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1)

在站起身的时候,胡服黑色的腰带颓然的滑落,我伸手去拾,恍惚中觉得坠落地雨滴瑟瑟,仿若夜羽弦间的颤音。再细听,只闻雨丝萧萧。

又静静地在门口站了一柱香的时间。我转身走入屋内,将黑衣抖开放在案上。

收心――应承下地事情。便要去做。

长安夜,三更。

雨雾方停,浓云未散。??幕笼罩下,整个城安静的沉在黑暗中。

用脚尖挑着树枝倒吊,我隐身于一处高墙旁的秀木之上,眺望不远处***通明的豪宅。

且不说铺展的有三四个乐馆大的占地,只是看那府邸大门轩昂的制式,就能知道其中所住的定是高官贵人。而在此间。正可以看见这院中地苍翠的行树中,卧着地一座被回廊围绕的屋宇。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屋子。它有储阁的鸽楼那般大,广檐重叠了两层,之上一片金瓦流光,而下面却也如鸽楼一般,被一根根一人环抱的木柱从地面支起了一仗高,再由木板铺就的地基之上起了隔墙门窗。

外彰而不避,内定有机巧。

手中已然疾风湍流,我正思虑着想要一探虚实,那院落的门口处忽然漫出一团光影――十名家丁擎着火把列队从院中走过,腰上挂着的钢刀亮闪闪的反射着火光。

怎么,只有这些人吗?

不,肯定还有什么地方我没有发现到――蜷身没入枝叶的阴影中,我帖了树干轻身滑落,碎步从垫了青石的街上跑过,隐入那宅子的高墙下。

静心听了一阵院内的动静,在确认没有人再活动后,我后退了一步,直接纵身翻入了院中。掠过墙头的时候,我看清了在远处看时墙上如白火般泛着微光的东西――三丈高的院墙上端埋着一片片打碎了的茶盏,它们密集的像是一枚枚猛兽的碎牙朝着天空,若是直接按上去,尖锐的断碴会立刻割破手掌。

心中突然警醒――疏于设防,难道是所持的并非人力,而是机巧埋伏?

绕身的疾风先我一步扑到了下方,将下落的劲力阻了,趁着此时,我翻身登在墙上,向前又跃出了几丈才落地。

果然!

伏于地面,我扭头,植于墙边的低矮花草居然丝毫不为被方才的劲风所动,在暗夜之中依旧保持着青翠的样子。只是近在咫尺,方能看见花叶之上仿佛鎏着银边般,隐隐的闪着寒光。

植满了这院落边缘的,是一丛丛铁器打造的花树,又用颜色染的如真实的植物那般浓绿,但每一片叶子都是利刃,摆放的恰到好处,却能在瞬间将想要藏身其中的外来者割的体无完肤。

能让长孙狐狸都忍耐了这么多年才下手的人物,果然不简单。

吃不住力气的左腕有些酸胀,我抬起手活动了下,刚想要站起身,撑在地上的右手突的喀嚓一陷。我一惊,只感觉掌下的震动像是活物一般在土层下窜开出去,所指处,四步开外的一株桂树随之一震,眨眼间一线金色便贴着地面抽了过来。

两枚斩玉刀带着风抵在了这道金丝上,金星四溅。用力的想将这条金属打造的韧丝压回去,以机簧操控的丝却几乎要将我掀入身后的利刃刀丛中。被这骇人力道所逼,本就是疾风塑形的斩玉刀发出轻微的劈裂声,斯须间,左手所持的刀锋已然断裂,金丝回弹,右手的风刃也在下一刻爆裂成了一片微光细雪。

一切都太快了,快的我来不及唤出新的风刃――如同刀锋一般的金丝已经带着劲风抽到了我面前。

这是绞杀的陷阱,如果被勒在颈上,纤细的丝便会瞬间割下我的项上人头!

乱流 迷楼(中)

噌声微震,布匹撕裂的声音在黑暗中听来比断弦之音还但是也就是短促的一声,之后便再无声息。

许久,我才吐出了存在胸中的这口气。

电光火石的刹那,我低下头,用牙齿咬住了崩向我面颊的金丝。

口中一丝甜,莲香弥漫――舌尖在那一瞬间被割破,而遮面的黑纱也被割开了一条口子。

小心的直起身,被叼住的金丝散发出金属特有的辛辣味道,它在升起到了一定的高度后就突然的卸了力,而一旁的桂树中却传出了微弱的咔哒声。

吐出吮去血液的丝,我等那一尾亮色随着机簧恢复了刚才的位置,重新隐入了草中后,飞身跃上了那株桂树。拨开了茂密的树叶,便见掏空的树干中藏着缠了金丝的铜轴,从上到下一尺宽的树洞中垂下十几条金丝,又连在另一方的树中。这些藏着的丝一旦被埋在地上的消息触动,便会立刻绞紧,从地面崩起,将来犯者割的支离破碎。

原来这院中还有如此精巧的埋伏。

用手背擦去了嘴角的湿润,回手从腰间的牛皮小口袋中摸出了一小把细碎的坚硬――我捏起这些晒干的豆子,一粒粒的将它们填入铜轴的缝隙中,如此一来,即使是千斤之力,也都被这几枚豆子阻了无法激发。

翻身落地,踩了踩埋在薄土下,依旧发出微弱触发声,却已经完全无用的机簧后,我重新整理好了遮面的黑纱,径直从这些机巧上走了过去。

院中虽大,却鲜有设景,只是用萱草垫了地面,放着几峰透孔嶙峋的矮石,空旷的没有刺客一分的藏身之地。行于此中,如使夜蛾暴露于烈日之下,即使是不被攻击,都会惶惶不安。

只可惜这样的布置也就是震慑普通的刺客,而??属,是猛兽中独行的诡道者,不论身处何处,都会灭却心头惊惧恐怖,以歼灭为第一要务。

至此便是为杀而来,为何要藏?

垫着卵石的小径看上去朴素拙雅,但从方才我便注意到,那些列队从小径之上走过的家丁步幅如刻意训练过一般的整齐。一人在前,后九人步步都踩在他落脚过的地方,若不是看到他们的行动,我恐怕就会忽略了在这条小径之上雨水的异样――有些地方明明是凹下的,却仿佛能漏下去雨水,没有存着积水的痕迹。由此可见,那些石头下也埋了什么陷阱。

为了不误触这些机关,所以这院落中的守卫才会如此少吧。整个院子就像是一张铺开的网,随处都能致人于死地。但正因为处处都是杀招,所以处处都留有破绽,若有人仔细了这些地方,便能长驱直入。

天空中又开始坠下雨滴,不多时,支在小径旁的灯台就都被打灭了。一片昏暗中,我也已经避开了一路之上的陷阱,来到了院落中央。再一步,短齿的木屐便踏上了回廊的台阶。

这回廊像一个“?唷弊秩α四钦?子在其中,从高处看来,如同青铜鼎上着的云纹。廊中用沉水木搭就的地板在氤氲的水气中发出清香,我仔细的检视着这廊中每一道木,身边每一根木柱,发觉并无机关。廊下也是用木柱架了,离开地面有不到半尺高――这种高度是无法能容一个人在下面行动的。

只是如此了吗?还是……

刚一犹豫,一步迈出,踩在木板上的脚尖忽的一颤,只听咯吱一声,在静极中如有扇腐朽的门枢被人推开,我心中一凛,疾风从身边急速的扑出,突的回缩,幻化为双手中的风刃

|I从廊上跑过,直奔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