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只大手扯掉了盖在他身上的薄被,李赫延已经洗漱过,甚至喷上了香水,用发胶把头发抓出一个看似随意的发型,浑身上下却只穿了一条短裤,压在了奚齐的身上,抱住他用下巴的胡茬蹭他完好的那侧脸。

“小溪,八点了,该起床了。”

奚齐把眼睛遮了起来。

李赫延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在他耳边道:“再不起来就扒你裤子。”

“老变态!”奚齐猛地睁开眼睛,扑腾着坐了起来,怒目而视。

“小白眼狼,早就醒了,还躺在我床上不高兴起来,”李赫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三月就要比赛了,你还是这个状态,想送人头吗?”

他以为奚齐会生气,会回怼他,然而他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坐在床上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说:“我可能真的不是那块料。”

“怎么了?前几天还斗志昂扬的,现在焉了吧唧的。”

奚齐抿了抿嘴唇,眼睛红了,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李赫延问:“不打拳,你想做什么呢?”

奚齐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满十八了,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做职业拳手,他能做什么呢?没有学历,没有身份,正规工作都做不了,他总不能靠旁门左道混一辈子吧。

“你发现自己听不见了,立马就想到来找我,是不是意味着在你的观念里,我是可以依靠的?”李赫延微微前倾身体,盯着奚齐乌黑的眼睛。

奚齐的眼底闪现一丝慌乱,想要下床去找拖鞋,然而李赫延拉住了他,继续说:“你外甥快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了吧,你手里的几十万泰铢能解决这个问题吗?哦,我忘了,你可能也没上过幼儿园,所以在你的世界里,只有吃穿住行是必须的,对吗?”

“你甚至都没想过搬到更好的地方住,宝宝,你现在睡的这床被子舒服吗?”

李赫延握住他的手,在手心上写下一个数字:“要这个数。”

奚齐嘟囔了一句:“我买的起。”

李赫延听到了,挖苦他:“是买得起,买了就得喝西北风。”

奚齐:“……”

怎么说呢,十几岁的孩子自尊心最强,李赫延觉得再说下去容易让他产生逆反心理,于是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蹭着冒出来的短短胡茬,道:“宝宝,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钱可以解决,但不是几十万泰铢。”

奚齐低头看被子上的褶皱,想起了巴颂的话。

“……满脑子花花肠子……我宁愿你笨一点,只知道训练……”

“以后别来拳馆了,我那里都是孩子,怕你带坏他们。”

酸涩涌上喉咙,奚齐下意识揉了下眼睛,还好没掉眼泪。他一直很少哭,因为小时候哭了会影响店里的生意,没有哪个客人听着小孩的哭声还能硬得起来,母亲会把他关进臭气熏天的厕所。

“我不知道……”他小声说,“哥,你能教我吗,我能给你跑腿办事,你开公司需要高材生,也需要能做杂事的当地人吧。”

李赫延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道:“你年纪还小,我建议你再想想。”

18岁的小男孩反反复复,他可不想陪他经历成长的烦恼,他已经经历过一遍了。

吃过了早餐,李赫延让酒店的人把无花果拿去做成果酱,回头看见奚齐放好了吃空的盘子,自觉地坐到落地窗前坐下的垫子上,抱着腿看斜对面写字楼里的人来人往。

李赫延忍不住喊他:“喂,小白眼狼,真的不准备回乡下训练了?”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奚齐盯着楼下往来的人群和车辆,忽然红了眼眶,哽咽着说:“我师傅不要我了。”

这句话意想不到,李赫延走到他身后,赤脚踢了踢他的屁股,要是以前他早就跳起来大喊老变态了,但是今天毫无反应。

“不训练就不训练,也好,呆在我这里,我给你找份工作,”他笑道,“反正打拳也不是唯一的出路,哥教你,这世上出头的机会很多,能遇见我,就是你的捷径。”

今晚ONCE有一场特殊的比赛,本来西哈瓦邀请了他,被他拒绝了,因为他不喜欢这种东西。但是现在他决定带奚齐一起过去看看。

奚齐说的话不能当真,他才几岁,心性都不成熟,等长大点见识了更多,又会有新的想法。李赫延热爱格斗,但这不意味着喜欢睡拳手,这是两码事。

实际上,他喜欢身材修长,长相漂亮五官柔和到模糊性别的青年,最好性格火辣,敢和他闹脾气。

优秀的格斗选手身材健美,脖子粗壮,赛前要禁欲,几乎每天都在训练,日常跑全国各地比赛,脸部受伤变形也不是罕见的事情。

李赫延想到这里,伸手揉了揉奚齐乱蓬蓬的脑袋,道:“那你今天呆这里别走,晚上我带你去ONCE。”

奚齐对那个地方有心理阴影,问:“去干什么?”

“你在那里打拳这么久,还没看过他们的死亡拳击吧,”李赫延按住他的肩膀,“今天给你上第一课,在我身边,就算是西哈瓦他爹也得把你当成座上宾。”

李老板:喜欢拳王阿里也不代表要和阿里睡觉啊,小溪现在这样正好,除了矮点很完美。

第19章 第19章 残忍

ONCE的地下二十米,观众席上人声鼎沸,这里最多能容纳800个人进场,但是现在绝不止800。场馆内部重新装饰过,新增了灯光物美设备,六台射灯一齐照向擂台中央,浑厚的战歌响起,将气氛烘托到了顶点。

顶层的VIP包厢内,奚齐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下半张脸隐藏在口罩下面,安静地站在栏杆前,实际上紧张地手心都是汗。虽然比赛的不是他,但是在现场,他会天然地产生代入感。

原来以前那些人就是站在这儿看我比赛的。

在他过去的短暂人生中,快乐的日子很少,排在第一位的是刚来曼谷去私立初中借读的一年半,其次是在ONCE打的十场拳。他站在场馆的中心,接受所有人的瞩目、期待,灯光追随着他,音乐为他响起,掌声和欢呼都是属于他的。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很难不爱上高压之下众星捧月的胜利。

西哈瓦走进包厢,他今天穿的很休闲,看起来就像附近大学溜过来的研究生,很难想象那张英俊的笑脸下藏了一个多么残忍无情的灵魂。他笑眯眯地和李赫延拥抱打招呼,寒暄过后,对站在最里面的奚齐伸出右手:“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小溪。”

奚齐僵硬的往旁边挪了一步,试图把自己藏在李赫延高大的身躯后,并没有伸出手,也没有回应他。

西哈瓦收回了手,双手插进裤兜,似乎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道:“小溪,你这样不太礼貌哦。”然后抬起眼睛对李赫延道,“他害怕我,不过他很信任你。在这里害怕我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人人都指望跟着我发财,我不严厉一点怎么行呢是么,小溪?”

李赫延的手悄悄在背后握住奚齐的手腕,指腹安慰地在他绷紧的肌肉上轻轻按了下,笑着对西哈瓦道:“小溪只是上回被吓坏了。他年纪还小,连有钱的概念也不清楚,哪里懂这些,不久前还和我说他很有钱,结果一问,他有几十万泰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