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攻城器械,即便是全副武装的诺曼骑士也奈何不了王宫的城墙,他们唯一可能构成的威胁是他们也有弓箭,并?且和王宫内相比有着更大的移动空间,因此玛蒂尔达立刻下令在他们还没有结成阵型前就抛下铁丝网。“公主在哪里!”注意到城墙上的玛蒂尔达后,还能作战的叛军立刻看准了她?,而玛蒂尔达蓄力多时?的弓弦终于放开,她?对准了叛军的旗帜。
旗帜是标志,是叛军集结和指挥的信号,破坏这一点,她?可以对叛军各个击破,她?身?边有骑士拱卫,在这个前提下她?可以任意出击。夜色越来越深,而后又渐渐浮出微明?的光,她?已经不记得这是她?抽出的第几支箭、杀死的第几个人,在以前的练习和游猎中,她?从没有如?此快速地射箭,她?感到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燃烧着的热情中,因为这些想?要攻打她?,想?要劫持乃至杀害她?的人,他们都死在了她?的箭下,他们背叛了她?,但他们不可能再伤害她?。
天明?之时?,战争终于宣告结束,剩余的叛军宣布投降,由于事先的布置,守军几乎没有伤亡,但几乎是以全胜的姿态击败了叛军,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终于给菲利普写了信,告诉他战争的经过并?要求他在逮捕完征税官后再回来。
即便知道玛蒂尔达现在平安无事,但菲利普也不能不担忧她?的状况,因此在征税官们还猝不及防时逮捕了他们后菲利普立刻快马加鞭孤身回到伦斯特王宫,这时?离战争结束只过了一天。“没有事,菲利普。”玛蒂尔达说,她?朝他伸出手,“你看,我知道怎么做一个战士了。”
她?的手因连续不断地引弓搭射伤痕累累,乃至于血肉外翻,但她?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相反,她?正?发自?内心地微笑,在她?父亲去世?后,她从没有如此真心地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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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企图冲击王宫之后,梅勒·菲茨罗伊及其党羽的罪行已经彻底坐实,他的头?颅被割下,在爱尔兰公开示众,被他欺压已久的平民争相将其当做靶子投掷着石块和秽物,而针对横行不法的征税官们,她?也逐一按照亨利二?世?在爱尔兰颁布的法典进行审判,在阿基坦,她?已经学会了怎么做一个法官。
来自?英格兰的流亡者大多数具备一定文化素养,能够接替爱尔兰的工作,但要长久地统治这里,诺曼人与爱尔兰人必须达成一种平衡,在她?刚因惩戒征税官和击败叛乱获得威望时,她?正?应该趁势推行新的秩序。“以后不要去海边挖牡蛎,和威廉主教学习文法和算数。”她对那个最先卖给她?牡蛎的孩子说,他叫欧文,她?记住他的名字了,“等你长大后,你要带给爱尔兰人正义。”
“像您一样吗?”欧文问她?,他已经放下了起?初的胆怯,仰望着玛蒂尔达的眼睛道,“我们不会再交需要变卖财产的税,我的姐姐也不会受到侮辱,这就是‘正?义’吗?”
“对,未来一段时?间,你们能够得到公正?的对待,正?义降临在你们的村落。”
“这是因为您,您给我们带来了正?义,像艾因女神一样。”
“正?义不能等待施舍,而要掌握力量,你现在拥有的就是掌握力量的机会,在我离开之后,你要学会用这样的力量去守护你们重?新获得的‘正?义’。”
“您要离开了吗?”
“对,因为我是英格兰的公主,我要回到英格兰拿回我的‘正?义’。”玛蒂尔达用她?刚刚学会的凯尔特语说,“但我还会回来,因为我也是爱尔兰的女王,我的足迹会踏过每个我所?宣称和统治的地方。”
整个1208年,她?都在爱尔兰进行巡游,重?新整治亨利二?世?在1171年确立但并?没有有效实施的策略,这个过程中她?也顺便清剿了一部?分不得人心的领主,将自?己定位成一个带来公平和正?义的征服者,她?也没有忘记她?承诺约翰的事,她?将布雷乌泽家族成员留在伦斯特王宫中,给约翰回信称他们已经在监狱中,同时?也解释了一下梅勒·菲茨罗伊的事,痛斥他得到约翰信任却在爱尔兰为所?欲为败坏约翰的名誉,并?毕恭毕敬地将梅勒聚敛的财富献给约翰,对约翰来说,钱财确实能够堵住他的不满。
虽然玛蒂尔达在信件中一直宣称她?是为约翰征服爱尔兰,同时?将爱尔兰人自?发称呼的“女王”翻译成“公主”,但她?知道约翰或多或少?会听到爱尔兰的风声,对此,她?决定先按兵不动地观望,毕竟随着春天到来、海面平静,她?完全可以直接渡海回到阿基坦,毕竟截止到目前约翰都还处于绝罚令中。
她?在爱尔兰的行为事实上迎合了英诺森三世?的心愿,如?果她?要从教廷手中得到王位的认可,她?回到阿基坦后再去罗马向英诺森三世?汇报爱尔兰事务就是一个合适的借口,说不定她?还可以借机预防腓力二?世?趁火打劫,不过当约翰的信再次送来时?,他的想?法和计划却大大出乎她?预料。
他没有谴责玛蒂尔达处置了征税官,也没有催促她?立刻将布雷乌泽一家交给他处置,而是提到腓力二?世?终于响应了英诺森三世?的要求,渡海入侵英格兰,以此换取英诺森三世?同意他第二?段婚姻无效并?令他与默朗的阿格涅丝所?生子女合法化,并?将英格兰作为他幼子的封地,这意味着自?诺曼底失陷后一度平息的英法战事将死灰复燃,而约翰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要夺回失陷的领地。
对约翰而言,这是毕其功于一役,如?果是为了夺回诺曼底,那玛蒂尔达确实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向约翰发难,她?不打算出卖家族利益得到一个破碎的王冠,问题在于约翰随后对她?提出的要求:约翰说,他打算向教皇求和,向教皇缴纳罚金并?放弃自?行任命主教的权利,而英诺森三世?的回报则是撤回对腓力二?世?的支持,同意玛蒂尔达和亨利王子的婚约,并?暂时?隐瞒这一消息从而配合约翰伏击腓力二?世?的军队。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盟友愿意加入支持者阵营,卡斯蒂利亚国王阿方索八世?承诺派出海军封锁大西洋西岸,这能有效回避腓力二?世?的另一个盟友布列塔尼插手此事,但他也需要一点小小的报酬---为了收回诺曼底,他压上了他的全部?资本,那么,为了安茹家族,玛蒂尔达是不是也应该适当忍让,比如?将加斯科涅交给她?的姑姑,并?劝说她?的舅舅和姨父别?继续结盟和姑父对抗呢?
第57章 谋划
对英诺森三世而言, 约翰在过去一年中非但没有受到绝罚令的影响,反而借机大发横财,这无疑是对他教皇权威的莫大冒犯, 毕竟某种意义上,绝罚可谓是教皇对抗世俗君主的最大武器,如果约翰能在绝罚令的威胁下坐稳王位, 那如果他需要?对抗比约翰更狡猾也更有才能的君主(比如腓力二?世),那绝罚谕令也不再有作用。
为了从约翰这里捞回?颜面,甚至于给予约翰额外的支持, 那么约翰给予的让步显然不会是同意斯蒂芬·兰顿担任坎特伯雷大主教那么简单,除了归还他在这一年间获得的收入,他还应该同意英格兰成为教廷属邦,如西西里的康斯坦丝女?王在1198年做的那样。“这不仅仅是形式上的臣服,这意味着教廷可以直接在英格兰征收教会税,国王若想获得与从前同等的收入,他只能多倍地压榨农民和商人。”在讨论?约翰的来信时, 玛蒂尔达很快注意到约翰的计划里另一个?重要?的漏洞, “像西西里人一样,他们正在叛乱,据说他们甚至冲进了巴勒莫的王宫。”
“不止是因为教会税的问题,在西西里,意大利人和德意志人各行其是, 所以平民渴望他们的国王能够重掌大权。”菲利普说, 他忽然想起?来这位西西里国王还是神圣罗马皇帝腓特烈一世的孙子, 他也叫腓特烈, 在理查一世还活着时,这个?名字也曾在安茹王室被频繁提起?, 那时他还被视为玛蒂尔达可能的丈夫,但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在亨利六世和理查一世相继去世后,这个?曾经?费尽心思达成的婚约已经?被彻底遗忘了,玛蒂尔达和威廉·马歇尔都没有想起?这件事,他也没有再提,“但约翰国王既然向教廷提出?了这一建议,那向教廷缴纳赋税就是不可避免的事,在收回?诺曼底之前,教廷也不会催促英格兰立刻归还教产,他们其实乐于看到英格兰在大陆上对法兰克维持牵制。”
“教皇不想看到一个?过于强大的君主,不论?是德意志皇帝,还是法兰克国王。”玛蒂尔达说,在夺取了诺曼底后,腓力二?世一直采用种种手段加强对此地的控制,并?以此为基地胁迫其他贵族顺服于他,正是因为对国王可能侵犯领地的顾忌,法兰克贵族们对十字军一直抱有犹豫,也不肯前往东方巩固第四次十字军的成果,位于希腊的罗马尼亚帝国,这也是英诺森三世不满腓力二?世的原因之一,他需要?给腓力二?世一个?教训,“如果收回?了诺曼底,那约翰叔叔完全可以在不影响他财政状况的情况下缴纳罚款,至于教会税,他可以在之后继续想办法同教廷周旋,只要?他给圣座的价码比法兰克国王高,他就永远是教廷的宠儿,但加斯科涅......”
她顿住,而她的小会议也一同沉默,在阿基坦公?国的领地内,加斯科涅是一块极其重要?的领土,如果阿方索八世如愿得到加斯科涅,那他们不仅能控制此地利润丰厚的葡萄酒贸易,而且没有比利牛斯山的阻拦,卡斯蒂利亚人想要?侵入阿基坦公?国境内的领地也是畅通无阻,只要?玛蒂尔达还在意她作为阿基坦女?公?爵的领地完整,那她就不可能答应如此无理的要?求。
在离开阿基坦前,她也曾经?担心过卡斯蒂利亚的入侵,因此她事先委托了她的两个?重要?盟友,纳瓦拉国王桑乔七世和图卢兹伯爵雷蒙德六世拱卫此地,并?给予他们丰厚的报酬。在比利牛斯山附近的几个?政治势力中,纳瓦拉和图卢兹同卡斯蒂利亚都有矛盾,阿方索八世一直在侵占纳瓦拉的国土,而雷蒙德六世一直因清洁派的信仰被教廷排斥,因而也被信仰虔诚的阿方索八世排斥,他和纳瓦拉的同盟则加深了这一矛盾,是以在玛蒂尔达愿意出?资的情况下,她的舅舅和姨父都很乐于替她对抗阿方索八世。
她和纳瓦拉与图卢兹的同盟关系建立在理查一世时代的联姻基础上,但阿方索八世同样也是她的亲属,在他的妻子,她的另一位姑姑英格兰的莱昂诺尔王后意识到她不能通过和琼的姐妹关系动摇同盟后,她转而决定从约翰的方向入手,虽然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约翰,但问题已经?摆在她面前,如果她还想要?在约翰面前保持伪装,做个?忠诚的侄女?支持约翰收复诺曼底(如果她是英格兰女?王,她也一定要?做这件事),那她必须就答应约翰的要?求,至少也要?给约翰一个?她可以不答应的理由。
“卡斯蒂利亚的承诺是封锁布列塔尼的海岸线。”菲利普忽然道,在玛蒂尔达的目光与他相撞时,他潜意识地垂下了眼睫,这或许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但同样危险且可能损害到玛蒂尔达,“布列塔尼人仇恨的是约翰国王,腓力二?世利用了这一点,但他所扶持的女?公?爵并?不是布列塔尼真正的继承人。”
布列塔尼真正的继承人,布列塔尼的埃莉诺,在丰特弗罗德修道院和米雷博城堡,她都曾经?见过她:“也就是说,你?认为我的堂姐可以帮助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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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约翰已经?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的时候,玛蒂尔达知道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破坏他的计划,相反,她需要?配合他,这代表她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和约翰直接撕破脸回?到普瓦捷,而是响应了约翰的来信,表示愿意配合他的机会,并?立刻渡海来到伦敦同约翰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除却她早已没有记忆,只在母亲和姑姑的叙述中提到的婴儿时代,这是她第一次在英格兰公?众面前亮相,为了确保她带给英格兰人足够的震撼并?博取他们的好感?,她准备了极其盛大的排场,而当?她的船只抵达英格兰海岸时,素来阴沉诡异的英格兰天气也很给面子地转阴为晴,确保所有等候在港口的人都能第一时间看到公?主的真容。
在骑士和贵族们的簇拥下,公?主从甲板上款款而来,她穿着一条金色的贴身长裙,其上以银线绣出?十字纹路,腰间则是一条华贵的金质腰带,象征着金雀花家族的三颗狮子头熠熠生辉,一颗硕大的红宝石系住了她绣有纹章的红色披风,边缘同样以金线绣出?十字纹路,而即便衣着如此华丽,她的美?貌也全然凌驾于此之上,海风吹起?她美?丽的金发,在高大的舰船上,她宛如神像一般为人仰望,她几乎压过了太阳。
她走过目瞪口呆的人群,来到了约翰脚下,即便约翰国王和伊莎贝拉王后今天也隆重打?扮,甚至佩戴上了玛蒂尔达皇后的全副珠宝以示他王权的神圣,但玛蒂尔达给自己准备的排场显然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在她走向他们时,她的骑士们正向围观的民众发放钱币,她为什么有这么多钱,她没有告诉他们她打?算给平民发钱,她有钱为什么不上供给他!
“亲爱的叔叔。”约翰的恼怒在玛蒂尔达来到他面前后停止了,许久没有见到这个?侄女?,他印象里那个?倔强小女?孩的印象几乎是第一时间融化掉了,在他面前,她是多么地恭敬又服从,行礼的姿态异常优雅,出?口的声音又是如此甜美?,“我将爱尔兰献给您,您终于成为了真正的爱尔兰国王。”
是的,爱尔兰已经?被真正征服,他父亲曾经将他立为爱尔兰国王,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将自己的统治触须伸向了爱尔兰,也就是?? 这个?时候,他忽然不打?算计较玛蒂尔达在排场上压过了他,毕竟她现在是他的臣属,未来还会是他的儿媳,他应该对她足够宽容才是。“很高兴见到你?,亲爱的玛蒂尔达,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约翰也以足够的风度和热情回?应了她,在互致和平之吻的途中,玛蒂尔达感到她的一缕头发被约翰头顶的王冠勾住,那曾经是理查一世的王冠,但现在戴在约翰头上,那缕发丝很快无声地勾连在王冠上,“我和我的王后为你准备了宴会,还有亨利,他已经?等你?很久了。”
这是一个?暗示,也是一个?宣告,玛蒂尔达也露出了期待的微笑,表露了自己对亨利王子的关心,并?在宴会上当?众亲吻他的额头。宴会结束后,她也到了和约翰摊牌的时候,当?约翰来到她的房间时,她身边还围着数位骑士,他们都很年轻,也很高大英俊,像阿基坦的埃莉诺在世时一般,她身边总是围绕?? 着骑士、歌手和鲜花。
“菲利普,你?留下来。”在约翰到来后,玛蒂尔达立刻遣散了她的骑士们,但事实上,他们都在不远处,只要?菲利普发出?信号,他们立刻可以上前,约翰显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他现在有些?醉,即便知道这场谈话很重要?,他也克制不住在宴会上牛饮,“我将您的叛徒带了回?来,叔叔,布雷乌泽家族的人暂时由彭布罗克伯爵看管,等待您对他们进行处置。”
“把他们关到温莎!”约翰想也不想就道,他现在并?没有很关心布雷乌泽家族,他更在意另一件事,“我打?算在明年春天时重新登陆诺曼底,你?清楚我的计划吧,玛蒂尔达,这是我们夺回?诺曼底的最好机会,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付出?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我当?然会全力支持您的计划,等离开英格兰后,我会立刻回?到阿基坦整军备战,腓力二?世夺走的所有领土都将在上帝的审判下物归原主。”玛蒂尔达说,这样的表态显然取悦了约翰,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僵住了,“但我也不会放弃加斯科涅,我们现在放弃加斯科涅,将来我们就需要?一场更加艰辛的战争去夺回?它?。”
“不要?任性,玛蒂尔达。”短暂的静默后,约翰很快暴躁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在担心放弃加斯科涅会得罪你?的舅舅和姨父,那都是你?父亲在世时候定下的亲戚,他们不重要?,卡斯蒂利亚才重要?,你?要?相信我的姐姐,她是为了英格兰......”
原来是这个?原因,阿基坦-纳瓦拉-图卢兹这一联盟是理查一世一手牵立的,莱昂诺尔王后正是利用了约翰对理查一世那挥之不去的畏惧和忌惮才劝动他做出?这个?决定,再一次,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姑,玛蒂尔达生出?了戒备和警惕之心,但现在不是对付她的时候:“卡斯蒂利亚能给出?的价码是阻断布列塔尼的干预,布列塔尼确实很有可能介入这场战争。”
“对,他们可能会再次试图利用埃莉诺来对付我,损害我的名誉并?向腓力换取更多支持,我要?加强对她的看守......”
“不,叔叔,正是因为她的血统和继承权,我们才不能再严密地监视她。”玛蒂尔达说,她朝约翰露出?一个?微笑,一字一句道,“相反,我们应该释放她。”
第58章 囚徒
长期以来, 约翰一直严格限制布列塔尼的埃莉诺的自由?,不仅是因为他亲手杀死她弟弟的心虚,也是因为布列塔尼的埃莉诺同样是他王位的竞争者, 若按严格的继承法,她的继承权也优于他和他的儿?子。“不行。”约翰立刻否认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玛蒂尔达,但比起?她可能给布列塔尼带来的混乱,她对我们的威胁更?大。”
“她对我们没有威胁, 叔叔,圣座已经同意了我和亨利的婚约,不会有人质疑英格兰的王位继承人。”