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他满脸认真、不容拒绝的模样,我心头一暖,无奈点头:“行吧,那别去烧火,怪热的,来帮我撕茄子吧。”
炖肉、煲汤耗时费力,需小火慢炖,方能入味。将食材下锅,调好火候,我便拉着许简寒出了厨房透透气。只见黄老大夫坐在院子里老槐树下乘凉,手摇蒲扇,悠然自得。瞧见我们,热情招手:“来来,这边坐!”目光一扫石桌,好家伙,不知何时桌上堆满了五颜六色、香气扑鼻的糖豆和精致糕点,想必是许简寒与我在厨房忙活那会,老人家特意跑去买来招待我们的。
黄老大夫亲手斟满两杯新茶,递过来,关切问道:“热坏了吧?我买了瓜,冰在井里了,是这会儿吃,还是等饭后再吃?”我与许简寒对视一眼,他目光温柔似水,并无特别要求,我便自作主张应道:“饭后吃吧,我炖了肉,刚好拿瓜解腻。”
话说到这儿,我猛地想起老大夫先前给许简寒把脉的事儿,这可是今儿个带他来的重中之重,忍不住开口询问:“不知师父给简寒把脉,结果咋样?他身体没啥大碍吧?”
黄老大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放下,目光带着洞察世事的锐利,上下打量我一番。我下意识坐直身子,坦然迎上那目光。
“不大好。”黄老大夫直言不讳。
身旁许简寒闻言,身子明显一僵,神情紧张起来。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手背,安抚道:“师父但说无妨。”
“他这身子骨本就虚弱,打小落下病根,可不是身强体壮那类。往后怕是做不得重体力活,得好生调养。调养得好,要个子嗣也还有机会,到底比不上那些康健硬朗的哥儿。”黄老大夫娓娓道来。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过来老大夫这是在试探我呢!换位思考,我一个庄稼汉,家境普通,娶了个不能言语身子还弱,干不了重活分担不了家务,生养子嗣都得看运气的哥儿,旁人眼里,可不就是个大麻烦嘛。
可旁人哪懂我对许简寒的心思?打从初见,点点滴滴相处下来,情愫暗生,满心满眼都是他。虽说不敢保证往后锦衣玉食大富大贵,可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让他饿着;他身子弱干不了重活,那就养着呗,生不生孩子,又有什么要紧?这份心思,藏在心底,不必宣之于口,我默默做便是。思及此处,我神色坚定,望向黄老大夫:“还请师父费心,给简寒好好调理调理。我不求他为我劳累,也不在乎有无子嗣,只愿他康健长寿,无病无灾。”
黄老大夫目光里闪过一丝欣慰,微微点头:“你这孩子,重情重义,是小寒有福气。”顿了顿,又似仍有顾虑,“只是你们普通人家,抓药调理,哪哪都得花钱,这往后……”
我连忙起身,拿起茶壶为他斟满茶水,诚恳说道:“师父放心,我有力气,能干活,大不了多打几份工、多跑几趟腿,总能挣来药钱。只求您老费心,给简寒开方子抓药。”
黄老大夫凝视我片刻,终是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许,慈爱地望向许简寒:“这回,你可算遇着个好的了。”
说话间,小院里肉香、鸡汤香弥漫开来,馥郁醇厚。我们在院子里支起桌椅,摆好碗筷。酒是我特意带来的,醇香扑鼻。热气腾腾的饭菜摆满一桌,色香味俱全。我与黄老大夫推杯换盏,边喝边聊;许简寒默默坐在一旁,静静听着我们说话,时不时眼疾手快,给我们夹菜添汤,周到细致。
酒过三巡,黄老大夫脸色微醺,话匣子也打开了。原来,他年轻时怀揣一腔热血,背着药箱走遍大江南北,四处行医,治好过无数疑难杂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阅历丰富,见解独到。谈及许简寒,黄老大夫直言,他虽不是自已带过最有天赋的学生,可那份勤奋刻苦、踏实认真劲儿,无人能及。只可惜,当年因故没能出师,一直是他心头遗憾。
我借着酒劲上头,脑子一热,顺势提出心中盘算已久的想法:“师父,我想让简寒继续跟着您学医,把这手艺学精学透,往后也能有一技傍身。”
黄老大夫先是一愣,随即瞪大双眼,难掩激动:“当真?”我握紧许简寒的手,起身作势要让他再拜师。哪曾想,许简寒却冲着我直摇头,眼神里透着不情愿。
我刚想开口劝说,黄老大夫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回去好好商量商量,想好了再来。”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我炖的红烧肉软糯入味,入口即化;鸡汤鲜香醇厚,暖身滋补,黄老大夫吃得畅快淋漓,赞不绝口。只是可惜了那冰在井里的瓜,早已被我们抛诸脑后。酒足饭饱之际,黄老大夫已然微醺,脚步踉跄,被我们扶进屋安顿好。我从屋里出来时,酒劲上涌,脑袋晕乎乎的,脚步虚浮,好在夏日天长,暮色尚浅,借着余晖,路还看得清。
许简寒紧紧挨着我,一手揽住我胳膊,稳稳扶住我,微风拂过脸颊,带着丝丝凉意,吹散些许酒意,脑子虽说飘飘然,却莫名轻快明朗起来。那些平日里压在心头、沉甸甸的顾虑、烦闷,仿若被这晚风一卷,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紧握着许简寒的手,触手温热柔软,仿若暖玉。二人并肩缓行,与路上那些行色匆匆、赶着归家的路人截然不同旁人归心似箭,奔赴的是家中那一方屋檐;而我知晓,我的家此刻就在身旁,许简寒在哪,家就在哪。
“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听到你开口说话。”也不知是酒壮怂人胆,还是心底情愫翻涌难以抑制,这话脱口而出。彼时醉意朦胧,却又无比清醒,我深知这话一出口,便深深烙进许简寒心里。其实,还有后半句憋在嗓子眼我爱你,可终究没说出口。我想,有些爱意,不必言明,他自会懂。
“许简寒,你为何先前不答应继续跟着黄大夫学医?”我停下脚步,借着酒劲,一脸严肃望向他。
许简寒见我这般认真,也不再隐瞒,比划着如实道来:“我不想学了。家里活儿多,我怕都压你一人身上。学医得整日待在医馆,没法帮你分担家务、农活,我舍不得。我不爱这样。”
听着这话,我心里五味杂陈,翻江倒海。那些原本想说出口的劝慰之词,卡在舌尖,反复咀嚼,又咽了回去。原来,我心心念念牵挂他,怕他累着、苦着;他亦是满心满眼装着我,担忧我一人扛不住生活重压。眼眶微微泛红,我深吸一口气:“等手头这批奶茶原料用完,咱就歇一阵,先不做这生意了。找人把房子翻盖一新,再开始秋种。我打小就喜欢种地,往后地里活儿我全包了,你别插手。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农闲时候,我还能出去跑个小买卖,挣点钱,给你买喜欢的东西。行不?”
许简寒眼眶蓄满泪水,嘴唇微微颤抖,动了动,没发出声。我笃定他想说“好”。果不其然,下一秒,他急切比划起来:“我跟你一起干活,不管多重多累的活,咱一起干。我身子好着呢,既能干活,也能生娃娃,师父那是吓唬你。”话说到最后,连耳垂都染上一抹红晕,仿若天边云霞,娇羞动人。
瞧着他这副模样,我心头滚烫,仿若岩浆翻涌。那一刻,只觉世间一切都美好得恰到好处,过往那些漂泊无依、迷茫怅惘的灵魂碎片,仿若在这一刻寻得归宿,稳稳嵌入这具身躯。我,庞怀川,真正寻得了此生安身立命之所,身旁之人,便是我余生全部的意义。
第23章 秋来
日子仿若指尖的流沙,悄无声息地流逝,而我的那些计划,就像一颗颗精心埋下的种子,在时光里慢慢破土、抽芽,逐一提上日程。立秋过后,暑气渐消,金风送爽,正是大兴土木的好时节。
我把孙平孙武兄弟、周猎户以请到家中,打算翻盖房屋。都是庄稼人,虽说没经过什么专业的土木工匠训练,可平日里修修补补的手艺活儿,没少干,不管哪家盖房子都是自已找人上手的。垒个猪圈、砌道矮墙,不在话下。虽说手艺比不上城里的能工巧匠,活儿干得不算精致漂亮,但我们只求图个实实在在结结实实,遮风挡雨的房子那是绰绰有余的。
如今我与许简寒手头都攒了些银钱,可每一枚铜板都来之不易,往后也还有旁的用处,自然得精打细算着花。许简寒那嗓子,一直是我心头的牵挂。黄老大夫当时把脉后,话没说绝,就算是给我们留了一线希望,自然要努力去搏一搏。在我看来,子嗣之事,全凭缘分,我不在意;可他的康健,却重如泰山。谁不盼着心上人能平安喜乐、无灾无病呢?斟酌再三,我决定先紧着给许简寒抓药治病,房子这边,暂且就不大肆翻修了。先把屋顶上破损漏雨的地儿补上,这样冬天风雪到来的时候我们不至于挨冻;再规整规整杂乱的院子,砌个大些的鸡鸭圈,把那些四处乱窜的小家伙安顿好,我还计划再去买两只猪崽来喂,所以猪圈也要再打理一下。熬过这个寒冬,等开春手头更宽裕了,可以再专门请手艺精湛的工匠,好好改改房屋布局,来一番彻头彻尾的休整。
我们四个身强力壮的汉子甩开膀子干活,谁也不落下,至于伙食这块,就放心交给许简寒了。周猎户家的平安,偶尔也会带着如今已经长得虎头虎脑的哥儿雨生过来串串门。经历诸多事后,大家早已没了初见时的生疏客气,处得亲近热络,实打实把彼此当自家人。家里但凡能拿得出手招待的,我和许简寒从不藏着掖着,一股脑全端上桌。都是朴实的农家人,讲究的就是个实在顶用。我事先跟大伙谈好了,每人每日都给二十文工钱。虽说不算多,却也是我能拿得的出来的一番心意。起初,他们高低不肯要,念叨着同村邻里,互相帮衬是本分,谈钱就见外了。可我心里有本账,我请人干活,耽搁了大伙自家的农事,于情于理,总得有所表示。见我态度坚决,执意要给,大伙这才收下。
这时节,地里头一轮播种的蔬菜正值成熟季,各类瓜菜水灵灵鲜嫩嫩的,一篮子一篮子往家摘,满满当当。许简寒心细如发,头天晚上总会拉着我,细细询问明日饭菜安排。我把菜谱步骤调料用量,一股脑讲给他听,他听得格外认真,眼眸里满是专注,小脑袋时不时轻点,像是把每句话都印在心底。果不其然,照着我教的法子做出来的饭菜,总能有个八九不离十,色香味俱全。孙平前几日还打趣说,来我家盖了两日房子,肚子都被喂圆了一圈,膘都长出来了。每日午后,暑气正浓时,许简寒还会贴心地为大家熬上一锅绿豆汤,晾凉后端给大伙解暑,忙碌之余饮上一碗,清甜爽口,瞬间驱散周身燥热。
不过五日光景,大伙齐心协力,房屋修缮就大功告成。院子面貌焕然一新,鸡鸭圈规整结实,屋顶的茅草厚实紧密一看就是牢固耐用的,这下任它外头狂风暴雨,屋内都干爽宜人,再不用担心“屋外大雨倾盆,屋内小雨淅淅”了。我与许简寒合计着,等地里农活忙完,就去集市再挑些活泼健壮的鸡鸭幼崽回来养着,还有我计划的猪崽。逢年过节,或卖个好价钱补贴家用,或宰了炖汤,阖家围坐,共享美味,热热闹闹。
之前那场水灾,像是一场无情的噩梦,冲毁不少水稻,减产十分严重。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总归还是有些收成。秋老虎肆虐的那几日,骄阳似火,谷子在烈日暴晒下愈发饱满,沉甸甸的穗子低垂着头,随风轻晃,仿若在谦逊致谢。一眼望去,满目金黄之色,丰收之景甚是喜人。可每每瞧见这景象,心底还是忍不住泛起懊恼与遗憾,本可以收成更好的,那场水灾,让人谈之色变。但今年秋收后可以免交赋税,也算是因祸得福。
割稻子的活儿迫在眉睫,我打算像往年一样一个人去田里割。水田深处水和泥都是刺骨寒冷,哪怕头顶烈日高悬、炽热烘烤,脚下也是透着寒意的冰水,冷得人直打哆嗦。许简寒本就体寒,我哪舍得让他下水田遭这份罪?几次见他卷裤脚下田,我都赶忙阻拦,态度很坚决,不容商量。他见我心意已决,便不再坚持,转而守在田边,频繁递上凉茶,解渴消暑;又独自揽下家里洗衣做饭、打扫喂鸡的琐碎活儿,把家中操持得井井有条,让我无后顾之忧。
坦白说,整日弯腰割稻,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可每当拖着疲惫身躯,迈进家门的那一刻,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热饭菜香气,心底那股满足感瞬间如暖流漫过全身。许简寒闻声跑来,接过我手中的木桶,转身进厨房,没一会儿就拎出一桶热气腾腾的水,浓郁陈艾与菖蒲香气扑面而来。他解释说,今日去地里,听村里妇人念叨稻叶黏在身上,又痛又痒,难受得紧,便特意熬了这桶热水,让我泡泡,解解乏,去去痒。我满心感动,哪舍得拂他心意,提水进了新盖的小浴房泡澡。泡完出来,浑身轻松凉爽,疲惫感消散大半。
屋子里饭菜已整齐地摆上桌,许简寒坐在门口阶沿上,正埋着头专心致志纳鞋底呢,手法生疏却认真。这是他跟平安新学的手艺,说要亲手给我纳双新鞋。从前的我,哪曾收获过这般柔情蜜意的体贴偏爱?仿若穷汉陡然得了巨额财富,满心欢喜却又手足无措,只觉如梦似幻。
谷子割完,还得晒干脱粒。背谷子去打谷场时,我本想着继续一人扛下这份重活,可许简寒哪肯依,闷头背起装满谷子的背篓就走。我心里着急,生怕累着他,趁他不注意,悄悄从背篓里捡出些谷子,减重减负。两人忙活一上午,才把谷子全背到打谷场;接着又马不停蹄,花一个下午时间,用石碾子打下谷粒。等背着打好的谷子回院子,已是黄昏时分,夕阳余晖将我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两人又累又渴,围在井边,捞起早上晾在里头的开水,你一口我一口,大口灌下,解渴润喉。晚饭简单对付了碗素面,吃完收拾洗漱,沾床就睡,实在是累坏了。如今想来,往年我独自熬过这些农活,真不知是怎么撑过来的,简直无法想象。
谷子再晒两日,水分蒸干了,就可以装仓储存了。我特意打了些新米,和许简寒一道给黄老大夫送去,让老人家也尝尝鲜。黄老大夫无儿无女,孤身一人;我和许简寒没了长辈依靠,一路走来,承蒙大夫诸多照拂,心底早把他当成至亲长辈。大夫拉着许简寒要再瞧瞧嗓子,试试新方子。我陪了几次,发现许简寒当着我的面,压力如山,放不开手脚。思量再三,这次我干脆主动出门买菜,留他俩自在看病。???
入秋后,天气渐凉,寒意日浓。难得清闲一日,我心血来潮,打算煮锅子暖暖身子,便去集市采购食材,背篓塞得满满当当,又顺路去酒铺打了三斤白酒。黄昏时分,我们仨围坐在黄老大夫的小院里,热气腾腾的锅子摆在当中,香气扑鼻。我与大夫举杯畅饮,谈天说地;许简寒静静坐在一旁,托腮倾听,时不时被逗得眉眼弯弯。回去时,黄老大夫往我背篓里塞了好些东西,我俩推脱几番,老人家佯装生气拉下脸来,我们才无奈收下。回家一瞧,除了给许简寒配的药,还有自制的活血化瘀药酒、药膏,这些对经常干活的庄稼汉来说,实用至极;角落里还悄悄藏着些零食果脯,我猜,定是大夫特意给许简寒备的。
之后的日子,依旧过得忙碌而充实。我俩照常去镇上卖奶茶,偶尔我也脑洞大开,尝试做些新颖小吃食,摆在摊位叫卖。只是受限于时代,小镇居民大多家境普通,购买力有限,消费观念保守,多盯着刚需日用品。小吃食生意,勉强维持生计,却也知足常乐。
前阵子水灾刚过,大伙满心盼着秋雨滋润干涸的大地,开启秋种新篇章。可左等右等,立秋都过许久了,那透雨却迟迟不来。倒是在这之前,许简寒亲手做的新鞋递到了我手上,他初次尝试,针法略显笨拙,样式不算精美,可在我眼里,却珍贵无比,爱不释手,根本舍不得穿。
没秋雨滋润,但是村里有条河可以灌溉,秋收过后那河肉眼可见地水位沉了下去。好在今年跟村里人互通有无,交换不少种子,品类丰富多样,就等一场甘霖。我们小鸡小鸭还有猪崽都买回了家,安置在棚里精心喂养,叽叽喳喳,满是生机;至于猪崽,我们之前那头因为水灾没了,便把遗憾和不甘都花费到了它们身上。许简寒一得闲,就跑去棚里圈里看望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眼里满是期待,仿若已经瞧见它们长大后活蹦乱跳肥美健壮的模样。
还有件趣事,自打黄老大夫建议后,许简寒每日晨起,都会张嘴练习发声。因许久未曾开口说话,他腼腆羞涩,不好意思示人,每次都特意躲起来,偷偷练习。我心里痒痒,好奇极了,特想听他出声,可又得憋着,尊重他的意愿,默默忍着。毕竟,我爱他,盼他能开口说话是真心;但就算他一直不能说,我对他的爱意,也不会少一分一毫。
这天清晨,许简寒刚从鸡鸭棚出来,想来是喂完那群小家伙了。我收拾妥当,打算去镇里卖奶茶,转身进厨房煮了锅白粥,捞起些前阵子试着腌制的泡菜,简单又爽口,很是下饭。两人正吃着饭,窗外突然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雨滴敲打瓦片,清脆悦耳,仿若灵动的音符,让人忍不住搁下碗筷、凝神细听。
“大家伙儿等了这么久的雨,总算来了!”我难掩兴奋。
饭后,我俩就迫不及待地披上蓑衣戴上斗笠,携手奔赴田间。许简寒本可留在屋里收拾,可我执意要带他一道。没别的缘由,就单纯想干活时,身旁有他陪着,哪怕只是默默递个工具、站在一旁,心里也是踏实满足的。他向来乖顺,自然不会拒绝。到了水田,先齐心协力垒好沟渠,蓄水保墒;再转战早已腾空挖好的旱地,开始播种剩下的种子。前阵子种的萝卜旱死了,芹菜也所剩无几,得重新来过。我盘算着,今年多撒些白菜种子,冬日做腌酸菜、辣白菜,酸爽开胃,炖肉时放几片,香得人直咽口水;土豆也得多来点,耐储存,能从冬吃到春;还有大蒜、菠菜、豌豆……各类种子依次撒下,满心期许着不久后嫩绿芽尖破土,继而长成绿油油一片菜地。
到时候,掐最嫩的菜尖,用猪油煮碗热腾腾面,再炸些酥肉,埋在许简寒的碗里,看他小口认真嗦面;或是邀村里相熟汉子哥儿,围坐炉边,热气腾腾吃锅子;再腌上几大缸白菜,早餐配白粥,晚餐佐炖肉,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好久没进山了,明日咱进山去,上次那小溪沟,鱼可多了,去捞些回来改善改善伙食。”说话间,我顺手将刨土翻出的蚯蚓,装进事先备好小竹筒,这可是给家里鸡鸭加餐的“补品”,吃了保准多生蛋。许简寒似被我的愉悦感染,落日余晖里,他脸上洋溢着柔和笑容,暖人心扉。
第24章 那就接个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