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伽小声说，“爸爸，陵伽知?道错了，爸爸爱陵伽。”

她是个聪明?的小孩，因?而保存了很多婴儿时的记忆。她记得爸爸为她冲奶粉时，用手背试温度的大手，也记得她学走?路时，是踩在爸爸的脚背上，一步一步，爸爸从?没让她摔倒过?。

沈时晔蹲下?来，把陵伽抱到书桌上，让她齐视线高，“可是，即便如此，爸爸还是最爱妈妈，挚爱的人只有一个，从?过?去、现在、到将来，永远都是这样?，明?白吗？”

爸爸从?来都不会把她当小孩糊弄，陵伽喜欢这一点。但是对小朋友说这种话未免还是有些残忍了，陵伽有点委屈地扁扁嘴巴，“明?白……”

她想问，那陵伽可以做爸爸第二爱的人吗？还没问呢，爸爸好?像就看穿了她的心?事，温和地摸摸她的小脸，“陵伽以后也会遇见把你当成?最爱、挚爱的人。而且也许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人，到那时，陵伽也要从?中?间?找出自己最爱、挚爱的那个人。”

在这个下?午，陵伽学到了人生的重要一课，那就是有关爱的课题。

“那好?难。”她为十几年后的事情发起愁来，“要是找的人不对该怎么办呢？”

“那也没关系，你和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不一样?，我和你妈妈只希望你一生快乐而丰盈，伴侣当然很重要，但对你来说又没有那么重要，因?为，你只要为自己而活。”

“要为自己而活……”陵伽像被一柄小锤子敲了一下?，念念有词，“那是什么样?子？”

沈时晔抱起她，让她趴在肩上，“就像你妈妈那样?。”

陵伽听懂了潜台词，爸爸没有为自己而活。她小小的心?脏忽然有些忧伤。

“可是daddy，”她在爸爸手臂里翻了一个身?，第一次承认这个事实，声音小小轻轻地，像安慰，“我更像你多一点呀。”

If线·少女祈祷

Chapter 98

英国的?冬天寒冷阴湿, 期末季刚过完，圣诞假的?第一天，剑桥校园已经人作鸟雀状散，空了一大半。

沈时晔原本也?要走, 航线都申请好了, 却被应用物理系的学长缠住。那?哥们?儿的毕业Project遇到了瓶颈, 物理的?部?分已完成，数学上还急需他这个专业人士的?意见?。沈时晔一早出门晨跑, 被他截在了国王学院门口的圣诞树旁边, 烦得没办法, 漂亮的?眼睛冷淡地低垂下来, “没空。我要去太浩湖滑雪。”

天大地大, 没有滑雪事大。

学长和他相熟, 半点不怕, 反倒嬉皮笑脸搭着肩，“知道。和建筑系的?那?个Tracey一起是不是？我早说，追你的?姑娘里面, 这个是最正的?。”

沈时晔曲肘拨开他，“只是滑雪。”

他说话时面无?表情，眉眼压着不耐, 皮肤被雪地映得亮白，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浓重的?阴影。学长知道他真生气了, 举起两只手?，“好好好, 我就是八卦一下。那?个……Project, 你还能不能帮忙？”

沈时晔绕过他，重新匀速跑起来, “你家是不是住新泽西？”他显然不需要答案，短暂停顿后，立刻做出了决定，“明早十点你跟我一起从希斯罗走，我们?在新泽西经停drop你，航班上面，你有?五个小时的?时间。”

学长在旁边跟的?气喘吁吁，连忙点头，又担忧问?，“五个小时，你能、你能做完吗？”

沈时晔抬起手?表检查心率，放下手?腕后，才对身边的?人友善地弯一弯唇角，“五个小时，其中有?两小时是我的?休息时间，还有?两小时是你向我解释思路和框架，剩下一小时才是我的?工作时间，我的?朋友。”

学长提前买好民?航的?机票，第二天到希斯罗机场，却被值机柜台指引到了公务机航站楼。站在那?架巨大无?朋的?air bus A380专机前面的?时候，才知沈时晔口中的?“一起走”是指用私人飞机捎他一程。

男孩子多少对航空器都略有?研究，更?何况A380是民?航客机里的?明星机型，众所周知，全世界能养得起A380的?私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沈时晔在学校里很低调，但他的?出身不凡谁都能看出来。究竟有?多不凡，则超出了大部?分人的?认知范围。最容易读懂的?是物质，他的?衣食住行都很讲究，随便带出门的?腕表和鞋包都很昂贵，但这种昂贵，在老钱遍地走的?剑桥貌似也?只是寻常。

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沈时晔入学半年，就被上至博士学姐下至预科学妹的?大把美女要联系方?式，凭的?肯定不是钞票，而是那?张素质过硬的?帅脸。毕竟那?些姑娘多半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学长自觉跟他很熟，知道的?也?比别?人多，直到他坐在A380的?人体工学电动沙发上面，对着维基百科滑完「深石埃克森」、「沈振膺黎宛央家族」……几个长长的?词条之后，自闭地安静如鸡许久。

“少爷、少爷，我何德何能让你帮我写?Project啊……”学长对着窗外的?云海长叹一声。

沈时晔流畅敲键盘的?手?指一停，“那?我不做了？”

“别?、别?！”学长扑过来，双脚踩上蓬松如云的?长毛地毯，又是惬意得长长一叹。这哪是私人飞机，分明是一栋空中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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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飞机真是你的?？可以啊少爷。”

沈时晔不得不第108次指正，“不是我的?，是深石的?。”

A380太显眼，他平时也?不会用。只是这一程要顺便运几辆新定的?轿跑回香港，懒得再付运输机的?账单，索性找集团借了大飞机。

阿良还挖苦他呢，少爷真是精打细算，一模一样的?跑车要买五辆，反而在这里省一点飞机的?燃油钱。

“深石的?不就是你的?？”

维基百科里面可说了，他是独生子，身负两大显赫豪门的?血脉。

真的?，光看那?些描述，都觉得玄之又玄。只有?沈时晔这个人真坐在面前，才能相信，世界上真有?这么一个男孩子，他是被上帝吻过的?宠儿。

沈时晔无?意对外人解释现代巨型财团当中复杂的?托管、代持、信托关系，只说，“深石和我没关系。”

学长这才想起，维基上也?说了，深石现在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他的?大堂哥沈时昀。

A380在新泽西短暂停留，却并未直接去往加州太浩湖赶雪季，而是先?停在了赌城拉斯维加斯。

沈时昀亲自过来机场接机，沈时晔拉开迈巴赫后座的?车门，先?把一只蓝色天鹅绒的?盒子抛了过去，“给。”

沈时昀和女朋友已经地下恋情长跑六年，今年终于打算求婚。但他不方?便亲自出面，只好拜托沈时晔替他暗度陈仓。

“怎么跟烫手?山芋似地。”沈时昀笑。接住盒子，打开仔细看了看，妥帖收进西服内袋。

沈时晔上了车，把双肩包随手?扔在洁白的?长毛地毯上，用粤语对兄长抱怨，“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进一次珠宝行，狗仔能编十条花边。”

说他不愧是深石公子哥，才十八九岁就好会玩女人，送人要送二十克拉的?戒指，不知是哪位英伦淑女如此工于内媚？然后和他走得近的?女同学通通都要被盘点一遍。

沈时昀温和道，“好啦，我们?谁没被编排过？不用当回事。”

沈时晔当然懂得的?，只是在兄长面前有?些精致的?娇气而已。拉斯维加斯主?干道灯火辉煌，道路两旁的?景致飞速倒退，连成一片不规则的?星海。他随口问?，“去赌场？”

他不关心家族生意，但也?记得沈家在拉斯维加斯有?几家赌场，那?是他母亲嫁进来时带过来的?半幅赌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