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下次再这样我就直接把东西扔掉了。】

也许是知道她七点要直播，六点二十三分顾寅禹按响了门铃，外面飘了一阵小雨，他的头发和外套都湿漉漉的。周玉京故意没有看他，低着头把打包好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他怀里：“地址记得改，没有下次了。”

他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然后啪的一声，被关在了门外。

晚上顾寅禹注册了一个小号，开着小号悄悄潜入了熊猫鲸的直播间，不见面的时候不觉得，真的见到本人才发觉原来思念这种事情是不受人的理智控制的我真的会爱上别人吗？就算再过一年、两年、三年，我真的能把周玉京完全抛到脑后、开始新生活吗？今天的直播内容是个卡牌游戏，说实话顾寅禹完全搞不懂游戏规则，也不清楚游戏的基本背景设定，他就是想要多看一会儿她的脸。

直播结束差不多十一点，窗外月光明朗，几颗零碎的星星像碎钻镶嵌在天幕上。周玉京拿起手机，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把某个小老虎头像的微信再次拉黑不能不承认，再次见到他、听到他的时刻她小小的动摇了一下，是不是我做得太过分了呢？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不能接受女朋友同时喜欢两个人，尤其乔丹还是他表弟，他难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如果我退一步，一切是不是就能回到正轨？这个念头下一秒就被周玉京亲手掐灭，先不扯凭什么不凭什么的问题，她现在没有办法跟乔丹分手，她就是很喜欢他啊，为什么不能顺应心意跟他在一起？

说曹操曹操到，十一点十分 J 老师突然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接通后画面里出现了一张毛茸茸的胖狗脸，Jordan 大笑：“朋友临时有事，寄养在我这里几天，要不要一起来遛狗？”

“哈士奇？”

“对，叫欢乐豆。”狐朋的游戏馆附近有个狗狗咖啡店，年后交不上房租，彻底倒闭了，店主说如果没人领养，这些狗狗只能处理掉，狐朋就领走了一只很乖的哈士奇。

周玉京没养过小动物，就算是马天赐，也只见过照片没撸过真狗，闻言激动得从电竞椅上弹起来：“我来了我来了！等等我！”

Jordan 笑着拍了拍狗头：“外面冷，穿好衣服再出来！”

开心 点进来就看到更新了！

J老师！你咋都没啥进展

一起运动过了，已经很有进展了呀

嘿嘿～

太含蓄了

那后面补一段明显点的（握拳

老师，你是三缺吗

你是不是又换马甲啦

我是啊??

六十

欢乐豆是一只非常聪明乖巧的哈士奇，胖乎乎的脸、两只黑葡萄似的圆溜溜的眼睛，坐下、吐、回来之类的简单指令都能听懂，唯一的问题是它对自己的力量和体型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经常一个狗突猛进就把周玉京撞倒在地。

乔丹一边笑一边拉她：“那个狗咖店主请了一个普通话特别塑料的打扫阿姨，人家问她这狗叫什么名字她也说不清，所以喊它什么的人都有，欢欢、乐乐、豆豆、小灰、小哈，刚才那边有人说话，它以为喊它呢，就冲过来了。”

下午下过雨，小区公园的土都是湿的，偏偏她今天穿了一条颜色特别浅的牛仔裤，看起来好像那什么在身上了一样，幸好是半夜，乔丹家的这个小区路灯也不太亮，她红着脸瞪他，瞪得男朋友噗嗤一笑，然后非常自觉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系在腰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一边说一边伸手招呼欢乐豆。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两人一狗进电梯的时候遇到一伙眼神清澈的大学生，其中一个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怯生生地开口问说：“不好意思，请问是熊猫鲸吗？”

周玉京这辈子没这么窘迫过，躲在乔丹身后否认三连：“不是，没有，你认错人了。”

到家后乔某笑得直不起腰，被打了好几下才吸着气收敛，一边给狗擦脚一边招呼她穿拖鞋，他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心无杂念、理直气壮：“你要不要去洗个澡？我给你找两件衣服换。”

洗澡的话今晚肯定就住在这里了，周玉京有点点别扭：“我不记得我有衣服放在这里。”

这话太明显了，乔丹弯腰倒狗粮，故意回头瞥她了一眼：“是没有，只有我的衣服，穿不穿？”

“……穿。”

J 老师的公寓是个一居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知道她怕冷，他提前把空调和取暖器都打开了，还换了新的床单和被套。欢乐豆趴在临时小窝里看着他忙前忙后，嘴里发出焦急的呜呜声，好像很想上前帮忙但不知道从哪里下爪。

不一会儿周玉京洗好了，内衣肯定没有的换，幸而他的 T 恤和卫裤足够宽松，不穿也看不出什么。Jordan 耳朵红红的：“要吃什么吗？厨房有草莓。”

“明天吃吧，我刷过牙了。”

“那我也去洗澡了？”

“嗯。”

J 某特意洗了个头，吹完头发用发泥简单抓了一下造型，然后把她的脏衣服丢进洗衣机，设置好定时烘干。手机显示现在是凌晨一点零五分，他放轻脚步走进卧室，身后跟着一串欢快的“哒哒哒哒”。

顶灯关掉房间里就只剩月光了，周玉京抱着他的脖子：“等等”

他喘着气撑起一点身体：“怎么了？生理期？”

“不是！”如水的月光下有双小狗爪正奋力扒拉着床沿，周某稍抬起头，与歪着脑袋的欢乐豆四目相对，她的脸皮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它在看我……”

“它又不懂。”

几经易主的小狗最会看人的脸色，一双黑豆眼湿漉漉又水汪汪，硬是叫她说不出赶它出去的话，过了一会儿，欢乐豆自觉警报解除，在房间里找了个角落趴好，乔丹笑着吻她：“可以继续了？”

周玉京无暇他顾，哼哼着应了一声，打定主意今晚尽量不发出声音。他很快猜到了她的想法，非要弄到她出声才肯罢休，气得她趴在枕头里愤愤咒骂：“到底谁是狗啊！！”

第二天起来衣服已经全部烘干，周某一边扣扣子一边极力避免与欢乐豆对视，小狗急着出去遛遛，绕在她脚边谄媚地笑。另一位当事人脸皮很厚，没事人似的给小狗倒水倒狗粮：“一会儿伯伯带你出去，阿姨……不对，伯母要上班了，我们不闹她。”

周玉京一心二用，大脑快速运转欢乐豆被狐朋收养，就算是他的女儿，乔某占狐朋的便宜，所以是伯伯。行吧。

“几点开会？”

“十点。”新公司今天复工，得过去发复工红包，顺便开个进度例会。

乔丹看了眼手机，替欢乐豆把胸背穿好：“那一起下楼？当然了，你要是害羞我们也可以等一会儿再走。”

“谁害羞了？！！”

年后开工第一天，朱家艺在例会上跟主程大吵特吵，一个说可以完善一下几位重要配角的故事，增加游戏的整体可玩性，一个说时间上来不及，如果加上这些周期就必须再往后拖，朱家艺策划案都做好了，态度异常坚持，两个人直接在会议室拍桌子叫板。

周老板一个头两个大，草草翻了一下策划案，最后咬着牙决定把开发周期再往后延半年到八个月，她难得拉下脸：“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一版就是最终版。”朱家艺还想说什么，被主美疯狂使眼色制止。开完会出来差不多是下午一点半，见气氛有所缓和，行政妹妹张罗着给大家订咖啡、喊外卖，临走前周玉京听到她们小声讨论，说不要点某大厂大楼附近的那家分店：“今天复工啊，他们肯定爆单，现在点估计要晚上才能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