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小扈医生还和对方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几天前头摔破了来缝针那位倒霉社畜。

“他?那患者不?是还在?我?们?院里,喊着头晕一定?要住院两天,叫我?们?帮忙开?个病历当假条。”

小扈医生大感意外?,去翻前台的台账,发现前几天确实有值班人员给这号码打过电话,是照例通知病人家?属,大概是一时拿错用了这部座机。只是对面那时始终没有接通。

“电话没接通才是正常的,”办事同志说,“那患者单身独居,没有孩子,这两天家?里当然是没人的。而?且他家?那一栋都是单独一个单元,对门?的位置封了墙,邻居家?的房门?通通开?在?另一头,更没有什么?人能撬门?砸墙进去摸黑跳舞。”

也就?是说,不?管打电话的小女孩在?哪家?,左右是没可能进去用这台电话的。

“那位小报案人说的情况,我?们?也抽人去实地看过了。他家?楼上是个夜猫子,当天晚上那个点静着音联机打游戏,正精神着,还起夜出门?买了烟,再三说如果有那么?大的动静肯定?第一时间就?能注意到。”

小扈医生不?死心:“那邻居家??”

“邻居家?倒确实是有个学龄前的小女孩,”办事同志有问?必答,“我?们?的伙计也问?过了,小家?伙对这些毫无印象,目前看来只是恰巧年纪相仿,跟这桩事没有什么?牵连。”

他指了指座机,“这台我?要拿回去再看看,录音也要抽调一下。”

说罢喊了同事给小扈医生和两位值班护士录口控,封存好?座机就?要走。

小扈医生咯噔一下,身体比脑子快一步,人已经追了上去。“你……您究竟是什么?人?你不?是派出所的,对不?对?这件事难道就?定?性为一场乌龙,这么?没头没尾算了吗?”

那人站定?,看看她,忽然暴露出两分邪性,不?咸不?淡揶揄道:“妹子,事情到你这里,确实已经停止了。”

小扈医生难以释怀,扪心自问?就?有些喘不?过气。她苦读出来是为了治病救人,可眼下,一个直接打到她手里的求助电话都难有下文,明知道可能有个孩子危在?旦夕,难道就?眼睁睁放弃吗?这又怎么?对得起学医时候的誓言呢?

她下了决心,就?认真问?:“那要怎么?样?,我?才能继续参与这件事?”

那姓张的办事人员有些意外?,深深看她一眼,似乎想起什么?相似脾气的熟人,意味深长道:“等你有缘分也姓张的时候。”

“等你有缘分也姓张,”武丑狐疑插了句嘴,“这是哪个不?说人话的大尾巴狼?扈医生你当年就?是这么?给拐到咱们?张家?,发配到教官手里的?”

扈医生做事有始有终,先有条不?紊把事情交代完,告诉我?那小孩最终是获救了没大碍,只是谜团犹在?,至今她不?清楚前因后果。

这才没好?气道:“那位给我?引路的?就?在?车上。”

我?们?都哦了声,气氛就?松快起来,没有丝毫犹豫,把视线投到徐佑身上,面露谴责。

这老贼把眼一眨,还装傻充愣,“干嘛?我?可是跟我?外?甥姓徐的。姓张的跟我?能有什么?关系?”说着还厚起脸皮指认专心开?车的张添一,“你们?怎么?不?说是他干的?这厮就?很老实吗?”

当年他几岁你几岁?甩锅给小学生是吧?

我?实在?无语,听着张添一的笑声就?叫我?这便宜二舅少狡辩,到处坑蒙拐骗往回捡人的独此一家?,还有谁跟他似的出门?在?外?连个真名都不?用。光是我?们?这一车,就?起码有仨都是他骗回来的好?吧。

果然就?听扈医生凉凉道:“领队当年拍胸脯跟我?说,他叫张甲。”

头号马仔张甲在?旁见怪不?怪哦一声,幽幽看徐佑,俨然是也不?知道又被冒名顶替了一回。

事情到这里,总算抓到个能交代的,我?们?一个个都精神百倍,眼睛睁得溜圆,要徐佑速速坦白从宽。

连叁易都默默看了徐佑好?几眼,那神色我?懂,大意是在?腹诽:一个亲身经历过的当事人,刚才还装模作样?跟我?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就?愣是搁那儿?猜,这人缺不?缺德啊。

“……我?没这么?说。”

叁易哑然看我?,有种横竖摸不?着头脑的无可奈何。我?大方一挥手,说客气什么?,一家?人一条心,我?想了就?是你想了,四舍五入差不?多。

叁易只好?又把嘴闭上,有点心累,颇有种被我?逼出来的沉默寡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一瞅挺满意,心说像张添一那混账就?话太多了,没事儿?总是笑啊笑的,像个随时会黑化变态的反派角色,不?利于我?们?队伍未来发展。

这下多好?,同样?作为亲哥叁易就?义不?容辞,承担起了冷漠酷哥的高大形象,有机会还能偶尔邪魅狂狷一把,一看就?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带出去多唬人。

“冷漠酷哥”没理我?,憋得慌去摸猫,像个抗拒开?会的疲惫厌世社畜,把东崽摸得心花怒放呼噜呼噜直打嗝。

这头就?着小肥猫的打嗝声,徐佑那老狐狸还推三阻四的,说他是真不?知道实情,事情当时查到那儿?,确实就?断了线索。

后来他看索性没个结果,就?把事情转交给他的黑面煞星老队长闫默,自己又出去寻山探水哄骗好?苗子去了。

一提老闫,我?倒是有点心虚。

我?那万能的管家?侠实在?是每天忙得就?差没飞起来,事事劳心劳力,连我?的店铺生意都不?忘派人整治得红红火火。

上次他原本跟我?打了包票说给他半钟头,要为我?对比排查清楚,看看停尸房里那些尸体到底什么?来头。结果我?们?这头榕树显化、地动山摇的,据说同一时间张家?医院那边地底也有轻微震感,等所有人回过神来,墙面处处开?裂,死者们?的遗骸也如游鼠不?知所踪。

虽然我?曾有推测墙中鼠们?中有一部分正是来源于停尸房里的死者,亦是流浪者们?和他们?的实验受害者,但到底是我?的臆测,算不?上铁证。

这下事情辛苦查到一半没了结果,成?了无头悬案,闫默虽没表现出什么?异色,心情肯定?是很不?好?过的。

等到我?们?一伙人血呼啦差都入院抢救,据扈医生说,闫默也找了个病房独自歇了两天。

现在?要为了一桩多年未果的悬案轶事就?劳师动众去麻烦老闫,就?算是我?也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就?讪讪问?,闫队身体心情如何,是不?是还忧郁着,心里说不?出的自责惭愧。

徐佑奇怪看我?:

“他这阵子歇着有什么?好?忧郁的?以前他是严二的时候,忙一天休息五天,好?容易被你搭救出来,自打那以后抹不?开?面子成?天忙成?陀螺才忧郁呢。”

不?客气就?帮我?拨通了闫默的电话。

过了五分钟,闫默接通,视频通话里依旧是满脸的阴冷不?动声色,血腥味儿?十足,怎么?看都是那种永远金盆洗手不?了的幕后话事人。

不?过脸色好?像是红润许多,一开?头还是很简洁了当,问?我?有什么?事。

这下我?扭头看看被迫高冷的叁易,再看看积极下班的扈医生,一下子福至心灵,心说苍天,不?会吧,徐佑竟然不?是忽悠我?的?难道老闫才是第一位形象包袱受害者,为了不?让我?的美好?期盼破碎,他这是独自承受了多少。

原来堂堂闫头儿?向来话少不?是不?爱说,是一直绷着没力气多说,这就?是从严二到闫队蜕变升级,不?做油腻中年人要付出的深沉代价吗。

闫默有些莫名:“顾问??”

我?赶紧摇摇头,把徐佑大忽悠那不?着调的屁话都晃出去,三下五除二跟他把我?们?的忆往昔故事会快速概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