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珏揉着手腕,并不惧怕担忧:“陆深,你到底爱的是谁,是我的妹妹,还是你嘴里的那个人?”

陆深抬眸,野兽充血的瞳孔,说话间是怪物般的冷静:“我不需要回答你这种愚蠢的问题。但是,你们要敢再碰她一根汗毛,就不妨一起来陪葬。”

孔珏倒是大笑起来,歇斯底里的爆发式的笑出了眼泪。什么也不再说,心中有了答案。一步步地上前来,任由枪口对准他的额头,直抵过去:“我草你妈的陆深。行啊,你先宰了我,我给你的小心肝陪葬,好不好?”

“但你也要想想后果,我死了,不光是你怀里的这个,她们家,你们家,你们所有人这辈子也都完了。”

“就为了她一个,要让你身边所有人都陪葬?”

“你有种,还是大情种,来,你来。”

肖冰清跑过来抱他,拉不动,慢慢地滑下身子抱住了他的腿,这样清冷的人物不知觉地满脸都是泪,轻言细语地:“冷静点,我们都冷静点,好不好?”Qqun:11/65/24/28/5

汹涌的对峙柔情的阻拦中,伏在陆深怀抱里的宜真骤然翻腾起来,仿佛身体不是她的,双脚双手癫痫抽风似的以扭曲可怕的姿势后折。

被击穿手掌的梁功茹哈哈大笑,一脚踢翻了祭坛,浓烈腥臭的血水从里倾倒出来,他快速地粘着法咒,将手掌上的血水抛洒向宜真。宜真只觉整个身躯在下一秒就要碎开。她狂叫不止,自己却听不到。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梁功茹却两眼落下血痕,一口热血喷了出来,。然后跟落叶似的昏倒在地。

然后宜真很乖地很健康地,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看也不看陆深,直直地走到孔珏跟前。

“大哥。”她笑望着他,是锐利而骄傲的神色。

孔珏眼里立刻掉下眼泪。

宜真朝他耳语一句,孔珏便让所有人都离开,走不动的就抬走,之于陆深,他刻意忽视了。那是宜真的意思。孔宜真的意思。

她拉着他去八仙椅坐下,她则席地而坐,枕在他的大腿上。

“大哥,我想抽烟。”

孔珏颤抖着手指和唇,亲自点了一根,送到猩红的唇边。

“我是不是很不听话?我做了好多错事,都是您为我善后。”

孔珏捂住眼睛,大手抚摸她的头顶。

“我.....已经死啦。”

孔珏捂住她的嘴,不准她说,孔宜真轻柔地掰开:“别,我的时间不多,最后只想跟您说说话。这是我最后一匝魄,一直躲着,本来还想再躲些时间,看您和肖姐姐结婚。”

“真是没办法呐。”

“其实....”她握住他的手:“我一直很爱您。不是你想的那种简单的爱。我一直想要你全部的爱。但你这种老古董,永远不会明白。”

“即使我还活着,也是不会有出路的。会永远痛苦下去。”

“与其如此,不如就这样在还没走到绝境的时候离开....如果我还在,我还会伤害您,伤害你一辈子,甚至您会为我感到耻辱...”

“当然,我也爱过李毅,他那家伙跟我一个德行,他也知道藏在我心底的秘密是什么,但他还是不认输。可怜呐。他知道我爱他永远不及您的十分之一。”

“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可以解脱了。”

“我有感觉,我会去到一个我最想去的地方,也能在那里再次遇见您。”

“大哥,你要等我。”

bb们国庆快乐!先更这么多。?

126|126.结束与开始(大结局)

那天是很混乱的一天,多出来很多事情,多年后回忆起来又仿佛无从说起。笼统来讲,先是任穗答应了孔珏的合作,她那时在想什么?仍旧是有私心,私心是陆深怎么配,怎么配重见天日,重得所爱。她怎么都想象不到,世界上会有那般离奇的事情。就差一点,她就害了她最在乎的那个人。回头来想,恐怕她对宜真的爱还不够,她所怀念的不一定真的是宜真,而是在宜真身边那个安静又强大的自己。

而后是孔珏,穿戴着妹妹躯壳的宋宜真在地上哀嚎时,他有心软一刹那,但一想到妹妹在悄无声息中被取而代之,那便是天崩地裂的恨。

肖冰清在关键时刻被请了出去,但梁功茹的邪术她也是亲眼所见,等她赶进庙的地下室,满地腥臭的狼藉仍在,陆深匆匆地抱着宜真离开,盘山公路下正呼啸着警车,蓝红闪烁的光在夜幕中触目惊心。

玻璃墙后的一双中年夫妻,仍旧在那里安睡,那不要紧,只是打了麻药,没多久就会醒来,没多久他们就能步入正常的生活,心知肚明地还可以疼爱自己的女儿。

梁功茹奄奄一息地瘫在地上,他被反噬了,多年的功法被谁击溃。不断地抽搐,再抽搐,想要跟谁说话,恶狠狠的表情,谁也没搭理他,最后眼神化为麻木和嗤笑,最后是虚空,再不动了。

空气里还弥漫着腥热的血。是谁的心脏几乎已死。

八仙椅上坐着男人,还坐在那里,长手臂不断轻微抖动,冰清走到近前,才发现他是想点烟,然烟盒已空。

“阿珏,”肖冰清伸出手来,摸他的头,这是她第一次“冒犯”,从来她都是下位,这回不行了,眼见着孔珏要垮,她能感受到,他现在需要有支柱,抗住他不倒。他最爱面子,最有尊严,绝对不会让自己倒在人眼能看到的地方。

什么是爱呢,她想。别人恋爱或者恩爱,肖冰清从来体会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让人笑得那样开心。甚至于她看到别人开心就会厌烦。她深知自己的病态和不会爱。也只有孔珏可以忍耐这样的她,接受这样的她。

肖冰清的心脏是木然的,但正可以以手指描摹的形状在扭曲,在抽搐。手指描摹着孔珏的头顶,他的脸,高挺的鼻梁,冰凉的唇,还有湿润后干燥的面颊。她能感受到他的疼。

“我要烟,有烟吗?”孔珏低着头问,长长的脖颈似乎再禁受不住任何力道。

肖冰清点点头,点上一根,点燃,再喂到他颤抖的嘴里。

孔珏没叼住,橘红色微弱的光落到地上,滚动几圈,沾了地上蜿蜒的血迹,滋地一声灭了。男人喉咙里吭哧的一声,很难形容,似泣非泣。

肖冰清没哭,她把孔珏的脑袋搂进自己的怀里:“阿珏,听我说。1958年的朱秀华借尸还魂事件,当时轰动港台两地。无论真假,假如是真,那么宋家借了宜真妹妹的身体,那也是天命如此。孔妹妹那天从楼梯上跌到,晚上便已经....刚才是她回来了么?她跟你说话了?你要记得她的话,那就是她的心愿。”

孔珏蓦地抱住她的腰身,最后的温度镬住他的冰冷的身心。大海上最后一根浮木,他必须抓住,死死地抓住。

肖冰清将他搀扶起来,孔珏站住了,机械地迈动脚步,耳边仍是小真平静的带笑的声音,老古董,你永远不懂,但是不要紧,大哥不懂反而更好。这样我永远是你最爱的妹妹。

耳后是肖冰清清冷且镇定的声音,跟杜冷丁一般,不断地注入鲜血淋淋的伤口。

“1959年朱秀华借尸还魂事件,当时轰动了港台两地,朱秀华跟家人逃命,父母被炮火击中身亡,而她奔逃到渔船上,漂流三四天抵达了台湾,一伙渔人看见她,朱秀华承诺谁能救救她,她愿意以身相许为奴未为婢,但那些人看穿金戴银,将其抢劫一空,又担心她报仇,将她的渔船推离岸边,造成她的溺毙。后来这伙人突然发了疯似的,仿佛被朱秀华附身,一个个自杀跳海。”

“这是传言传说,早就没法证实还魂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