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这几日穿梭在镇里，我多留了个心眼，悉心观察周遭环境与百姓的饮食习惯。此地地势低洼，热气与湿气仿若一对难解难分的孪生兄弟，相互交织、萦绕不散，难以轻易蒸发。加之多云雾天气，阳光时常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太阳能匮乏。长此以往，居民们为抵御这黏腻湿热，养成了嗜辣的口味偏好，恰似我前世熟悉的川渝人民，无辣不欢。
镇上的麻辣锅子店随处可见，细数下来，规模大小各异的店铺竟不下十家。这麻辣锅子，与我记忆里的火锅颇为相似，都是围炉聚炊的热气腾腾，食材在滚烫汤汁里翻滚炖煮。只可惜，受限于当下物资供应，调料种类稀少，远不及后世火锅底料那般丰富多样，味道上也少了几分层次与醇厚。即便如此，因其食用方便口味浓重，依旧备受百姓青睐，每至饭点，店内人声鼎沸，食客络绎不绝。
说心里话，火锅着实让我心动过。想象着食客们围坐涮锅、欢声笑语的热闹场景，谁能不心动呢？可冷静下来，现实难题却如一道道难以逾越的沟壑，横亘眼前。手头本就拮据，资金链紧绷，开火锅店，前期投入成本高昂，租金、设备、食材采购，哪一项不是吞金巨兽？人流量大的旺铺租金贵得离谱，地段稍差，又门可罗雀，无人问津；再者，火锅食材讲究荤素搭配，品类繁杂，光是稳定可靠的肉源供应，就得费尽周折；况且，店铺运营起来，店内店外大小事务，仅凭我和许简寒两人，纵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思及此处，满心惋惜，纵然不舍，也只能无奈放弃。
然而，世间万事皆有转机。正当我对着麻辣锅子犯愁时，脑海中灵光一闪，既然滚烫热辣的锅子如此受欢迎，那与之相配的饮品必然不可或缺。反观当下，市面上的饮料单一乏味，翻来覆去无非就是绿豆汤这类解暑消渴的传统饮品，毫无新意可言。刹那间，一个大胆念头在心底萌生卖奶茶！
细究之下，奶茶堪称不二之选。成本低廉，无需高昂设备与繁杂食材；市场前景广阔，受众群体不分男女老少，覆盖面极广。更何况，经此一劫，洪水肆虐，良田被毁，百姓生计堪忧。县令一心为民，早前便放出风声要推广种茶叶一事，如今更是提上日程，镇上告示醒目，众人皆知。熬过这两年，茶叶丰收，便能有稳定且价格优惠的货源。届时，不管是县令出于民生考量，还是村民为求销路，双方一拍即合，合作自是水到渠成。
不过，奶茶制作缺不了奶这一关键原料。这年头，牛作为重要农耕劳力，被官府严格管控，市面上流通的牛奶少之又少，寻之犹如大海捞针。相较而言，羊奶资源就充裕许多。据我所知，村里不少人家都养羊，就地取材，用羊奶做原料再合适不过。倘若再添些豆浆、果汁，丰富口感，想必更能迎合大众口味。除此之外，珍珠、红豆这类调剂品，村里集市上也能觅得原料踪迹，如此原料供应也就不成问题。
第三天夜幕低垂，我归心似箭，却脚步沉重，只因手里大包小包拎满了东西。许简寒早已在院门口等候多时，瞧见我这副模样，满脸诧异，杏眸圆睁，眼神里写满疑惑。我咧嘴一笑，故作神秘：“待会儿煮糖水给你喝。”他只当是寻常糖水，未多在意，顺手接过东西，轻点下头，侧身让我进门。
他哪知，这可是我筹备许久、满怀期待的“秘密武器”制作珍珠奶茶的食材配料。为买齐这些，我跑遍镇上大小店铺，羊奶更是费了番周折，打听许久才知晓邻村有羊奶售卖。夏日炎炎，气温居高不下，羊奶保鲜不易，我不敢多囤，提了一小木桶，分量却也足够初试身手。茶叶嘛，没挑昂贵品种，只求茶香纯正滋味醇厚，普通茶叶足矣。
彼时，许简寒已贴心备好晚饭，锅里饭菜热气腾腾。玉米馍馍整整齐齐贴在锅边，色泽金黄，香气扑鼻；丝瓜面糊糊浓稠软糯，绿意盈盈。自打山洪过境，玉米馍馍成了家家户户餐桌上的常客，我家也不例外。就着咸鸭蛋，咬一口馍馍，啜一口糊糊，在这灾后艰难时日里，也算吃得安稳、满足了。
我胡乱洗了洗手，伸手从锅里抓起一个玉米馍馍，大口啃起来。许简寒轻嗔一声，端起面糊糊，碗筷摆放整齐，又敲开咸鸭蛋。那橙红流油的蛋黄，瞬间勾起食欲，他持筷，将大半蛋黄拨到我碗里，自已只留小半，搁在盘中。瞧着他这小动作，我心里暖烘烘的，愈发急切盼着奶茶大功告成，早日改善家境，不让他跟着我再过这紧巴巴的日子。
见他轻敲碗沿，示意我快吃，我点头致谢，顺手夹起盘中那小半蛋黄，放进他碗里，而后埋头大口喝面糊糊。饭后，我主动包揽洗碗活儿，许简寒则在一旁默默烧火，默契十足，准备开启奶茶制作之旅。
制作珍珠，工序繁杂一点，容不得半点马虎。我将新买的木薯粉、黑糖一一取出备好。这时代，白糖稀缺，黑糖最为常见，用来制作糖浆，再合适不过。我指挥许简寒把控火候，往锅里倒入适量黑糖，冲入凉开水，示意他将火势压一压，化为文火，缓缓加热。许简寒心领神会，专注盯着锅底，手中柴火添减有度。不多时，锅里糖块渐渐融化，化为浓稠黑糖糖浆，香气氤氲。
接着，取出家中最小的锅具，添水加热至沸腾。趁着热水滚烫，迅速分次倒入木薯淀粉中，同时手持筷子，飞速搅拌。这一步，尤为关键，讲究眼疾手快、力度均匀，稍有不慎，面团便难以成型。头一回操作，我经验不足，水加得多了些，面团稀软不成形，无奈返工重来。反复调试几次，总算成功揉出了光滑的面团。x?
面团擀平，擀成小巧长方形，再用刀细细切成条状，继而切成均匀小块。我与许简寒双手沾满木薯粉，将小块面团轻轻搓成圆润小球，珍珠雏形初现。为防粘连，再均匀撒上一层薄薄木薯淀粉，一颗颗珍珠莹润饱满，煞是可爱。
大锅中加足量的水，烧开了之后倒入珍珠。珍珠入锅，仿若灵动的黑色小鱼，随着水花翻滚跳跃。中火慢煮，直至珍珠颗颗漂浮起来，变得晶莹剔透，中心无白点，火候才算到位。退火加盖，焖上片刻，珍珠吸饱热水，口感愈发软糯q弹。最后用冷水冲洗几遍，洗去表面淀粉，再倒入黑糖糖浆中，小火慢煮。糖浆丝丝渗透，珍珠裹上一层诱人糖衣，香甜软糯的珍珠大功告成。
红豆也不能马虎，挑拣、洗净、下锅，加水炖煮，直至软烂开花，香气四溢，红豆沙甜润细腻。
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奶茶制作也总算步入了尾声。我先取少量的茶叶，裹入纱布，放入烧开纯水中，小火慢煮。须臾，茶汤渐渐变成了琥珀色，周围茶香袅袅，就可退火过滤，只留澄澈茶汤。羊奶倒入锅中，加热煮沸，杀菌去腥。万事俱备，只欠“组装”。
将泡好茶汤倒入碗中，约莫占半碗容量，再缓缓加入适量羊奶，比例恰到好处，奶香与茶香相互交融、相得益彰。最后加入煮好的珍珠、红豆，一勺搅匀，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奶茶新鲜出炉。
我迫不及待地捧起碗，递到许简寒嘴边，眼神里满是期待：“尝尝。”他微微仰头，就着汤勺轻啜一口，舌尖轻卷，细细品味，刹那间，眉眼舒展，愉悦之色溢于言表。紧接着，埋头又喝一大口，朝我竖起大拇指，不住夸赞：“好喝！真厉害！”那模样，像极了一只餍足的小兽，满心欢喜。
我忍俊不禁，伸手揉揉他头顶，笑问：“还有啥建议没？觉着哪儿还能改进？”他果真单手托腮，歪着头，认真思考起来。
明日便是实战检验之时，我俩商量一番，决定挑两小半桶奶茶先去镇上试试销路。定价成了关键，参照糖水铺子绿豆汤售价，一碗定价五文钱，不高不低，亲民实惠。眼下时辰已晚，没精力、也没余钱筹备别出心裁的容器，包装事宜只能暂且搁置，待明日摸清销路，再做计较。
夜色如水，我俩人手一碗奶茶，静静坐在小院里，规划着人生首次经商之旅。头顶繁星闪烁，身旁微风轻拂，彼此掌心温热，目光坚定。虽前路未知，可心底却满是憧憬与信念，坚信这小小奶茶定能俘获众人味蕾，开启新生活篇章。
我情不自禁牵起许简寒的手，触手温热。他回望过来，目光温柔似水，杏眸仿若藏着熠熠星河，有着令人沉沦的魔力。我轻声呢喃：“简寒，日子会好起来的。”他重重点头，回握住我的手，十指紧扣，传递着无声的力量。
第20章 日予甜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我就轻手轻脚地起身，本打算独自挑着昨晚精心备好的奶茶去镇上叫卖。夏日炎炎，骄阳似火，走街串巷本就是个体力活，再被这烈日炙烤着，滋味定不好受。可还没等我把家伙事儿收拾利落，许简寒就窸窸窣窣地起了床，一番洗漱后，利落地喂完家里的猪和鸡鸭，而后乖乖坐在桌前，双手托腮，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地望着我，那眼神里的热忱与渴望，让我实在不忍心拒绝。
说起来，许简寒真的打骨子里透着股乖巧懂事劲儿。平日里，我心里其实隐隐盼着他能偶尔跟我提些小要求，哪怕无理些也无妨，可他总是懂事得让人心疼，从不多求一分一毫。我俩之间的关系，恰似蒙着一层薄纱，影影绰绰，叫人看不透、摸不准。往后退一步吧，舍不得这来之不易的温情陪伴；想往前进一步，却又仿若困在迷宫，寻不着出口，满心无奈与茫然。
我有时忍不住唾弃自已的虚伪。从前的我，信誓旦旦，口口声声说再也不期待家庭与婚姻带来的那点温热，把爱情贬得一文不值，只当是虚幻缥缈、镜花水月，不可轻信的。可不知不觉间，我竟深陷在许简寒无声无息的陪伴里。像是沉溺在一湾暖池，浑身暖洋洋、懒洋洋的，却又贪心不足，总渴望着关系能有个大突破，能与他再亲近些、再亲昵些。然而每到关键时刻，心底那股惶恐不安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翻涌不息，反复叩问自已：真的能全然信任他吗？真的配得上这份纯粹的感情吗？
我一直以为，历经诸多磨难，自已早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任世间冷暖，都难以撼动分毫。可现实却给了我狠狠一巴掌，原来我到底还是没能摆脱身为“人”的社会属性，到底还是贪恋温暖、向往温情。生活不过施舍了一星半点甜头，我竟险些忘却往昔吃过的苦、受过的罪。这般矛盾纠结，连我自已都觉得可笑。一面放纵自已沉沦在许简寒的柔情里，另一面又在心里冷着脸，无情嘲讽自已“活该”“悲哀”，仿若人格分裂，在两个极端来回拉扯。
“怎么了？”许简寒迎着朝阳，微微歪头，困惑写在眉眼间，目光里流淌的尽是对我毫无保留的温情与关切。被他这么一问，我心底那两个争斗不休的声音瞬间消停了片刻，定了定神，哑着嗓子吐出两个字：“走吧。”他乖巧地点点头，起身跟在我身后。
我个头高、腿长，平日里独来独往惯了，走路步子迈得又大又快。起初我满心想着营销策略、销售路线，压根没留意到许简寒跟得吃力。直到路上偶遇村里曾受我帮扶的老人，老人家热络地与我们打招呼，目光慈爱地看着许简寒，佯装嗔怒地笑骂我：“你这孩子，也不知等等你夫郎，瞧把人累的！”我这才如梦初醒，回头望去，只见许简寒小脸涨得通红，神情仓惶，鬓角挂满汗珠，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大口喘着粗气，脚步踉跄，明显是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见此情景，愧疚自责如藤蔓般缠上心头，我暗暗暗骂自已粗心大意，自那往后，每走一段路，我都会刻意放缓脚步，停下来等等他。
对于这第一天卖奶茶，说实话，我心里并未抱太大期望。昨夜辗转反侧，思来想去，深知在这个毫无广告营销概念的时代，产品要打响名号，最质朴、最有效的法子还得靠消费者口耳相传。可奶茶于大伙而言，是实打实的新鲜玩意儿，没人尝过，自然没人替我宣传。眼瞅着巷子口一群孩子嬉笑打闹、你追我赶，我灵机一动，快步上前，拦下他们，打了满满一海碗奶茶，热情邀请：“孩子们，来尝尝这个，可甜嘞！”
许简寒跟在我身后，目光瞥见墙角蹲靠着的几个乞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深陷生活泥沼，眼神黯淡无光、毫无生气。他心生怜悯，拽了拽我的衣角，朝乞丐的方向努努嘴，意思是也给他们来一碗。我自是愿意，虽说我的善意相较他而言，多了几分功利请他们喝甜汤，为的是让他们帮忙宣传口碑。好在乞丐们一听，忙不迭点头，连连道谢，捧起碗大口喝起来。
就这么着，第一天的奶茶大都拿去做了“人情”，城里的孩子们咂咂嘴，满脸新奇；流浪汉和乞丐们也尝到久违甜头，狼吞虎咽。待木桶里奶茶所剩无几时，日头已高悬头顶，热得人头晕目眩。我带着许简寒寻了家面馆，打算填饱肚子。刚一落座，就听见邻桌有人小声议论：“听闻有人在卖一种好喝的‘甜汤’，奶香混合着茶香，里头还有软糯小丸子，嚼起来q弹得很，可谁也没瞧见在哪儿卖！”我与许简寒对视一眼，会心一笑，知道这头阵算是打响了，初战告捷。接下来，就看我后续手段如何了。
吃完面，付了钱，我俩慢悠悠往家走。烈日高悬，酷热难耐，为转移注意力，避开暑气侵袭，我们边走边聊起往后卖奶茶的计划。我拍了拍身旁竹筒，认真说道：“回去我砍些竹子，做些竹筒杯，看着干净又美观，拿出去卖相也好。”
许简寒歪着头，略作思考后提议：“还得写个招牌，把咱们卖啥里头有啥，一目了然地写清楚，这样大伙远远瞧见，就知道咱们家的糖水了！”我心头一动，差点脱口而出后续计划要是奶茶卖得好，往后还能添些果汁、冰粉，或是软糯芋泥，花样百出，不愁没生意。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想着且把眼前事做好再说。
说起来，绞尽脑汁盘算着挣点小钱、经营生计，这过程竟有着难以言喻的魅力。寻常百姓过日子，图的不就是这点奔头、这份盼头嘛！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脚下步伐愈发轻快，不多时就到了家。许简寒熟门熟路地去喂家里牲畜，我则抄起柴刀、扛起锄头，大步迈向田地。前阵子洪水肆虐，种下的包菜、萝卜被冲得七零八落，毁了个干净。好在如今时间尚充裕，加之洪水裹挟泥沙，沉淀堆积，给土地施了天然肥，土壤肥沃得很，正是育苗补种的好时机。我挥汗如雨，补种了包菜、萝卜，又新栽了些芹菜，想着今日还有别的安排，便没再继续。
种完菜，我马不停蹄赶往竹林。许简寒随后赶来，二人合力，分几次才把砍好的竹子拖回院子。整个下午，我都埋头捣鼓竹筒杯和竹枝吸管。制作过程中，望着日渐稀疏的竹林，我心生不忍，琢磨着竹筒杯得采取回收模式，好似上辈子儿时喝完汽水，拿空瓶去兑换零食；长大后，啤酒瓶也能换钱那般。这活儿繁琐精细，我手法生疏，紧赶慢赶，一下午也只做了五十来个。许简寒在旁帮忙削吸管，只是他手法稚嫩，不小心划伤两次手指，我心疼不已，赶忙拦下他：“别弄了，去做别的吧。”
傍晚时分，夕阳余晖给小院镀上一层暖光。周猎户一家不期而至，还带来只毛茸茸小奶狗，浑身漆黑如墨，唯有四只脚掌雪白雪白，恰似踏雪而来，模样憨态可掬。周猎户家的小哥儿周雨生愈发白白胖胖，眉眼弯弯，讨人喜欢。许简寒一瞧见孩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从平安怀里小心翼翼接过孩子，逗弄起来，爱不释手，抱着在院子里踱步，嘴里念念有词，满是宠溺。
见有客人来，我打算做顿丰盛晚餐招待。想着刚好用竹筒蒸个饭，软糯喷香；咸鱼切块，煎得两面金黄；地里现摘的蔬菜，炒个地三鲜，油亮下饭；再泡发些干蘑菇，炖锅香浓鸡汤；配上爽口的咸菜，荤素搭配，满满当当。许简寒注意力全在孩子和小狗身上，我便留他在前院招待客人，自个儿钻进厨房忙活起来。没成想，周猎户也跟了进来，挠挠头解释：“我家平安撵我来烧火，说要和你家夫郎唠唠悄悄话。”我忍俊不禁，笑着点头。
我二人也边忙活边唠起家常，说起打算。周猎户轻叹一声，目光温柔看向院子里玩耍的妻儿，缓缓说道：“打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孩子一天天长大，我不想他往后觉着爹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总想为他积些功德。这不，我寻了份码头扛货的活儿，家里的地也承包出去种茶叶了，往后攒够钱，就送娃去私塾读书。”听着这话，我心底莫名泛起一阵羡慕与失落。上辈子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幸福，于他而言，竟这般轻松可得，触手能及。我压下心底酸涩，将自已卖奶茶的计划如实相告。
周猎户眼睛一亮，用力拍拍我肩膀，爽朗笑道：“好主意啊！好好干，准能成！”我心头一暖，盘算着饭后做些奶茶，让他们夫夫也尝尝。
这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其乐融融。许简寒虽不能言语，但平安性格外向开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家长里短到街头趣事，绘声绘色。我和周猎户大多时候静静听着，偶尔插几句嘴，讨论下生计计划。许简寒则双手托腮，双眼亮晶晶盯着平安，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捧场点头，瞧着两人这般融洽，想必这就是哥儿间纯粹真挚的友谊吧。
饭后，依旧暑气渐消，微风拂面。我们四人围坐在院子里乘凉，我端出备好的奶茶。周猎户和平安接过碗，轻啜一口，眼睛瞬间瞪大，满脸惊喜，赞不绝口，接连喝了两碗。平安咂咂嘴，意犹未尽，还想再喝，周猎户眼疾手快拦住，佯怒：“不许喝了，夜里起夜频繁，睡不好觉！”
送走周猎户一家三口，许简寒蹲在地上，轻轻抚摸小奶狗，嘴里念念有词。我凑过去，忍住想揉他脑袋的冲动，提议：“给小狗取个名吧？”
他重重点头，沉吟片刻捡起根树枝，在地上工工整整写下“踏雪”二字。我端详一番，确实贴切，与小狗外形相得益彰，只是这名字雅致得过分，放在咱农家小院，乍一听，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再给咱家的奶茶取个名吧，万一以后开店了呢！”我趁热打铁。许简寒歪着头，冥思苦想许久，在地上缓缓写下“日予甜”三字。我默念几遍，越品越觉得这名字妙极了，雅致又可爱，透着股甜蜜劲儿，只是眼下我这挑担叫卖的简易装备，属实有些配不上。我灵机一动，捡起树枝，在他写的“日予甜”周围画了个简笔画竹筒杯，杯底还添上几颗圆润珍珠，煞是俏皮。许简寒瞧见，眼里满是惊喜与赞赏，不住点头：“真好看，我好喜欢！”
瞅着他这副模样，我心头一热，当下决定明日就去找工匠，量身打造个招牌，牢牢钉在担子上。虽说“日予甜”这名字，书卷气重了些，不太适合沿街叫卖、扯着嗓子吆喝，但我实在割舍不下，满心期许着，假以时日，真能开一家名叫“日予甜”的糖水铺子，让这份甜蜜，传遍大街小巷。
第21章 首战告捷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实在是酷热难耐，恰似蒸笼倒扣，可这灼人的暑气却更有益于我们奶茶的售卖，毕竟，奶茶并非只在清晨受人追捧，晌午、午后，乃至暮色四合时，口干舌燥的路人都急需这么一杯清甜冰爽的饮品来驱散暑意、润润嗓子眼。因而，这天我们没像往常那般赶个大早，悠悠起身，各自忙活家中琐事。许简寒轻车熟路地走向鸡舍鸭圈去添食、喂水，动作娴熟，顺带清扫鸡圈，把夜里新下的鸡蛋、鸭蛋一一捡起，放进竹篮。
昨夜初来乍到的小奶狗“踏雪”，兴许是还不适应新环境，“呜呜”哀鸣了一整晚。我夜里迷迷糊糊听见许简寒蹑手蹑脚起身好几回，去查看小狗状况。那细碎的脚步声、轻轻开合房门的动静，尽显他的温柔与耐心。最后一次，我实在心疼他俩，索性把“踏雪”抱进自已房里，小家伙窝在床角，这才渐渐安静下来，许简寒也得以安稳睡个回笼觉。一早，我先给“踏雪”煮了点米糊，瞧着它狼吞虎咽的小模样，心生怜爱；转身便一头扎进厨房，忙着熬制奶茶。奶茶这东西娇贵，经不起久放，新鲜现做才够味，所以只能现熬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