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夏华却出现在东区贫民窟。她站在板条箱垒成的讲台上,身后是装满试用装的马车。“维珀尔不会遗忘任何阶层的肌肤。“她亲手将香皂递给满手皴裂的洗衣妇,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每日镜报》记者拍下了最震撼的广告。

下午,全程观看了这起广告的詹金森先生出现在了香皂工厂夏华的办公室,将翡翠袖扣换成夏华钟爱的海蓝宝石,当送货员将第一百个礼盒堆满夏华办公室时,他倚在办公室门框轻笑:“不知我是否有幸成为特别顾问?“

作为一个合格的银行高级职员,詹金森先生的道德标准总是在行业准则的边缘横跳,曾经他将共同找寻刺激的汤普森先生视作自己晋升的阶梯。

然而,现在似乎有了变化。

曾经那个在妻子口中男人婆一样的寡妇出人意料的搭上了一个大学教授,在她两个情夫的带领下竟然用她亡夫的钱做出了一些成绩,尽管只是简单的女人涂涂抹抹的小罐子,但,这小罐子还挺能挣钱的。

其实他不介意多一个情妇,一个能挣钱的情妇,若是能在他的银行开个户头,他完全可以帮她理财实现彼此的共赢。

世人都知道,男人征服世界,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

看在钱的份上,他也可以扮演下那个宣人的角色,一周八千金磅的销售额,加上先施百货的庞大市场,单是他那个专卖店净利润在他的运作下可以达到5000金磅,50%的收益就是2500金磅,一年就是9万金磅,就算第二年第三年有退步甚至厂子倒闭,他也能获得几十万金磅的收入。

这么想着,眼前这个身着骑马装的男人婆简直就是爱神维纳斯。

夏华抽出裁信刀划开礼盒,蜂蜡在刀锋上留下金色痕迹。“您知道蜂群如何处决无用的雄蜂吗?“她将刀尖刺入皂体,“当它们的价值耗尽,工蜂会停止喂食。“

詹金森的笑容凝固了。他看见夏华展开《航运日报》,头条赫然是“怀特公司涉嫌贿赂海关官员“。版面上还附着照片他上周递给汤普森的密信,此刻正被程易实验室的紫外灯照出隐形墨水字迹。

“告诉汤普森先生,“夏华将香皂碎屑扫入废纸篓,“维珀尔明日会推出椰油替代配方,他的棕榈油可以留着润滑生锈的绞盘。“

“愚蠢的女人,你会为你对一个绅士的冒犯而付出代价!”

当詹金森摔门而去时,格蕾丝正在走廊清点文件。她瞥见夏华微微发抖的指尖,轻声道:“程先生刚送来新样品,游离碱含量降到0.07%了。“

“很好。“夏华望向窗外,暮色中的烟囱正喷出蔷薇色蒸汽这是张子兴往锅炉加入了茜草粉末。整座工厂如同燃烧的荆棘,在纽西兰的雾霭中绽开带刺的荣耀。

牌打出去了,对手会抛出什么样的底牌?

是的,棕榈油是夏华特意抛出去的棋子。

詹金森和汤普森只是夏华同张子兴进入市场遇到的第一只拦路虎,若是不能打趴下,会有无数的豺狼闻着血腥味来攻击他们。

他们不可能远远不断地提供新鲜的点子,配方,他们不可能将所有的技术人员像千年前一样关在工厂里做奴隶。只要用人,迟早会有秘方泄露的一天!

虽然程易为他们的研究提供了捷径,但这并不是划时代的技术,市面上就那些东西,通过对这些东西的拆解,迟早能分析出秘方。

生意也好,挣钱也好,并不是像很多的人心里想的那样,占上风就能占一辈子的上风,商场如战场,只有追求卓越永远追求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也仅仅是不败而已!

第一步用棕榈油打下市场,接下来就是更好的椰子油,甚至后世大牌用的乳木果油,就这些方向能为夏华提供十年的领先。

既然开战,就不是简单的打败了握手言和,对这样的豺狼夏华见多了,唯有德厚之人能与之做伙伴,团结起来做更多更好的事情,对于不择手段的对手,唯一能做的是打,打到他们没有还手的能力为止,一旦开战,不死不休。

她不满足于在日后天天提防这两个小人,他们会做到什么程度?

夏华心里复现马克思的那句话,’如果有30%的利润,人们就会去冒险;如果有100%的利润,就会去犯罪,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家连杀人都敢干。’

第209章 码头暗战

圣克莱尔河上的雾气还未散尽,维珀尔公司货运码头的煤气灯在夜色中摇曳。

值班员老汤姆搓着手,呵出的白气在寒夜里凝结成霜,他佝偻着搓了搓冻僵的手,得走快点去值班室暖和暖和。

“咔哒咔嗒”这时,两个黑影提着橡木酒桶从驳船阴影处走来,就像是鬼故事里的两个幽魂。

吓了老汤姆一跳!

“先生们,码头夜间禁止...“老汤姆的呵斥被塞到怀里的酒桶打断。桶身上烫金的“牙买加陈酿“字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天寒地冻,喝点暖暖身子。“为首的男人露出黄板牙,指甲缝里嵌着煤灰。

老汤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当他拔开木塞时,浓郁的朗姆酒香立刻征服了这个老水手的理智,还有什么比在这该死的鬼天气喝一杯朗姆酒更让他这样的失忆人痛快的吗?

至于这两个人有什么鬼,天知道,他只是个可怜的被打晕的老头子。

若是辞退他这样一个可怜人,教会也会谴责主家不该让一个可怜的老人死在此处。

三小时后,当酒桶见底时,六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摸进了三号仓库。领头的疤脸男人打了个手势,手下立刻分散到各个椰子油桶前。

他们动作娴熟地拧松阀门,黏稠的油脂顿时汩汩流出,在橡木地板上蜿蜒成金色的溪流。

要是能带回家就好了,这些可恨的资本家,穷人家想吃还不能够呢!

“头儿,这活也太简单了。“一个矮个子用靴子碾着渗入地板缝隙的油渍,“那银行家付这么多钱就为这个?“

疤脸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洒在油渍上:“詹姆士先生说,要确保这些货走到半路就会...“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哨声打断。

仓库外,真正的巡查员比利正吹着《上帝保佑国王》往这边走来。

疤脸急忙带人从侧门溜走,却不知道他们洒下的松香粉在煤油灯下闪着诡异的光。

次日清晨,张子兴站在油污狼藉的仓库里,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松香。

他蹲下身,指尖沾了点油渍搓揉,突然瞳孔一缩,对着夏华说到,“这不是普通的泄露。“

正在这时,格蕾丝踩着满地油污快步走来,裙摆上沾着可疑的污渍:“洗衣房的莫莉太太发现件有趣的事。“

她展开一块亚麻布,上面有片油渍在阳光下泛着蓝光,“昨晚有件沾满油污的衬衫送去急洗,袖口还粘着这个。“

张子兴接过布片,从油污里挑出几粒结晶。程易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鼻梁上的镜片反着光:“松香,而且是经过硫化的。“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分头行动。

格蕾丝将东西送去程易的实验室做光谱分析,张子兴带人检查货箱,夏华则匆匆赶往《航运日报》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