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仓库取备用齿轮!“他朝学徒喊,雪白的真丝府绸衬衣已沾满黑色机油。

此刻的实验室里,程易正将温度计插入沸腾的棕榈油。蜂蜡在120℃时释放出雪松气息,这是他最新研发的缓释工艺。

“游离碱含量0.09%,比设计值还低。“他将数据簿推给夏华,指尖残留着松节油的味道。

夏华抚摸着皂体表面的玫瑰浮雕这是她亲自设计的防伪标识。

“十二小时后,《泰晤士报》会刊登整版广告。“她志得意满的对着程易笑,将样品装入鎏金礼盒,对着一旁的格蕾丝说,“告诉张总,我要在日落前看到三千块成品。“

整条流水线在正午达到峰值产能。

蒸汽活塞的节奏如同交响乐,工人们戴着格蕾丝特制的棉纱手套,将香皂装入印有化学方程式的包装盒。

当夏华踩着最后一道日光走进车间时,流水线末端恰好滑出第3001块香皂。

“超产了。“张子兴举起怀表,“比计划提前四十七分钟。“

“给加班工人发双倍薪水。“夏华指尖划过皂体边缘,“但把质检标准提高划痕超过0.3毫米的全部淘汰。“

“可以,”张子兴想了想,确实夏华想的周到,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最好,这也是他做事的原则。

“或许我们应该回去饭桌上商量。”程易笑着提醒情绪高涨的两人,车间的轰鸣声让两人只能大声说话,确实不是个商量事的好地方。

“走吧,未来的日化大王!”张子兴也笑,“春风得意马蹄疾,是这么说的?”

“走吧,未来的张爵爷!”张子兴整个家族三代人的目标只是成为地主绅士,如今,张子兴的姐姐同夏华闲谈时,已经开始构想张子兴的爵位之路。

而不同于他们的谈笑,刚刚被夏华忽悠的店长伊芙特正在专卖店里忙。

她没有当下淑女应该专注于刺绣,社交的观念,相反她觉得那样的姑娘都是蠢货。

海德公园牛津街214号的拱形橱窗内,伊芙特正用外科手术般的精准调整着展台角度。

她将六分仪贴在玻璃上测量日照轨迹,突然扬起天鹅绒窗帘:“十一点到下午两点的直射光会让皂体表面温度升高0.7℃,必须加装丝质遮阳帘。“

二十名女店员屏息看着她用游标卡尺测量货架间距。当第七个姑娘因摆放香皂时手套勾丝被训斥时,玛丽安倚着黄铜门框轻笑:“亲爱的,你这是在造圣殿还是卖肥皂?“

“当消费者踏进这里,“伊芙特将鎏金镊子夹起一根落在展台上的发丝,“她们购买的是从流水线到梳妆台的无暇幻想。“

她突然扯下自己的珍珠项链,将珠子嵌入陈列架的凹槽作为临时防滑垫这个动作与三日前张子兴在车间塞钢珠的场景惊人相似。

暮色降临时,伊芙特跪在大理石地面上校准地砖拼缝。煤气灯在她睫毛投下蝶翼般的阴影,手中的水平仪气泡始终停在正中央。格蕾丝送来晚餐时,发现她把三明治切成与香皂等大的方块,整齐码放在珐琅餐盘里。

子夜时分,伊芙特突然惊醒。暴雨砸在玻璃穹顶上,她赤脚冲回店铺,丝绸睡袍被雨水浸成透明。借着闪电的冷光,她发现东南角货架产生0.3毫米偏移这是程易实验室特制地震仪才能检测到的细微震动。

“全部重摆!“她摇醒睡在阁楼的女店员,“暴雨会导致木质展柜膨胀,必须重新计算间距。“

当晨雾漫进街道时,六十四种香皂已按密度重新排序,最重的檀香皂压在最不易受潮的位置。

张子兴送早餐时撞见这疯狂场景。他看见伊芙特用化学实验室的移液管给绿萝浇水,每片叶子获得的营养液精确到0.5毫升。“你该去竞选皇家科学院院长。“他递上热可可。

“我只想证明,“伊芙特舔去唇上的可可渍,“卖肥皂不比造蒸汽机低级。“

开业钟声敲响时,伊芙特藏在二楼观察孔后。她看着贵妇们抚摸雕花试用品托盘,指甲始终与皂体保持45度角这是她特训三天的手势礼仪。

当《时尚画报》主编拿起玫瑰皂轻嗅时,伊芙特拉动隐蔽丝线,橱窗棱镜突然折射出彩虹光晕笼罩那块样品。

“我要二十打!“主编的尖叫引爆抢购潮。

女店员们像精密齿轮般运转,用程易设计的磁吸包装盒迅速完成交易盒盖闭合时会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这是伊芙特坚持要加的“仪式感音效“。

汤普森的密探混在人群中企图泼洒醋酸,却被地砖缝隙渗出的蜂蜡黏住鞋跟。

伊芙特站在旋转楼梯上轻笑,恶作剧她是专业的,她早让人在打蜡时掺入程易研发的粘性树脂。玻璃穹顶的阳光此刻恰巧照在她胸口,那枚玫瑰胸针的尖刺闪着淬毒般的冷光。

当宵禁钟声响起,伊芙特独自跪在空荡的店铺里。她用骆驼毛刷清理展柜划痕,突然发现最底层抽屉藏着张子兴的字条:“你让完美主义变成了武器。“字迹被精心裁剪成与香皂等大的矩形。

她把字条夹进货单簿,转身将今日销售数据誊写成诗歌体报表。月光透过彩色玻璃在她身上印出枷锁般的花纹,这个永远在追逐极致的女人,此刻像被自己织就的茧温柔囚禁。

第208章 玫瑰的战争

威斯敏斯特公爵府的吊灯将水晶杯折射成星河,玛丽安抚过锁骨处的玫瑰精油,丝绸手套下的肌肤在长达一个月的护肤霜灌肤,晶莹剔透的就像刚剥了壳的鹅蛋,满是水嫩嫩的蛋白质。

当她俯身与皇后行屈膝礼时,鎏金烛台照亮她颈间凝脂般的肌肤那里连续二十八天薄敷维珀尔玫瑰霜。

在这个铅粉横行的纽西兰,还有什么比洁白粉嫩如牛奶一样的皮肤让婚后更易衰老的纽西兰贵妇更疯狂的吗?

西大陆的贵妇甚至有为了美丽甚至用少女鲜血沐浴的。

在舞会过后去往餐厅的路上,女人们着急的视线几乎化作了实质的钩子。

“亲爱的,你用了法兰西新出的珍珠粉?“财政大臣夫人用玳瑁折扇掩住嘴角。她浮粉的脸在玛丽安自然光泽的对比下,如同褪色的油画。

玛丽安轻笑,从手包取出雕花皂盒:“只是普通清洁品。“

她故意将皂块放在餐刀旁,蜂蜜与雪松的气息立刻压过鹅肝的腥腻。

三小时晚宴过后,贵妇们不甘落人之后,侍从不得不拦住七位索取样品的贵妇。

次日正午,海德公园专卖店的黄铜门环几乎被叩裂。

伊芙特指挥店员用红丝绒隔出通道,橱窗里陈列着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皂体切面这是程易的主意,显微摄影展示的蜂蜡微囊结构让路过的医学生驻足惊叹。

汤普森先生在街对角的马车上用望远镜窥视着这一切。他脚下散落着撕碎的报表:维珀尔首周销售额突破八千金镑,而他同期推出的手工皂同期暴跌63%。“走吧,“他碾碎雪茄,“去码头。“

他如今无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垄断了整个市场上80%的棕榈油。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想办法得到维珀尔的配方,只要有了配方,拥有两条香皂生产线的他用手里的原料可以借维珀尔这股东风乘风而起,他才会是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