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述咬了一口,眉头顿时拧紧:“这也太酸了。”
“酸?”相思睁大了眼,困惑地眨了眨,“可我觉得恰到好处。”
晚膳时,她仍旧一边吃饭一边不时拿起酸梅干解馋。然而,饭菜的香气混杂着炸鱼的气味飘来,她刚吞下一口饭,便突然皱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放下碗筷,弯腰干呕起来。
“怎么了?”周述大惊,连忙扶住她,目光转向连珠,“白天公主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连珠亦慌了神,连忙回道:“奴婢一直在旁伺候,公主并未吃什么异样的东西。”
相思吐得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虚弱地抬手,想安慰周述一句,话未出口,又是一阵恶心涌上,赶忙伏在案边继续呕吐。
周述哪里还顾得上污秽,蹲在她身侧,轻拍她的背,温声哄道:“没事没事,喝口水漱漱口。”
小喜和盛宁已然慌作一团,被周述催促着赶紧去请大夫。
没过多久,大夫便匆匆赶来。
周述眼中尽是焦虑,他迅速将相思抱起,轻轻放在床榻上,神情凝重:“麻烦大夫,公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大夫用手指轻轻搭在相思的脉搏上,片刻后,他抬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笑意:“恭喜驸马,恭喜公主,公主这是喜脉,已有一个多月了。”
相思愣了一瞬,随即满脸的惊喜如花绽放,她转头望向周述,而他的眼神里尽管也有温暖的喜悦,却难掩那份隐约的复杂与深邃。
太医告辞后,屋内的侍从退了出去。周述坐到榻前,紧紧握住相思的手,沉默片刻,似乎在寻找怎样的语言才能表达心中的激动与责任。
相思满脸欢喜,眼眶中含着泪光,柔声说道:“我们终于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你不知道我盼有多久,可惜,父皇却看不到了……”她轻抚自己的小腹,低声说道:“你感觉到它了吗?那么小,那么安静,却已经悄悄来到我们的世界。静言,你说,这个小生命,将来出生会是什么样子?”
周述凝视着她,眼中柔情似水,深深地望着她,声音低沉:“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会像你,我也希望他能像你一样善良纯净。”
她笑着,像是春风拂面,轻轻拥住他:“也许是佛祖显灵。我会去庙里上香拜佛,希望我们有很多孩子,像你,也像我。”
周述低头,轻轻吻上她柔软的唇,眼中充满了浓烈的情感,似乎这短短的一个吻,是对未来所有承诺的兑现。
柔宜公主怀孕的消息,瞬间成了宫中最重要的大事。太后、崔令仪,甚至远在宁州的许安宗都寄来书信,向相思表示慰问。太后特意派来了宫中几位经验丰富的嬷嬷,照料相思的饮食起居,毕竟这是她的头胎。
这段时间里,周遇和周翎也时常来探望相思。周遇来到时,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去了周述书房,不知是要商议什么事情。
周翎则站在桌前,神情有些迟疑,还不知如何与怀孕的相思相处。
相思看出了他的犹豫,柔声招手,轻轻拉着他的手,带他来到自己的小腹前,语气温柔:“你瞧,这里有了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翎哥儿,你以后就是他的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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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兰梦(下) < 相思曲(弗里敦的小柏林)|PO18情愛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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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兰梦(下)
周翎轻轻握住相思的手,那双手到底是长成了男人的骨节,只是仍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润,像初春新折的玉竹枝,掌心的温度温暖而真实:“真得吗?”
相思莞尔一笑,眉眼间带着柔和的光:“还没有感觉到胎动,再过几个月就会明显了。”
周翎抬眸看着她,眼中透出一种难得的认真:“五婶,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他的。”
相思心中一动,曾几何时,她也曾如此揽着少年,语重心长地说过许多话。如今,少年年满十四,肩膀已经挺拔,身影也愈发成熟,她只能拍拍他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我相信翎哥儿。”
周翎的目光扫过案上的古琴,他的心中似乎有些期待,脚步轻移,走到琴前,指尖轻轻拨动琴弦,眼中满是期待:“五婶,我近来还在学琴,你听听我弹得好不好。”
相思含笑点头,静静坐下。
周翎坐在琴前,端正的身姿带着一份少年气的从容,他凝神片刻,指尖开始在琴弦上轻轻舞动。琴音流淌而出,清脆灵动,却又带着几分生硬的拘谨与按部就班的气息,似乎缺少了些许生动的韵律。
相思默默聆听,音符间的空洞与死板让她有些许怅然,但她没有打断,待到一曲终了,周翎懊恼地叹了口气:“五婶,我总是弹不好。”
相思笑着安慰道:“翎哥儿,你骑射精妙,读书也有所成,琴曲不过是余暇之一,不必太过执着。”
周翎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可是,五婶喜欢弹琴。”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执拗的执着,那是一种少年心中对喜好与情感的真挚坚持。
相思轻轻叹息,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动。她看着他有些微散的发迹,轻拍旁边的椅子:“来,五婶帮你绾发。”
周翎端坐下来,沉默地低下头,任由她的指尖轻柔地穿梭在他凌乱的青丝中。她的手指轻巧而细腻,动作温柔又熟练,很快,少年的鬓发便被整理得整齐如初,露出了他英俊的面容。
周翎忽然转过脸,眼眸微微扬起,耳尖有着隐隐的红:“五婶,你会给五叔绾发吗?”
相思愣了一瞬,随即轻轻点头:“有时候会。不过,你五叔的头发,没有你的这么硬。”
成婚初期,周述与相思的关系并不算融洽,周述总是很忙,相思的菱花镜里永远映着半副空枕,她又不敢去过多打扰。
但有一段日子,因许安平的蛇咬伤一事,周述略微和缓了对她的态度。相思心中一动,终于鼓起勇气,攥着象牙梳的手浸透了冷汗,轻声问道:“我可不可以帮你绾发?”
周述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似笑非笑地从铜镜中望着她,目光里似乎在说,公主也能绾发?
相思只是偷偷地跟着连珠学了几招,未曾想,实践起来总是手忙脚乱,弄得发丝凌乱不堪,甚至显得有些粗制滥造。
尽管如此,周述并未说什么,径自出门上朝了。听说当天驸马的头发成了朝堂上的笑柄,被嘲笑了许久。皇帝见他这般模样,还以为他不敬圣上,不敬朝廷,想要惩处一番,后来得知是相思所为,哭笑不得,觉得实在是没眼看。周述竟然能顶着这副模样出门,真是心大得让人叹服。
相思心中忐忑,原以为他一定生气了,便想着稍作安慰,岂料周述却语气平淡地说:“多多练习,精益求精。”
细细算来,他们成婚已经六年了,周述年过而立,然而今年初春,当相思在为他绾发时,竟在他发际间发现了一根银丝,闪烁在阳光下,分外明显。
周翎见她沉浸在回忆中,嘴角微微扬起,轻声打断她的思绪:“五婶会永远和五叔在一起吗?”
相思笑了笑,眼中有种温柔的坚定:“自然,我是他的妻子啊。”
周遇从周述的书房离开时,面色凝重,眉宇间透着一股隐忍的压抑。
相思见状,心里微微一动,却也没多想,只以为他们兄弟间又因为朝堂之事起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