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玼从梦里醒来,外头天都黑了,她已经睡了一个下午,柳逸之的话还在她耳边,“究其根本……”
禹安缺粮,为的是把太子围困在禹安之中,信息闭塞,为的是影响太子的判断。蔡国公可以在京城中假传何佑德受伤一事,还有什么消息不可以传输呢?
柳玼从床上爬起,披上外衣。所以,蔡国公为的不只是验证柳玼是否为美颜居背后之人,而是要把京城之中疑似太子的人都送到禹安,然后全部铲除。
“十七!”,柳玼快步走到院里,“带我去见贺九。”
“小姐,怎么了?”
“我有要事与他说,我们中计了。”
柳玼几乎是一路小跑到贺九的院前,十九守在门口看见柳玼来,有些奇怪,“夜深了,小姐怎么来了?”
“我有要事与贺九说,你去叫他起来。”
屋里的灯已经点亮,为了男女之别,柳玼侯在门外,十七与十九两人都已经退避到院中。
“什么事情你这么着急?”
“我只问你,蔡国公能用假消息将我骗来,太子身边的其他人是否也过来?”
“什么?”
“禹安消息皆被封锁,不论真假都无从考究。云炘是太子之人不能查验消息真实性时,一定会赶来禹安核查太子是否安好。若是其他人呢?他们追随太子,势必也要确保太子无逾。如此,今日是何将军受伤,下次呢,又会是什么假消息?禹安缺粮,太子被困在其中,太子在禹安越久,他的人就会越不安。”
“越是不安,就会越想靠近查验。”,贺九呢喃道。所以蔡国公从一开始的目的不只是为了一个美颜居,而是要击垮太子。
“如今之计,就是把太子送出禹安。”
只有太子离开禹安,回到京城,他的人才能安心。在京城,不论皇上是否喜爱贺九,这都是他的儿子。皇上若是放任蔡国公随意伤害当朝太子,无疑损害他一国之君的颜面。所以,太子不能再呆在禹安了。
“可是禹安奸细一事尚未有定论。”,贺九有些犹豫,他到禹安来就是为了顺势找到蔡国公通敌的证据,如今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没有定论就是定论。”,蔡国公突然下死手就是因为怕被查出来自己通敌,所以只有将太子与太子的人全部铲除,他才能无逾。
柳玼继续说道,“聊城就在禹安相邻,我明日拿我的私章通知柳家的人,你将太子从禹安送到聊城。不,从禹安到安武,再从安武陆路到京城。”
“那你呢?”
“我留在禹安,”,柳玼不能走,只有让蔡国公误认为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太子才能离开,“报平安的信,今日就写。”
蔡国公可以传递假消息,那柳玼就也能传递消息混淆蔡国公。
“这封信,让十七去送,不能太慢也不能太急,一定要在驿站休息片刻才行。”,柳玼说道。
既然驿站有蔡国公的人,那么这封信蔡国公一定会看,贺九笑看着柳玼,在聊城时他就知道柳玼的机灵,不想在与人较量时也有几分聪慧,“我屋内有笔墨。”
柳玼也不推诿,进了屋里后,贺九替她研磨。
“舅舅无碍,并未受伤,只是谣传,舅母不必挂心。只是如今城中缺粮,恐是知府贪污,为保百姓口粮,望舅母多加走动,替舅舅解忧。”,柳玼轻轻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做戏就要做足,让蔡国公相信才是。
??第28章 起疑
十七漏夜独行,马蹄声在寂静的禹安街头徘徊,引人注意。
柳玼另起一封书信,这一封是写给赵妈妈的,柳玼要调取粮食,解决眼前缺粮的问题。还有船只,这一封要秘密送入聊城了。
“此事若是顺利,后日下午太子就可以乘柳家的船离开。”,柳玼盖上私章,“只是如你所说,柳家于京城的官宦而言不过是蝼蚁,为求稳妥,此事还是暂时不要让外人知晓。明日太子需换上小厮杂役的衣服,混入柳家人群中才是。太子回来了吗?”
“此事我会与太子说。”,贺九答道。
“嗯。”,柳玼起身,她在这儿已经太久了,虽然她与贺九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但是让人知道总是不好的。
贺九也看出了柳玼的心思,他忙侧身让出位置让柳玼离去。
才走到门口,柳玼又顿住了脚步,她微微侧头,轻声道,“若是太子此行顺利,还望你能帮我在太子面前多言语几句。柳家只是商贾,我可以拿钱,可太子在无法保证柳家上下的安全,还是不要过早给柳家皇商的身份。”
柳玼以用何家表小姐的身份扶持何佑德,可以说是血亲的缘故。只要柳家一日不是皇商,就有策反的可能,蔡国公或者贵妃娘娘为了柳家的钱财,或许不会过于下死手。若商鹤鸣当真倒台,或许柳家其他人还有一丝生机。
这是柳玼能想到的唯一可以不会过于牵扯柳家的办法。
天刚擦亮,十九就已经换了衣裳从角门出去前往聊城。何佑德清晨时才知道柳玼昨夜的打算。
柳玼与何佑德一道用饭,从昨日开始,柳玼就没有见到何浍。
“表弟呢?”
按照何浍的性子,禹安如此情形,他应该呆在何佑德身边才是。
“他在军营之中历练。”
柳玼微微有些诧异,何佑德这是把何浍支开了?
“将军,外头来了一群百姓,上门讨食。”,一名将士走进来时兜鍪都是歪的,外面这是动起手来了。
民以食为天,禹安因为知府通外敌已经人心惶惶,如今若知道没有粮食可食,一时动乱也是有的。
何佑德拍桌而起,缺粮一事并未外传,如今有人上门闹事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这是知府府邸,太子殿下落塌之地,他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柳玼轻声询问,“你可看清带头的人是否是禹安人?”
将士摇了摇头,外头聚了许多人,每个人都是情绪高涨,哪里分得清谁是带头的呢。
“难道齐家的人已经知道我昨日的那封信了?”,柳玼说道。
十七回京不会过快,即使十七在驿站休息一会儿,被人抢了先,这消息到蔡国公耳朵里怎么也要几日后。
看来蔡国公这是早就计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