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乐得清闲,废人一样躺在榻上,在纱帷曼舞间,一个庞大的黑影沈压过来,伴随而至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陈烈田睡得正香,嘴角是可疑的涎水。大傻小心翼翼的低头,伸出舌头一卷,他动了动喉咙,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身下人脸上。
“谁啊?!”陈烈田迷迷糊糊的一脚踹过去,睁开眼看见半跪在榻下的大傻。
“田田,我好想你…”大傻欢喜的扑过来,陈烈田怔愣的看着一身血意的人,竟然没有如往常般推开他,陈烈田一把抓住他血痕遍布的肩头,急问:“你不会死吧?你怎么逃出来的?被别人发现怎么办!”
他不能死,陈烈田还觊觎他一身内力,他怎么能死。
大傻看着自己的田田喋喋不休的样子,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样。“我把他们都杀了呀,因为要出来救田田,要杀了欺负田田的人,我不会死,我很厉害的!”
大傻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猛亲了他一口后霍然起身,沉着脸往外走。
“刚刚…那个欺负了田田的人,就在站窗外,她看了田田好久,你乖乖的等着我,我去杀了那个坏女人。”
陈烈田一听还得了,这不是去送命吗?
“站住!不许去!给我跪…不是,大傻你过来。”陈烈田左思右想,这林府大傻是呆不了了,大傻期期艾艾的靠近他,接住他丢来的包袱和一张皱巴巴的纸。
陈烈田心下一横,又多扔给了他一瓶药丸,这个红瓶子,是他初入林府时一个好心人给他的,瓶底有一个月牙儿。
陈烈田嘱咐他务必要潜入大陆最西边的门派百兽教,进入兽皇的禁门,找到信纸上的半卷书。
大傻捣蒜般点头,又问他:“田田不和我一起去吗?”他斥声道不去,大傻又嗫嚅着黏上来,将他压进蓬软的床榻里,如婴儿般含住他的乳头吸吮,像雄狼般将他全身上下舔了个遍,陈烈田的腰窝泛起肉浪,深深的凹进去,被人意乱情迷的嗅闻。
三日后的此时此刻。陈烈田在火红的马轿上扭动着被点了哑穴的身体,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早知如此……还不如和大傻走!
他寅时就被人从榻上“请”了下来,一双惊怒的虎目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婢女对自己上下其手。他素来一根筋,在自己被下了软骨散,被蒙上红盖头推进软轿时,他再蠢,也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陈烈田死也想不到,他还有被强娶的一天。
软轿内一片沉寂,只有嫁娘细若蚊虫的哼叫声。
桥外却是一派红火,东风送着柳枝新,城外艳阳,窗头群鸟,妙妙妙的叫声和着锣鼓唢呐,林府门外的宴客们渐次入场,跟随的婢女们手垮竹篮,给道路边欢欣鼓舞的孩子撒喜糖。
府门大开,陈烈田晕晕乎乎的被婆子带下轿,方才还喧闹道贺的人群霎时间愣住了,这…这新娘子怎么生得如此高大威猛?苺馹浭新暁説?玖一??⒐依8參五?
“林掌门好眼光啊,哈哈哈哈哈哈…”在场的江湖弟子没那么多讲究,首先出声,倒是左侧正襟危坐的皇亲国戚一脸疑问,面上还带了点轻视。
他们虽然不敢表露得太明显,还是有人窃窃私语。
门前放了一个火盆,火星子闪烁的光让陈烈田眼前一昏,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抽走,身子往一边倒…婚婆子讪讪的收手,看到家主点头示意后便退下了。
皇家最小的公主瞪圆了一双杏眼,她还从未见过夫郎亲自接嫁娘入堂的。鋂馹膇浭??海?⑸四五??弎⒋6?⒌
这太不合规矩,也失了礼数。
现场静默了一瞬,在林知昧抬眼后又纷纷道喜。
林知昧一一颔首,低头凝视,怀中人身穿百鸟朝凤五色云纹婚服,长长的裙裾曳在红毡子上,涂了粘腻香油的手在胸前缩着,迷糊的时候倒比醒着时乖顺得多。
“诸位,内人身体不适,望诸位见谅。”众人闻言,皆暗自心惊。
“哪里哪里,林掌门真是开天劈古第一人啊,我御魂门门主厉澜在此道贺了!”
“是啊,林掌门真是好福气,今有娇娘在侧,小女就祝嫂嫂早生贵子吧。”
“咦,不愧是媚教的子弟,说到林当家心坎上去了吧哈哈哈哈……”说话的是一个武林盟小弟子,坐在他旁边的,是一身玄服的陈龙泉,他高鼻深目,狼隼般的双眼里映出漫天的红绫。
林知昧拢起他的裙尾,在宴客们或惊羡或复杂的眼里,一步跨过火盆。
陈烈田在被放在软垫上的时候清醒过来,他动了动手指,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猖狂!
门外有一辆马车迟迟入场,李清不急不忙的下轿,看见从侧门出来的林水儿后,迎上去,和她一起入场。
他们甫一踏入大堂,现场一片哗然。
夫人是男子在民风开放的今朝不算什么,但是新娘当众掀盖头,就真的是奇闻了。
堂里很吵,堂上嫁娘金莲步摇的凌乱响声却清晰的撞进李清、林水儿的耳朵里,拽着红盖头的陈烈田双眼腥红的扫过他们,他啊了两声,才记起自己还不能说话。
林水儿一愣,原来他就是兄长一直以来藏着掖着的人吗?早该想到的。
她的目光在新娘身上停留太久了,李清都察觉到了。
“所以,林掌门要娶的夫人,就是陈烈田。”
林水儿轻轻捂住自己的心口,她已经知道了,李清还是鞭挞入里的说了出来。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静王,我有些头晕,先失陪了。”
李清随意的点头,又把目光投到了陈烈田身上。“你的眼神这么直勾勾的,是想我救你吗?不过也对,你要是真的喜欢林掌门,就不会在大婚之日把盖头扯了。”
李清喃喃自语,这个陈烈田真的可怜,偏偏又生不逢时的喜欢上自己,太可惜了,他的愿望要落空了。
李清站在皇亲这边,听到他们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后,李清也怒了,沈音道:“人家想嫁便嫁,不想嫁就不嫁。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再嚎就都给我滚回去。”
世子公主们都噤了声,小公主姝静觉得清叔叔说得对,她觉得这个新嫁娘很可怜,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陈烈田环视一圈,下一刻,就看见了一脸肃宁的林知昧。
“听话,我等下便和你说清楚。”林知昧看见了他眼里的质问和惊怒,此事确实是他在专断,林知昧摸了摸他发红的眼角,没有把盖头再盖上去,上前牵住他握成拳的手。
陈烈田不想面对这一众乌泱泱的人,转身就想逃。
林知昧冷下眉眼,双眼暗沉的把人打横抱起,价值连城的金钗啪嗒掉在地上。
“家妻愚钝笨拙,见识浅陋,他就是这样的人,各位还议论什么。是我把他宠坏了,不是他的过错,希望各位开口前三思过脑,林府不欢迎喜嚼舌根之人。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