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11. 被拦 男子   从入老宅子再到出府,拢共不到一壶茶的时间。而大半时间都是花在走路上的,在老太太的院子也就是待了一小会。  二人走的时候,厅中的人没人敢再多说一句话,便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温玉棠却是懵懵然的跟着云震从厅中出来。  倒不是被云震那凶悍的模样给吓了。而是因他对旁人凶神恶煞的态度与对她那温和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她生出了些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在云震的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仔细想了想,她记起了一些年幼时的事情。约莫是在六七岁的时候,有一回因下人没看住她,让她摔了一跤磕破了手。父亲知道此事后对下人满面怒容的斥责,但转而与她说话的时候,却又是温和有耐心的哄着,反差极大。  回想到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云震的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只是当时父亲是因为紧张她才训斥下人,又因怕吓着了她,才会在与她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可这山贼头子对老宅子的人凶神恶煞,转头就对她态度缓和,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因为担心她怕他?  云震会答应与她的婚事,温玉棠一直都觉得是因温家对牧云寨有恩,父亲也给了牧云寨十万两作为聘金,再而就是她模样也不差。  一直以为是这么几个缘由,却从来没有细想其他的。  如今云震的态度,让温玉棠有些不安。总该不会是有几分心仪她吧…… ?  就在温玉棠心底忐忑的时候,离她有半步的云震忽然在门口处停了脚步,好在她反应快,不然就真的撞上去了。  害怕云震真有几分心仪自己,温玉棠声音微颤:“怎、怎么了?”  云震转身看向她,以为她受了惊吓,眼眸中浮上了一层阴霾,眼神复杂了起来。  微默了一息,嗓音略沉的解释:“方才,我也只是吓唬吓唬他们,我已金盆洗手,自然不会再沾惹人命。  温玉棠愣了一下,随即连点了三次头:“我明白的。”  说是明白,但看她那模样却像是惊魂未定。  云震误以为她还是怕的,所以眉头紧蹙。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却因极少与女子交谈而不知从何开口。  思索了半晌后,还是决定回去之后再从长计议。云震忽然觉得深谋熟虑的抢地盘可比去娶妻还要来得容易些。  “那回去吧。”最后挪开一步,让她先行。    温玉棠僵硬着身子从他面前走过。同时也在心底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那云震当了那么多年的山贼,怎么可能没见过样貌比她更出众的女子?且他们才认识不过五六日,话都没多说过几句,云震又怎么可能心悦她?  根本没道理可言。  他会这么做,定然是因为她是恩人的女儿。而在外人的面前,免不得做一做戏的。况且在厅中的时候,她也还不一样做戏,亲昵的喊他一声“云震哥哥”。  安慰自己,漫不经心的上了马车。  云震看着温玉棠上了马车,这才收回思索的目光,上了马车。  入了马车中,云震正襟危坐。回想起在厅堂中听到的那一声“云震哥哥”,搁在腿上的手微微收紧,眼神渐暗。  也不知道隔多久才能再次听到这声撩拨人的“云震哥哥”。半晌后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再去想这让人心猿意马的称呼。  而云棠与初夏一上了马车,初夏这丫头便拍着心口呼气道:“可吓死奴婢了,奴婢方才还以为姑爷要拔刀了呢!”  初夏这声“姑爷”落入温玉棠的耳中,让原本就有些心不安的她秀眉微蹙:“是谁让你们这么快喊姑爷的?”  初夏看着主子不高兴的模样,忙撇清关系:“是管家一大早交代让我们这么喊的。”  温玉棠:……

可真是爱操心的管家。  微叹了一口气,觉得马车闷热,拿起一旁的团扇转动着,同时吩咐初夏:“闷热得紧,开些窗户通通风。”  初夏忙转身勾起开了一角帷帘,让凉风吹进。  弄好后,回想了方才在厅堂的事,还是忍不住说道:“虽然奴婢觉得云寨主那样有些可怕,可仔细想想方才替小姐挡杯子的模样,却又觉得英俊无比。”  经由初夏这么一提,温玉棠想起在厅中的一幕,确实是感到了几分心安。若是今日陪同她来的是那等秀才文人,只怕那杯子是当真的砸到了她的脸上了。  选丈夫的话,好似阳刚些确实没有什么不好的。  原本希望自己夫婿是才高八斗,出口成章的才子的撑杆又往阳刚男子的方向倾斜了一些。  “且方才小姐喊云寨主别的称呼时,奴婢眼尖,看着云寨主的眼神中有惊诧,但想必也是心喜的。而且说了那些吓唬人的话之后,也许是怕吓着小姐,所以与小姐说话的时候不知温和了多少。奴婢觉得那云寨主定然是有几分喜欢小姐的,以后若是成了亲,小姐也不怕被欺……嘶,小姐你怎么打奴婢?”初夏摸着被主子用团扇敲了一记的额头,有些委屈。  温玉棠收了团扇,剐了她一眼:“别说这么可怕的话。”  初夏不解,“夫妻恩爱,不是应该欢喜吗?怎到了小姐这里就成了可怕的事了?”  温玉棠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夫君要是个杀过人的山贼,天天都躺在你身旁,你不觉得?}得慌?”  初夏按着主子说的去想了想,随即打了个寒颤:“那小姐怎就同意这婚事了?”  初夏不过是个小婢女,那能懂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温玉棠也没过多的解释,只往马车外望去。  即便成了亲,真的圆了房,温玉棠也希望这段婚姻相敬如宾。她想好了,等他们圆房后,她一有孕就立马以孩子为由来分房,再给他寻几房貌美的小妾。  他们没感情的话,而他在那温柔乡待久了,自然也不会再想起他还有一个正妻。届时他过他的,她也带着孩子自个过自己的。若他要是提出和离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她不仅会欣然同意,还会补上一大笔的银子做补偿。  只是现下想得倒是挺好的,就担心将来发生的事情却是偏离她所想的。  幽幽叹了一口气,回府中的一路上都发着呆。等到了府外边,也还是初夏提醒才回过神来的。  由初夏扶下马车时,云震已下了马车在外边等着了。温玉棠想到初夏在马车上的话,一看到他就紧张,不自在的别开了目光。  女子一避开自己的目光。云震的脸色顿时沉沉的,就是唇角也拉得平平的,心情显然非常的不好。  荣旺在身后小声的劝道:“寨主别气馁,还有一个月就能成亲了,温大小姐注定是寨主之妻,没人能抢走,寨主只等成亲后再慢慢培养感情也是可以的。”  听了荣旺的话,云震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但就在温玉棠下了马车之后。在府门前一个身穿浅灰色衣袍,面色清隽的男子见到刚下马车的人,忽然眼神一亮,惊喜的唤了一声:“玉棠。”  云震下马车时注意力全在另一辆马车上,并未注意府门前还有一个男子。忽然听闻这一声“玉棠”,紧蹙眉头转身望去。  毕竟自己都只能喊一声“温小姐”,旁的男子却能亲密的喊了一声“玉棠”,面色顿时冷得难看。  温玉棠见到男子,露出了惊诧之色:“薛文景你怎么会在这?”  温玉棠喊出了男子的姓名,他们显然是认识的。  那叫薛文景的男子从府门前走下,只看温玉棠,直接忽略一旁的云震。走到温玉棠前,急道:“我听闻你要与那山贼头子成婚,我躲开爹娘和你二叔三叔派来监视的人,特意来寻的你,你快带我去见你爹,让我去劝劝你父亲,你这婚成不得!”  男子的声音不小,在一旁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荣旺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暗道自己这张乌鸦嘴,好的不灵,偏偏坏的灵。  云震微眯眼眸,脸上冷冷冰冰的,在男人身后冷声询问:“这婚为何成不得?”  温玉棠看到薛文景身后黑沉着一张脸的云震,正要提醒薛文景闭嘴,可他的嘴却极快的应道:“山贼头子最是残暴,更是杀人不眨眼,嫁给山贼头子,这一辈子岂不就毁了?!”  温玉棠闻言,脸色一变。发现薛文景身后那男人脸上更加面目冷峻。  云震的脸色着实吓人得紧,温玉棠忙呵斥薛文景:“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婚事不仅是我父亲同意的,也是我同意的,与你无关,你还是快走吧。”  温玉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可偏生那薛文景却丝毫感觉不到身后的人究竟多有存在感,还不知死活的来了一句:“玉棠你莫要误会我,我先前来不了寻你,是因为我父亲把我关了起来,今日我跑了出来,就是要去温老爷面前发誓,这回无论谁威逼,都不能让我放弃,只要玉棠你一退婚,我便立马提亲。”  温玉棠眼眸微睁,视线略过薛文景,朝着云震连摇头:“你莫信他,我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云震目光落在前边的男子身上,眼神极为的晦暗不明。  这明明是艳阳高照的九月天,可看到云震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温玉棠还以为是四月的清明节。

12. 十二章 云震哥哥  现下让温玉棠头疼的这个人,原是父亲给她择婿的其中一个人选。  既然是人选,自然都是不同的类型。但在几个人选之中,薛文景并不起眼,可以说是最不可的那个。可温成看中的是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自己的女儿,人又比较老实。  可说白了,温成就是觉得他人够憨,自己的女儿可以压得住他,完全不用担心他会欺负女儿。  在温玉棠与云震说话时,薛文景才后知后觉的有一股阴凉的寒意爬上了背脊。  薛文景一转身就看到一个比自己高整个头的高大男人。男人的脸色阴森可怕得很,愣是把他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温玉棠当机立断地从他身旁走过,走到了云震身后。  这个时候站在哪,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生怕云震以为她水性杨花,拿他来当冤大头,从而生出误会惹恼他。她小声解释:“云寨主,我真与他没什么关系,你莫要误会。”  云震不说话,只眼神冰冷的盯着那个男子。  薛文景听到温玉棠那一声“云寨主”的称呼,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就是那个他以为其貌不扬,举止粗鲁的山贼头子。  反应过来后,薛文景眼睛一睁,惊问:“你、你就是那山贼头子?!”  许是云震的气场太强大,薛文景气弱了三分,就是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抖了抖。  云震微眯眼眸,抿着唇朝着他走近一步。薛文景又是慌乱的后退了一步,可随即想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在一旁看着,他这种反应很是难看,所以又硬着头皮走上前了一步。  抬头挺胸,外强中干的与云震对视。僵着脖子自我介绍:“在下温家米行掌柜之子,薛文景。”  云震冷嗤了一声:“山贼头子,云震。”  听到云震这样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莫说薛文景愣了,就是温玉棠都怔了。

――他这是气得都承认自己是山贼头子了吗?  薛文景咽了咽唾沫。仔细打量了一眼这山头贼子,看着人模人样,也不知他是否和他的长相一样好说话。  思索了一晌,薛文景还是觉得与他好好讲道理。让他莫要仗着自己山贼的身份来仗势欺人,与他来个公平竞争。  想到这,朝云震露出了“借一步说话”的眼神,再道:“这里不方便说话。”  云震微微挑眉。随即半侧身子看向温玉棠:“他要与我单独说话,你说我可要去?”说到这,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想清楚了,他说什么,我可能都会信了的。”  温玉棠心一梗,有种被威胁的感觉。  生怕他什么都信了,之后与温家关系搞僵。更怕他一气之下失手弄死了薛文景,让薛文景间接因她而死,所以只能先稳住他,服个软。  可要怎么服软却是个问题。  忽然想起初夏在马车上说过的话。说她在厅中变了称呼之时,他虽惊诧,但也似乎是心喜的。  想到这,她决定豁出去了,脸皮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安抚好这男人。

破罐子破摔,希望她这美人计在云震身上能管用。随即握紧了扇柄,看着云震,极为羞耻的轻唤了一声“云震哥哥”。  云震听到这一声称呼,微愣了愣。没想到她会这么来说服自己。  看出他有一丝怔愣,温玉棠乘胜追击,“你别理会他,待进府后,关于他的事情我自会与你解释得一清二楚,你看如何?”  那一声“云震哥哥”可酥了云震的骨头,也让薛文景惊愕。  这一声“云震哥哥”在云震这显然很是受用的。他斜睨了一眼错愕的薛文景,不咸不淡地道:“有话就在这说,若是你说了一句我不爱听的,我这山贼头子最是残暴,杀人不眨眼,你小心一点。”  薛文景在听到他的话后回了神,同时更加认为温玉棠之所以喊得那么亲密,完全是因迫于他的淫威才喊的。  随即硬气道:“你这莽夫!开口就是打打杀杀,玉棠嫁给你还能有什么幸福可言!你若没有威逼恐吓,玉棠岂会答应嫁给你!?”  温玉棠听到薛文景所言,顿时觉得自己心梗得慌。她着实不明白当时父亲怎就把他列入了择婿的候选人之中。这人哪里是什么青年才俊,这分明是脑子有坑!  因自小相识,或许会比陌生人关系要好些。可温玉棠从未对他露出过半分的好感,那他现在哪里来这么足的底气觉得只要她退婚,就会嫁给他?  生怕他再语出惊人,温玉棠赶紧朝着初夏使了眼色。初夏也意,朝着薛文景骂道:“你乱说什么话,我家姑爷对小姐的好,还得给你看见不成?不要胡乱挑拨我们姑爷和小姐的关系,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别怪不给薛掌柜面子,让人来轰走你!”  可许是薛文景说道云震的痛处上了,让云震想起前些日在亭子中温玉棠与他说假成亲时,因怕他,她才改口说假成亲的事。他刚有所缓和的脸色顿时又黑沉得厉害。  紧抿着唇盯着薛文景,眼底似乎有什么在涌动一样。就在这时袖子忽然被身后的人扯了扯。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一只嫩生生的手。  顺着手往上抬眼,相对他的年纪而言,只是个小姑娘的温玉棠,脸色很不自在。  再次忆起荣旺说过的话,云震收敛阴冷的神色,低声询问:“怎么?”  温玉棠脸色微赧,压低声音道:“别在这说话,丢人。”  云震抬起头四下望了一眼。虽说温宅这边安静,但也是有行人从门口经过的。  许是太过箭弩拔张,已经有人顿足在一旁往这边看热闹了。  云震收回目光,看了眼薛文景,冷嗤了一声。随即转回头与她说:“那就进府说。”  话落,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转身往温府门口走去。  温玉棠也忙跟了上去。丝毫不理会薛文景在身后高喊着“玉棠你再听我说几句话”这类的话……  温玉棠随着云震入了府中。行过前院,入了巷子,到了那日他们说话的荷院凉亭。  入凉亭时,温玉棠暗中朝着身后的婢女暗暗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站远些。  她可不想丢人的话都让旁人听了去。  一个个婢女都是会见机行事的,不止停下了脚步,也拦下了跟着来的荣旺。  亭子中,云震虽已然收敛了凌厉,但还是有稍许的霸气外侧。这气场让在老宅子中舌绽莲花的温玉棠也乖如犯错的孩童一样,捏着小扇子乖乖的站在他面前。  云震目光深沉地看向似乎乖巧的温玉棠,但心里明白,她这乖巧主要还是因为惧他。  因这女子入了他四五年的梦,他日有所思,很难不在意。待他见到这女子后,便觉得这就是命定的,她总该是他的。可现在忽然出现一个莫名的男子,让他生出了几分其他心思。  她之所以会嫁给他,是因为牧云寨能保住温家的家业,能镇得住她那些亲戚,更能让她父亲安心养病。  这些云震都知道,可也觉得无妨。他认为这人总归要相处久了才能生出感情,他也不着急。  可若是这心都已经给了别人,又怎么生出感情?  今日那男子一席话,还有温玉棠那紧张的模样,云震并不相信他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这关系深浅,让云震很是在意。  沉默许久之后,他才开口:“现在也没有旁人了,你说吧。”

13. 条件 一年之约提前  温玉棠抬眸看了眼似乎因在隐忍怒气而紧抿着唇的云震。  他给父亲求来了太医,今日又在老宅子震慑了旁人,她也见识到了他的威慑力。所以她很清楚他是靠得住的,必然不会像先前那些择婿人选那般软弱。  她若想温家长远,就不能让他真的误会了。  总归她和薛文景也没有什么,她就实话实说了:“父亲在病到之前就有给我招婿的想法,而薛文景就是人选之一。”说到这,怕他误会,又补充解释:“虽是人选,但我也从未与他单独见过面,更没有说过让他误会的话。”  云震听到她说到薛文景是招婿人选之一的时候,微眯眼眸,问:“共有多少个人选?”  温玉棠轻声回:“这些也不大重要,我与他们都话都没多说过几句。”  “几个?”云震声音却是沉了沉。  温玉棠避开他的目光,伸出了两根手指。但因云震一言不发,她不看过去也能感觉到云震的目光依旧灼灼地盯着她。  在云震的目光之下,她又怯生生地伸出了一根又一根手指。  伸出四根手指后心虚的收了手,略微心虚的看回他。  心知不管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只要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乐意自己的妻子,亦或者是快要成婚的未婚妻与其他男子有过什么牵扯。  “真就只四个了,都是父亲挑选的。我父亲疼爱的我,所以为计深远,早早两年前就已经在相看了,我也并没有太在意,更对那些人没什么印象。”  云震垂眸思索。很久之前他隐约听到过他父亲提起过温叔有过招婿入赘这心思。但因后边那兄弟二人无法无天,才没有人敢当温家女婿,所以最终这婚事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想到这,云震只觉胸闷。他来扬州主要是为了对付那温家兄弟二人,可没曾想现今倒是要感谢他们了。  若非是他们,他若是随着老爹一块来这扬州城温家喝喜酒的时候,发现这温家大小姐便一直是他梦中的女子后,他难不成还直接抢亲?  云震沉默不语,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得温玉棠有些紧张。尽管也没有做什么,但那择婿的事情也确确实实也准备过,他不可能不在意。  她现今得想法子先把人给哄住才行。  思索来思索去,总觉得这天底下男人大概都一样。总归还是喜欢听好听的,更喜欢自己的妻子温柔可人。想到方才在府外的只一声称呼就让他进了府,她忽然摸到了几分哄人的门道。  想了想,她压下羞耻,温声道:“以前那些都不大重要,重要的是往后,再有一个月我们就成婚了,你我都快成夫妻了。成了夫妻后再好好地过日子,不好吗?”  嗓音温柔似水。  云震抬眸看向她温柔的脸色,心底也没真的恼她一个女子。但就是隐约有些不想让这事就这么了了。  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提前三个月。”  没头没脑的话,让温玉棠“啊”了一声,觉得有些莫名。  云震眼神深了深,语声也低沉了些,“一年之约提前三个月,我便不计较这事了。”  闻言,温玉棠没收住自己的表情,顿时惊愕的瞪圆了一双杏眸。  云震极为有理的说道:“不管你与那薛什么有无半点关系,可今日之后,这扬州城定然有闲话传出,你是让我白白让人笑话?”  听到他这话,温玉棠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暗道你一个当过山贼头子的大男人还怕被人说闲话!?她才最应该是担心最担心的那个!  到底还是要哄住他,她也把心里这话压了下去。红着脸颊伸出一根手指商量:“就提前一个月成不成?”  云震静看她,不应。  温玉棠脸颊更红又伸出了一个手指,咬牙坚持:“就提前两个月,不能再多了!”  温玉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这圆房的事情上,竟和她的未婚夫婿讨价还价。这要是传出去,她得有多丢人呀!  云震看着她羞红得更显娇媚的脸,嘴角略勾,应了声“好”。  温玉棠也不知是因她哄人的话好听,还是因答应圆房日程提前了两个月,所以让他心情似乎好了些,就是身上的气息也没有刚才那么骇人了。  暗暗松了一口气后,却又觉得和人商量圆房的时间羞耻,她也没那么厚的脸继续待下去,便开口:“既然已经说定了,那云寨主我便先回了。”  说着盈了盈身子,正要走的时候,云震却是一个“慢”字。  她微红着脸,不解的抬眸看向他。  “你这是翻脸不认人了?”云震紧蹙眉头。  温玉棠闻言为之错愕,她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云震茶眸幽深,语调低徐:“在老宅,在府外你可不是这么喊我的。”  温玉棠回想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顿时红了脸。

――他这个得寸进尺的混球!  按下恼意吗,握紧扇柄,硬着头皮喊了一声“云震哥哥”。也不等他应,更不敢看他,喊了之后就兀自转身就离开,脚步有些快。  温玉棠离开后,荣旺走了过来。瞅了眼寨主的微勾的嘴角,暗道寨主这可终于阴转晴了,他也不用担心因自己乌鸦嘴而被斥责了。  云震收回目光,斜睨了一眼荣旺,微勾的嘴角瞬间拉平,漠声吩咐:“你安排几个弟兄,去看看那薛文景是怎么回事,另外再查一查先前温老爷给大小姐择婿的那几个。”  荣旺惊愕:“还有好几个?!”  “加上方才在府外的,共四个,都调查清楚。”吩咐后,云震步出了亭子。  似还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还有,顺便注意一下海棠院,她应当会去解决今日那男子,只看着就好不要干涉,若是解决不了,你再回来与我说。”  ***  温玉棠快步的步出了荷园,刚好遇上从府门前回来的初夏。  “人走了?”温玉棠问。  初夏点头:“我与他说他这样闹,只会败坏小姐的名声,害了小姐,随即他白了脸,离开了。”  说到这,初夏的脸上露出恼意:“那薛公子是怎么回事?以前虽然看着人憨了些,可也没方才那么蠢。”  温玉棠身旁婢女春桃在一旁接话:“许是因为听到小姐要成婚,所以着急犯蠢了。”说到这,又疑惑了:“可我听说自从一个月半月前,薛公子失踪三日被寻回来后,薛掌柜就把他关了起来,让人看着,更不让人与他说外边的事情。那么薛公子是怎么知道小姐要成婚的事情的?”  说到这,春桃和初夏相视了一眼。  四个择婿的人选中,也就数这薛文景这人最憨。可虽然不聪明,可这人却是最为老实的。许是因为这样,失踪几日被威胁后,还是不肯放弃入赘的心思。  那薛掌柜尽管有几个儿子,但还是怕这小儿子出事,所以把他关了起来。更是因为儿子不得不屈于温二叔温三叔那边。  薛掌柜应当知道自己儿子心悦当家大小姐。他那么在意儿子,肯定会把大小姐与牧云寨的寨主成亲的事情捂得严严实实的。可怎就两天不到就被儿子知道了,且还逃了出来?  温玉棠想到了这,什么都明白了,“不用猜了,是我二叔三叔动的手脚。”  不然那能这么巧?

其他时日她出门也没见阻拦,就今日她和云震一同去了老宅,回来就和他碰上了这薛文景。  初夏一愣:“小姐的意思是说那薛公子被收买了?可就他那憨厚的性子,看着不像是被收买的呀。”  温玉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确实不像是被收买的性子,但像是被人买了还替人数钱的。”  这显然是被利用了。  初夏听出了这意思,随而很是担忧,“那云寨主方才没有为难的小姐吧?”  温玉棠本还淡淡的脸色,顿时丧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那算不算为难,但她就觉得提前两个月圆房,挺为难她的。  这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只能摇摇头,“他信我。”  随即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道:“那薛文景说得好听是憨,但说得难听就是固执。只想他所认为的,他认为我是被逼着同意婚事的,少不得再鲁莽冲上来,他还是早些解决的好。”  初夏压低声音问:“小姐要怎么做?”  温玉棠略微思索:“为免落人口舌,人自然是不能去见的。待回院子后,我口述,你代笔来写一封信。春桃拿信出去,再寻个机灵的小孩把信给他,只要还没蠢到无可救药,就能看得懂我什么意思。”  初夏是自幼被卖进府中当丫鬟,府里给温玉棠请夫子教书认字的时候她也会在一旁。温玉棠年纪更小些的时候,被罚抄书,少不得让初夏代笔,所以初夏也写得一手好字。  温玉棠写好了信,就让春桃把信送了出去,却不曾想在半道上被人给截了。  荣旺也是怕自家寨主当了那绿头龟,所以也自作主张的把信截了回来,送到了云震这。  云震看着落到了自己手中的信,眉头紧锁,眼底更是晦暗不明。  半晌后才拆开。越看信上的内容,眉头就越松,直到最后,嘴角遮掩不住露出了几分弧度。  把信装回信封中,递给荣旺之时又是一本正色,“还回去。”  荣旺闻言,顿时瞪大了眼。  碰撞了送信的婢女,好不容易顺手牵羊的摸走了信,现下又让他送回去!  寨主你是不是觉得小的十八般武艺,什么都会?!

14. 荷包 讨要好处  云震知道玉棠会解决薛文景,却不曾想她竟会写信给薛文景。  荣旺山贼当久了,观察自然是入微。以前怕有叛徒往外通风报信什么的,所以都要对外出的人都观察得极其入微。

瞅着从海棠院中出来的婢女。见她神色谨慎地捂着兜时,约莫就看出来兜里揣东西了,很大的可能是信件。  这个时辰这般谨慎外出,怀里还很有可能揣了信,送给谁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荣旺忽然就觉得自家寨主危险了。  因怕自家寨主成了冤大头,成了那绿头龟,所以便紧跟其后出了府。  再在府外装作没看见就迎面撞了上去。撞了人后在那婢女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顺手牵羊牵走了信件。还顺道唠嗑了几句才走的。  一拿到信就飞快地跑了回去,送到了云震的手上。  云震听到他说这信是从海棠院出来的婢女处截下来的,再看到信封上那“薛文景亲启”的几个字时,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可在看完信之后,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的深沉?  微扬的嘴角无不在显露他愉悦的心情。  荣旺在把信送回去的时候,实则好奇偷瞧了一眼后,才明白寨主为什么转变这么大了。  这未来夫人为了让薛文景觉得她对他无意,信上内容多为无形夸赞寨主的。  她道寨主生得样貌好,她看着心喜,他也并未以身份逼迫她。  再有她本就心喜像寨主这样有魄力,且有安全感的,还让那薛文景莫要自作多情搅毁她的好姻缘。  话到最后,她说今日之事不想再看到,不要让她对他徒增更多的厌恶。  最后一句话才是叫人最为绝望的。  荣旺只觉得肉麻至极。肉麻得抖了抖身子后才把信装回信封中,小心翼翼的去了开过封的痕迹,然后才往后方才的那个方向追去。  看见在寻在什么东西的温家婢女,便忙拿着那信跑了上去。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刚刚撞到的时候从她那掉出来的,一直喊她,她都没听见。  那婢女很是奇怪怎么掉出去了。可拿了信仔细看了眼,没发现有开过封的痕迹,这才消除了疑心。  ***  傍晚玉棠端着汤药去父亲的房中,还未进去就听见房中有笑声传出。  是她父亲的笑声。  有些疑惑地问了门外的人,才知道云震也在里边。  心里一跳,生怕云震会与父亲说起今日薛文景堵在门口的事情,所以急急的入了屋子。  温成见她来了,忙招手:“玉棠你快过来,云震在与我说他当山贼时的趣事。”  温玉棠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看来云震并未与父亲说在老宅和府外的发生的事情。  但这云震竟拿山贼时的事当成光荣事迹了来说,也是怪人一个。  也不知是不是云震知道她在腹诽她,所以看了过来。  突然与他对视了一眼。他也不知怎回事,看她的眼神乖得很。  那眼神似乎噙着淡淡的笑意一样,好似还有一层柔光……  这像是滴出水来的眼神,可却是让温玉棠顿时心慌慌的。  为什么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盯着她瞧?是还在生气吗?还是说他想着怎么惩罚她?  心里七上八上的,但还是朝着他喊了一声“云寨主。”  听到这声云寨主,云震微微扬起了眉头,眼里那几分笑意似乎浅了些,似乎不满意这个称呼。  明明就对这个男人不了解,可却知道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温玉棠忙挪开目光。在云震的目光之下,僵直背脊的走入内室,把汤药端到了父亲的床头旁的桌子。  “爹,先喝药。”  许是心情好,温成的脸色也多了几分红润。温玉棠瞧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担心云震口头不紧,把今天的事情说漏了嘴,所以在温成喝药的时候,转身看向云震。发现云震也看了过来,她连忙朝着他微微摇头。  以口型提醒――莫提今日之事。  云震望向那一开一合的红粉唇瓣,眼神渐深。  随即勾了勾唇,开口:好处呢?  温玉棠:……

这人怎么这么的得寸进尺!脸呢?!  心里有气,却还是忍了下来,开口:一会出去说。  温成只是病又非是瞎与傻,二人这么眉目传情,他自是注意到了。虽然注意到了,但还是选择装瞎子。  见女儿不抗拒云震,心里也松快了不少。先前他还担心女儿害怕云震做过山贼,人又不如那等才子一样满腹经纶,但现在看来他是过于担心了。  这俩小年轻都在他眼下眉目传情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到这里,温成舒心的喝完了一碗药。  玉棠倒水给父亲漱口。  云震在一旁说:“太医约莫六七日就能到。”  温成放下杯盏,面色淡淡,并无激动之色。  “这病我心里也有数,现今我只盼着能看着玉棠成亲就已经满足了。”说着,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温玉棠垂下眼眸,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云震余光扫了一眼她那紧握的手。收回目光,看向温成:“我先前派人去询问过给温叔看病的太医。他把温叔的病情详细地写在了信中,送到金都,给要来扬州城的赵太医,不久后赵太医从金都出发时也给我写了信,信上说或许尚有转机。”  忽然听闻父亲的病情有转机,温玉棠神色一紧:“真有转机?”  云震默了一许:“信上是这样说的,但赵太医说过,在他来之前,温叔最好能保持不大喜不大怒的心态。”  温成许是喉咙发痒,又咳嗽了一阵。缓了缓后,淡淡一笑:“若是能治自是最好,若是不能治,我也不强求。”  话题到这也有些感伤,云震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先行离开了,留他们父女俩说一会话。  玉棠在屋中和父亲说了一会话,也出来了。  许是知云震肯定在外边等着,所以出了院子外,在巷中见到他的时候,倒也不意外。  走了过去,摆手示意婢女离远些。别的不怕,就怕他一开口又是在圆房上面讨价还价,不仅臊得慌,还丢人。  下人后退了七八步,温玉棠小步走到他身侧,“边走边说。”  云震也转了身,与她齐肩而行,步子从所未有的慢,视线余光则落在身侧的女子身上。  温玉棠轻叹了一口气,“你也说我父亲不能大喜不能大怒,云寨……云震你看能不能把今日的事情瞒下来,不要与我父亲说?”  云寨主这称呼显得生疏,他不爱听。但云震哥哥又实在是难以启口,只好折中喊名字。  听到她唤自己的名字,云震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但也没纠正。这也比那云寨主的称呼要好许多了,至少不再那么陌生。  “我明白。”  温玉棠微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暗道既然都明白,那在房中的时候还像她讨要好处?!  “但我瞒着和替你瞒着,是两码事,好处自是不能少。”  温玉棠一愣,她只是在心底腹诽,他竟像是能看穿她所想似的!  但随即因他的话,目露戒备之色。他可别想再减少时间了!若是这样都能减少的话,那还要个什么一年之期?这减来减去估摸着都得提前圆房了!  云震目光自她紧蹙的眉头移开,唇角微勾:“放心,自是不是再减少期限。”  温玉堂:……

这人难不成还真会读心术不成?!  收敛了惊诧,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如果要银子的话,她也不会心疼。反正他也是要入赘的,由她来养着也没有什么。  “听说你们扬州城女子,女子在成婚前都会给未婚夫婿做鞋做衣裳或做荷包。但我们只余一月就成亲了,你也要管家,鞋和衣服就不必了,就亲手做一个荷包,你看如何?”  云震脚步微停,半转身看向她,眼中似噙着淡淡的笑意。  许是这眼眸中笑意比先前的明显,让他看着温和了不少。  样貌不差,还目露笑意,那一双茶眸生生变成了一双勾搭人的桃花眼。  温玉棠望进他那双桃花眼中,有一瞬间的怔忪,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回过神来后暗骂了一声,男人误人,明明是个山贼头子,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  心中骂了后,怕再看傻了,撇开目光:“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习俗的?”  招婿入赘时,那上门女婿可在女方家生活一段时日,这就算了。这婚前送贴身之物,他又是在哪听到的?  “来扬州城已有多日,底下的兄弟无聊时,就在扬州城闲逛,便听到了这些风俗。”

话到最后,又问:“如何?”  只要不是缩减圆房期限,什么都好说,“不过是荷包而已,自然可以。”

15. 羞赧 配合我。  温家老宅。  温二叔回来后听闻云震在老太太那发了好大的威,脸色都变了。  但随即又小厮回来禀报今日在温家大房府外发生的事情,脸色才好看了回来。  温三叔笑道:“前两日我收买了薛家的丫鬟,让她故意在薛文景房门前提起那丫头被迫与山贼头子成婚的事情,没想到他竟还真的傻乎乎的信了。”  那日在酒楼,温二叔口中所说的那个好应对的人,就是薛文景。  比起山贼头子,薛文景这个傻子要来得好控制多了,就算温玉棠不嫁他,那也能挑拨她与山贼头子的关系。  他们二人相识时间不过是七八余日,信任自然浅薄如纸。现如今挑拨是易事,往后就算真成亲了,心里也会有疙瘩,再离间几次,就是夫妻也成仇人!  “二哥,那接下来怎么做?”  温二叔笑了笑:“再推一把那二愣子。同时找些人,在扬州城中大肆宣传那些山贼曾做过烧杀抢掠的事情,传得有多残暴就传得多残暴。”  ***  自温玉棠给了信薛文景,没过两日初夏出府上街时,竟遇上了他。  薛文景拦下了初夏,说务必让玉棠到郊外的竹林见一面,他每天都会去,直到等到她来的那一日。  温玉棠皱眉,“不去,也不用理会他。”  言尽于此,他还这么顽固,就算见面了能改变什么?而且她去了,估计也就中了那二叔和三叔的计了。  “不过小姐,这两日外边都在传、传一些很难听的话。”  温玉棠看着账本,没有抬头:“他们要传,我也堵不住他们的嘴,且被传几句我也不会寻死觅活。”  说到最后,她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从账册中抬起头来,看向初夏,自言自话:“薛文景这么固执,始终让我觉得不舒服,虽我是不能单独去见,但我可与那云震一块去见呀,既能绝了他的心思,也能表明我的态度。”  说到这,温玉棠蓦地盖上了账册,起了身。回房拿了昨晚做完的荷包后,就往北院而去。  到北院外,就看到从牧云寨来的二十个汉子,无一不在院子中扎马步。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一个个脸色晒得通红,汗流浃背,衣服都湿透了,紧贴在身上。  有一个汉子看到了温玉棠,那死气沉沉的眼神中顿时发出了亮光。  就好像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样。  一个是这样也就算了,只要是见到玉棠的,个个都露出如出一辙的眼神。  温玉棠:……

有一瞬间觉着自己不应该站在这,而是站在那观音庙中。  荣旺机灵,一见到未来压寨夫人就立马收了马步跑了出去。  玉棠问他:“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荣旺听到未来压寨夫人这么问,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寨主嫌我们无所事事,让我们练功扎马步,夫人你能不能劝一劝寨主,让我们休息一会?”  听到夫人二字,玉棠微微蹙眉,“还没成婚,先别着急喊。”  荣旺拉开嘴角很是明白的一笑:“小的明白。”  ……  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玉棠看着荣旺的笑容,总觉得他像是知道些什么。  撇开多余的想法,问:“你们平日都在练功扎马步?”  荣旺脸上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前几日去弟兄去逛街时,也不知怎就被认出来了。虽说我们是普通百姓的身份了,但旁人也还是用异样的目光看我们,所以兄弟也不爱出去了,嗓门大了些也就吵到了寨主,就让我们都来扎马步了。”  这些天来,温玉棠因已经接受了有一个当过山贼头子的男人当自己丈夫,所以也尝试去接受他们过往的身份。那日在父亲门外听到的牧云寨的由来后,她也从管家那儿打听了一些事情。  牧云寨在晋州那边,以前虽是山贼的身份,但名声竟然不差。如父亲所言,所杀之人皆是鱼肉百姓的贪官恶霸,所劫之财皆是那些贪官恶霸之财,得来之财大部分都返还给了那些贫苦百姓。  因听到这些,玉棠才敢来这北院,才会对云震的成见少了许多。  玉棠微微笑了笑:“过一段时日会好的。”  约莫早已经习惯了旁人的目光,荣旺也不在意,让他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大小姐,你是来寻寨主是不是?”  玉棠点头。  荣旺:“那一会见了寨主之后,你就帮我们说几句话,好不好?”  玉棠脸上有几分为难,“你们寨主未必会听我的。”  “只要大小姐肯说就成,寨主练了拳刚进屋子,我现在就去通报寨主。”话一落就似脚下生风一样走了。  温玉棠望院外望了一眼,发现那十九个身强体壮的汉子一个个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温玉棠:……  云震很快就出来了。  大概是刚练完拳,还没来得及冲澡就出来了。比起那一个个汗流背脊的汉子,他也不逞多让。  练功时,黑衣显热,所以穿的都是灰色汗衫。  汗衫湿透紧贴在身上,把他身上结实的肌肉纹理展示得清清楚楚,就是那肌肤的颜色也隐隐约约地从略显透色的灰色汗衫中透了出来。  远看的时候,玉棠并没有没有察觉到不对。可当他走近后,她一惊,脸蓦地红了,慌急的转了身,略微恼赧:“你先去换衣服,我在荷院等你。”  说着就走,身后的荣旺忙喊:“大小姐!”  温玉棠瞬间反应过来,她答应的事情还没做。顿了顿步子,硬着头皮转过了身来。只盯着云震的脸,红着脸:“这天气热得,你让他们休息休息。”  说完之后也不等云震回应,立即转了身,步履快且带着几分紊乱。  看着玉棠落荒而逃,一句话都没有说上的云震,眉头紧锁。  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荣旺:“我看着可怕?”  荣旺往自家寨主上下看了一眼,“不可怕。”目光落在寨主胸.肌和腹.肌上,大胆猜测:“但约莫是害羞了。”  云震顺着荣旺的目光看下,瞬间明白,还有几分路有所思。半晌后,转身回了院子,朝着院中的十九个汉子摆了摆手,“散了。”  ***  云震随便冲洗了两桶冰凉的井水,换了一身衣服后就去了荷院。  见到男人步履稳健的走来。温玉棠免不得想到方才看到的,这刚刚散下去的热气瞬间又上了脸。  暗骂他不知羞,但不自觉地又想起他方才穿着汗衫的模样。  知他生得高大,却从未想过他那衣服底下的身形。与那种硕壮是完全不一样的,穿着衣服时没有硕壮男子的那种臃肿,反而是身形结实挺拔。  也不知怎的,忽觉得口干得紧。  这时云震已经走近,她忙敛心神,顺道唾弃自己不知羞耻。  云震进了庭院,目光落在她那微红的脸颊上。许是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厌恶之色,所以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寻我何事?”  玉棠微微的呼了口气,然后把做好的荷包拿出来,递给他:“我手艺不好,你若是嫌弃便不用戴。”  看到她手上的荷包 ,茶眸浮现几分悦色。  伸手拿过荷包,仔细一看之时,表情顿时有些复杂。  看着手中针脚粗而杂乱,且完全没有绣样的荷包,云震沉默了。  知道自己做的荷包实在是惨不忍睹,也担忧他以为她敷衍,所以赧然解释:“琴棋书画我都在行,但最不善女红,这是我第一次做的荷包,若是你嫌弃,你先还我,我让婢女给你做一个。”  云震听到那一句“第一次做的荷包”,随即默默的把荷包放入了怀中。  “我觉得尚可,不必再做一个了。”复而问:“你来寻我,是为了给我荷包?”  温玉棠微微摇头,迟疑了一下,才如实道:“其实我来,是因为前两日堵在门口的那个薛文景。”  听到“薛文景”这三个字,愉悦的心情似乎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神没了笑意:“他又做了什么?”  玉棠斟酌道:“前两日我写了信给他,与他说清楚,让他不再纠缠于我,只是他脑子似乎转不过来,还说想要见我,见不到就一直等着,所以我便来寻你商讨商讨。”  原听到薛文景的名字,云震的脸色沉了下去,可因玉棠主动与他提起这事,又好了几分。  沉默片刻,云震沉声道:“他,我来解决。”  温玉棠怔愣之时,云震又说:“威胁人的事我不做,我向来讲道理,不必担心我要了他的命。”  温玉棠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心里却是一分都不信。  避免他真的动手伤了人,她还是谨慎地道:“我随你一块去。”  云震微微眯眸看了她一眼,她心里莫名一紧,忙解释:“我并非担心他,只是怕你若解决不了,他这样继续闹,恐怕这扬州城都在传我的闲话,所以我想我们还是一块去吧,好把他在这一回就给解决了。”  云震思索了半晌,忽然勾了勾唇:“你一块去,也行,但得配合我。”  温玉棠只是要盯着他,免得他伤人,所以心想只是配合他一下也是可以的。  随即点了点头,应了他。  只是去到那地方,下马车之时看到他的动作,玉棠觉得自己应得实在是太草率了!

16. 解决 草率了  马车挺稳后,初夏先下了马车。  可等玉棠探出身子的时候,在下边朝伸出手的并不是初夏,而是云震。  温玉棠:……

也不知当做没看见,会不会让他瞬间黑了脸?  但想到他带了几个兄弟来,而她这边也有几个下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他的脸面实在也不好,也就迟疑了一下。又想到他们已是未婚夫妻,不久将要成婚,下个马车搀扶一下也是常情,无须太过避嫌。  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把手放到了他的掌中。  云震常年握着刀,所以手掌不仅厚实,还有一层粗砺的厚茧子。柔柔嫩嫩的手放上去,有些扎手……  不仅扎手,还非常的烫,比冬天抱着手中的手炉还要烫。温度从他的手心传递到自己的手心,让她心底蓦然一颤。  心跳得厉害。  云震头一次感觉到姑娘家的温温软软的手与他粗糙的手全然不一样。不自觉的收紧了手,把温软滑腻的手握在了掌中。  玉棠许是紧张,身体有些许僵硬,下车时因不知先迈那只脚,从踉跄了一下。  但好在云震身手敏捷的伸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随之在她低声提醒:“小心些。”  腰间的手,滚烫得很,也烫红了玉棠的脸。  被稳当的扶下了马车,窘迫的低声催促:“我站稳了,你可松开手了。”  云震不舍的松开了腰间的手,但握着的手却没有松开。  温玉棠红着脸暗中扯了扯,可却被紧紧的撰着,没有挣开。抬眸微皱眉的看了他一眼。  云震就是不松手,反而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应了我,要配合我?”  温玉棠有一瞬间懵了。  云震又道:“让那固执己见,脑子不灵光的放手,就不能给他半点希望,自然,得让他多绝望就多绝望。”  温玉棠怕身后的下人笑话,再而低声道:“让他绝望就绝望,你拉着我的手做什么,这么多人看着……”  “我的人不会多说,你的人能带得来,你自然是也信得过的。”  温玉棠:……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且这话说得他们好似在做见不得人的幽会一样!  “让他绝望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让他瞧瞧我们二人是如何恩爱的。”话到最后,他低垂眼眸看向她,“你应?X拾光过我,要配合的,你想反悔,嗯?”  那个“嗯”的音,低沉悦耳,让玉棠愣了愣,但随即才反应过来,在来时他说的配合是什么意思了。  她那会没细想,只想着莫让他出手伤了人,如今才回过神来,当时应得太草率了!  她总觉得这人根本就不是想要她配合恩爱给薛文景看,而是趁机想在她身上占便宜!  挣脱不开手,偷偷的往身旁的下人看了眼,发现自家下人都头低低的,一副“我等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  温玉棠暗中松了一口气,可在看到云震带来的那些人后,又提起了一口气,厚着脸皮把目光收了回来。  除了荣旺之外,一个个瞪着一双大眼死死的看过来,活似从没见过让他们这么震惊的事一样。  也不能怪他们惊诧。而是这整个牧云寨的人都知道自家的寨主不近女色,对那些投怀送抱的女子更是极其不耐。  牧云寨的女子胆子比其他女子的胆子大,有爬床的,都被寨主提着领子,毫不怜香惜的扔出门外。  现在他们竟然看到了寨主抓着那未来的夫人的手不放?!  这还是他们那向来清冷淡漠,不近人情的寨主吗?!  温玉棠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因有这么多人盯着,皮子还是薄了些,因而红了脸。  这时云震忽然停下了脚步,玉棠好奇他怎么不走了,转头看向他。只见清寒逼人的目光往前看去。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了一脸呆相的薛文景。  大概是看但云震把把人从马车上扶下来的一幕。  ―― 女子娇羞,男人可靠,显然是流水有情,神女有意。

这是薛文景现下眼中的二人。  看到这一幕,薛文景握紧了拳头,满腔都是想要把心仪女子从山贼头子这火坑中拯救出来的想法。这想法就如同一盆烈火似的,烧的极旺。  他在家中听到婢女说那山贼头子以前如何如何的残暴血腥,还说他们抢了许多的良家妇女,关在山寨中奸I淫。  玉棠定然是不知道他们所做这些事情,才会被他的外貌所欺骗!  莫说云震,就是玉棠也感觉到了薛文景散发怨怒之气……  云震冷嗤了一声:“你觉得他是那种听得进话的人?”  温玉棠也是无奈叹了一口气。  走了过去,在竹林的小凉亭中,薛文景死死的瞪着云震,似乎一点都不怕他。  随而开口就是:“你不过是仗着你有一副好样貌来诓骗玉棠,只要玉棠知道你以前的所作所为的真面目,定然会唾弃你。”  温玉棠沉默不语,一旁的云震松开她的手,嘲弄的挑了挑眉:“我什么所作所为,什么真面目,你且说说看?”  薛文景胸膛起伏,情绪激烈的骂道:“你曾为山贼,你抢过多少的钱财,杀过多少的人,抢过多少的良家姑娘,这还用得着我说?!”  “你倒是说你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你这种人,就算已经不是山贼了,但你们做过的那些事是永远都无法否认的,你们杀过的……”  在薛文景骂得慷慨激昂之时,在云震身旁的温玉棠沉着脸喊了声“够了。”  薛文景的话语声戛然而止。  二人目光都落在了温玉棠的身上。  温玉棠走上前,目光深深沉沉的望着薛文景,学起云震那迫人的气势,开口:“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来给我未来夫婿说教,难道是为我好这理由?”  说到这,玉棠笑了笑:“今日你约我在这凉亭见面,我若不来,你就以在这一直等着来威胁的时候,你可有想过我自己若来了,被旁人知道后我名节尽毁的事?”  薛文景愣了一下,忙解释:“我并没有这……”  温玉棠不等他把话说完,朝着他逼近了一步,继而逼问:“而前些日你堵在府外,你又有顾虑过我的名声?”  许是逼问的气势十足,或者也意识到了自己不妥的薛文景眼神一飘忽,随着她逼近的脚步节节后退。  玉棠厉声道:“若非你曾是父亲选定的人选之一,容易惹起是非,又若非你受我牵连被绑了几日,今日我绝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说他是山贼,做过许多的抢劫杀人掠人的勾当,你定然是道听途说,并没有认真的去调查过,我既然能答应成婚,我难道不会事先调查,还让你来提醒?”  丝毫派不上用场的云震在一旁双手抱胸观看。看到玉棠那咄咄逼人的气场,唇角微勾,眼底噙着淡淡的笑意。  就觉得这般维护他的未来夫人甚是可爱。  听到温玉棠的话,薛文景不可置信后,脸上尽是受伤之色。  温玉棠深呼吸了一口气,“话说到这,我不妨与你说,当初我父亲列出几个人选中,我压根就没有要选你的一丝想法。”  闻言,薛文景更是受打击的踉跄后退了一步。  “你也知道我二叔三叔素来狼子野心,我且不说你父亲的事,我就说现在这事。我一要成婚的消息才传出去,你就那么巧的知道了,又能那么顺利的堵到我和云震,你且不如好好想想这其中到底有谁在推波助澜。”  薛文景闻言,又是一愣。  “好好的调查给你透露信息,且放你出来的人。再者你若觉得云震是那等凶残之人,你再调查一下就知道我为何选他,言尽于此,莫要再纠缠让我为难。”  说罢转身,待看到云震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之时,想到了自己刚刚咄咄逼人的模样,似乎有些凶悍了。脸色一赧,不自在的移开目光,说:“我们走吧。”  云震放下手,看了眼颓靡了的薛文景,随即很自然的走到了她的身旁。  “今日我的心情很畅快。”出了亭子,走在石路小径上,云震的嘴角始终上扬着,就是语调都带着两分愉悦。  温玉棠闻言心里一堵,心道你到底来干什么的?说让配合,可倒像是你在配合多一些吧?  撇开今日之事不说,她倒是有其他忙要他相帮。  行到半路,玉棠脚步微缓:“我想要借用一下你的那些弟兄,让他们去做点事情,我会另外计算给工钱他们的。”  云震唇畔泛起淡淡的笑意:“我们二人将要成婚,不要生分的说什么工钱,我的人就是你的人,你想用就用。”  温玉棠眼角微抽。这话说得倒是好听,可今日她若是偷偷来了,估计还得是一副“让你提前过清明”的脸色。

17. 不正经 就看着正经  那日温玉棠的一席话之后,薛文景确实安分了。  初夏打听消息回来,说是那薛家发买了两个丫头,被发买前还都被主母打了一顿。  说到这,初夏道:“这回之后,那薛公子肯定不会再捣乱了,而薛掌柜估摸也得重新掂量掂量与二爷三爷关系了。”  这温家上下谁都知道温二叔和温三叔的狼子野心。  温玉棠把炉子中的熏香灰清理了出来,淡淡道:“二叔三叔原先把人绑走,一则是为了让他们歇了入赘的心思,二则是以儿子来威胁那些掌柜,让他们屈服,原先他们就屈服得心不甘情不愿。如今二叔三叔还继续把主意打到薛文景身上,薛掌柜自然是一肚子火气,只是因二叔三叔不讲理,还仗着有知府撑腰,底下做些见不得人的动作,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初夏闻言,愣了下:“那二爷三爷这么一直折腾下去,可如何是好?”  温玉棠抬起头,朝着她笑了笑:“所以那云寨主不是来了?我不也像他借了人?”  初夏仔细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二爷和三爷虽然是有知府撑腰,可未来姑爷是有朝廷撑腰!”  温玉棠笑了笑:“你现在倒是有几分机灵了。”  这时春桃从外进来,“小姐,糖水都已经冰镇好了。”  玉棠闻言,放下手中的小刷子,站了起来,“准备海碗,再送到北院去,单独盛一份由我送去。”  温玉棠送糖水到了北院的时候发现,一个个又都被叫到了炙热的太阳底下晒烤扎马步。  见了未来压寨夫人,大家伙眼神刷的一下又都亮了。  温玉棠:……  除了其他人,就是云震也在扎着马步,汗流浃背。  想到前两日所见,温玉棠并没有进去也没有喊人,而是让小厮去把两桶糖水提可进去。  再让小厮带话给他,让他换了衣服后再去荷院。  荷院俨然已成了二人相约见面的老地方了。这小半个月,就在荷院见了三四回了。  云震来了后,她端了糖水给他,道天气炎热,糖水消暑。  云震向来不喜吃甜食,但却觉得这糖水可口得很。  冰镇过后的糖水一入喉,确实浑身透着一股凉爽劲。可不仅是因为糖水冰爽让人舒适,而重要的是这送糖水来的人让云震从里到外的舒适。  喝完了糖水,问:“人你什么时候要用到?”  “明日一早上。”  云震把碗放到了桌面上,“你要人做什么?”  温玉棠:“自从父亲病倒之后,商铺送过来的账册问题越来越多,明明月入千两的铺子,上个月竟然连五百两都没有,还道是因为生意不好,我让人去看过,铺子的客人依旧络绎不绝。不仅是一家店铺,温家在扬州城十五家店铺,就有十二家如此,账面上的进账都比今年三四月少了一半不止,而现在已经到了秋收,温家庄子春收的账都还没送来。”  云震略微思索了一下,“你要带我的人去其中的一个铺子,杀鸡儆猴?”  温玉棠点头笑:“确实是这个想法,但不仅是你的那些兄弟,就是……你也帮我一个忙,可好?”  既然昨日他都说了不用与他计较,玉棠倒是没有再提报酬的事情。  云震看了眼桌面上的糖水碗。心中明了,这世上可没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  略为无奈的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明日,帮送个人去县衙,你送的人,他们不敢轻易放了。”  云震垂眸思索了一下,继而抬起淡然的视线,落在玉棠的脸上:“我帮你,可有什么报酬?”  玉棠瞬间顿住:“你昨日……不是说过你的人就是我的人,不需要什么报酬吗?”  昨日还说不要报酬的人,现在却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他们和我,与你而言是不同的。”  ……  昨天这人根本不是这么说的!谈报酬说生分的那个人分明就是他,现在又说他与旁人是不同的,他的脸呢!  心知他也不会要什么银子,且这些天相处下来,也有些知道他这人有几分好女色,特别是好她这一口女色。  她的样貌生得也还可以,他见艳心喜也是正常的。  反正也还有大半个月就成婚了,在他面前出卖两分色相,暂且也不会吃什么亏。可就是怕他这人得寸进尺又缩短圆房期限,所以她得先发制人。  想到这,温玉棠往他走近了一步,脸略微红润的压低声音轻柔地喊了声“云震哥哥”。  忽然一声云震哥哥,猝不及防的让云震骨头一酥。  随即微微眯眸地看了眼她。  ――这才几日,这就这么上道了?  “近来天气较热,我日日给你送甜汤,可好?”  许是因为云震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让玉棠有种被看穿了小心思的错觉。  云震一目了然她的心思,但还是勾了勾唇角,“再喊几次,我就应了。”  ……  玉棠连续喊了好几声羞耻的“云震哥哥”。从亭子出来时,脸颊都是热的。  出了院子后,脸上余热未退,偏偏初夏还担忧地说道:“小姐你的脸好红,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奴婢去寻个大夫来瞧瞧?”  清了清嗓子,“只是有些热而已。”说着连连扇着团扇。  她想不到那云震看着是个正经人,但做的事情却是一点都不正经,连着让她喊了四回才肯点头!  且还另外提醒她,明日回来后记得送糖水给他,他在北院等着。  这人也就看着像个正经人!  收敛微臊的心神,吩咐初夏:“今日你和春桃二人与我就辛苦些,把城北那家胭脂铺子的账册整理出来,明日一早就带着账册过去,这事就你们二人知道,别传出去。”  初夏闻言,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  第二日一早,玉棠早早就起了。  梳洗时,初夏回到屋中,说云寨主已经侯在府门外了。  玉棠闻言,实在不解他这个帮忙的,怎比她这个要去算账的人还积极?  怕他们等久了不耐,所以连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出了门后,才发现可不止云震这么一个人积极,他底下的那些弟兄们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  腰间别着马刀,身上穿了一身身精神的黑色劲衣,眼神无比的犀利。  这精神头让玉棠有种不是去算账的,而是领人下山去抢劫的错觉。  云震似乎还嫌声势不够浩大,他与他的那些弟兄都上了高大威猛的马。  玉棠那种下山抢劫的感觉更甚。但她要的便是这种唬人的架势,这云震做得倒是很和她的心意。  这样想着,目光不由地看了眼骑在马背上的云震,他这会正与荣旺交代其他事情,并未察觉她门后。  云震一身黑色的劲服,再配上马刀和高大的黑马,样貌阳刚俊朗,骑在马背上更是英姿挺拔。若是此时有个文人站在一旁,只怕会生生的被比了下去。  文人儒士,也不过尔尔。  荣旺这时小声地说:“寨主,大小姐在瞧你。”  云震闻言,背脊又挺了挺,与荣旺说了句“在城中莫要策马”后,随即半侧身看向门后的温玉棠。  许是因昨日那几声绵羊软音似的“云震哥哥”,所以云震今日一早的心情格外的好,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笑意。  被发现偷瞧,玉棠慌了一下。再次在心底暗骂了一声“明明山贼还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后,故作镇定地跨出了府门。  撇开目光,径自上了马车。  只有玉棠和初夏,以及春桃三人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所以你上了马车后,初夏才和马夫说要去哪。  差不多快到北城胭脂铺子的时候,马车停了一下,随之初夏从马车上下来。  走到了后边云震前,恭敬地福了福身子,随即压低声音传话:“姑爷,小姐吩咐待会进了铺子,把铺子里边的客人都请出去后关上铺子的门,不能让任何一个伙计跑出去。”  云震淡漠的点了点头,“告诉你家小姐,到时候怕有歹人,让她尽量莫要太往前靠。”  初夏应了声,欠了欠身子后转身回了马车。  这么大一拨人浩浩荡荡地往前去,让人纷纷侧目。  温玉棠此去的胭脂铺子,是这扬州城为数不多的大铺,也是温家多个铺子中最为挣钱的其中一个。  那掌柜在温成一病倒,便早早寻了一棵大树好乘凉,且还与温家二叔三叔谈了条件。  这条件便是走假账所赚到的,温家二叔三叔占七成,他占三成。  即便只是三成,也能让他赚得钵满盆盈。  那边胭脂铺子才开门不过小半个时辰,掌柜看着店铺中的客人,心里也已经开始盘算着今日能挣多少了。  可这时,忽然有十几个带着刀的汉子凶狠恶煞的进了胭脂铺子,一个个让店铺中的客人出去。  掌柜一懵,有伙计上前问:“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在做什么?!”  话音才落,温玉棠与云震一齐入了铺子。  云震眼神凌厉,沉声道:“温家要盘账,铺子中的客人先请出去。”再厉声吩咐荣旺,“把铺子门关了,店铺伙计掌柜一个都不许走!”  这些人一进来就是强盗样,不需要他们请,铺子中的客人就吓得如鱼贯出,只余下伙计和那傻眼的掌柜。

18. 清理 吓唬  胭脂铺的掌柜很快回过了神来,慌忙地把台面上的账册锁到了抽屉中,给一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后才从柜台中出来.  忙走到温玉棠身前,急问:“大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温玉棠瞥了眼他,随即走入铺子。扫了眼铺子中满目琳琅的胭脂水粉首饰后,目光才落到掌柜的身上。  淡淡地笑了笑:“倒也不是做什么,只是这几个月张掌柜送来的帐似乎有些不对,我就带人过来瞧瞧是什么原因。”  牧云寨来的这二十个汉子,已经三年没干这等吓人的勾当了,所以进来之前,一个个眼泛金光,活似要大干一票的感觉。  如此凶悍,岂是过来瞧瞧?  张掌柜的目光再落在温玉棠身旁的高大男子身上,看到他腰间上的马刀,约莫也猜出来了他是现在扬州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山贼头子。  掌柜心里一阵发虚,但是想到过温二爷交代过话,又强压惊慌,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温二叔道若是大小姐带山贼头子来了,先别自乱阵脚。那些山贼顶多就是威胁一下,不敢真动手。到时候张掌柜想办法派个人过来,他受到消息自会过来解决,而他只需要咬死了说进账会少,是因为生意不景气就成,。  想到这,张掌柜赔笑道:“若是小姐觉得账面不对,自然是可以过来,只是这……”话语一顿,扫了眼堵在了门口的人,假笑:“这未免太劳师动众了吧?”  许是因身旁有云震这尊大佛镇着,玉棠一点也不担心张掌柜行会有什么老赖行径。

语气淡淡却有几分威压:“我倒想问问张掌柜,为什么这几个月的帐会比三四月的时候差了这么多?”  张掌柜苦笑道:“大小姐,你处在深闺,并不知道今年的生意难做。而且这进货的材料一天一个价,我们这也不得不把货价调高了来卖。这价格高了,卖得自然不好了,而小姐你现在再来这么一出,只怕这往后的生意会更不好……”  张掌柜话中有威胁,玉棠当不知,反而道:“不过是关门几天而已,那些银子我不在意,只是莫让蛀虫蛀空了家底才好。”  温玉棠话有所值,张掌柜一听就听了出来她在暗指他是蛀虫!有些来气,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就有一个汉子凶神恶煞的拎着一个胭脂铺伙计从后院走了进来。  掌柜看到伙计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  只见那高大的汉子手一甩,重重地把人摔到了地上,“这人鬼鬼祟祟地想要爬墙角出去,被我给抓到了。”  “我、我没有逃,我就是、就是……”伙计白着脸,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求助的目光看向张掌柜。  张掌柜生怕他说多错多,随即厉声怒斥:“你这混子,我不准你假,你就趁着大小姐过来,我注意不到你时,竟爬墙头旷工!”  伙计机灵,忙点头:“我错了,我就是手痒了想去玩两把,掌柜的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二人一看就是做戏,连接口都蹩脚得很。  荣旺在一旁说了句:“以前我们去打别的寨子时,有内奸夜里爬墙时,和你说的也差不多,但掌柜的你可知道那人最后怎么样了?”  地上的伙计吞咽了口水,脸色死白一片。  荣旺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太血腥,免得说出来吓着了大小姐,我就不说了。”  莫说是伙计变了脸色,张掌柜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了。  若今日来的是温家那些护院,他也不至于如此。好歹二爷三爷还有知府罩着,他这边就是出了什么事,都能大事化了,小事化无,让那大小姐吃闷亏却也无可奈何。可今日来的可都是刀子见过血的山贼呀!  这外边的人可不管你这山贼当得有多侠义。在他们眼里,山贼就是野蛮不讲理之辈,稍有不如意就会动手动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吓人得很。  温玉棠扫了一眼地上脸白得没了血色的伙计,再朝着边上的汉子道:“先把人捆绑起来,一会再问话。”  张掌柜微微瞪眼,心里开始着急了。现在无论都不能让那大小姐碰账册,这么多人闯了进来,外边肯定会传得沸沸扬扬样,二爷听到消息也是时间的问题,他得拖延时间等到二爷带人过来才成!  想了想,张掌柜忙道:“大小姐,这盘算还要整理货物,你且不如先到小厅坐着,我让人整理。”  温玉棠笑得温柔,就是声音也温温软软的,“不必麻烦张掌柜了,我请了八个账房先生,半日就能把账盘算出来。”说着,转头问初夏:“让你找的账房先生来了吗?”  初夏应声:“一会就到。”  玉棠:“那就等等。”  “那、那我现在就去让人把账册拿出来。”店铺中有准备好的假账,只是没有预料到温玉棠会忽然带人闯了进来,让他们都来不及把真账册藏起来,他锁起来的只是出货的,进货都还没藏呢!  牧云寨的汉子来时就被云震授意,能凶狠则凶狠。许久没当过山大王了,重拾老本行,大家伙都跃跃欲试。  最擅长狐假虎威的荣旺挑眉道:“我们有几十人,不需要你来整理,一边站着。”随后朝着伙计看过去,态度凶狠:“你们东家来了,还不快去抬椅子沏茶过来,杵在那干嘛!?”  几个伙计被这么一喝,连忙去抬了两张椅子过来,还有一张小桌子。  云震与温玉棠坐下后,给了个眼神荣旺,荣旺会意,立即道:“兄弟们,趁着账房先生还没到,帮个忙把账册找出来。”  在张掌柜的惊愕之下,十个高大的健壮汉子立即进柜台前翻找,有锁的也不问钥匙,直接砸了!  这哪里是帮个忙把账册找出来,这分明就是强盗行径!  张掌柜眼见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心思一转,随即怒声反问温玉棠:“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怀疑我做了假账,贪了东家的银子?!”  温玉棠不语。  张掌柜更甚:“我在温家兢兢业业做了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还管着商号的时候,可从不曾这么不尊重人,你这样是要寒了我们这些做掌柜的心呀!”  温茶端了上来,温玉棠正欲说话,一旁的云震却是端着茶水淡淡的来了句:“寒谁的心,大家伙心知肚明,你演给谁看?安安静静待着,若惹我不耐,腿脚都给你卸了。”  张掌柜闻言,白着脸道:“你、你现在已然不是山贼,伤人性命是犯法的,你不能目无王法!”  云震蓦地把杯盏重重放到了桌面上,目光凌厉的扫去,森冷一笑:“你与我讲王法?”  张掌柜被他瞧了一眼,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入,蔓延至四肢百骸。若说方才大小姐是笑里藏刀,那这山贼头子就是满身都是刀子,一个眼神也是让人寒颤的刀子!  “你若是贪了账,我身为温家女婿自然不能让自家白白吃了哑巴亏,不管是谁欠了账,该怎么算还是怎么算,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温玉棠闻言,悄悄地望向了云震,暗道他这般吓唬人的能耐,可真是入神如化。若是他今日能顺利帮忙把人绑到衙门了,莫说是四声“云震哥哥”了,十声都成!  张掌柜揣摩了一下云震话里的意思,瞬间明了,这是要拿他来开刀呀!  额头上冷汗直流,他怎就这么倒霉当了那开头羊!  前些日子这山贼头子没来之前,张掌柜仗着温家二叔三俗的关系有恃无恐,觉得就算做假账的事情被揭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不曾想东家竟找来这了这样的煞神来镇宅!  柜台那边哐当的一声又落了一把锁,张掌柜听着也“咯噔”了一声,他们要是拿到账册,他还能依靠谁?!  这可是山贼头子呀,谁知道二爷三爷到时候会不会为了自保而不管他?

想到这,他也顾不得那些砸锁的汉子凶悍,猛的就冲了过去,堵在了锁着账册的抽屉前,“我是清清白白的,你们这么一闹我就是清白的也不清白了!”  说着看向了温玉棠,红着脸指责:“大小姐岂有你这样当家的?!若是你怀疑我贪了银子,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岂能这么胡来的一通的诬陷!”  温玉棠也不理会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于一旁的初夏说道:“你去瞧瞧账房先生还要多久才到。”  想到处温成当东家的时候都对自个有说有笑,还带着几分的尊敬,可温玉棠一介妇人却不把他放眼里,苍白的脸色涨得通红。  牧云寨的汉子们也不是吃素的。两个男人,一人一个手臂就把挣扎乱挠的张掌柜给抬到了一旁按着。  有一个汉子更是直接拔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语气凶神恶煞:“再闹,老子把你脑袋给削了!”  张掌柜那见过这阵仗,一吓,两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别说这铺子的伙计脸都白了,就是温家的下人也都有些白了脸。  温玉棠也是沉默了许久……  她想与云震说他手下这有些凶悍过头了。可看到身旁那喝着茶,面色淡淡的云震,温玉棠也说不出口。  暗暗地琢磨了一下,要想镇得住牛鬼蛇神,确实是得狠一点。  不过还别说,被压制了这么久之后,忽然尝试了一下这种仗势欺人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心里畅快得很。  玉棠嘴角始终上扬着。一旁的云震侧目过来看了眼,笑了笑:“怎么,不怕了?”  许是这些日子下来,这云震在自己眼前也没了什么吓人的架子,玉棠在他面前的胆子也大了许多,她压低了声音道:“左右都不是吓我,我怕什么?”  难得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云震嘴角又扬了扬:“那你觉得那几声称呼可还值不值?”  喝着茶的玉棠听他这么一说,忙朝着他使眼色。  ――她要脸,且还要端着大小姐的范,可别在大家伙的面前打趣她!  云震眼底噙笑:“若下次还有需要办这样的事,你只需要多喊几次就成,毕竟你的事便是我的事?”  一旁的荣旺听到这话,虽然不知道大小姐喊了什么,但看寨主那满面春风的样,还是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暗道万年不开窍的铁树,一开窍就闷骚得慌,着实让人受不了。  荣旺受不了。避免寨主在自己心目中的高大形象一日之间就崩塌了,也下去帮忙去翻箱倒柜的找账册去可。

19. 吃食 细致入微

温玉棠来的时候就不低调,别人很难不知道。  温大小姐威风凛凛的带着一群配着刀的高大男人从街上而过,再如强盗一样入了自家铺子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温家三爷的耳朵里了。  温三爷也是个急的,也不和温二爷商量,直接就带了人去了胭脂铺子。  可到了胭脂铺子外后,怎么敲门都没人搭理他,急得他都想让人把门撞开了,但一看到门边上守着的几个汉子,也没那胆子。  铺子里边等张掌柜再醒来的时候,听到了噼里啪啦的算盘声,而他则被绑在了椅子上,嘴巴被捂了起来,伙计都在一旁蹲着。  张掌柜心知这是要完了,现在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温家二爷三爷的身上了。  这时外边传来温三爷的叫喊的声音,张掌柜眼中蓦地窜起了亮光。  身旁的荣旺见他清醒了,看到他眼里边希望,再听外边的敲门声,顿时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那温三爷也是个蠢的,直接来找,就不想想他一个只拿着分红的人着急这么赶来,没有猫腻才奇怪。  “甭想了,那温三爷连门都进不来。”荣旺毫不怜悯的一桶冷水泼了下来。  在座上坐得挺直,面色看着似乎冷厉的云震忽然朝着荣旺招了一下手。  眼尖的荣旺麻溜的小跑了过去。  今天干这种老本行的勾当,大家伙浑身都是劲。  “寨主,要做什么?”  云震面上虽冷厉,但看着在下边听着账房先生说话的温玉棠,眼神又是少了以往的冷漠。

“你随我去街上买些零嘴回来。”  云震不爱吃零嘴,荣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了。  得,现在寨主眼里都是未来的压寨夫人。  荣旺就纳闷了,以前看着对于情事半点不通的寨主,怎么一遇上了这温家大小姐之后,就像是个情场老手了?  玉棠这边听了账房先生的话后,忽然觉得少了道一直盯着她的视线,有些不习惯,便往云震的位上看去。  只见位上空无一人,在店铺中左右张寻了一遍,皆没有看到云震的身影。  刚与账房先生说话之时,玉棠就察觉到了身后有一道紧盯着她瞧的视线  不用做他想,这间屋子里边除了云震外,旁人没有那个胆子敢盯着她瞧。  微微侧目之时,就见云震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她只能当作没看见,脸颊微烫,略微不自在地继续忙活。  等忙起来后,也就习惯了,所以他这一走倒是有几分的不习惯。  愣了一下后,招来了初夏,问:“你看到云寨主了?”  初夏摇了摇头。  玉棠想他约莫是觉得这里烦闷,出去走走了吧,也没在意。  忽然肚子微微响了一下,她捂着腹部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早饭就出来了。  初夏看着主子的动作,在一旁道:“是奴婢疏忽了,奴婢现在就去街上给小姐买早点。”  玉棠摇头:“不用了,大概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弄完了。”  说完之后,有个账房先生喊了她,她也就过去了。等说完话后,看了云震的位置,发现他还没有回来。  这时似乎有包子的香味窜入鼻间,不自觉的吸了吸,还闻到了香浓炒栗子香味。  这香味好似从他身后传来的。  她一转身,就看到云震站在了她的身后,他手上还提了个……食盒?  云震抬了抬食盒,问:“我出去买了些吃食,你要吃?”  温玉棠愣了愣:“你怎突然买了吃食?”  云震:“你不是没吃早饭?”  “你怎么知道的?”玉棠一惊。  “你捂了几回肚子了,茶水也喝了许多。”  听闻云震的话,玉棠心弦微微一颤。  “在这吃,还是去小厅吃?”云震问。  玉棠看了眼大家伙都在忙,她一个人吃独食不好,便摇了摇头:“不用了,一会也……”  “有灌汤包子,奶酪,桂花糯米藕,糖炒栗子。”云震把买来的小食名不紧不慢地念了出来。  玉棠口水微微咽了一下,“既然你都买来了,我也不能拂了你意,那就吃点吧。”   云震闻言,嘴角勾了勾。让荣旺盯着外边,随即把吃食拿进了小厅。  食盒打开,一道道小食被端了出来,香味扑鼻。  云震递了筷子给她,然后坐到了一旁。  “你不吃?”温玉棠问。  云震摇了摇头:“秀色可餐,不用吃也成。”  温玉棠:……  脸蓦地一红,忽然不想与这人说话了!他就不能知羞一点么!?  现在的云震是真真的颠覆了玉棠一开始对他的认知。  明明前几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一副生人勿近,冷漠的模样。现在虽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可说的话却是让人没法听了。  就非得说这些骚话吗?  温玉棠想不搭理他,但想想外边都是他的人在帮忙,也就忍住了。  拿了个小碟推到了云震的面前,再夹了个包子放在碟中:“你也吃,我自己一个人,不自在。”  最好是还能堵着他的嘴和他盯着她看的视线。  云震吃了她夹的包子,接着也没有再动筷,而是一直在剥栗子。明明难剥的栗子,可在他那里却是剥得一点都不费劲。  剥好后,他也不吃,而是放在小碟中,黄糯糯的栗子颗粒饱满,让人充满食欲。  等剥好了小半碟后,推到了她的面前。  好吧,这是给她剥的。  最近云震献殷勤,献得玉棠有些怕。希望只是见色起意,别真的用了情才好……  吃饱喝足,帐也算好了。  这胭脂铺子是扬州城数得上名的大铺。城中富户多,大户人家每个月都会固定来采购,再加上平日所出,一个月少说得有千两银子。  这几个月下来,二房三房和张掌柜就贪了近两千两。  一个铺子如此,十来个铺子,少的也有几百两一个月,这几个月估计也贪了有上万两银子了。  拿到对过账后的数目,温玉棠看了眼,再看眼挣扎着的张掌柜,笑了笑:“贪了上近两千两银子,我爹估计再念旧情也饶你不得。”  随即让荣旺把团布拿了出来。  嘴巴一解脱,张掌柜大喊:“这都是二爷三爷威胁我,从中拿走了,我一个铜板都没有贪,大小姐你饶了我吧!”  温玉棠:“我二叔三叔不是那种人,你莫要信口雌黄诬蔑人,你贪了这么多银子,够你在牢里蹲一辈子的了。”  张掌柜瞪大了眼:“真是二爷三爷贪的,和我没关系呀!!!”  声音吼得很大,大到门外边的人都听见了。  温三叔听到这句话后,心里“咯噔”了一声,然后让人拍门,他在门外边喊道:“玉棠你可别听他瞎说,这张掌柜话不诚,你一个姑娘家应付不来,我特地给你来撑场面的,你快开门!”  门口的看着的几个牧云寨的汉子闻言,往他边上站了站,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温三爷抬起头,对上凶神恶煞的脸,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牧云寨的汉子沉声道:“有我们寨主撑场面,用不上温家三爷你。况且温三爷只是大小姐的堂三叔,而我们寨主是大小姐的未来夫婿,相比起来,还是夫婿亲近些。”  温三叔想破口而骂“放屁,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和我这么说话!”,但却想起这人的身份,硬生生把这话吞了回去。  不一会,铺子的门开了,围观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往里边瞧。  只见那胭脂铺子的张掌柜被捆绑了起来,一个高大的汉子把他给押了出来。张掌柜看到温家三爷的时候,还大声地呼救“三爷救我!”  温玉棠站在门槛后,面色淡淡地说:“这张掌柜趁着我父亲病重,从铺子贪了近两千两银子,今送官查办。”  听到了贪了近两千两银子,人群中都倒抽了一口气。这可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大数目呀!  温三叔听到送官查办的时候,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随即朝着张掌柜使眼色。  张掌柜害怕,但也看到了他的眼神,感觉有了希望,顿时闭紧了嘴巴,什么都不说了。  温玉棠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可半点都不怕张掌柜被放出来。  温三叔在一旁道:“玉棠,要不三叔替你把张掌柜送官府了,不用你特地跑一趟?”  温玉棠笑了笑,然后走到了他身旁,压低声音道:“三叔,人你送,没几天就放出来了,所以我让靠谱的人送,官府不敢放。”  温三叔微愣。  随即云震自店铺中出来,面色冷峻地扫了眼他:“人我亲自送到衙门。”  温三叔一惊。  温玉棠继而道:“不过今日还是得亏三叔你在。”望着温二叔惊诧中带着不解的表情,温玉棠温笑道:“有你在,其他铺子的掌柜更是觉得投靠了你和二叔,你们却只会威胁他们从中牟利,遇上危险时,却护不了他们。”  温三叔瞳孔微缩,看着她那笑意淡淡的脸,不知为什么,他竟然看到了几分那温成年轻时的影子!  他闻言后细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大张旗鼓,就是引我来,挑拨……”话一顿,他不敢再自掘坟墓的承认了他也贪了银子。

虽然心知肚明,但他没承认谁也奈何不了他。  玉棠何时何止只是引他来。她更是要告诉别人,她今有山可靠,出手一点都不会手软。  温玉棠笑而不语,随即跨出了胭脂铺子。  胭脂铺子再被关上。  到了马车旁后,云震夸上黑马,看着底下的温玉棠,笑道:“我先送人到官府,回去后再喝你送的糖水。”  说着便朝着身后的人一挥手,身后的人拖着张掌柜驱马而前,没入街道。  玉棠看着那人群之中骑在马上的挺拔背影,笑了笑。  确实如父亲所言,是个可靠的人。

20. 通房 似乎生气了  云震把人送到衙门外边,荣旺上前击鼓。待有人来询问后,便自报了家门,以及所要状告的事情。  知县正吃着午膳,再听闻是晋州什么牧云寨来的,一时没多大在意,让他们等着。但好一会后才记起温家近来好像来了一拨人。  那拨人可不就是从晋州牧云寨来的么?!  或许百姓不知道牧云寨如今的份量,但为官的却都有所耳闻。  牧云寨的老寨主原是前朝的将军,官阶虽不高,可也算是同一辈中最为有实力的了,假以时日定然前途无量,可奈何那皇帝不辨是非,生生冤枉了这臣子。  走投无路之际,才上了山当了山贼。当了山贼后,更是不遗余力地收养了许多因前朝皇帝□□之下而无家可归的孤儿,势力也逐渐壮大。  而后在景王谋反的时候,这群有过上战场经验的人更是投靠了景王,一路扶持,成了这开国的头号功臣。  虽现在没有任何的官阶,可那个官员敢不给那牧云寨几分薄面?  不给牧云寨的薄面,那就是和天子作对!  知县口中那口饭都没嚼,直接咽了下去,慌乱的戴上乌纱帽跑到了前边去。  听闻了来意,知县心里虽然忌惮那温家兄弟二人有知府撑腰,可也知道就是知府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云震。  所以在看到证据确凿后,二话不说就把人关押到了牢中。  温玉棠想得没错,云震送去的人,知县自然不敢不收押,更不敢轻易放了。  温二叔知晓此事之后匆匆忙忙的赶回家中。听到温三叔去了那胭脂铺子,大骂了一声蠢材后,拿上银子就去寻了知府。  可知府却是闭门不见,还让人隐晦的传话给他。说他这侄女的夫婿可不他能轻易动弹的,若真想要占了这万贯家产,那就必须切断这婚事才成。  温玉棠闹了这么一出,那些暗中投靠了温家兄弟俩的掌柜,都暗暗的动摇了。  他们有很多人,当初都是迫于温家兄弟二人无赖的手段才屈服的。若是不屈服,有人夜路被套麻袋打了一顿,有的更是无端端的被县衙抓了,被关了好几日。  如此,还有谁敢不屈服?  而今日被温大小姐弄进了牢房中的掌柜,是不用威胁,自愿投入温家二爷三爷底下办事的。那么嚣张的兄弟二人,也救不下张掌柜,岂不是说明东家寻来的乘龙快婿能镇压得住这兄弟二人?  他们暗中决定再观望一段时日,等那张掌柜判刑下来了。真的确定东家女婿能镇住温家二爷三爷,他们的安危也能得到保障后,他们再行决定如何选择。  ****  过了几日,张掌柜的判刑下来了,得蹲十年大牢,其中以刑犯身份押到采石场中做苦力。  张掌柜这算是进去了,没十年还真的出不来。  温玉棠也把这事先暂时放在一旁,等其他掌柜找上门来。  她此时最为在意的是金都来的赵太医。

赵太医要来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玉棠担心温二叔三叔从中捣乱,所以暗中隐瞒了这消息,温府这边只有父亲和管家知道。  赵太医是在傍晚的时候到的。只简单的休息后就去看温成了。  温玉棠和云震都在隔壁的小厅等着。  玉棠因担心父亲,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这等待的时间漫长得很。  心里惶惶不安,需要有个人与她说话分散注意力。  想到这,往一旁坐着的云震看去,她担忧地问:“太医进去都有半个时辰了,怎一点消息都没有?”  “先喝口茶。”提起茶壶时,一旁的初夏忙上前想接过来,云震摆了摆手,然后倒入玉棠面前的茶盏之中。  “待得久是好事。”倒完茶水,放下茶壶,端起茶递给她。  玉棠接过水,有些不解,“怎么是好事?”  “以往的大夫进去,多久就出来了?”云震问。  温玉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了。以往大夫觉得已经是药石罔效了,也不愿多看,早早便走了。  想到这,她脸上露出了几分喜意。  这时在温成屋子外边守着的婢女过来传话说太医出来了。  温玉棠闻言,忙把茶盏放下,急急地起身走出了小厅。  云震不紧不慢的也起了身,随着她的身后走了出去。  太医刚出来,玉棠便走来了,急问:“赵太医,我父亲的病还有治吗?”  赵太医没有直接回答,目光略过神色焦急的玉棠,望向了她身后的云震。  云震走近,站在玉棠的身旁,面色淡淡:“赵太医但说无妨。”  看着赵太医幽幽叹了一口气,温玉棠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手心紧紧撰着,指甲陷入肉中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赵太医斟酌了一下,才言:“倒也不完全是无药可救了。”  赵太医这话一落,玉棠梗在喉间的那口气顿时通畅了。  “但若是再想活一二十年,有些难度,但若是再活个七八年,倒也还有希望。”  听到不同以往毫无希望的话,玉棠眼眶顿时湿润了,哽咽地问:“那都要准备什么药材,我现在就安排人去准备!”  赵太医淡淡地笑了笑:“先别着急,我这两日再仔细的琢磨琢磨用药和医治的法子。”  闻言,温玉棠收敛了自己激动的情绪,“那就有劳赵太医了,需要用到什么,尽管吩咐,无须客气。”转而对初夏吩咐:“你去厨房让人把做好的吃食送到赵太医的院子。”  赵太医一路奔波,温玉棠也不好一直询问。  待赵太医去休息后,她进了屋中,把赵太医所言告诉了父亲。  虽说已经看淡了生死,但知道自己的病情有所转机,却还是露出了几分喜意。  看着父女二人,管家在一旁感慨道:“这回得好好谢谢云寨主,若非是他,也请不动宫中的太医。”  温成闻言,点头:“应该的。”随即看向自己的女儿,“你问问他缺些什么,再让人送过去。”  温玉棠抹了抹眼角的眼泪,也没多想,随即点了点头:“我一会就去问问。”  坐了好一会后才从屋中出来,云震还候在屋外。  她问:“去荷院走走?”  云震点了点头,他自然是乐意的。  二人走在巷子,身前两个婢女提着灯笼。  “父亲让我问问你还缺什么,明日我让人给你送到北院去。”  云震看了眼身侧的人,略微思索了一息,随即快步上前,从一个婢女手中拿过灯笼,转身看向她。  “你与我单独二人到荷院走走,我便告诉你,我缺什么。”  云震的话一出来,提着灯笼的两个婢女都是一愣。  就是温玉棠也是怔忪,随即反应过来他有可能想说什么,脸色顿时露出了几分赧然。  这人可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  他们可没成亲呢,在这大晚上的,单独二人去院子中,在外人眼中可不就是幽会吗!  极想拒绝这男人无礼的要求,可转念一想他对自己有极大的恩情,就犹豫了。且她更怕他在旁人面前,说出让她想要找个洞钻进去的话。  相处几日,在外人面前与他说话,她都觉得自己走在那窄小的独木桥上,心悬得很。  思索过后,玉棠走上前,拿过婢女手中的另外一个灯笼。吩咐婢女在荷院外候着,莫让旁人进去,更不要多嘴告诉旁人后。  并肩走入院中。荷院平时都是种些花花草草,待入夜后也没有什么人。  除了虫鸣声,安静得很。  二人并肩走了一会,她开口道谢:“多亏你,父亲的病才有了希望,谢谢。”  云震勾了勾嘴角:“只是道谢?”  玉棠沉默了一晌:“那你想要什么?”  走入亭子中,云震把灯笼放到了桌面上,转过身看向她,“你聪慧,自然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想了想,她提议:“若不然我这几日给你物色两个貌美的通房,你看如何?”  省得他邪火大,常想着怎么来缩短圆房的期限。  听到她说要给自己寻两个通房,原本还勾着嘴角的云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身遭的气息似乎都沉了下来。  温玉棠似乎也感觉到了,愣了愣。看向那微微眯眸,脸色不是很好的云震,她心里头顿时“咯噔”了一下。  她怎觉得他似乎生气了?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云震眯着眼眸朝她走进,有些吓人。吓得她心里慌慌的,他近一步,她退一步,直到背部抵到了亭中的柱子,无路可退才停了下来。  神色慌乱的问:“你、你做什么?”伸出手,想要抵住他,但又不敢放到他的胸膛。  云震在离她仅有半步就停了下来,可二人的距离也极近。衣物相熨,让她感觉到了他身体散发出来的热气,就是他呼吸出来的气息都落到了她的脸上,尤为烫人。  “你要替我收通房?”低低沉沉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明明他的体热让人热得慌,可她却觉得背脊凉飕飕的。

21. 说白 只要你一个!  因云震实在离得太近了,近得让她感觉到了窒息。一惊惶,也顾不得其他,双掌猛朝着男人结实紧实的胸膛猛的一推。  可几乎是用尽了力气,男人依旧纹丝不动。  云震低眸看了眼抵在自己胸膛上的一双柔荑。抬起眼眸,再次逼问她:“你当真要给我纳通房……”话语略微一顿,变得更加的深沉:“而且还是两房?”  玉棠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从未与异性这般靠近的玉棠,再沉稳到底也是个十六岁的姑娘,不然第一面见面也不会被吓得那么的厉害,现如今更是慌了神。  “你、你若是不想那么快纳通房小妾,那就往后挪挪,你若想了你就直接与我说。”许是因为慌促,声音都在微微的颤抖。  听闻她这么说,云震的脸色更黑沉了,也几乎被她给气笑了!  天底下有哪个女子像她这么大方的!?还没成亲呢,就为自己的未婚夫婿操心通房小妾!  若是有,那定然就是不在意!  云震越发的低下头,鼻尖几乎都碰上了她的鼻尖。呼出的热息落在那透红的脸颊上,热得她的脸发烫。  玉棠紧张得用力的撰紧了灯笼的长柄。一边担心被人发现,一边又害怕他现在的举动。  “你觉得我像是稀罕美色的人?”他忽然沉声问。  因他的脸色着实可怕,她忙摇晃着小脑袋,非常坚定地说:“不像!”  云震却是沉着脸色嗤笑了一声:“可我是。”  温玉棠愣了一下,又慌又怕的试探:“那你是嫌两个不够?”  “不,我好美色,但暂且只好你这一味。”他说。  温玉棠瞳孔微缩。虽然早有所察,可当亲耳听到他承认,还是惊得心头“?????纭钡靥?。  有些吓人。  不可否认,从第一面到现在,她确实对他有所改观。但有一点,她必须得承认――她还是有些怕这个人的。  “你不是问我要什么?”声音更加的危险。  玉棠僵硬地点了点头,脑子里边一片空白。  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上,喉结滚了滚。声音低低沉沉,带着几分沙哑。:“那我便讨个赏。”

话一落,猛地低下了头,在她瞪大的双眸之下,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握在手中的灯笼“啪嗒”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温温热热的触感只是一瞬间,但却让她全身僵硬,一动不动地瞪着一双眼眸。  四目相对,云震的目光火热,似乎要把她烧得灰渣都不剩。  云震嗓音依旧带着几分沙哑,低低道:“我不想听到你说给我纳通房小妾的话。”  目光落在始终僵硬如木头的姑娘脸上,昏暗之中隐约看到她脸红得似滴血。不仅脸红,耳朵脖子都红透了。  他上一瞬间以为她是羞的,但下一刻察觉不对,立即提醒:“呼气。”  听到他的声音,她才如在噩梦中初醒,急促的喘息。  有那么一瞬间,温玉棠宛如溺水,差些窒息。  目光渐渐浮现惊恐,但逐渐也多了几分委屈。  红了眼眶,憋了半天。她用力的憋出了“骗子”二字,然后用力推他。  但见推不动,她从一侧挤出去。想要逃跑之际,云震却蓦地抓住了她的手。  强势的把她拉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就要你一个,你明白?”  强势霸道又直截了当的言明,省得她再琢磨有的没的。  被轻薄了的玉棠听到他的话,却是很惊恐,“你、你放开我!”  云震见她似乎真要哭出来了,也知自己似乎又吓到了她。所以抓着她的手腕,在半弯下腰捡起了灯笼,放到了她的手中之际松开了她的手腕。  “拿着灯笼,看……”路字还没有出来,她就窜地一下转身跑了。  云震:……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云震抬起手,指腹落在唇瓣上。  嘴角微勾,眼神中倾泻出了几分笑意。  意料之中,也出乎意料的香软。  但想到自己似乎又把人给吓了,顿时笑意全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因温玉棠脑海中只有“逃跑”一个念头,所以也不管守在院子外边的婢女,红着脸,张皇失措的一路跑回自己的院子。  关上房门,谁也不让进。  进了屋子后,用茶水漱了好几次口,还用手背用力的擦拭,擦得嘴边的肌肤泛红。可无论怎么弄,她都好似感觉到云震的气息还停留在上边!  浓而不散。  气得扑到了床上,直接蹭掉了鞋子躲进了薄被之中。  又想起方才在荷院被轻薄的那一幕,脸上依旧热气腾腾,咬牙骂道:“登徒子!”  既羞赧又委屈。  都还没成婚他就这么轻薄她,他哪里有半点尊重她样子?!  委屈委屈着,忽然觉得好像自己也不逞多让。  近来用他也用得顺手,而有求于他的时候,也是一口一个肉麻至极的“云震哥哥”。且还是自愿跟进的荷院的,这完全是自己在招惹他!  她这算不算是活该?  反正迟早都要圆房的,当时就应该允他提前两个月就好了!好好的,她还多什么嘴,干嘛提起给他寻女人的事情!  懊悔的一双脚在床上乱蹬。  蹬床的声音传出了屋子外边。初夏刚从赵太医那边回来,听到屋中的响声,疑惑地看向门外边的两个婢女。  “小姐这是怎么了?”  婢女俩面面相觑,然后都摇了摇头:“小姐不让说。”  初夏愣了一下。小姐不让说的话……那应该和未来姑爷有关?  初夏听着隐隐约约的蹬床声,再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还是选择什么都不问。

***

夜深了。  温府中有人做了噩梦,有人做了美梦。  云震的梦境,多年来始终如一。每个月有好几日都会做着同一个梦。  梦中依旧是一样的新房,一样的新娘。  喜烛一夜未灭,帐内的交颈鸳鸯更是一夜未歇。  梦到深处,那股子火始终撒不出来。憋在身体内,像是有一股火在烧,浑身滚烫。  出了一身热汗,热得睡不下去的云震自梦中醒来,睁开双眸,在黑暗之中死死的瞪着帐顶。  坐了起来。目光往下看了眼,视力极好的云震脸一黑。半晌后下了床出了屋子。  院中一片寂静,月色清冷。云震走到了井边,自井中提了两桶冰凉的井水直接就从头冲下。  ……  做了整宿噩梦的玉棠,第二日起来的时候面容很是憔悴。  她有心想避开云震,可他一早就在父亲的院中了。她心系父亲,自然不可能为了避他而不去看父亲。  昨晚的事情荒唐,而她又未出阁,皮子薄得很。着实不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所以连一个眼风都没有给他。  屋中云震也在,温成问他们:“你们的婚期也近了,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玉棠坐在一旁,特意不去看云震:“该准备的,管家都已经准备了。”  温成看向云震:“你父亲定然是来不了的,但还有什么人来?”  狼牙山九寨十八沟,避免其他人报复,云老寨主得坐镇牧云寨。  云震:“还会有些弟兄会来,来了后大抵不走了,除此之外,小妹也会来。”

长期在扬州城,他需要多些人手。  听闻云震还有个小妹,玉棠微微诧异。  见女儿面露疑惑之色,温成解释:“那是云震的堂妹。”  云震接着补充:“她父母早逝,便养在了我父亲的名下,与亲妹无异。”  说着,云震看了她一眼。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玉棠把脸一转,同时脸上露出几分不耐,显然不欲搭理他。  温成看出了两人的端倪,心中很是疑惑。昨晚女儿离开之时还说着好好的谢谢云震,怎一个晚上态度就不同了?  思索之间,赵太医过来了,说是要给温成施针。而屋内不便有人,所以都出来了。  云震跟在玉棠身后出来的,开口问:“你要去……”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头都不回。一跨出门槛,脚下生风似的,急匆匆的走了,连她身后的婢女都差些没跟上。  云震:……  院子外的荣旺见了,待云震走出屋子时跟了过来,纳闷道:“小的怎觉得大小姐比刚来那会还怕寨主了?”  云震沉默许久。  许久之后,淡漠的开口:“她不是怕,约莫是生气。”  荣旺一愣,随即想起昨晚二人出去的时候,寨主也没带上他……  该不是寨主趁着月黑风高做了什么吧!  目光顿时露出了闪烁的光芒,他们家个寨主可以呀!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莫不是趁着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之际,把大小姐拉到阴暗的角落……  本想询问该如何让女子消气的云震,收回目光,瞥向荣旺,在看到他脸上那猥琐笑意,脸色顿时一沉。  黑着脸一斥:“脑子给我放干净。”  荣旺:……

他可什么都还没说呢!

22. 妥协 当是被狗啃  还有七八日就到成亲的日子了,但那温家姑娘对云震的态度却越发冷淡了。  往前她就是再慌乱也还会装模作样,可这几日连装模作样都不装了!  也不知该说她是胆子大了,还是胆小如鹌鹑。  虽然还是会在温成的院中见到面。可一在其它地方见到,她便早早避开了,若避不开,就是低着头不与他说话。  他堵了她几回,她皆如此。  因此云震这几日的心情极差。  大家伙都不知道自家寨主做了什么讨人嫌的事情,只认为是那未来压寨夫人卸磨杀驴。  用到寨主的时候,日日送甜汤过来,用不到寨主了,连一个眼风都不给寨主。  大概是因为有几分同情自家寨主,所以寨主就是再折腾他们都忍了下来。  莫说他们是这样认为的,就是管家都是这样认为的。  大抵是觉得自家的小姐这么做不厚道,所以待温玉棠从温成的屋中出来后,便委婉地说道:“近几日似乎都没有看到小姐和姑爷说过几句话,姑爷免不得会多想。”  温玉棠抿了抿唇。管家不知那云震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她也不便多说,只好点了点头:“我明白,我心中也有数,管家你莫要担心,好好照顾父亲。”  她本就想着冷云震几日,让他明白她虽有求于他,可也并非完全不是没有脾气的。若她第二日还一如既往的与他强颜欢笑,他只会更加的得寸进尺,到时候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现在也过了几日,也该给他个台阶了。  所以等出了院子后,便让初夏准备糖水送到北院去。  初夏应了一声,但随即迟疑地问:“那还要预留一碗给小姐亲自送过去吗?”  温玉棠在心底轻哼了一声。她不过是给他一个台阶下,还想她亲自送过去,想得美。  “不用,全部一块送过去,你送过去后再去准备还神所需,明日一早我要去普安寺还神。”  父亲生病时,温玉棠不知求了多少的神佛。如今父亲的病有了希望,自然是得去庙里还神。  初夏记在了心里,然后才把糖水送到北院去。  荣旺一见糖水送过来了,麻溜地去告诉了正在把弟兄们当成沙包的云震。  “寨主寨主,海棠院那边送糖水过来了!”  声音一传来,云震拳头蓦地一停。拳头停在了手下胸口前,只余一指的距离。  猛地收拳,转身大步朝着门口迈去。  看着寨主离开的背影,那紧绷着身体,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汉子瞬间呼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膛:“可吓死老子了。”  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兄弟们,咧嘴一笑。今天他成了唯一一个没挨揍的。  大概是他笑容太?N瑟,几个兄弟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在眼神之中达成了一致。  约莫觉得大事不妙,汉子蓦地转身逃跑,但还是被抓回来,拖到角落里边被揍了一顿。  大家伙的心情忽然就好了。  一个字就是爽!  云震拿起巾子随意的擦了脸上的汗,大步走到了北院的门前。  刚好遇到把糖水送到了北院院外的人,目光往巷后边看,半晌也没看到想见的人。  沉默许久,看向外边送糖水过来的初夏:“你们小姐呢?”  初夏福了福身,回:“小姐没有过来,只让奴婢把糖水送过来。”  云震闻言,眉头紧蹙。目光落在送过来的糖水上。  现在他的待遇也和其他人一样了?  但云震也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如今去寻她,她也不会躲着了。  思索了半晌,他转身走回院子。  荣旺凑了上来:“大小姐没有过来?”  云震“嗯”了声,随即吩咐:“抬两桶水到澡间,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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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自前几日惩治了胭脂铺的张掌柜,再让云震把人绑到了衙门后,陆续有几个掌柜写了信过来自首。  说二爷三爷从账面上贪了不少银子,之前不敢言,着实是因为二爷三爷的威胁,如今大小姐已然能与之抗衡,他们便把所贪银子的账册送了过来。  温玉棠让他们之后不用露怯,等二房三房催交银子之时,就是不给,他们硬要的话,就让他们来找她拿。  正在看着送来的账册,初夏从北院回来,端了糖水进屋子,放到桌面上。  看到桌面上的糖水,温玉棠愣了一下,然后放下账册,问:“方才送糖水到北院,云震说了什么?”  初夏:“云寨主问了小姐,听到小姐没有过去,似乎有些不高兴。”  玉棠闻言,撇了撇嘴。都做了那么无礼的事情,还想她亲自送糖水过去,他倒是想的美。  不过他也应当明白他的意思了。不出意外的话,过一会他就会过来。  若他过来诚心认错,承诺不会再像那日在荷院中那么放荡,她就假意原谅他。  如此想着,她继续看账册。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过去了许久也没有人通报。  手中的账册渐渐地也看不进去看了,目光反倒频频的望出书房外。  怎么回事?  这人怎么还不来?  难道他不懂她的意思?  再过几日也要成婚了,也不能闹得难看,且还要他来镇宅,所以再三思索后,玉棠放下了账册,站了起来出了书房。  去父亲的院子有两条道,一条要从北院经过,较近。这几日为了躲云震,温玉棠都是走远的那条道。  如今气劲也过了,那就从北院前经过。到北院外时,假意让初夏去传话,说是父亲喊他们一块过去,待他们一块走的时候,她与他说上两句话,话语中表明他不再轻浮了,那她就不气了。

这么一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如此计划着,但才出院子,就在院外的巷子遇上了云震和荣旺。  荣旺的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玉棠前几日都避开云震的视线。现下猝不及防的对上那双深邃的茶眸,心底蓦地一颤,忽然就想起了那晚被禁锢在柱子前被他蛮横的亲了一下的画面。  脸色腾地一下就红了,还有些滚烫。  现下温玉棠不得不承认,她躲云震,并非只是因为生气想给他个下马威。而大部分是因她从未被这么轻薄过,不知怎么应对。  就,臊得慌。  两人相隔几步开外,云震目光落在她红艳的脸上,猜测她也应该是气消了。  从荣旺的手中把食盒拿了过来,带着一分笑:“前几日是我错了,所以特意去买了小食来给你道歉。”  说着提了提手中的食盒。  温玉棠心中暗暗地劝自己,小不热则乱大谋,不就是被亲了一小嘴儿么,这有什么?  就当是被狗亲了一口!  莫慌,稳住!  安慰好了自己,说笑就笑,一点都不带虚伪。  微微笑道:“我也有过错,扯平了。”  云震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微微挑了挑眉。

这是又开始装模作样上了?  但转念想想,其实装模作样也挺好,起码比不搭理人要来得好。  “那去荷院?”云震问。  提起荷院,玉棠好不容易维持的温婉笑意有了一丝丝的裂痕。  说什么她都不会和他一块去荷院了!  把那丝裂痕磨平,淡淡的笑道:“荷院太远了,就去我院中。”  海棠院中种有几棵海棠树,她喜爱在海棠树下喝茶,所以设有石桌石椅。

即便是海棠花还没开,也有下人把这一块打扫得干干净净。  食盒放到了桌面上。云震也不假手于人,打开了食盒,一样样小食从食盒中端了出来。  和那日在胭脂铺子是一样的小食,都是玉棠爱吃的。  云震把小灌汤包子夹入她碟子中。  玉棠看了碟子中的小包子,又抬眸看了他一眼。  心想他这应该算是诚心认错了吧?那她就大度些吧。  吃了包子后,她把一旁的初夏挥退到远处。  看了眼远处的下人,确定他们听不到后,她才微微凑近,低声说道:“你往后不许再如那晚那样了。”  说到那日,她的脸都是红的。虽然臊人,但她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云震目光落在她那红得带有几分娇媚的脸上。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手抚在那娇嫩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触感。  没有听到他的承诺,她蹙起眉头:“你有没有听我说?”  说着抬眸与他对视上了视线。  四目相对,玉棠心底蓦地一抖,慌乱的移开了目光。  半晌,云震问:“我们是假成亲?”  不知他什么意思,她如实道:“自然不是。”  “若不是,为什么我不能亲你?”云震问得是一本正经。  温玉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哪经得住聊得这么直白,且还是和个男人聊,顿时连脖子都红了。  “自然,你若是不同意,在成亲前我不亲就是。”  一直劝着自己稳住别慌的温玉棠闻言,再也忍不住瞪向他。

“成亲就几日了!”他的意思是,成亲后就……  想都别想!  云震定定的看着她,没有半分商量:“娶妻自然是为了暖炕头,我知你怕,所以先前愿意妥协,不圆房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你如今让我连碰一下都不得,算什么真成亲?还是说你想吊着我,一年之后,不对,八个月之后直接把我踹了,再寻良人?”

说到最后,云震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温玉棠紧紧的咬着唇。她可没这么想,她只是想有了孩子有,再让他踹了她的……  这话她不敢说,同时也知他说得有道理。  没有哪家成了亲,却在一年之后才圆房的道理。更何况他虽说是报恩,但现在对于她来说,他的恩情还比较大些。  被他看了许久后,她才微微点头。心里暗道就当是被狗啃了一口又一口吧!  心里含泪的让他再次承诺,“可你得遵守你之前的诺言。”  看着她点头答应,男人桌底下紧握成拳的手松开,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云震清楚得很,他要是一妥协,那可真真的变成了苦行僧。  面上半点端倪都没露出来,依旧一副镇定沉稳:“我向来守诺。”

在对面的人低下头的时候,嘴角微扬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如此一来,他倒是极为期待成婚之后的日子了。

23. 诡计 稳住  温玉棠因应了云震后,心情难以言喻的复杂。导致她无论做什么,脑子里边都是成亲后他会怎么使坏。  越想越是心慌慌。为了让自己不要再想这事,只能把心思全花在温家的铺子上,还有父亲的病情上。  赵太医来了四日,也已经开始尝试药浴和针灸,以及汤药三者一同配合治疗。  虽说她把赵太医的事情瞒了下来,但终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几日光景,温家兄弟就知道了这事  传消息的人是他们安插在大房的眼线。那人不知道那赵太医的份量,但也隐约知道是宫里来的太医。  宫中来的太医,医术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兄弟二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黑得似锅底。  昨日让人去收账的时候,那些掌柜不缴银子,说是大小姐查得严,他们也是没办法,所以只能把实数账本呈了上去。还说若是二爷三爷急着要银子的话,可以去问大小姐要。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些见风使舵的玩意!  “二哥,要不然给些颜色他们瞧瞧?”温三叔眯着眼眸,眼露凶狠。  温二叔摇了摇头,“现在威胁了又能如何?”轻哼了一声:“那牧云寨依旧能为他们撑腰,他们何惧我们?”  “那如何是好?若是那太医真把温成给治好了,那我们先前做不都白费了?!不仅连口汤都喝不成了,就是先前喝下的估计都得吐出来,往后别说是喝汤了,可能味都闻不到了。”  温二叔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他不免想起知府的话――若还想要那万贯家财,就不能让牧云寨和温家联姻。  的确如此,若是两方联姻了,他们根本就动不了大房了,还得看大房的脸色讨日子。  先前还想着挑拨二人的关系,更让人在外头把那些牧云寨的人传得可怕至极,让玉棠那丫头迫于压力重新考虑婚事。  可现今看来,根本不顶用。  现在太医都寻来了,挑拨还有用吗?就算有用,可别等那山贼头子把他们兄弟二人收拾后才有用!  这也就算了,而那些传言也不尽人意。

也不知是不是玉棠那丫头早料到他们有这么一出,所以早早把各个茶楼酒楼的掌柜收买了。  茶楼酒楼中都在说那牧云寨是如何被前朝的暴君逼得上了山成了寇,又说成了山贼之后又是如何劫富济贫的,还有帮助景王如何揭竿起义的事情。  这百姓早年受到前朝剥削,食不果腹,衣不遮寒,苦不堪言。所以自然对一样被迫害的人有几分同情心。  而当景王当上皇帝之后,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了,对义军更是打心里尊敬的,听到他们是义军中一份子,虽然知道他们是山贼,还是有几分害怕,但心还是偏了。

旁人就是再怎么说他们如何烧杀掳掠,大部分人反而说他们是道听途说,再让他们再去好好打听打听。  再费劲心思去败坏,却还是做了无用功。  想到这,温二叔眼神也露出了几分阴狠:“先前的招数都太温和了,要来就来个狠的。”  听到来狠的,温三叔脸色一正:“什么狠的?”  温二叔看向他:“不仅让他们成不了婚,还要温成的病也医不了。”  温三叔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杀了那太医?”  ……  温二叔心一梗,瞪着他骂道:“你个蠢的,太医是朝廷命官,杀了他,我们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那二哥的意思是……?”温三叔气弱了几分。  “传话的人不是说了么,明日玉棠丫头要去普安寺还愿。你通知那些人,让他们明日绑了那丫头,但言明不许碰。绑了之后随便找个山旮旯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