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握住她的手指道:“妈妈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爸爸。”
宜真惊讶还未脱口而出,阿瑟道:“外婆家早已不再提供她的奢侈的日常开销,徐家投资的几处项目连年报表亏损,他们需要依赖父亲的权势和金钱。”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阿瑟抿抿唇:“官方披露的财报我会看。妈妈,偶尔也会抱怨。”
孩子紧捏一下宜真的手指,有些颤抖:“姑姑你带我走吧,我会帮助爸爸离婚成功。”
一月份凛凛的寒风中,孔珏亲自到机场接人, ? 虽说是宜真私下将阿瑟领回国来,但孩子的证件文书一有动向,他这边一清二楚。机场里,两父子隔空相望,做父亲的仅仅简单的拍拍孩子的头,对宜真倒是柔软些:“让你反省怎么还长胖了?”
那晚阿瑟被请进孔珏的书房。宜真着实按耐不住,月余的相处已经让她十分喜爱疼惜这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她从卧室阳台翻到书房阳台这边,厚重的窗帘挡住她的身影,孔珏低沉威严的声音从玻璃缝里传出来:“你什么时候知道不是我的亲生的?”
阿瑟回答的还是那句初见时她熟悉的话,从骨骼走向以及遗传的显性基因上来看,90%的几率我并非您的亲生儿子。
“您这么问我,那么概率就是百分百。”
即将进入最后一个案子咯。
0103 103.那就一起死掉吧
宜真受到冲击慌忙遁走,晚间辗转反侧久不能眠,等她昏沉醒来已经是次日晌午。阿瑟穿一套靛蓝色小号绅士三件套,一改过于羞赧的性格,清澈的双瞳上染着松弛的意味,孺慕地望着她:“姑姑,睡好了吗,午饭已经用过,但我叫厨房给你留了汤饭。”
她从乱糟糟的蓬发中爬起来,捏捏小孩的脸,心道这孩子恐怕是跟大哥做上一笔交易。
他有多大?足没足十岁?怎么如此超能拥有一双洞穿世事的眼睛?
老话说太聪明的孩子容易早衰,甚至夭折,宜真将人拢进怀里来:“小鬼,能不能不要什么都操心?今天有想去哪里玩吗?姑姑带你去。”
孔珏眼见宜真拖着阿瑟的手从二楼下来,眉头微蹙,将报纸展开发出哗啦的声响。
“旁秘书你带阿瑟去办些资料,以后用得上。”
宜真阻拦道:“人刚到家,不急吧。”
孔珏望一望她殷切的双眼,又瞅了瞅默不作声的阿瑟,转而打发小孩去外面转转算是熟悉街区环境。阿瑟很乖地跟庞海出去了。
孔珏搁置报纸转而端起咖啡杯:“你跟阿瑟很聊得来?”
宜真说倒不至于,阿瑟比我懂得多。
孔珏点头:"那是,算你有自知之明。一晚上没睡好吧,想偷听也不讲究技术含量。"
宜真在阳台外探头探脑的样子刚好倒印在书桌的镜框上,孔珏也没想再瞒着宜真,派她去英国,更深的一层目的是探探阿瑟这孩子值不值得他们孔家来接收。阿瑟自己投出橄榄枝,这超出他的预期,但想想又在意料之中。
“你别把他想象得既脆弱又无助,阿瑟比你更会看眼色。”孔珏斟酌道,心里很清楚,阿瑟粘着宜真一方面是出于某种懵懂的亲情渴望,但更重要的是,他窥探出宜真在孔家的重要性。
宜真哦了一声,隐隐明白大哥指的是什么,然而即使是真被阿瑟所利用,也是一种双赢的利用,她不会有损失。越是聪明的孩子反而越需要爱去浇灌,让他平衡消解未来潜在极端。是不是血缘关系又有什么关系?
下午宜真开车把孩子带去妈妈荣桂兰那边,年近半百依然保持风华的夫妻俩,对于小阿瑟异常疼爱喜欢。荣桂兰瞥一眼在旁傻笑嗑瓜子的宜真:“有些人眼馋别人的孩子,自己又不着急生一个。”
宜真脸皮爆红,耳根热辣辣地:“妈你不要在小孩面前乱说!”
阿瑟中肯地点头:“姑姑什么时候结婚呢?结婚就会有小孩了。”
荣桂兰气不打一处来:“陆深人呢?追你时漂亮话一桶一桶地往外倒,你回国来他人影都没出现,莫不是又跟哪个同事打得火热吧!”
宜真为陆深辩解:“他手上正追一个案子,妈你别总骂他嘛!”
这天在妈这边逗留良久,陆深短信急匆匆进来:“我在路上,等我!”
宜真握着手机甜滋滋地憧憬,早不知爸妈那边拿着她神游的表情打趣了多少,哀叹女生外向,怎么留也留不住,早知如此当初.....
手机震动的刹那宜真便跳起脚来,说我下去接他,等电梯时阿瑟也跟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手,皱着眉头一副生怕她要将他丢弃的模样。
陆深刚从丰田上落下双脚,迎面一股香风,抬手就将飞扑而来的身影给紧紧搂住。
两人哈出来的热气全是白雾缥缈的一片,对视的双眼只有彼此。
陆深低头即将吻上,被宜真拿手给挡住了,她虚弱地朝旁一指,龇牙咧嘴蛮不好意思。
一个端正丝毫不苟且的小孩矗立在两人的腿根旁,眨巴睁大眼睛毫不躲避的同陆深目光相接而上。
陆深眉头暴露三根黑线,半眯的眼缝透露出强烈的不满:“哪里来的小鬼。”
宜真拿毛茸茸的发顶磨蹭他的下巴:“哎这是我侄子,阿瑟。”
由于小屁孩不懂事地粘在屁股后,陆深一只蠢蠢欲动的大手无处施展,只能简单地牵着宜真溜马路。宜真指向对面街道:“好久没喝这个了,深哥我想喝。”
陆深捧起她的脸泄愤地咬一口她的鼻尖,道等着,大步跨出去排队买奶茶。
宜真跟小孩拍拍坐在路边榕树下的长椅下,今天的雪一直没下下来,天气阴冷而干燥。
队伍排到陆深,他回首两次仿佛是确认宜真是否还在视线内,掏出手机来付账。宜真笑望着男人笔直的背影,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到她的眉梢上迅速融化。
“下雪了,阿瑟。”
她又激动地跳起来,朝马路对面的男人大喊:“下雪了,深哥!”
鹅毛大雪眨眼间漫天飞舞起来。
陆深扭身朝她挥挥手,宜真在亢奋中快步穿越斑马线,忽然一束刺目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汽车轰隆的声音暗含誓死的冲击,嗡嗡地朝宜真飞驰而来。
陆深手里的奶茶哐当摔落在地,天堂和地狱不过一线间,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冲过来,长手远远便伸出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推开宜真,而自己被车头顶上玻璃又翻滚出去。
宜真匍匐着朝陆深爬过去时,于车内下来的李毅一把将她揪起来,拖拽到车上上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