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熙弗打开文件袋，从那一堆照片中挑出几张摊在桌面上。

“这些来自温弥亚，”他淡淡道，“让他去你身边的也是我。”

闻溯记得温弥亚和她说过的话，她原本以为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结果的，毕竟熙弗究竟想做什么只有他本人清楚。那个时候她一定想不到，这位皇太子殿下就这样在她面前轻轻松松地承认这种事出自他的手笔。

“为什么？”这次她问了出来。

熙弗在看着一张照片，那上面的闻溯在认真地收拾书架，画面最右侧有一小缕金色的头发误入镜头，他微微蹙起眉，拉开抽屉拿出一把裁纸刀，把那缕金发的部分切割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旁若无人地做完后，他才不疾不徐地说：“他和兰洛长得很像，相像到我很好奇你究竟能不能分清楚。”

闻溯看着熙弗平静的脸想起了温弥亚异色的双瞳，她也一直不解，怎么会有一个人仅仅是为了成为某个人的影子而与她产生纠葛。

熙弗神态自若，像是在说他仅仅是好奇而已，但闻溯却忍不住因为他不在意的态度不寒而栗，她该庆幸被扔进垃圾桶的不是她傻乎乎的笑脸吗？

在这时，熙弗抬起头望向她。苺日綆薪小說群?一⑶9壹八弎舞澪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冷淡，闻溯忽然明白第一次见面时自己为什么觉得他像个漂亮的雕塑，因为他的眼神里那些空洞的东西都被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给遮住了他不是在看着她，他是在试着将她填入自己空空如也的眼睛，就像是因为饥饿不断吞咽食物一样。

她该往后退的，看到自己的照片铺满他的书桌这种场面怎么可能不想夺门而出，如果可以她想跑去上议院敲钟，大喊你们国家要完蛋了皇室的神经病层出不穷，进入下一个共和的时代迫在眉睫。

“你很好，”氛围紧张到让人想要呕吐的时候，他居然勾起唇无声地笑了，望着她的蓝眼睛如终于被擦拭掉灰尘的宝石一样熠熠生辉，“你分得很清楚。”

熙弗·卡文蒂难得一见的笑容也是空洞的，他刻意温柔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不异于在说，这次是一顿美味的大餐。

*谈判开始时：

闻溯：勇敢小闻不惧困难

谈判忽然向某种诡异的方向发展：

闻溯：我去，变态啊啊啊啊啊

＊大家不要害怕，小熙只是精神有点问题，但不吃人（确信

第101章 | 0101 不要让感情玷污了我们的金钱关系

闻溯在闲暇之余会翻阅神学书籍打发时间，她看过很多不同的宗教绘画，上面的圣母与天使们眼眸低垂笑容恬淡，虽然他们有着“人”的相貌和亲和力，但是没有人会把他们认作自己的母亲和孩子。

帝国还处在政教一体的时代里卡文蒂家族常常被视作圣母的血裔，画家们在创作宗教作品时也会借鉴皇室成员的相貌，这估计就是她偶尔觉得熙弗和希尔有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的原因。

或许她确实翻到过一张和熙弗长得一模一样的圣母像，于是当现在他看着她微笑时，闻溯感觉一副模糊不清的画在眼前突然动了起来。

她十指用力交握，提醒自己面前一切都是现实无疑，冷静道：“我的视力一直都很好。”

“嗯，”面对她刻意的插科打诨，他居然点了点头，“正因如此，你值得奖励。”

“留在这里，我需要你帮我做些事。”

“这里？”闻溯向他确认“这里”的范围。

熙弗还保持着那道淡淡的笑容：“这个房间。”

闻溯哑口无言，眼下的情形让她想起那些被工场主关在屋子里纺纱的女工，这比被关在五楼更好的一点是，起码她得到了能逃脱出去的口头承诺。

“你想要我做什么？”她谨慎地询问。

“一点小事，”他说，“办完后足够让你顺理成章地离开。我总需要给兰洛一个理由。”

提到希尔她不得不问：“如果希尔回来了怎么办？”

“他还有五天才能回来，你该自信你有能力让我在他回来之前放你出去。”

口头承诺变成了kpi，女beta不知道该说“你立字据”还是“我会努力”，虽然比较下来好歹是条出路，但是她一边觉得时间紧迫，一边又想这算不算上了贼船。

她犹豫的神情被熙弗看在眼里，他不慌不忙地整理起桌面，将那些照片一一收好，忽然说：“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闻溯紧张起来。

“自始至终我都是你的雇主，据合同所写，我们的这段关系离终止还有一年。”

被他从文件袋里翻出的纸张递到了她面前，闻溯看着自己的指印哭笑不得。

当初尤黎找到她时她还颇为审慎地签了劳务合同，雇主是熙弗这件事是他们都默认的，因为对内对外熙弗都是希尔的监护人，不过她早就忘了还有这回事。

面对白纸黑字的合同，闻溯无话可说，毕竟她确实拿了丰厚的工资：“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聊了那么久，对面的alpha像是有点疲惫，他支起手肘撑着下巴望着她，指尖咚咚敲了几下桌面，面沉如水：“站过来一些，你看上去像是害怕我会吃了你一样。”

闻溯一向是个有反骨的人，但在钱多事少的老板面前可以不是，她默默上前几步，接过了他伸过来的文件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疲惫，熙弗捏着文件袋的力度很大，以至于闻溯没能第一时间把它从他手上抽出来，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按住文件袋的泛白指节和略略失神的脸，在他们僵持了几秒后，他像忽然清醒过来一样无声无息地松开了手。

“第一件事，”他轻声说，“把这里面的照片都销毁掉。”

遭遇被囚禁的情节时，有的人能让十八禁剧情突飞猛进，有的人能幡然醒悟朝着be结局狂奔，而我们的女beta正在磨练劳动技能，争取出去后无痛上岗。

销毁照片是个体力活，尤其当照片的数量不少时。

出于安全和效率的考虑，闻溯没用焚烧或者撕毁的方法，她掂着文件袋去了四楼某个房间的浴室，将浴缸放满水后把那些照片放进去。

看着无数个“自己”沉入水里慢慢模糊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她难得有闲心一张张地看然后扔进去。

闻溯不爱给自己拍照，或者说她是个对拍照兴趣缺缺的人，和薇拉在C城的时候她一直对合影敬谢不敏，只有在来了首都后，薇拉想看看首都风景和她的生活时，她才会拍张照片发过去。

上一次她没有好好看过这些照片，现在心里也无法说明是什么情绪，偶尔看到一张角度不错的照片时闻溯会细细端详，回忆这是什么时候的自己，但最后还是松手让它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