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简寒靠在我胸前,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知道,你也要保重。我很快会再来看你。”
我点点头:“但是现在你听我说,什么也不要做,回家去好好养身体,其他的都不要操心好不好?”
他握着我的手,含着泪点头,我那时候以为他会听我的,真的等孩子生下来再作打算,却选低估了他要救我的决心。
又和周大哥和平安说了几句,让他们费心帮我照顾许简寒和店里的生意。
第60章 回家啦
之后许简寒又来看过过两次,瞧着一次比一次消瘦和憔悴,我实在不放心,我二人都不想对方担心自已,可是在彼此眼里,对方都让人心疼不已。
我看着他身形伶仃消瘦,越发担心,再三嘱托不必为我的事奔波,我相信自有公道,他笑着宽慰我不必忧心,他会照顾好自已。
后头一次来他给我带了好些吃的,两个人坐着聊天,我们不再说如今的处境,只谈未来,他告诉我他在外头租了个小房子,打算先不回漯河,就在这里等我,过两日黄老大夫也会过来,我们一起商量着终于给恩恩取好了大名。
男孩和哥儿就叫:庞明疏,谦逊明然,滋章理疏。
女孩就叫:庞峤苒。我们希望她充满生命力,哪怕在逆境中也要前行不止。
一直到衙役几番催促,我们才恋恋不舍地作别,我看着他消瘦的,走的缓慢的背影,我最终哽咽着叫住了他,那句酝酿了许久的话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小寒,如若……结果不尽人意,也不必为我难过,这大概是命运使然。”
他拼命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却仍竭力挤出一丝笑容:“怀川,若这一切当真是命运的手笔,那你从遥远之地奔赴而来,怎会是为了承受这无端的冤屈?我不信,也绝不接受!”言罢,他转过身,脚步踉跄却又带着几分决然地快步离去,那背影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悲戚与坚毅,深深烙印在我的眼眸之中。。
他说“遥远之地”指的是我从异世而来,我确实因这句话获得了短暂的安慰,开始又重新获得了希望。
可是,自那日以后,过了很久,许简寒都没有再来看我。
我从事情发生至今情绪波动很大,我在这里一无所有,也对这里的制度和法律所知不多,根本无从自救,又想到我夫郎身怀六甲,临盆在即,我即不能陪伴左右,还要劳累他为我奔走,最让我感到绝望地是我怕自已上一世的经历再次重演。
我分明相信许简寒一定会等我,可我又质疑命运不肯叫我好过一点,我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我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了,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更是毫不知情。
后来周大哥来看过我,我问起许简寒,他说挺好的。我那时候因为内心的恐惧和煎熬,已经对外界的感知变得迟钝,我丝毫不觉周大哥神色有何异常,只听到他“挺好的”,心里又开心又难过。
转瞬又是几日过去,卢大人亲临牢狱,不仅带来了美酒好菜,更携着几分莫测的意味。他悠然入座,与我相对,神色间透着些难以言明的复杂。
“庞怀川,你有一位贤良至极的夫郎啊。”他缓缓开口,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赞许,“你的案子已现曙光,不久便会水落石出,本官断不会让你枉受这不白之冤。不过,待尘埃落定,你该好好感谢你的夫郎,还有漯河镇以及村里那些为你奔走之人。”
言罢,他微微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接着说道:“况且,先前疫病肆虐之际,你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之举,实乃令人钦佩,这等功绩,本官都看在眼里。”
我摇摇头,“大人不是已经派人给草民送了银子来吗?”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而郑重,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庞怀川,你且听好,本官能从京城迢迢而至,便足以证明绝非胆小怯懦之辈。如今这朝局动荡,官家早已萌生整治世家独大、称霸一方之局面的决心。而你这案子,恰是一个契机,其中转机甚多,万不可轻易灰心丧气。当初本官特地让老薛将你从漯河镇引来此地,可不是为了看你在此处折了的。你记住,待你沉冤得雪,还有更为重要的大事在等着你去干呢!”
这一番话如疾风骤雨般灌入我的耳中,我的思绪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仿若千头万绪的丝线缠绕在一起,令我一时之间难以理清。还未等我从这纷繁复杂的信息中回过神来,心底最深处的那份牵挂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急切地脱口问道:“大人,我……我只问一句,我夫郎他现今可好?”
卢大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轻叹了一声,那叹息声中隐约透着一丝钦佩:“他如今无法前来看望你,不过,却有一则喜讯要我转达于你。”
“无法前来?究竟是为何?他到底怎么了?”我只觉心跳如雷,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心急如焚地追问道。
“瞧你这心急火燎的模样。”他微微摇头,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这喜讯便是,庞怀川,你的夫郎已为你诞下一个麟儿!”
“他……他生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仿若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只觉眼前一阵眩晕,身形也微微晃动起来,“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具体情形,本大人亦不知晓。”卢大人神色平静地说道。
我仿若失了魂的木偶一般,机械地点点头,脑海中飞速地计算着日子,心中猛地一沉早产了!
“那他的身体状况怎样?是否安康?”我强忍着内心的慌乱与担忧,再次问道。
“待你出狱之后,自会知晓详情。”卢大人似是不愿再多说,他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留下几句简单的嘱托后,便匆匆起身离去。
我仿若热锅上的蚂蚁,在这狭小的囚室中来回踱步,坐立难安。一时间,初为人父的喜悦涌上心头,可转瞬之间,对夫郎的担忧与牵挂又如汹涌的潮水般将我淹没。我不知道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他是如何独自熬过每一分每一秒的。当我还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牢中揣测他是否已离开清水、是否安好之时,他却在生死边缘挣扎着诞下了我们的孩子,这一想着,我的心便仿若被千万根钢针深深刺入,痛意蔓延至全身。
后来,我迎来了最后一次被提审,来了不少人,其中许多是我们村的村名,还有店里的众人,唯独许简寒没有来,他应该还在月子里。
我的供词依旧不变,但是许简寒为我请了讼师,写了讼词,同时卢大人又让人押了几人上来,我没想到会有许如夏,还有几位按他们招供是秦家别院的仆人和管事。
我没有看到秦老爷,后来才知道,秦老爷前一日被叫到京里去了,据说他们这一脉朝中的关系出了事,极有可能要连坐。
而这堂审理下来,结果让人觉得荒唐无比。
秦禹突然身亡,许简寒以吊唁为由上门,在灵堂不顾众人阻拦,强行要看一眼秦禹的遗体,好在那时还没有封棺,秦老爷也刚好那日不在。他是和周大哥带着的一众一起来的,说好,他以摔东西为信号,一旦摔了东西,早就等在外面的周大哥等人就蜂拥而入,黄老大夫也趁机混在其中,他们要开棺。
然后师徒二人用最快的时间观察记录秦禹的面容,指甲,又用银针尝试。
最终得出结果,秦禹应当死于中毒,至于是什么毒,那就需得验尸,这显然不行。
所以众人在秦老爷赶回来之前被家丁轰了出去。
许简寒在被往外推搡的时候无意间踩到了草里的药渣,于是回去以后就开始跑城里的药铺。
秦老爷回来以后找到许简寒,对他好一番指责痛骂,但念在与他父亲早年的交情,又自认我已无力回天,所以骂完让他另寻良人也就算了。
许简寒骂不还嘴,等他走了,自已继续查。
第四日秦家便将秦禹匆匆下葬了,这就更让人觉得可疑,于是许简寒找了状师为我申冤,并将自已的发现和怀疑告知了卢大人,他不能做到的事卢大人反而好做一点。
可是他每日奔波,身体自然吃不消,所以在又一次从药铺归来的路上见了红。
周大哥四处找稳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带回去,他和平安不忍多说只红着眼用一句概括:“小寒痛了一天一夜,好几次晕了过去是黄大夫扎针过来的,他说无论如何,保住孩子。”
黄老大夫回他:“你这是什么胡话,要么你父子两一起给我挺过来,要么你活,你这般他憋气久了,指不定生下来也是有痨病的,我当先救你,怀川……怀川定不会怪我!”
“痨病?……对,是了,我知道了,师父,我知道怎么救怀川了!”
秦禹打小就有痨病,需得长期服药,药里有最重要的一味药罂粟壳至关重要,但此药不可过量。如果服用过量,会对身体造成严重伤害,导致肠胃等器官出血。秦禹此人心胸狭隘,爱钻牛角尖,他自知晓许简寒能够说话,便开始忌恨我,始终不能接受自已错过了自已年少时最喜爱之人,所以这些日子因为郁结于心总是犯病,服药剂量一日一日加着,那日我打了他不过只是一个诱因,他气我说的那些话,回去犯了病又服了药,过量服用罂粟壳才是致死的主要原因。
秦老爷知道后,自然恨我,认为是我害死了他的儿子,所以在别院上下吩咐,少爷是半夜吐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