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容易就分辨出了哪些是温弥亚拍的,与C城时期像是新闻现场直出照不同的是,温弥亚拍的照片总是暖色调,就好像拍摄者无意识地寻找到了最明亮的视角定格,所以在那些照片里的闻溯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温柔,即使她只是在工作或者发呆。

闻溯的目光停在一张有缺口的照片上,那个缺口就是熙弗扔进垃圾桶里的部分,她摸着上面尖锐的边缘。

这本来是一张很不错的照片,有她难得一见的笑容,有明媚的阳光,还有蕴含在画面中拍摄者无言的情愫。

熙弗的相册里也有一张被剪切的照片,原本温馨的童年照被切割开的时候,熙弗也是像刚才那样,把属于他弟弟的那一部分干脆利落地扔进了垃圾桶吗?

就像明明他不愿意把这些照片交给她,但还是松开了手,告诉她全部销毁。

她不知道该说熙弗·卡文蒂始终如一还是自相矛盾。

浮在浴缸中的某张相片不知何时漂到她眼底,纯白背面的右下角有晕开的黑色小字,闻溯把它捞上来轻轻擦干,费了很大功夫才认出那是一行日期。

这一串陌生的数字让她有一瞬间茫然,在翻到正面时她看到了熟悉的自己。

那是她和熙弗·卡文蒂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小熙:我们来谈谈感情

小闻:对不起,这个真没有

小熙:那谈谈合同

小闻:老板请吩咐

第102章 | 0102 我们交换亲吻,我们交换真实

那张照片又被她扔回浴缸里,晕开的墨在水里逸开,像一道歪歪扭扭的泪痕。

闻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就像是明明记忆还停留在寒冷的冬季,可某一刻忽然发现墙角有一朵无名的野花已经静静地开了。

······太奇怪了。

疑虑实在太过浓重,以至于在头顶的灯熄灭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走廊透进的灯光成为了唯一的光源,抬头时闻溯在镜子里看见身后的黑影,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近。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处理掉这些照片吗?”

闻溯看不清他的脸,她只能死死地盯住那面反光的镜子,就好像他们在镜子里对视着一样。

“不可以。”

炙热的呼吸从她的耳边滑到颈窝,仿佛被锐器划过的轻微刺痛感让她条件反射地缩起肩膀,当肩颈某一处的皮肤被湿润的触感覆盖,闻溯意识到那是他的腺齿抵在了那里。

熙弗并没有开口说话,他含住她那一块皮肤,像是在思考一块糖究竟该一口气咬碎,还是慢慢地舔舐品味。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直直地射进他的眼睛,在应激反应下如玻璃珠一般剔透的蓝色瞳孔剧烈收缩,生理性的泪水不断从他眼尾划下,从眼球处传来的感觉和被大火灼烧一样疼痛。

熙弗没有闭眼,他反而迎着被镜子反射而来的强光,在白茫茫的镜面边缘看到了闻溯被照亮的脸,她的表情冷静镇定,好像手里正按下纽扣形照明灯开关的不是她。

对于不得已从女仆姐姐手里顺走小东西这件事,女beta深感抱歉,但她无比庆幸自己手上有点提升安全感的工具,不然她也不敢夜探无人楼。

“我想你需要清醒一点,殿下。”她说。

即使发现熙弗的眼眶已经因为不适而变得通红,她也没有要关掉照明灯的意思,闻溯抬起手肘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原本拿着的照片也在推拉期间脱手洒了一地。

“我不是omega,”动弹不得的闻溯难以忽视肩膀传来的触感,“就算殿下想标记我也找不到腺体。”乞额群⒋漆一七??⑵溜⒍??

“那重要吗?”他的声音嘶哑。

闻溯无意识踢了踢落在她脚边的一张照片,她紧紧地握住手上的照明灯,低声说:“我的口袋里还有一把小刀,它被我磨得很锋利,如果殿下执意要这么做,我也不介意用它在你的手臂上留下一点痕迹。”

她也不想对雇主拔刀相向搞出血来,何况这位雇主权势滔天,但是她实在忍受不了那种不允许她做出一点改变的场面。

熙弗不肯与她对话,那些疑问他也不愿解答,他沉溺在他自己的想法里,而闻溯厌倦了要承受他出尔反尔的代价的可能性,难道被熙弗关着就比被希尔囚禁强吗?

身后人的呼吸顿了顿,随后他笑起来,这是闻溯第一次听见熙弗·卡文蒂的笑声,在急促的喘息声中压抑着的笑声在空荡的浴室中回响,熙弗松开了她的手腕。

他按着她的肩把她转过来,惨白的灯光打在他起伏的胸口上,熙弗将自己的右臂伸向她,注视着她的眼睛说:“如果你喜欢,你可以让我更痛一点。”

闻溯攥着照明灯的手微微颤抖,她的语气再也保持不了平静,几乎是冷笑着:“你宁愿这样也不愿意和我好好谈谈吗?你也好,希尔也好,明明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你们却总是做一些我看不懂的选择?”

“我不会无缘无故地让自己背负伤害别人的负罪感,”她说,“如果刚刚你咬了下去,我会毫不犹豫地拿出我的刀,但是你请求我伤害你的话,我不可能这么做。”

“痛感,我需要痛感。”

闻溯听见他喃喃自语。

“······你需要痛感?”她迟疑地重复。

照明灯的光在他脸上一晃而过,冰蓝色的瞳孔似卡壳一般缓缓转动,alpha面容苍白得像一只毫无生机的木偶,垂下眼睫看着她:“如果你不想用你那把刀,那就给我一个吻。”

“亲吻和痛感天差地别,完全不是一类。”她提出异议。

他盯着她:“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闻溯不得不放弃去理解一个看起来很有条理的疯子:“一个吻就足够让你吐露实情?”

“或许呢,选择权在你不是吗?”熙弗又露出了他那种空洞的笑容。

女beta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先走到门口把灯打开。

一瞬间恢复的光明让两个人都不适地闭上了眼,闻溯这才有些心安,她快步走向尚在闭着眼缓解的熙弗,拽着他的衣领把他往下拉。

他的嘴唇和身体一样冰冷,女beta轻轻地贴上去,只是唇瓣生涩地相擦,就像是那副著名的圣母图,悲悯的圣母亲吻着她的信徒,此后信徒便获得了救赎。

熙弗闭着眼睛,因为强光的照射他的大脑还有些眩晕,只有身体在本能地贴近她,他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清苦气味,那不是信息素,只是属于她的气味。$Q?浭薪群?0?九8⒌|8

在眩晕中他开始回吻她,就像是在目不可视时确认她的存在,吮吸她柔软的嘴唇,从轻柔到急促,然后在她的闷哼声中顶入她的口腔,缠住舌头交换呼吸,同时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不能抽离,这是他第二次亲吻她,比起上次的表现,熙弗完全是个很有悟性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