的眼眸。  “你稳定下来了?”她试探性地问。  云震眼底虽然还有些幽深,但还是“嗯”了一声。  她没有松开手,还是紧抓着,深呼吸了两口气后,她解释:“我那大姨母在我娘过世之后,就常来我们家串门,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专门挑我父亲在的时候过来。”  云震闻言,愣了一下。  “她也常问我想不想要一个娘亲,我虽然年纪小不懂事,但我也知道她想要塞女子给父亲当填房,当小妾。后来父亲怒斥了她,她来得才没那么勤了,就前些时日我去柳家住的时候,她就凑上来说要找个人来给我分担分担。”  说到这,玉棠把脸又往被子中压下了些,但露出的额头还泛着红光。  云震默了一下,似乎听懂了,但又有些没听懂――到底要分担些什么?  “她说……山贼好色重欲,闹得凶,我年纪小扛不住,所以与我说了她府上有个刚及笄的庶女,模样好,又乖巧,我当时没让她说完就她走了,不曾想她今日又上门了,我直接不见,我现在猜你今日是和她碰上了,她肯定说了什么。”  云震听着她的话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所以,你没有给我纳妾的念头?”  那他这一下午的闷气岂不是瞎折腾?还像个娘们一样撒气了?  玉棠点头:“我本就没有这个意思,你都说了你不会纳妾,我哪里还会给闲得发慌给自己添堵?”  闻言,云震表情一僵,转移话题:“你大姨母图的是什么?”  “我下午去问过我爹了。我爹说他年轻的时候与他有婚约的本是我大姨母,但我大姨母嫌我父亲那会被老宅子赶出来,没本事,所以亲事就到了我娘的头上。”  “后来她嫁了另外的一个富商,但那富商才娶她不到一年就纳了两房小妾,对她更是吝啬得厉害,我想她许是看着我娘日子过得越发的好了,就心生了妒忌,即便我娘不在了,见我父亲依旧守着我娘的牌位一直不续娶,所以因此更加嫉妒得想搅得温家不得安生。”  话说完后,她想要悄悄地松开他的手,却被大掌反手一握,握在了那宽厚烫热的手心之中。  “阿棠,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可好。”  转头望向身旁的人。  阿棠二字,是云震第一回喊,以往都是温小姐,玉棠,陌生有余,客气生疏。  听到这“阿棠”,玉棠耳朵微软,正要被哄得要点头的时候,忽然想起了方才他那吓人的模样,蓦地用力地把手抽出来,转身背对他。  把自己蒙在被中,恼怒道:“谁要与你好好过日子,你方才欺负我的时候,怎不见你说要好好过日子!”  话到最后,想起他最后说的那句话,立即又搬出来怼他:“你还不去那榻上睡,你还躺在这做什么?!”  云震一时哑口无言,但还是贴了上去,从她背后隔着一张被子拥住了她:“我哪也不去,就待在你身旁。”  玉棠作势地推搡了几下,见推不动就没有再推了。  经过方才这么一闹,现在被拥在怀中,多了几分温馨。  心里边有一块地方慢慢的软了。  云震不纳妾且有担当,更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女人,也会尊敬她。要是和离了,这世上估摸着也很难再寻到像他这样的了。  若是真能把日子好好过下去,她自然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