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他的头,“走吧,我们趁着天没黑去看看果子都熟了没。”

晚风温柔,岁月静好,这大抵才是生活的意义吧。

第14章 卖药草

因着第二日要赶早集,我和许简寒早早便熄了灯入睡,只是虽说闭着眼,可心里都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惦记着明日集市的种种,翻来覆去许久,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日天边的鱼肚白尚未泛起,夜色还残留着几分朦胧,我俩就仿若被上了发条的闹钟准时唤醒,一睁眼,睡意瞬间消散。抹黑起身,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家伙什,担子里满满当当装着水灵灵的蔬菜、香气扑鼻的干货,还有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草药。随后,伴着清晨那丝丝凉意,趁着星辰微光尚未隐退,脚步匆匆朝着集市赶去。一路上,许简寒身姿轻盈,偶尔抬眸望向我,那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期许,仿佛此行蕴含着无尽希望,能为往后的日子翻开崭新一页。待天边晨曦初露,淡薄的雾气慢悠悠地散去,集市那嘈杂喧闹的轮廓愈发清晰,我们也幸运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到了一处极为心仪的摊位位置敞亮开阔,人流源源不断,正是摆摊售卖的绝佳地段。

我二人刚把担子稳稳当当安置好,一起将各类货品陈列得赏心悦目,我这肚子就“咕咕”抗议起来,好似在提醒忙碌的二人莫要忘了填饱肚子这等要事。我扭头看向许简寒开口:“你去对面食肆吃碗面,垫垫肚子,吃完了再来换我。这会儿还早,人还不算多,不忙,我一个人先守着。”

他却微微摇了摇头,眼神透着股执拗劲儿,推着我:“我这会儿还不饿,你先去吧,别耽搁了卖货的好时候。”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大清早要是为这事儿你推我让,纯粹是在白白浪费时间。眼下采办的主顾确实还稀稀落落,摊位也不算忙碌,我便应承下来:“行,那我速去速回,你在这儿照应着点。”

踏入那家熟悉的食肆,暖烘烘的热气裹挟着饭菜的馥郁香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上残留的丝丝凉意。老板眼力极佳,一眼就认出我来,脸上瞬间堆满笑意,大步流星迎上来,热络得如同老友重逢:“哎呀呀,可把你盼来了!上次你那油鸡纵,简直是我店里的‘镇店之宝’,做成臊子面后,一跃成了店里的招牌爆款,价格虽说比普通面贵上不少,可架不住食客们爱吃啊,天天供不应求!只可惜存货见底,早用光咯。你下次再有,可一定得优先考虑我这儿,价格随你开,我绝不二话。就冲这份情,今儿这碗素面,算我请客,权当谢你!”

我听后嘴角微微上扬,换上一脸感激的笑意,没多言语,心里却实打实记下这份难能可贵的情谊。三两口吃完碗里的素面,抬眼望向对面摊位,只见许简寒正微微弓着腰,脸上挂着那招牌式的温和笑意,极有耐心地陪着一位挑挑拣拣的老妇挑选担子里的蔬菜。晨光俏皮地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身形,仿若镀上一层暖光。那老妇嘴里嘟囔着:“你家这菜瞅着是比别家新鲜,打理得也干净利落,可价格有点咬手啊,小哥儿,给我便宜点呗,我多买点。”

许简寒只是抿着唇,一脸包容地笑着,他深知自已无法开口言语,手语于旁人而言又仿若“天书”,大多难以看懂,这么多年磕磕绊绊下来,便习惯用这温和笑意当作无声的回应,化解种种异样目光。见他这般模样,我的心仿若被一只无形却有力的大手狠狠攥住,酸涩之感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眼眶也微微发热。他过往究竟得遭受多少无端恶意、冷嘲热讽,才能修炼出如今这般温厚包容的心性,任人这般挑剔还笑意盈盈,毫无怨怼之色?

我赶忙上前一步,侧身挡在许简寒身前,微微欠身,和声细语地替他解释:“婶子,不瞒您说,这些菜都是我和我家夫郎,一根一根精心挑拣、仔仔细细打理干净的。您瞧瞧他,清清瘦瘦一个人,大太阳底下陪着我在菜地忙活一上午,汗珠子噼里啪啦直往下掉,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我俩就挣这点辛苦钱,全靠一双手刨生活。菜价要是再往下降,往后日子真得勒紧裤腰带,饿肚子喽。还望您多体谅体谅我们。”从前的我,性子直来直去,脾气也有些急躁,碰上这般使劲压价、分毫不让的主顾,大多是一口回绝,把菜篓一盖,不卖便是,懒得周旋。可如今不同了,我怎舍得许简寒释放出的那份善意,被我这鲁莽性子搅得荡然无存,故而情愿耐着性子,陪着笑脸多说几句暖心话。

老妇又念叨嘀咕了几句,终究还是抬手挑了几捆菜,不情不愿地从兜里掏出银钱递过来,瘪着嘴,满脸不甘地走了。我抬手轻拍许简寒肩膀,手指向对面热气腾腾的食肆:“快去吃早饭,我都跟店家说好了,给你煮上了,过去慢慢吃,别着急,这儿我一个人应付得来。”他乖乖地点点头,把刚收的钱递到我手里,转身迈着轻快步子朝食肆走去。

上次赶集,我收摊比别家都要早,旁人眼尖,瞧出了其中门道。这不,今儿集市上不少农户有样学样,也把菜分成小捆码放,摆得整整齐齐。不过到底是咱平日里管护用心,浇水、施肥、除虫,桩桩件件没落下,蔬菜品相自然出众,鲜嫩欲滴,仿若刚从地里现摘出来一般。没多会儿,我这担子就见底了,比别家率先售罄,引得旁人纷纷投来艳羡目光。

虽说此地只是个镇上集市,可小镇得天独厚,仿若隐匿于世的世外桃源,山清水秀、气候宜人。这般宜人景致,引得不少告老还乡的官员、家底殷实的富商拖家带口来此颐养天年。人流量一大,购买力自然水涨船高,在全县诸多集市里头,那也是拔尖的存在。干货还剩些晒干的蘑菇,我心里暗自琢磨,之前卖鸡纵的大酒楼、收购野猪的食肆,里头的食客皆是吃惯了锦衣玉食、口味刁钻的主儿,偏爱野生食材带来的新奇滋味,去那儿试试,准没错。

果不其然,单跑了那家以烹饪野物著称的食肆,带来的野生菌就被眼尖的老板一眼相中,当即拍板全部收购。老板既是念着我之前卖野猪时那干脆爽快、主动少零头的情谊,深知我是个靠谱实在的卖家;更是因为他家本就主打山中野货,在镇上独树一帜,野生菌与店里那些膻味腥味重的野物菜品搭配起来,堪称天作之合,有提鲜去味的绝妙功效,能让菜肴瞬间增色不少。而且我的价格相较于他自已去别处进货,要划算许多,毕竟我图的可不只是当下这批货能顺利出手、赚上一笔小钱,更长远的打算是和他家搭建起长期稳固的合作桥梁。往后地里果子、瓜果源源不断成熟上市,都得有销路,他家就是现成的绝佳平台。相较在喧闹嘈杂的集市里头零敲碎打地叫卖,寻个稳定客源、打通销售渠道,性价比不知要高出多少倍。

从前孤身一人的我,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毫无生气,对银钱需求不大,满心满眼充斥着消极情绪,仿若对生活丧失了热情,平日里更是极度排斥与人打交道,把自已封闭成一座孤岛,哪会动这些弯弯绕绕、苦心经营的心思。也不知从何时起,许简寒仿若一道璀璨暖光,毫无预兆地闯进我这黯淡孤寂的生活,悄然点亮了前行之路。渐渐地,我对往后日子生出了盼头,满心期许能活出点滋味,不负这重生一回的机缘,认认真真规划起生活的蓝图来。

眼下,还剩最后一桩棘手活儿卖草药。虽说这主意源于上次集市药材市场的偶然所见,可我俩实打实是门外汉,手头药材本就不算多,还是批发价收购而来,进价低廉。许简寒却满心期许,这段日子,他每日迎着熹微晨光、沐着绚烂晚霞,在院子里悉心翻晒草药,寸步不离,费了不少心血,我怎么忍心看他失望?也跟着盼望能卖个好价钱,不枉他这一番辛苦。思来想去,我俩一合计,决定直接去镇上赫赫有名的药铺青云堂碰碰运气,那儿行家众多,识货之人云集,药材需求自然不小。

不多时,便来到了古色古香、颇具气派的青云堂。前脚刚跨过那厚重古朴的门槛,馥郁醇厚的药香迫不及待地扑面而来。店内伙计眼尖,瞧见我们进来,满脸堆笑,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二位,抓药吗?咱这儿药材可都是上乘精品,大夫开的方子,在这儿抓药保准药到病除!”我笑着礼貌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们不是来抓药的,而是来卖药材的。”

伙计微微一愣,随即心领神会,了然地点点头,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位随我来。”说罢,便引着我们走到柜台一侧,而后快步转去后堂。眨眼功夫,领出一位中年男子,瞧着就精明干练,透着股生意人的精明劲儿,跟在他身后的伙计介绍说是掌柜。

掌柜也没急着表态,伸出手拿起药材,凑近眼前,细细端详起来。不时微微眯眼,捻起一小撮草药放在鼻下轻嗅;或是翻开草药,查看色泽、纹理,动作娴熟专业。我和许简寒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双眼死死盯着他一举一动,仿若时间都静止了。片刻,掌柜抬眼,深邃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你俩这药材,晾晒、处理得相当到位,品质上乘,寻常农户可做不出这等精细活儿。”

我忙不迭点头,脸上挂着自豪笑意介绍道:“是我们自个儿采的野生药材,我夫郎亲手晾晒打理的,这些日子可没少费心思。”

掌柜又翻弄几下药材,微微颔首,神色认真:“确实不错,我们正需要。不过价格嘛……”

我截住话头,生怕他因价格谈不拢错过这批好货,连忙说道:“价格好商量,您觉着合适就行,我们也是诚心诚意做生意。”

掌柜眼中划过一丝喜色,拿着药材走向里头一位背对着我们坐诊的老大夫,俯身凑近,附耳低语几句。老大夫缓缓转过身来,岁月仿若在他脸上刻满深浅不一的痕迹,每一道皱纹都仿若诉说着往昔的故事。可那双眼睛却深邃而明亮,仿若能洞悉世间万物、洞察人心深处,透着一股智慧与慈悲并存的光芒。

刹那间,老大夫面露惊喜之色,双手微微颤抖着,起身快步朝我们走来,嘴里不住念叨:“我就知道是你!这处理药材的法子,我只教过你。”许简寒眼眶泛红,鼻尖发酸,疾步上前欲行礼,老大夫眼疾手快,虚扶一把,制止了他,眼中泪光闪烁:“孩子,可算见到你了。”

许简寒也满心激动,眼眶里蓄满泪水,有些急切地打着手语询问:“您怎么在这里坐诊?如今身体好吗?”

老大夫轻拍他肩头,声音略带沧桑:“年岁大咯,自家铺子没人继承,不想再劳累,前两年就关了,来这儿坐诊打发时间,倒也清闲自在。”许简寒满脸落寞,轻轻点头,眉宇间满是悲伤之色,仿若回忆起往昔点滴,满心不舍。

老大夫见状,温言劝道:“你们先同掌柜的谈生意,咱有的是时间叙旧。”许简寒这才退回来,一步三回头,目送老大夫回座继续看诊。

有这插曲,掌柜态度热络不少,脸上堆满笑意,抬手热情邀请我们到一旁坐下细谈,言语间满是客气与亲和。最终给出的价格虽比预期低了些,但考虑到是初次与青云堂这般大药铺合作,能顺利出货已然不易,往后机会还多着呢。

我和许简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瞧出欣喜与宽慰。我点头应下:“好,就按这价成交。”

掌柜乐呵呵接过药材,仿若捡到宝一般:“二位稍等,我这就去取银两。”

没一会儿,掌柜捧着银子,满脸笑容地回来:“请收好。”

我接过数了数,一共320文,可比卖菜赚得多不少呢。转手塞到许简寒手里,笑道:“快收好你的第一桶金。”他错愕地瞪大眼,欲推辞,我攥住他手,把银子稳稳放他手心,不容拒绝,轻声说道:“这是你应得的,这段日子辛苦没白费,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想着老大夫和许简寒定有不少旧话要说,我们便在旁静静候着。不一会儿,老大夫招手唤许简寒过去,小声叮嘱几句。许简寒回来告诉我,老大夫马上要去出诊,今儿没空,留了地址,让过两日去家里叙叙。我自然应下,联系许简寒从前学医的事儿,不难猜出老人身份,上门拜会,空手总归失礼,改日备好礼物再登门不迟,礼数可不能缺。

刚踏出青云堂,许简寒忽然拉住我的手,手指微微用力,仿若传递着他此刻满心的感触。我疑惑扭头:“咋了?”

他眉眼含笑,摇摇头:“没,就觉着现在生活真好,心里安定,谢谢你。”

听他这话,我满心感激,感激命运安排他闯进我原本孤寂清冷的生活,为我驱散阴霾;感激他用温柔与善良,唤醒我对生活的热忱,让我对往后余生,满是期许,愿携手共赴每一个朝朝暮暮。我握紧他的手,暗暗发誓,往后不论风浪,只要他在身边,我也什么可怕的,定要护他周全。

缓了缓,我轻声问:“能和我讲讲那位老大夫吗?”

第15章 老房子快着火了

那天,我静静坐在许简寒身旁,听他一点点告知自已的往昔旧事。

老大夫姓黄,年逾七旬,在当下这个时代,这般岁数已然称得上高龄。黄老一生未娶,膝下无子,孑然一身。许简寒家中突遭变故那会儿,满心焦急,一心只想着学些药理知识,好亲手照料父亲病弱的身躯。怀着这份质朴又坚定的念想,他小心翼翼地央求黄老,想跟着做药童。

在他父亲带着他几次登门哀求之后,黄老大夫收下了他。

许简寒自幼读过书、识得字,脑子灵光,记性又好,黄老讲的那些繁杂药理、医方口诀,他总能牢牢记住。哪怕是黄老偶尔兴起、毫无预兆的抽查,铺子里其他学徒抓耳挠腮、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的时候,许简寒却总能从容应对,回答得精准又周全,故而深得黄老偏爱。

这份偏爱绝非流于表面,黄老甚至为他一头扎进医书堆里,日夜研读,一门心思琢磨如何治好许简寒的失语症。那时的他,满心笃定,瞧着聪慧过人、天赋异禀的小徒弟,认定这孩子将来定会继承自已的衣钵,将自已毕生所学发扬光大。可一个无法开口问诊的大夫,总归是难以行医治病的,治好失语症,成了重中之重。师徒俩试了无数法子,熬过一茬又一茬失望,可黄老大夫从未轻言放弃,许简寒也乖巧听话,日复一日地喝药、做康复练习,毫无怨言。

然而,世事难料,黄老还没等来爱徒亲口喊一声“师父”,就先收到许简寒家中传来的消息,说是小徒弟要回家照顾父亲,往后还准备嫁人,不能再继续学医了。许简寒眼眶泛红,比划的动作变得颤抖迟缓,后来他拿着攒了许久的钱,打了一壶酒去黄老家中道别。可黄老气得闭门不见,那时的他,满心自责,觉得定是让师父失望透顶,才落得这般避而不见的下场。

瞧着许简寒满脸失落,我心里一阵不忍。回想起集市上黄老的反应,依我所见,老人家怕是早已释怀、原谅了他当年的中途放弃。不然,怎会一见到我们,眼里瞬间迸出惊喜,快步迎上来打招呼,还热络地约了下次去家中相聚呢?黄老大夫老年孤苦,往昔又对许简寒寄予厚望,爱之深责之切,可时过境迁,这么些年过去,再大的执念想来也都看开了。

我凝视着许简寒愈发低垂的眉眼、黯淡下去的情绪,心底暗暗做了决定:明日便陪他一道去拜访黄老大夫。念头一起,又不自觉琢磨起要带些什么见面礼,才衬得上黄老大夫对许简寒的这份惦念。

片刻沉寂后,我仿若被一道惊雷击中,惊愕地猛地抬头。饶是我平日里反应迟钝,此刻也惊觉自已近来的反常。起初,我只当许简寒是名义上的夫郎,心里盘算着就当室友处着便罢。可这些日子下来,我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桩桩件件,哪一件还像是对待室友的样子?就说方才,一想到他与老大夫多年未见,我下意识便决定要陪着去拜访,全然没想着让他独自前往;昨日他才得了卖药材的银钱,照理讲准备什么礼物该是他自已的事儿,我却不由自主代入了他夫君的身份,觉得陪他去拜见唯一的长辈,是我分内之事。这般积极主动,与他父亲去世那会儿,我碍于身份、不情不愿过去料理后事,连“儿婿”身份都不肯代入、头也不曾磕一下的冷漠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震惊与彷徨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忍不住扭头看向许简寒。他呢?是否察觉到我们相处时不同以往的异样?又是否同我一般,深陷这微妙情愫,浑然不自知?我用力甩甩头,试图甩开这些扰人的念头,让自已冷静下来,好好梳理一番。

我从未想过要在这儿开启一段崭新的感情,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男子。虽说此地的哥儿是种特殊性别,与我认知里的男性不尽相同,但说到底,于我而言,对这个性别的认知仍停留在表象。我从未爱过男人,过往经历更是让我笃定自已无法接受男人。在原来的世界,我蹲过十年监狱,里头的日子暗无天日,生理需求难以满足时,有人相互抚慰,甚至有人主动贴上来,我皆冷眼旁观,果断拒绝。起初是出于道德抵触,后来听闻妻子改嫁、父母病故的噩耗,满心信念轰然崩塌,没了寄托与希望,只剩满心荒芜,一度想着随波逐流、自我堕落算了。可当真有人在浴室朝我伸出手、贴过身来时,我所有的生理、心理诉求瞬间消散,只剩翻涌的恶心,胃里一阵翻腾,当场就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