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 像现在这?样,我和你的组合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这?话乍一听可能有些荒唐, 但仔细想?想?还是很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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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林这?里长?期空置,根本没有人类流动?往来, 矿洞先知也不能凭空捕食,接触到的无?非就是山民、曾经来过的张家伙计和近期这?批迷藏的人手。
山民对?于先知来说?是不可食用的臭石头,就算硬是想?要下咽,也不能真的消化。以计算机程序为?例,他们的人格就像是一堆不可复制不可读的数据。
那么这?个局面里,先知能成功采食的目标好像只有那二十几个徐然兴,想?挑食都没地方挑。甚至更惨一点,二十几个徐然兴本质上都是伪人,包括使得我出现的那一个也可能是伪人,本身能提供的人格数据就是虚假的,那先知岂不是吃口饭都大概率是二手的空气?。
我想?了下那个画面,发现有些过度黑色幽默了。
不过,这?么说?来的话,不同的徐然兴和徐屏在这?两具伪人躯壳里先后醒来,第一个反应肯定是相认并交换信息;
也许不一定都像现在这?样,能够目击那些透明水痕消化完毕失去人形的冲击性瞬间,但很多结论还是可以同样推导得出的。
“所以我想?,首先,神女既然只在石林的过往中出现过,也许'徐屏'生前接触过先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在我的记忆之中。
且按逻辑来说?,徐屏就是矿洞先知在彻底失能搁浅时,见过的最后一个符合标准的食物?。”
“先知本能重复濒死前的最后一个动?作,反复模拟出徐屏的人格填充到仅剩的伪人躯壳里,神女始终不死,就有无?数个屏屏在其中轮替接班。”
“而这?之后,迷藏的人到来,带来了大量的'徐然兴',第二个躯壳也许才?被填充复苏过来,唤醒了一个又?一个的你,和徐屏屡次达成会面。”
“现在的我和你,不过是这?无?数组会面中的一次。”
她缓慢眨了眨眼睛:“迷藏的指挥者?,你说?的那个老板……他得到的线索,有没有可能就是在我们之前的某一任双人组传替给他的?”
那倒是一件好事,说?明前路已经有人探过且找到了解决方案,只要我们按图索骥就行了。
只是这?时我就有了一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我在想?,老板先前跟我强调说?,要我找到一个不变的东西带回,指的到底是什么。原先我以为?他真的只是试图逃离获救,但现在了解越多,我越感到他好像就是故意让我出现在这?里。
如果他的做法是得到了这?边的提醒,那我能想?到的最弥久不变的东西,正是神女本身。
因为?隶属于迷藏的先知还有挣扎逃离的可能,它的食谱上不会只有徐然兴。我目前这?具躯壳里,终有一日出现的可能就不再?是徐然兴。
但矿洞先知已经失能濒死,真正成功的最后一次进食行为?,是永远定格在采食神女的一瞬间,并且会永远这?样凝固封存下去。
再?没有比神女更不会更易的存在出现了。
如果我们成功脱逃,安全带着迷藏的先知离开这?里,就有很大可能保住伪人们,也保住受先知污染严重的我。
但这?个安全的前提,一定是我找到了先知放置在我体内的那块信号源“石头”,进行了摧毁,断开了连接,使得先知无?法再?对?我进行读取。如此才?能使得两个先知之间短暂失去互相纠缠感应的桥梁。
可同一时间,断开连接后,我所在的这?具矿童躯壳会重新成为?无?水之源。
现在的这?个我可能在矿洞的糟糕环境里可以坚持再?存活几天,运气?好一个星期或者?更久,然后死去,接着这?具空皮囊就会倒下。
在我丢下沉重的石头重获自由?的那一刻,对?于先知来说?,是永远丢失了我的人格数据,意味着再?也不会有新的徐然兴进入这?个躯壳睁开眼睛。
到那个时候,就只有不变不死的神女在此,独自守着我空掉的皮囊,直到矿洞先知在无?穷无?尽的腐烂痛苦中终于完完全全死去。
即使知道不论是现在的我或者?屏屏,都不是真实的,大概率只是先知拟态复制出来的一个幻影,我也油然感到了巨大的心悸和凄凉。
我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恶意和怀疑。
老板,还有那二十几个徐然兴,真的是完全被动?,找不到任何自救的方法吗?
他们设计我,把我骗下来,让最后一个可能是徐然兴的人也失陷在这?里,真的只是无?计可施下的冒险吗?
三易作为?局外人看起?来不完全知情,但如果我是老板,在发现这?个某种意义上非常可笑?的死局后,我是做不到把屏屏作为?间接代价抛弃在这?里的。
倒不如说?,既然脱困意味着完全不能接受的代价,为?什么我要离开呢?
我对?伪人们没有任何情感。有台仔这?种剥取人皮为?乐的先例,又?有伪人在幕后企图制造人为?怪谈、炮制诸如旅游公司的惨剧,实际上不论伪人或先知,真要全部覆灭在这?里,对?所有人来说?都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唯一可虑的是有迷藏的幸存者?在外,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把滴水现象传播感染到外界,在它们接触到其他怪谈时,可能会引起?新的变故和危害。
因此从这?个理智到近乎冷酷的角度考虑,就需要把所有可能导致先知的影响力?溢散的人员,全部困在石林一网打尽。
较真来说?,除去现在,还能有别的机会把伪人和先知都灭绝吗?一般情况下,人类是不可能触碰到先知对?它造成伤害的。
伪人会本能自保求存,危急时刻就会进入台仔那种歇斯底里的状态;有先知在,除去伪人被污染后自然地衰竭脱落,被先知放弃,人类也没有实际可以奏效的手段能真正杀死伪人。
只有当伪人们全部暂时成为?徐然兴的这?个意外事件下,才?有可能在隐约无?声的默契中达成共识,构建一个谎言的牢笼,以人的意志强行控制住求存的本能。
现在来回想?,之所以出现伪人全部变成徐然兴这?件事,很大可能就是因为?台仔的彻底死亡,导致腐烂扩散到先知本身。大量的滴水事件意味着先知猝然失控虚弱,表现在外,就是捕食欲望的反常激发。
于是当我这?个刚刚被台仔打过标记的食物?出现,和大量渴望进食的伪人们共居一室,很大可能就引发了它们的失控。
但偏偏我身上也早被感染了严重的滴水反应,还混杂了各种怪谈中积累下来的潜在污染,甚至还刚重游故地,回到了移鼠地宫一趟,可谓五毒俱全。
因此,我这?个食物?就是个没熟的见手青,吃了一定会出事。进食和消化系统一瞬间崩溃紊乱,对?先知来说?恐怕雪上加霜。
天时地利人和,种种因素加起?来才?有了“到处是徐然兴”的冷笑?话。
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不管是通过被采食,来到屏屏面前和她短暂重逢,还是借机猎杀先知本身,这?都是仅有一次的黑色幸运。
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画面,那是下水后受困的老板,无?意中注意到了来自另一个徐然兴和徐屏留下的线索,在短暂的绝望和愤怒后,他明悟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明白?了神女注定无?法逃避的悲惨结局。
接着,在漫长?的沉默后,他开始联系地面上其他还不知情的同伴。
救不了,那就干脆一起?毁灭,让伪人和先知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