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1)

什么!

不知那声音从何而来,我一愣,腰间忽然被拉住了一般向上一提――收着那些豆子的牛皮袋突然从衣服中跳了出去,直接的拍在了我头顶上的梁木上,数十枚细小的豆子从天而降,扑索索的落在我的身上。我心头一紧,下意识伸手去拿,却听见脚下也跟着一阵乱响,跟着便有什么从木板的缝隙中涌了出来,夜色本就暗昧不明,我只依稀看到一片比这天色还黑的阴影泛着微光围了上来,瞬间就要将我脚下的木屐沁在其中。

退后一步之前,我闪开了从身后袭来的一芒寒光。

“你、很快。”

有人说,粗声喷着粗重的喘息,我踢了三次柱子,极力的跳出丈许才躲过了从地面下刺出的利刃。

“是男人、就、不要、躲。”

有人藏在走廊下面?这怎么可能!

脚下一滞,我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木屐牢牢的被粘在了那黑色的阴影中――这液体似乎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粘稠,我大力的抬脚,木屐的绳扣都要被拉断了,却依然无法从其上离开,再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整个木的齿就被拉断了,留在了原地。

被这力道闪的向后连着倒退了几步,在最后站稳的一步落下时,我感觉到了脚下的空虚。

“你、死了。”

在坠落之前,那声音仿佛就在我耳边,宣告了我的死期。一阵雷鸣般的巨响过后,世界再度陷入了安静到诡异的黑暗之中。

完全的静,以至于任何来自外界的感触都进入了虚无中,极度的黑幕笼罩之下,有兮兮索索的声音在这黑暗的尽头响起。

“嘻嘻……”

有人笑,笑过之后,仿佛是为了平息因为激动的喘息而安静下去,又过了许久,还是忍不住的嗤嗤笑了起来。

“抓到、你了。”那声音贴着黑暗快速的移动着,仿佛是蟹撑着尖尖的爪快速密集的敲打着地面。

“活着、你、装死……不,女人?”抽着鼻子嗅着味道的动静又响了几次,那个粗哑的声音忽然响亮起来:“女、女人!真是女人!哈哈、哈哈哈哈!”

粘腻并且冰冷的东西渗入了我的身下,开始的时候还在流淌,只一刻,便凝结成了如蜡一般的东西。之后再度出现的就是咂嘴的声音,完全毫无掩饰的吞咽着口水。

“甜、甜的……都是、全身,我……吃掉、女人。”

压在身上的沉重被一层一层的拉了下去――我屈身躺在硬冷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面上,身上被腐臭的,仿佛是一片片马毡般的粗笨布料压着,身下便是能黏的人无法动弹的黑液。

“从哪里、好,我……”盖住脸的布也被揭去了,对方说话时恶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让人立时就想将胆汁都吐出去。

“先吃、手指吧,明天吃脚、趾”最终下定了决心,隐身于黑暗中的恶魔压抑着激动颤抖的声音:“我要玩、你、几天,慢慢吃、光……”

“如此过分的要求,在下是不会答应的。”

一星亮点突然出现在沉重的黑暗中,跟着便是一声鬼哭般的惨叫。有什么翻滚着从我身边跳走,在一阵兮兮索索的声音后消失在了远处。

立时,四周又沉入了死地一般的寂静中。我抖落了身上沾着的,垫在黏液上的云母片,握着从秘藏地取出的斩玉刀站起身来。

乱流 迷楼(下)

秘藏术,是只有堕天才能研习的诡道。

在封印与取封的瞬间,会有一瞬的银蓝光芒迸发。

如果在那一瞬间里我没有看错的话,在离我脸颊三寸处的,是一排挂着腐肉的牙齿。

是兽,还是人?

挥手,裹着劲气的疾风一旋,吹开了我身边的杂乱。现在,我身处之处应该是地面之下,以坠落后触地的时间推算,此处离地面该有几丈深。伸手不见五指之中,浓重的野兽腥气扑鼻,矗立其中,仿佛跌落了悬崖之后,又身陷虎狼的洞穴。

许久,风都没有撞到墙壁后扑回来的迹象,我暗暗吃惊――这地面下的空穴,大的惊人。

踢开了残损的木屐,我踮起脚尖,踩在碎铺在粘腻地面的云母片上。腰带和散落的几偻长发在我方才起身时便用斩玉刀切断了,它们被粘在地面上,拔不起来。

跟着腰带掉落的还有照明用的火折子,我听见它掉落的方位,但不能弯下腰去拾。

尽力睁大了双眼,依然什么都看不到。这里没有一丝光线,厚重的气息仿佛被封存了多年;侧耳,亦毫无一点声音。此刻,我就像置身坟墓一般,被埋进了地下。

与我一同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的,还有一个窥视着我一举一动的妖怪。

一阵兮兮索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立刻转身,手中的风刃也指向了那方。几乎同时的,撑在身边的风忽然碰到了什么,呼的一响后,有东西弹了进来,直射我的面颊。

伸手,一枚小小的硬物被接在手心,我侧身,一边仔细着外界的动静,一边摸着手中的物件――这是一枚细长的东西,首先被触摸到的就是上面已经干瘪的印痕,我仔细的捻着,发现是被利齿咬出的牙印。而这个东西很轻,中间细,两边都有突起,就像是……

混蛋!

狠狠的将那东西丢了出去,我手中的斩玉刀发出错齿一般的声音。

该死,我知道……不,确切的说,我见到过这样的东西。在我还是个孩子,和老师住在山中的时候,曾经被初春的山坡一片碧草中细碎的白光所吸引,于是偷偷的去进前观看。

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时看到的惨状,以至于回到了山中的小室后,连续高烧了几日――那反射着日光散落一地的,是被野兽拖散了的人的骨骸,每一根断骨上的肉都被啃咬的干干净净,利齿留下的痕迹深达骨髓。

方才被丢到我手中的,就是人的骨骸。

被吃掉的一节女人的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