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玼的脚步很快,没有一丝停留,她与商鹤鸣本就是云泥之别,能与其好友相称至今日,已经是柳玼占了便宜了。

此后,柳玼只是商鹤鸣手下的一位同谋,商鹤鸣利用柳玼的钱,而柳玼就扶持商鹤鸣,让柳家成为未来天子的皇商。

前厅之处都是平民百姓,将士们也不好真的动手,等闹够了何佑德承诺不会断粮,过几日给城内百姓看粮仓,这件事才算平静。

何佑德前面的事情才办妥,回来时听说竟然有四个贼人混入后院刺杀太子,顿时背后一阵冷汗。回到院子里又不见柳玼,何佑德更是着急了。

“舅舅。”,好在柳玼回来了,何佑德已经持剑就要往外走了。

“卿卿,不是让你回屋了吗?后院有刺客混入,你没遇到吧?”,何佑德将柳玼打量了一圈,确认柳玼衣物完整,身上也没有什么磕碰血迹,心里才安定了几分。

“我知道,刺客已经让太子抓住了,大概已经在审问了。”

柳玼的话让何佑德的脸白了一些,商鹤鸣隐藏身份的事情他很早就知道了,甚至商鹤鸣回到京城时还特意嘱咐过何佑德不要暴露自己假称贺九的事情。

可是柳玼方才的话,似乎已经识破了商鹤鸣的隐藏。

“你见过太子了?”,何佑德试探地问道。

“是,舅舅也真是,竟然同殿下一道骗我。幸好我没有做什么过于出格的事情冒犯了殿下。”,柳玼原本因为商鹤鸣的欺骗而波动的情绪此时已经稳定了下来,“今日舅舅如何安抚那群闹事的百姓的?”

何佑德看柳玼没有过于深究自己连同商鹤鸣欺瞒一事,猜想大概柳玼早就有所察觉或者是觉得这事无伤大雅?

不论如何,柳玼没有因此责备谁,这就是好事。何佑德说道,“我承诺过几日请他们看粮仓,确保粮仓并未缺粮才算稳住了他们。”

“聊城送来的粮食不足以填满禹安的粮仓,蔡国公的事情还是要尽快。”,柳玼说道。

一座城池的粮仓何其大,就算柳玼身边的钱足够支撑,也无法调取那么多粮食来填补禹安这边的窟窿,唯有解决了蔡国公,让朝廷运粮才是正道。

“这是自然,明日将太子秘密送出禹安后,上表皇上想来也是快的。”,何佑德虽知皇上与太子之间的父子之情不算浓厚,可到底禹安是皇上的子民,皇上不会不管。

“可若没有实证,皇上真的会相信太子吗?”,柳玼仔细盘算着,商鹤鸣能顺利回京城是打破了蔡国公的计划,禹安一事或能有转机。可是蔡国公也不是傻子,商鹤鸣可以上表,可也有被倒打一耙的可能。

今日的闹剧,不仅验证了蔡国公想困住商鹤鸣的意图,倒也给了商鹤鸣状告蔡国公的机会,只要有了把柄在手,蔡国公也要低头。

“舅舅,今日抓到的劫匪与我回京城时遇到的劫匪是同一个,我记得那双眼睛。”,柳玼回京一事,除了商鹤鸣还有何安,何安是何佑德的人,何佑德早已知晓柳玼那日的事情。

柳玼继续说道,“舅舅那日说抓到的人中疑似是敌国奸细,若是我们证实了那群人就是奸细,你说蔡国公会不会怀疑太子已经有了他通敌的证据?”

“若他怀疑他就会乱了阵脚,他会主动求和。”,何佑德高兴地拍了拍大腿,“只要他求和,太子就有谈判的机会。”

“如今只等殿下审问了那人,只要拿到那人是奸细的供词,虽不足以扳倒蔡国公,总能让他多有顾忌。”,柳玼说道。

何佑德点了点头,看着柳玼的样子想起何佑宁来,那时的何佑宁也是个极有主意的人。

“将军,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何佑德身边的侍卫走了进来,今日真是奇了。往日太子殿下来何将军屋里从来不通报,今日倒是站在门外叫他进来通报一声。

柳玼脸色冷了几分,对于商鹤鸣的到来并不欢迎,“想来殿下是有要事与舅舅商议,我先回去了。”

“小姐,殿下说他要见你。”,侍卫闻言立马解释道。

??第30章 解释

何佑德这时才反应过来,柳玼哪里是没有生气,这是生气极了,“卿卿啊,殿下大概是有要事与你商议。我去看看刺客。”

若商鹤鸣还是贺九,柳玼大概是能甩了脸不见的。可商鹤鸣是太子,柳玼哪里能冲着太子发脾气甩脸子了。

商鹤鸣进屋时,柳玼面色如常,甚至已经给他倒好了茶水。

商鹤鸣略显局促,他从未想过要欺瞒柳玼这么久。初见柳玼那日,商鹤鸣看着一个倔强的女子与厅上长辈反驳时,他想起自己幼时,皇后刚刚离世。

皇上从美人宫中回来,不问及缘由就给了不过三岁的商鹤鸣一个耳光。皇后宫里上下三十余宫人都被杖毙,三岁的商鹤鸣跪坐在皇后灵柩之前守了七日,最后还是太后看不下去才将商鹤鸣抱回去的。

商鹤鸣至今还记得柳玼与长辈争论时执拗的样子,他有时候也会想,若是皇后再等等他,等他再长大些,他大概也能替皇后与皇上争论,细数皇帝的薄情。

柳玼看着商鹤鸣只是盯着茶盏发呆,开口问道,“殿下,在想什么?”

商鹤鸣回过神来,他来就是为了解释清楚,“卿…柳小姐,隐瞒身份多日是我的不是。本来我到京城时就想与你说清楚。你可还记得途径禹安时,我没有与你同行?是因为我接到密信,说是禹安城内有刺客,这才回了禹安去。不想才到城门口就听说你遇到了刺客。”

柳玼未出声,静静地听着商鹤鸣继续说着。

“将你救出的那一夜,其实我的人已经抓到其中几个劫匪,他们说抓错了人,但是并不知道你与我同行,只是听说我会途径禹安。他们那日看见了华贵马车就以为是我。我担心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你我相识,会伤害到你,伤害到柳家。所以即使在京城,我与你见过也有机会与你表明身份,我还是隐瞒了。”

“那现在呢?我已经与你为伍,你就不怕伤害了吗?”,明日,柳玼的船只就会带走商鹤鸣,很快京城的人就会知道柳玼已经是太子党,难道商鹤鸣就不怕柳玼因此受难?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另一个原因。”,昨日商鹤鸣想了一夜,他是要回京城,柳玼已经因他深入险境,他不能让柳玼还要担忧柳家之人。“今日我已经派了一部分人马留在了聊城,若有什么异动,他们会带着柳家的人马上离开。十七本就是你的,我想十九也放你身边,还有云炘。”

柳玼闻言,周身疏离的气息缓和了几分,到底商鹤鸣还是会顾及柳玼的担忧。

“方才我与舅舅说过,唯有让蔡国公认为你抓住了他的把柄,他才不敢轻举妄动。殿下可有把握今夜将人审出来?”,一夜的时间不太长,柳玼担心明日商鹤鸣回京时无法拿到证据。

今日一共进来了四人,商鹤鸣只抓住了三人,还有一人他故意将其放走,但是十五已经悄悄跟去了,只为了找到这群人真正的老巢。一夜的时间,要撬开这群人的嘴巴不难,商鹤鸣身边的人再硬的骨头都撬开过,更何况这几个了。

“这不是难事。”,商鹤鸣说道。

“那就静候殿下佳音,禹安舅舅与我会替殿下守住。”

“那柳小姐可有原谅我?”,

柳玼或许有气,可也能理解商鹤鸣的所作所为。柳玼年少丧母不过尚且有柳逸之疼爱养大,商鹤鸣就不是了。即使身居太子之位,皇上不疼爱,母家更是轻视他,他只有自己一人,多思多量是他在京城保命的方式。

“殿下瞒我身份,但并未害我,我自然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商鹤鸣的眉头终于舒解开了,其实他心中还有一个秘密。商鹤鸣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皇后给自己物色了一位太子妃,而那人就是远在聊城的何佑宁的女儿。

那日他在东吴,听说何佑宁的孤女丧父。商鹤鸣害怕这个未见过面的未婚妻因此受难,他连夜赶往聊城,恰好又在柳家门口遇到何安,这才让他能够堂而皇之地能够陪着柳玼一道回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