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区的宝子们天气冷了要注意保暖哈,来,给15字评论的扣1,一个字都不给的扣0。
第45章 嘘
阿中被安置在楼上的病房,他起先还能说些什么来安慰哭泣的弟弟,但在疼痛的加剧下他的声音变得微弱,意识也陷入了昏迷。
那个雇他们卖报纸的商人是一个外乡人,不知道具体的来历,待在镇上也有一段较长的时间,还租了一间不小的店面,看起来是要做长远生意的样子。
这也是孩子们当时考量了下还是决定做这份工的因素之一,在印象里这样的雇主虽然难讲话但不会轻易跑路,不会赚不到钱做白工。这商人平时对镇上的人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派头,性格就是如此,对他们这几个居住地来的孩子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而被这样看待惯了的孩子们看在有钱挣的份上也忍气吞声了,也答应等做完工再结钱。可没想到的是当他们几个去问那个商人结算工钱的时候,不但钱没要到反而遭到了一番奚落。
那个商人明明自己也是一个外乡人,却一口一个的叫骂他们是从外乡来的乞丐,污蔑他们来讹钱,甚至放话说要叫巡逻队过来把他们带到治辖区。
居住地的人在明面上是不能自由出入镇子的,即使有什么生活上的其他需求,也要通过来往的中间商人来提供所需要的生活物资。
一旦通知巡逻队过来,等待他们的绝不是什么公平的判决。幸运的话只用挨顿揍被驱逐出镇子,倒霉的话就是被关起来,等着交钱放人。
到这一步要不要得到钱另说,不能意气用事把自己搭进去。反正碰上巡逻队那帮人,吃不了兜着走的只会是他们几个。
只是做了几天白工有些可惜。
到这里也只能算他们三兄弟倒霉,可后来的事态却不受发展了。
他们在和那个商人起了口角认栽走人的时候,对方却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小刀,站在前边的阿中倒了大霉,只觉脸上一痛,继而视野很快就被弥散的红色占满,耳边是弟弟惊慌的叫喊声。
至于那个商人,已经跑远了。
外乡人不归属本地,行踪不定,能再找到对方的机会渺茫。只是一切细想下来,又隐隐有几分怪异。
但埃文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哪个商人会主动伤害一个小孩?”
无良的商贩不少,但顶天了也就是蒙骗孩子们做白工,狡猾得分文不付,像阿中这样挨遭的真没几个。
阿赫尔医生磨了一点止疼的药粉洒在阿中脸上被划开的那道口子,那道口子很深,深得令伙伴们痛心。仔细算下来,讨要的那笔工钱也不到一百个里戈,然而损失的代价却是那么惨重。
阿小为哥哥的伤难过,除了难过外余下更多的是愤怒,阿佩达南显然也是如此,他那双绿色的眼眸里满是压抑不住地焦躁,“老大,我们要去找到那个划伤阿中的商人。”
“不。”出乎意料的是,出言否决的人是阿中的哥哥阿大。他的性子比两个弟弟来说更能沉得住气,即使是当下这样的情形,也按捺着思索出了不对,否决道:“我们不应该先找那个人。”
“……?”阿佩达南的脑子慢了半拍。
这时,他听见埃文忽然说道:“我们去找佩奇多。”
阿中醒来时已是深夜,他发了高热,身体滚烫的吓人。可能本就是在外面野生野长的缘故,脑门摸上去烫手,可意识却清醒了不少。
他这时还有心思皮自己两句,半开玩笑着想,自己该不会烧成傻子吧。很快,脸上伤口泛起的胀痛让他的眼眶不受控制的泛起酸涩的泪水。
在泪眼模糊间,他辨认出这是阿赫尔医生的家的病房,有半只蜡烛在桌上燃烧。他一看蜡烛就知道现在是宵禁的时间,斯托帕卡区内的居民不敢开灯。外边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巡逻列队们的脚步声,像魔鬼似的向他们靠近,又很快的远去。
然后他看见覆盖一部分视野的纱布,雪白色的纱布蒙住了他半边的眼眶,浸染了他的眼泪和血,触目所及一半是漆黑色的,还有的就是,郁此。
那个被埃文·道尔捡回来的,瘦弱的男孩。有着一张营养不良的脸蛋,漆黑的眼珠,黑色的头发。疑似一个孤儿,寡言少语,永远游离在他们几个大孩子的世界之外,同阿佩达南和他的弟弟阿小这几个小孩也少有交流。
他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阿中忽然觉着有几分丢脸,他觉得自己不应当在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弟弟们面前流露出面对疼痛的怯弱,他的心底隐约还是有几分渴望被这几个小的当做榜样。就像阿佩达南对埃文那样。
于是他把剩下按捺不住疼痛的吸气声咽了回去,看了看周围,问道:“他们……呢?”
那道伤口直接划到了他的嘴角,说话时乍然牵扯,疼痛一下鲜明起来尖锐的刺向阿中,眼晕耳鸣了一瞬,说一句话要缓上好一会。
在明灭不定的烛光下,郁此看到现在的阿中是稚嫩的,他的五官还没有长开。
“他们出去了。”郁此问道,“需要我为你倒一杯水吗?”
阿中是有点渴了,他点了点头。对于伙伴们深夜还没回来的消息他的心头掠过了一丝阴影,但出于对埃文的信任,他又可以勉强放心得下。
桌上的水是冷的,郁此去楼下装水的铁罐里摸索出一点温水倒进杯子里。他原本是要喂阿中喝下去,对方抬手都有些发颤,但坚持要自己拿着喝。
阿中一向都是这么照顾弟弟阿小,如今照顾和被照顾的角色对调,他一时不是很适应。再者,他依然是不希望太麻烦比自己小几岁的家伙来照顾自己。不过他那么想的时候,却忽略了自己也大不了几岁。
屋子里一下寂静了下来,阿中拿着杯子看郁此坐在桌前捧着碗再捣弄着什么。阿中说话时小心的没去牵动嘴角,他喝过水后声音听上去也没刚才那么沙哑了,“你在做什么?”
郁此道:“这是草药,阿赫尔医生交代了要捣碎了敷上去。”
阿赫尔医生夫妇上了年纪,守夜这事只能交代给他们这几个伙伴去做。
阿中应了声,“没关系,等白天让阿赫尔医生来换吧。”
这回反而是郁此拒绝他了,“不换伤口会痛。”
过了会,阿中低声道,“辛苦你照顾我了。”
他不想麻烦郁此,对方也刚生完病,还没好全就要来照顾他。而且下午对方看见他流了那么多血,脸都白了,可能是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要是再勉强给他的伤口换药……阿中不确定的想,可别把人再吓病了。
思来想去,阿中提议道:“我还是自己换吧。”
这个提议换来郁此一瞥,阿中诚恳道:“我怕吓到你,下午的时候不是就被吓到了吗?”
吓得都愣神了,只知道喊他名字。
“阿中。”这似乎是郁此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听得阿中一激灵,茫然地看向郁此,只听他说道:“我没有被吓到,我只是刚好在那个时候做了一个噩梦。”
说话间,郁此带着捣好了的草药走到阿中的面前,开始伸手解开他脸上绕着的纱布。阿中分神了一瞬,燃烧的蜡烛变得短了一寸,火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被雪白纱布覆盖的视野使他看不清郁此的脸,但是未被覆盖的视野使他刚好能看见墙面上映照出来的他们两个人的影子。
一种很新奇的感受在阿中心底发酵,在这脆弱时期照顾与被照顾者的感情微妙加深也是常而有之的。脸上被涂抹上新的药草,伤口的灼痛似被抚平了,又似被无视了,阿中忽然动了下嘴唇问道:“是什么噩梦?”
郁此的动作一顿,他反问道:“伤口还是很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